19 黎明

第19章 黎明

◎別亂動◎

他靠得太近, 溫熱的鼻息落在溫幾栩額間,像是被羽毛輕撓。

溫幾栩的視線緩緩往下,順着半攏着的浴袍,望見了他的腰腹。得益于賽車手常年以往的訓練, 腹部凹陷的弧度分明, 緊實有力, 一看就是韓漫裏最喜歡重點着墨的勁猛型身材。

“還沒回答我,就這麽肆無忌憚?”聞堰寒似笑非笑的嗓音自頭頂傳來, 溫幾栩擡眸,兩人視線相撞,她彎唇, “我多看幾眼怎麽了, 誰知道你不是故意穿成這樣勾引我。”

“溫幾栩, 你現在是在我家。”

溫幾栩側過身, 同他拉開了些許距離,手指無意識地撫上掉落在沙發上的玫瑰花瓣, 眼神澄澈地點評,“你家裝修不錯。”

“所以我穿成這樣,很正常。”

溫幾栩:“有客人來你家,你也會穿成這樣迎接嗎?”

“除了你, 誰能有這樣的機會?”

柔光為他薄厲清瘦的臉龐鍍了一層淡金色,面上看不出太大的情緒波動, 只不過是在陳述事實而已, 溫幾栩卻不自覺地唇角上揚。

她喜歡“特殊”、“特別”這樣的字眼,更熱衷于做感情的主導者, 就像此刻, 明明是她失約于他, 他卻不得不放下該有的桀骜和淡漠,耐心地告訴她這樣的信息——你在我這裏是特別的。

溫幾栩的神情變化逃不過聞堰寒的眼,在她面前,他總是會生出一股強烈的失措感,明明是她纏着要他為她俯首,卻又總是漫不經心,好像他只是她盛開途中無意遇見的一縷風。

她是盛放的玫瑰,哪能會懂得風過之境被她挽留的掙紮和着迷,她只是自顧自地、悠然地勾着他,哪管沉淪的代價。

“溫小姐,不要主次颠倒,今晚是你該給我解釋。”他低聲提醒,卻不知這句話是對誰說的。

積了整夜的躁郁,卻找不到出口。在她來之前,他看着她惡人先告狀的質疑消息,卻像是陷入了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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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行為乖張,心卻是漂浮不定的;而他步步克制,卻一次次陷入失控的猜疑、妒忌。

溫幾栩正把玩着那片玫瑰,手指無意識地揉搓着花瓣,聲音一下子弱了下來,“就是——我以為你用私人號給我發短信,要給我驚喜。”

“手機號、微信號,都只有一個。”

溫幾栩:“不會吧?你居然沒有将號碼分開嗎?我哥都有兩個號,把工作和生活分開……”

“不是所有人都有着一樣的習慣。”聞堰寒将玻璃杯遞至溫幾栩唇邊,微涼的觸感讓她微微發愣,下意識接過杯底邊緣,聽到他說:“你從來沒有試着了解過我。”

“感情不能簡單地套用公式,我也不是你随意解開的題,把江鶴軒當成我這種事,以後最好不要再發生。”

“咳咳——”溫幾栩抿在喉中的水還未咽下,被他說的話吓了一跳,失措地連嗆幾聲,慌亂間,玻璃杯撞上了他橫亘在身側的手,溫熱的液體灑落滿身。

她穿的是貼身的針織衫,很快就侵染開來,幾乎濕了大半。

溫幾栩連忙從茶幾上扯了幾張抽紙,胡亂地擦拭着沙發,“抱、抱歉。”

“不過是提到江鶴軒而已,值得你這麽緊張?”

她手忙腳亂地處理着狼藉,聞堰寒卻站在一旁,紋絲不動,徐徐說出口的話帶着明顯的冷意,溫幾栩半蹲在地上,只能仰頭看他,“我只是不小心嗆到了而已,把你的沙發弄髒了,你有沒有潔癖啊?要不我叫個家政過來幫你處理一下?”

“有。”

溫幾栩:“啊?”

還真有啊,完了,那她豈不是要被掃地出門了,沒把人哄好不說,好鬧出這麽個幺蛾子,溫幾栩後悔不疊,忍不住環抱住自己的雙膝,考慮要不要來個死纏爛打,賴着不走?

就在她亂七八糟想了一系列理由後,一股獨屬于男性的力量将她向上拉,聞堰寒環住她的腰身,輕而易舉地就将她抱了起來。

“不怕地上涼?”

