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二、爛醉

二、爛醉

夜幕籠罩，強烈有力的鼓點，擁擠喧嚷的人群，雜亂混淆的氣味，暧昧誘惑的燈光，妖嬈性感年輕鮮活的男人女人。是的，她已經很久沒踏進過這樣的環境了，是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被七彩的照明弄得恍恍惚惚，她想她醉了，她已經很久沒想起過那個人了。

她第一次見他，就是在燈紅酒綠、吵鬧的酒吧裏，那個地方叫什麽來着，記不起來了，連同那人的模樣也漸漸模糊，她這才舒了口氣。

在醉意更甚之前，她發了短信告知顧雨程她先回去了。随後拿着包慢悠悠地走出去，視線模糊啊模糊，意識朦胧啊朦胧，腦袋裏飄過幾句，回家，地址是~~~；到家記得給阿愉打電話道晚安，說愛你寶貝。已經很久沒擁抱親親了，甚是想念。

因着昨晚喝了酒還做了整夜的夢，時征早上醒來身體猶如被千軍萬馬踏過，嗓子也啞了，所以被約晚上參加朋友的慶生實在不想去，但那朋友曾在國外幫助過他，是過命的交情，只好打起精神應約了。

剛坐下便被一人借遲到為由要求罰三杯，他淡定接招說醫院沒我得踏，勸醫生喝酒就是誤人性命。

那人只好作罷，找其他人尋樂子。

這卡座裏的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吹牛，就他一個喝檸檬水，半閉着眼聽旁邊的好友說打算跟女朋友求婚，問在場的已婚人士的求婚經歷。

A說：“鑽戒越大越好，陣仗越大越感動，反正就那樣，女人嘛小小的虛榮心。”

女同志B說：“你們這些男人懂什麽，其實女人最讨厭那些當街求婚的，趕鴨子上架，不答應就是不給你們男人面子，這不道德綁架嗎。”

男C也認同：“我女朋友就最讨厭這種叫一群人來幫腔的。”

B繼續道：“結婚是雙方的決定，如果只有一個人進入了這一階段那都不算，所以建議男人們要是想求婚，先探探女朋友的口風，不然被當街拒絕了就尴尬了不是。”

A：“女人心海底針。”

D問：“你跟你女朋友才交往不到半年吧，就急着結婚了？”

時征聽到好友說：“你們有沒有過一種感覺就是，光看到她就覺得很輕松自在，很想跟她生活在一起，想擁有她。”

D聞言笑他：“你小子這麽純情，第一次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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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說：“談戀愛跟結婚可是兩回事啊，結婚後一地雞毛。”結了又離的給出勸告。

B給出建議：“你可以去找找那些婚禮策劃公司，把你的需求告訴他們，他們就會給你方案，甚至場景幫你安排好，要什麽樣的臺詞也幫你寫好。”

時征沒做聲，只是時不時揉下太陽穴，藏身于黑暗中，倒是提到婚禮策劃讓他想起另一件事。

很快又開始下一個話題。

A碰碰旁邊的D說：“看，那幾個妞很不錯。”

“哪兒呢？”

“十點鐘方向。”

“bobo頭那個一看就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挺好看的，但應該才大學畢業，太小了。”

“旁邊的，長卷發的，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

卷發。可能因為昨天那一眼，令他想起那個人，以至于連一個常見詞組也能讓他聯想起她來。時征拿起桌上的檸檬水喝了兩口，接着擡眼不經意地往某個方向望去，半秒不到又斂下，接着心裏卡登一下，咚地放下杯子，跟着目光不可抑制地往那處看，等一切清晰明了過後便一動不動盯着。開始是緊張接着是驚喜，然後愉悅，最後竟是莫名的怨怒。

其他聲音全都聽不到了，繁雜的讨論聲，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明明如此擾人心神如此刺耳，但聽到的卻是心髒撲通撲通，有力的跳動，他又想頻率有過快嗎，沒有吧。那還是有點出息的，他恨恨地想。

他看到她走出了舞池，在一旁按了幾下手機，拿着小包往酒吧門口方向走。時征立馬告別跟了出去，不難發現她正小心翼翼維持着自己儀态穩步前進，但下一秒就與迎面而來的一個男人撞上。

男人扶住她雙肩，熱心詢問：“小姐你還好嗎？”

時征趕緊上去，掐着女人手臂就把她整個身子拉到自己身邊，形成一個半抱的姿勢。他冷淡開口：“抱歉，我女朋友喝多了。”

“……哦哦沒事就行。”

意歡心想糟糕，在舞池蹦跶的時候還覺得自己酒量好了很多，眼下不過才過了幾分鐘就上頭了，身旁沒一個認識的人，還有個自稱是她男朋友的怪人，不知是熱心路人還是圖謀不軌，反正是萬萬不得被他拉着走的。

出了酒吧終于讓她甩脫了要把她掐斷的大掌，在此處拉拉扯扯就像情侶在鬧別扭打情罵俏，酒吧這種地方路人見怪不怪，要是他真要對她做些什麽，她掙紮也是不會有人多管閑事的。她腳步虛空心裏也沒底，于是猛地蹲下。

