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婚禮

一、婚禮

熒幕中播放着新人從相識相知到相愛的畫面，聽到有把女聲說：“你看看人家多浪漫，追求方式都別致得很。”

男人緊着講：“我也很浪漫啊，你當初也是感動到哭的。”

“我那是給你個面子，我是後悔了，竟讓你一束花就把我打發。”

“別急，往後每次紀念日我都給你送花送驚喜，咱老夫老妻也講講儀式感。”

女人哧聲，“送花多不實際沒誠意。”語氣卻軟了不少。

這讓時征想起他也收到過幾次花。

往後的環節都催人淚下，時征時而走神時而認真聽，只覺那個新郎官老同學此時像是奪走人家掌上明珠的罪人。

從老者手中接過女方的手便成為了他的妻子，自此婚姻內條條法則層層枷鎖便落到了他們頭上。

旁邊好友用肩膀碰碰他，“羨慕不啦？老大不小了趕緊把自己終身大事辦了。”

時征也不看他，就說那你呢？

“我？我有要等的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陳植下巴點點時征隔壁那位，挪揄着：“我那位是在遙遠的美麗國，我拿她沒法兒。你不一樣啊，你這都在跟前呢，別扯什麽對婚姻沒興趣啊，人都等你這麽多年了。”

時征自工作以來對于婚戀方面的問題，總拿對婚姻沒興趣來搪塞父母和其他或關心或八卦的人，除了之前跟某人。

左手邊的項依然往他碗裏夾了塊香酥雞，他看了一眼沒做聲，等呗。

陳植好奇：“你等什麽？”

“對啊，等什麽。”他将紅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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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植跟不上好友的腦回路，也跟着他把酒幹了，望着被伴郎伴娘擁簇着一桌桌敬酒的一對新人，作為新郎官的老同學今日真是高興得要命，笑容一刻也沒放下過。

他也頓時羨慕，“啥時候輪到我呢，人家三十好幾事業成功家庭美滿媳婦兒孩子熱炕頭，就咱幾個孤苦伶仃回到家連口熱飯都沒得。”

“你這是缺個保姆。”

“懶得跟你說，你瞧到老嚴那雙胞胎沒，不要太可愛哦小小的一只，嗲聲嗲氣的，都笑他先上車後補票，結果人家幸福美滿的咧，天天春風滿面的。”

“羨慕自己生去。”時征對小孩無感，他哥有倆兒子，只在會獨立行走前有點惹人愛，進化為兩腳獸後天天闖禍。小屁孩興許就愛貼着不愛搭理他的人，前一秒自個玩得好好的，瞧見他出現就撒潑打滾要抱抱，還想騎他頭上。

陳植：“我倒是想。”

宴席結束後賓客散得七七八八。一群老同學準備跟新人告別，時征喝得有點過，站起來瞬間感到眩暈，旁邊項依然立馬扶住。

“沒事吧？”她關切地問。

時征站好後輕輕擡起手隔開距離，遠處傳來一聲“藍經理”，他微微側目，只見幾個白襯衫指揮着現場工作人員撤場。

看了幾秒便不再看，轉頭之間忽然頓住，往那方向微眯着眼睛。項依然見他皺起眉頭，以為他不舒服又向前去攙扶。

時征盯着那抹倩影的側面，越看越心慌意亂，恨不得立馬去确認此人真實面目。但肢體似乎不聽使喚，意識也相當混亂。

下一秒，那人轉頭望這邊看了眼，時征終是确定，撇下攀上來的手追上去時，已經消失不見。

是幻覺嗎，他喝醉了？

經此一番整個人都清醒了，時征臉上挂起笑同大夥一起跟新人道別，他不經意問起：“你這找的哪家婚慶公司？”

“怎麽？好事将近了？”新郎官笑咧咧地問。

一群人先後安靜下來，不約而同往時征跟項依然身上盯。

陳植驚道：“真的？”

項依然很他一樣震驚，一瞬間只看向臉上挂着笑的時征。

時征笑說：“沒有的事，就覺得策劃得不錯，我科室有個師弟準備結婚，幫他問問。”

“哦這樣啊，”新郎官會錯意尴尬道，還以為這對人終于修成正果，畢竟當初兩家的愛恨情仇他們都略有耳聞。“我回頭把聯系方式推給你。”

出來後項依然問他：“是幫王勝問的？”