天旋地轉之間,溫幾栩有片刻的失重感,回過神時,已經來到了貌似衣帽間的地方,她的視線剛好能望見他微凸的喉骨。

與那日不同的是,此刻他僅着一件浴袍。

環境、氛圍,都帶有太多成年意味的暗示,為可能發生的事而感到心跳加速、腎上腺素飙升,即便是狂飙到380馬時,溫幾栩也從未有過如此的緊張。

這和她同那些天之驕子過家家般的止于觸碰有着全然不同。

在她面前的,是已經二十六歲的成熟男人,即便在情事方面一片空白,也正是身體需求和激素分泌最旺盛的時候,誰會在這個年紀,和她搞純愛?那太不切實際了。

溫幾栩強迫自己擡頭,撇開那些帶顏色的畫面,沒了往日的嚣張氣焰,磕磕絆絆道:“可不可以先把我放下來……”

“本來是有這個打算。”

聞堰寒垂眸看她,原本冷然的眸子裏覆上幾分難懂的黯色,他的脾性本就難摸透,溫幾栩此刻對于自己不斷火上澆油的作死渾然不知,怔怔地回以不明所以的凝視。

“那你倒是先把我放下來呀,這樣脖子好難受。”溫幾栩的手被他锢在胸膛,他的浴袍又是系帶的款式,她不敢亂抽回手,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不該抽的帶子,只能倚靠在他的胸口,沒有借力支撐,實在是維持地太過費勁。

“別亂動。”聞堰寒沉聲,陡然加重的呼吸讓溫幾栩心間發顫。

手卻緩緩下移,轉而拖住她的臀部,從未被人觸碰過的地方極其敏感,溫幾栩霎時脊骨僵直,下一秒,男人強勢地分開她的雙腿,将她抱轉身來,雙腿呈現夾着她腰腹的姿勢。

他額間的發梢仍淌着微潤的濕意,一雙眸子盯着她,像獵豹看待獵物的眼神。

一股後知後覺地緊張爬上了溫幾栩的頭皮,燙地發紅的臉頰仿佛要将她燒地發暈,“聞堰寒你、你要做什麽?”

“江鶴軒有這樣對你嗎?”

徐徐泛啞的嗓音擦過耳畔,鼻息間都是他身上濃郁的冷木香氣,混雜着一點沐浴後的熱意,一陣電流順着耳間竄至全身,讓她渾身都跟着酥軟,感覺自己像是化成了一灘水。

溫幾栩此刻聞堰寒他迷得頭腦發暈,不明白為什麽今晚的他總是三番五次地提起江鶴軒,嘴唇微微張開後,呼吸着未被他撰取的空氣。

“說話。”

少女的眼神失去清明,仿佛全然陷入了意亂情迷的浪潮,聞堰寒眸色沉了,指腹覆上她一張一阖的唇,怒血上湧,幾乎要将他克制多年的理智瓦解。

青梅竹馬多年,溫幾栩又是三心二意的性子,江鶴軒恰好生了一張招蜂引蝶的臉,全然縱許着她的一切驕矜,情到濃時,別說一個吻,恐怕——

可他憐惜她不過才成年一年,十九歲的年紀,燦爛明媚,卻又如秋末的玫瑰,經不得半點霜雪寒降的侵蝕。

思及此,聞堰寒卻不敢再繼續深想,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麽表情,只是妒意在心中愈演愈烈,幾乎快要令他發瘋。

撫上她唇的指腹不由得加重了幾分,溫幾栩不堪被如此對待,難耐地從喉間溢出一絲貓兒低呢的哼聲。

聞堰寒呼吸驟亂,衣帽間的儲物板被他粗暴地拉出來,領帶、襯衣被毫不在意地推落而下,溫幾栩被他急不可耐地抵在衣櫃的凹陷處,雙手被他高高锢着擡過頭頂,針織衫剝落,溫幾栩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

下一秒,滾燙的男性身軀貼上了她明顯低溫的身體,柔軟的浴袍被他解開,将她包裹着,肩側、手臂都被衣物覆蓋,溫幾栩登時清醒不少。

饒是當初追遲硯,兩人意動之時,他也只不過是吻過她的唇角,而後克制地同她拉開距離,哪裏會有現在這樣糟糕的、淩亂的場面。

“我們這樣會不會太快了,我還沒有準備好……”溫幾栩的雙手抵在胸前,極力挽救着即将崩壞的關系。

聞堰寒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個吻而已,需要做什麽準備?”

話音未落,炙熱的吻落了下來,他的唇比想象中要涼,溫存地在外側厮磨片刻,旋即探開她的唇齒,強勢地勾着她癡纏,霸道強勢,翻雲覆雨般攪地溫幾栩呼吸不暢。

聞堰寒扣着她的後腦勺,不讓她逃離,正如他這個人身上透露出的強勢一樣,就連接吻,都不容分心。

久到溫幾栩幾乎快要不能呼吸,臉頰漲地通紅,聞堰寒才分開她,雙眸染了意亂情迷的味道,原來男人也會露出這樣性感的神情,溫幾栩看得有些癡。

“現在還冷嗎?”