“很難受？”

意歡聽到聲音慌得要死，只低着頭不回應。她翻包找手機，時征看她手忙腳亂的，問：“你想找什麽？”

意歡撥通顧雨程的電話，連續打了三個都無人接聽，接着又換了個人，結果一樣。她都要煩死了，跟前的男人還一直問問問，她心說要不是現在醉了跑不過打不過，才不要當地鼠裝孫子呢。她又不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想當初她也是半角街常客，後來就越來越惜命了。

又聽他問：“想吐？”

時征是見她臉色越來越差，不言語不耐煩挺不舒服的模樣才問的，誰料得了她一個兇惡的眼神，但不知是不是酒後的原因，眼角跟鼻尖都泛起水潤的粉色，緊抿着的兩片唇瓣更甚，眼睛瞪圓惡狠狠地警告他。

他終于閉上了聒噪的嘴巴，意歡忽地發現自己這幾年訓人這項技能越發爐火純青，不但能定住阿愉還能吓到眼前的男人，哼，欺軟怕硬。

問什麽問啊，搞得她真想吐了。被男人半拖半拽起身，她大叫：“幹什麽，你誰啊別碰我！”

時征微微頓住，不管她掙紮得厲害，強硬地把她擁住固在臂彎裏，“你擋道了！”

意歡回頭看，只見幾個平頭發型肚子發福的中年男人，臉上挂着暧昧的笑，看熱鬧似的。她打了個冷戰，再看看眼前這個，比較了一下，雖然還在掙紮但力道卻小了。

時征打開副駕駛車門，她不願進去，他也惱了，越想就越不爽，捧起她雙頰，讓她直視他的臉，好好看！

“我是誰？”

意歡掰他手，就不看。他一直握住不放，身高差太大，她感覺自己被提了起來，脖子都要斷了。他問：“看清楚了？”

意歡終于還是看了他，一下闖進如墨般深邃的眼，突然說：“你沒病吧。”

時征眉頭深深皺起，她又說：“走吧，去個好點的酒店，”眼見他臉色以秒為單位瞬間暗淡，然後是顯而易見的憤怒。她繼續道：“不就是想睡我麽？”裝什麽裝。

“藍意歡你還真醉得不輕。”他下颚緊繃，咬着牙。随後不由分說把她塞進車裏系上安全帶，自己繞過車頭上了車。

車廂裏很安靜，意歡仿佛認命般，胃裏翻雲倒海，沒多久就閉着眼歪頭睡過去了。

到後半夜醒來，醉意全無，發生過的事情也都清清楚楚記着，意歡長長地嘆了口氣，左手被壓麻了，身後的人将半個身子的重量壓到她身上，手臂橫過她的腰肢手掌虛空地貼着她的胸脯。不僅如此，他呼出沉沉的氣息打在她耳後、脖頸，兩具不久前糾纏過的身體密不透風地貼在一起，都要熱出火來。

她用力把他的手臂跟身體甩開，準備起身，男人先行一步把她攬進懷裏。這會依舊擰在一塊，不過變成了面對面。

時征醒的時候，她還在他懷裏睡着，他往她臉上看了好一會兒，将近四年不見，不都說女人三十歲是道坎麽，時征沒能從她臉上看出衰老的痕跡甚至是一絲變化，往下一看，又覺得話說早了，不知有沒有相關權威人士研究過，女人踏入三十階段後會變得更成熟妩媚，也就是所謂的女人味，而其中原因是身體某些部位的二次發育。

令他憶起昨晚手下的觸覺，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蠢蠢欲動。

其實昨晚帶她回家并沒有想要做些什麽。他如今住的地方依舊是四年前與她相識時住的那套醫院附近的兩居室，到樓下時她已經睡得不省人事了，時征捏着她下巴，好氣又好笑，說不認識他，竟然有膽子在陌生人的車子裏呼呼大睡，甚至說出那樣的話。

把她放床上，用濕毛巾給她擦了臉跟脖子，還沒幾下她就不滿的躲着，還險些給了他一耳光，時征盯着她的臉，暗罵她不識相。

随後自己進了衛生間洗漱出來貼在她躺下，他當然不會把床讓給她自己去睡沙發，要按以前，這麽做定被她評價僞君子裝模作樣。

只是他忘了這女人有時候會得寸進尺，快睡着了結果被她給鬧醒，他看着她為非作歹、作惡多端。幹脆不忍了，直接上去吻住她，直至她快窒息，急促的呼吸起起伏伏。

看了一會兒她朦胧的無辜的神情，轉移陣地去親她，雙手四處亂竄。

不久她作出回應，抱着他的頭，力道輕柔地撫摸。時征心下歡喜，更賣力地取悅。

“William？”

啪的一聲，戲劇性般，時征腦中響起玻璃破碎的聲音，又聽到她喊：“William？”

仿若一盆冷水從天而降。

一瞬間，他有很多想說的，思緒卻又一團亂遭，想質問。

又覺得自己是傻逼才會去問那些問題，他沒做聲。

飛鳥察覺天空落下雨滴，于是降下速度，羽翼煽動的聲音也就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