時征嗯了一聲回應，她又說王勝不是剛求完婚，而且聽說女方還得出國交流學習一年。

街道熱鬧非凡燈火通明，夏日的夜空竟望不見一顆星星，燥熱的風一陣陣拂來，看到不遠處一個穿着碎花裙子的小豆丁扯着男人的手晃來晃去，時征仿佛能清晰聽到他們的對話。

項依然喊了他好幾聲才回過神來。

“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王勝馬上就要辦婚禮？”

時征抹了把臉，那一家三口已經離開了，“可能吧。”

項依然問：“你怎麽了？進酒店之後就開始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太累了？”

他兩句話糊弄過去。下班後直接從醫院打車過來的，把項依然送上出租車後自己也乘車回家。

開門進屋，裏面依舊靜谧黑壓壓一片，毫無生氣。躺在沙發上時才猛然反應，本以為自己只是飲酒後反應遲鈍思緒放空，什麽都沒想也沒法去想，把層層薄霧掃清後，發現大腦渾渾噩噩、心裏不上不下的原因是，剎那間撞見的那抹身影。

眨眼的間隙就消失不見，卻令人魂牽夢萦。他一向睡眠不錯，因着職業原因巴不得一有時間就補眠，所以往常哪怕只有三四小時的睡眠時間也足夠讓他充好電去進行次日的工作。可能喝了酒的因素，一整晚都在做夢。

一幅幅畫面一場場鬧劇，他跟着裏面人物一同鬧心，潛意識又像觀看晚間八點狗血劇場一般評價：是不是離譜了點，這點小事也能吵。

“早意歡姐。”

“早啊。”

轉頭見到顧雨程一手一杯咖啡站在旁邊，藍意歡差點被她吓了一跳，嗔她：“別笑了，又打什麽鬼主意啊大老板。”

顧雨程把咖啡遞過去，“你別說的我像個無利不起早、唯利是圖的奸商一樣好嗎？”

“不敢不敢。”

“你昨天去婚禮現場了？”顧雨程問。

意歡點頭，“是啊，昨天好日子光是富華酒店就有三場，2號廳那對女方那邊出了岔子，差點整個婚禮泡湯。”

顧雨程訝然：“這麽嚴重？怎麽回事，2號廳是不是婚期推遲兩次，婚紗和婚禮場地也換過兩次那對拆二代？”

意歡答：“嗯，”她知道的也不多，“大概是女方家屬曉得了夫妻倆弄了婚前財産公正。”

顧雨程這下明了，男女雙方雖都是拆遷家庭，但女方有個備受寵愛的弟弟，女方媽媽也不是個好鳥，因着婚禮費用是男方出，所有推翻了好幾個方案，不看新郎新娘中不中意，往貴裏弄就是了。但新娘也不是好欺負的，她與男友是家裏拆遷前就自由戀愛，男方家的錢她不圖，也不能讓她虛僞的爸媽和吸血鬼弟弟給占了便宜，所以在領結婚證前就主動提出去做婚前財産公證。

顧雨程想起女方媽媽那潑辣勁兒，感嘆：“那婚禮沒泡湯還真是奇跡。”

意歡說：“暴發戶嘛最愛面子了，而且親戚朋友都到現場了，證也領了，財産公證還是自己女兒提出的，沒轍。”

“反正辛苦你了，明天給你放假。”顧雨程拍拍她肩膀。‘汝自安來’剛開始只是一個加上老板只有十多個員工的婚禮策劃小作坊，憑借老板的出色人脈和要錢不要命的優秀年輕打工人，如今已經發展成業內頗有名氣的中小型企業，今年年初，顧雨程又拉到大額投資，只是業務從婚禮策劃拓展到企業策劃，這算是公司的小分支部門，企業策劃是意歡的老本行，她跟大學老師做的幾次項目，賺了名副其實的人生職業第一桶金，還在大學和圈內小範圍地出了名。

所以把意歡從興南請回東臨就是因為投資人很看好‘汝自安來’~~~的經理，藍意歡。她回來一個多月一直在忙新部門的事情，昨天純屬意外，只因婚策部門經理和現場負責人在前一天一同吃了外賣，食物中毒進了醫院，而顧雨程已經出差一個星期，所以只好意歡臨時頂上。

意歡點點頭，剛好安排上找房子的事。

“晚上本老板請吃飯喝酒一條龍，”顧雨程點着她，“不可缺席！”

意歡剛要推脫，她立馬說：“你想想你都多少沒好好放松享受生活了？而且過陣子小羽就要來了，酒吧？想都別想。”

意歡覺得有道理，答應了。接着投入忙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