他的聲線不穩,落在溫幾栩耳邊,好聽到讓人臉紅心跳。

而她被他懷抱着,滾燙的體溫熨帖着她,讓她有種快要發燒的錯覺,哪裏會冷。

見她不回答,男人的指腹箍住她的下颚,逼他同自己對視,“怎麽連換氣都不會,你的小竹馬沒有教你嗎?”

溫幾栩臉色漲得通紅,“我跟他只是朋友!!沒有你想象中那種亂七八糟的關系!!”

“你倒是說說看,我想象中——”聞堰寒的目光擒住她,嗓音緩徐,“是什麽樣的關系?又有多亂七八糟?”

“……”

“聞堰寒,你不要吃這種八竿子打不着的飛醋好不好,為了幫我追你,江鶴軒提供了好多情報,他這個媒人也太冤了。”

“媒人?”聞堰寒冷笑一聲,神情帶着幾分不屑,好似聽到了什麽愚蠢的笑話。

溫幾栩卻自以為找到了哄人的突破口,急忙甩出更多事實去印證:“對呀,你忘了嗎,上次在連山那個局還是他牽線搭的橋。”

這點聞堰寒一開始就知道,那時他還以為溫幾栩同江鶴軒是一對,認為她不知天高地厚地撞上來是為了引起江鶴軒的注意。

誰知這才過了沒多久,該吃醋的人竟變成了他。

“地下賽那次也是?”

溫幾栩搖頭:“那次真是偶遇。”

聞堰寒看了她一會兒,“耍我那次呢?”

“我那天不是來找你的嗎!”

聞堰寒卻不為所動,“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天你拉着程子幕合影。”

秋後算賬來得太快,溫幾栩瞪着他,反倒不反駁了,想看看他還能說出什麽花來。

“你關注了他的微博,跟他玩了一晚上的狼人殺,關系好到竟然會來看你比賽。”

聞堰寒一字一句的說着,氣壓越來越低,眉梢擰着,于溫幾栩而言,更像是審判。

溫幾栩:“……都是很正常的社交,你不要這麽敏感。”

“說出這些話,你自己信嗎?溫小姐。”聞堰寒扣住她後腦勺的手微微用力,食髓知味地又按着她吻了一會,見她無力招架,才松開,“我不喜歡失控的感覺,所以,無論是出于想要激怒我、還是什麽別的原因,都不要再用這種方式。”

溫幾栩的舌尖被他吸地發麻,紅唇瑩潤,“那我可以直接找你嗎?”

聞堰寒:“你不如仔細想想,對于你的無理要求,我究竟拒絕過幾次。”

“啊……”溫幾栩被他提醒,真就認真地回憶起來,“好像只有初見那次哎。”

“可是為什麽你總給我一種‘冷冷地拒絕過我很多次’的感覺?”

“是你的錯覺。”

聞堰寒擡手解開浴袍的系帶,溫幾栩幾乎在那一瞬間發出驚呼,下一秒,她的身體就被嚴絲合縫地包裹起來,帶着滾燙的男性餘溫。

身前傳來一聲輕笑。

她悄悄地睜開一條縫,只見聞堰寒的長腿被浴袍配套的褲子包裹着,露出精壯的上半身,睨向她的眼神含了笑意。

“想什麽呢?”

太太太丢臉了!這種外袍與長褲分離的款式雖然常見,但一般人根本不會特意去穿裏層的褲子,也不怪她想入非非。

溫幾栩扭過頭不看他,聞堰寒倒是默許了她鴕鳥似的行為,“第三個衣櫃裏有幹淨的、沒穿過的衣服,你找一件合适的換上。”

“那你怎麽辦?”溫幾栩說完又後悔了,她現在只着一件胸衣,要是這麽暴露在他的視線裏,實在是太過危險,她總不能再把浴袍還給他吧?

聞堰寒拉上了衣帽間的門,溫幾栩只看到了男性起伏有力的背部,“你不冷嗎?”

推拉門阖上,他的嗓音才從外面傳來。“我只會更熱。”

他的話并不露骨,溫幾栩卻不由得紅了臉。

磨磨蹭蹭在裏邊挑選半天,溫幾栩才推開門,別扭地走出來。

聞堰寒已經連喝了兩杯沁涼的水,對于心頭的火,卻無濟于事。

推門聲自西側傳來,他回眸,正撞入小姑娘張揚靈動的眼。

姣好的身形在光下半隐半現,雙頰殘留着熱吻過後尚未褪卻的緋紅。

而包裹着那飽滿身形的。

赫然是他的白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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