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二、珍珠耳墜

十二、珍珠耳墜

挂了電話，拿上睡衣去浴室洗去一身疲憊，清清爽爽地出來，發現不知何時外面下起了傾盆大雨，大顆的雨水砸到窗戶上，發出噼裏啪啦的響聲。她從顧雨程的那幾屜種類繁多、風格各異的DVD中随意抽了盤出來——王家衛的《花樣年華》。

下起了一陣急雨，蘇麗珍與周慕雲第三次在狹窄的巷子裏碰到同樣在買雲吞面的彼此。

意歡從衣櫃裏翻出剛上大學時買的夢露款經典複古收腰裙，是V領挂脖的，領子也沒有太低，主要是她根本沒什麽料所以穿不出那種性感的味道，她對着鏡子拍了一張照片發給嘉嘉，附上內容：壓箱底多年終于有機會派上用場了。

嘉嘉立即拍上馬屁：救命，我看見了仙女！我就說這蜜桃色很襯你，聽我的準沒錯。

當初剛上大一，一個宿舍的人周末出去玩，還充大頭逛品牌店，宿舍四人家裏條件都一般，但遇到非常心水的東西時，都不約而同地因為舍友的三言兩語推波助瀾，忍痛買了單，這些東西包括不限于首飾、衣服、包包、電子産品。嘉嘉因為理發店門口寫的5元洗剪吹被吸引進去，結果被坑一個月的夥食費染了一頭黃不黃棕不棕的顏色，反正才一個月就全部人都大出血，所謂一個宿舍睡不出兩種人，嘉嘉每天看着鏡子裏的蘑菇頭生無可戀，宿舍人都陪着一起吃饅頭鹹菜白粥。

意歡在化妝沒能及時回複，嘉嘉直接一個電話過來，意歡接起按了免提放一邊，繼續描眉。

“信我，真的很好看！”嘉嘉迫不及待對她說。

意歡依舊被她風風火火的急性子逗笑，“害我吃了一個月白粥的一塊布，每次收拾衣服都想把它扔掉。”

“這不派上用場了嘛，對了穿這麽漂亮是要去哪裏？”

“就去吃個飯。”意歡含糊道。

“哦~~”嘉嘉察覺不對勁，意味深長拖着長音。

“好啦，明天見。”意歡斬斷她的陰陽怪氣。

“那我不管，明天你也要穿得這麽漂亮跟我共餐。”

“行行行，拜拜了您。”意歡毫不留情地挂了電話。

收拾妥當她照着鏡子進行最後的檢查，心下一動打開門出去，姥姥藍菊英看到她就說：“新裙子？我就說讓你平時多穿鮮豔的顏色，別整天黑白灰陰陰沉沉的，你看這一身多好看，別人看着心情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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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歡撚着裙擺在她面前轉了一圈，像小女孩故意顯擺自己的新衣服一樣，裙擺鼓鼓搖晃起來，“您還滿意不？”

“還行，就是露了點，你們買的衣服就是又貴布料又少。”藍菊英吹毛求疵，稍嫌棄地看了看她光着的肩膀跟小腿。

意歡不在意地說：“天熱這樣穿剛好，我給您買的裙子也就适合這時候穿，您別藏着了，再放着不穿我就捐給別人去。”

藍菊英瞬間不滿，斥她：“你錢多燒的，我的新衣服幹嘛要捐出去？”

“誰讓你不穿。”意歡繼續以真亂假說。

藍菊英不想再見到她，麻溜地回房間關上門，去翻被她收到衣櫃裏疊得整整齊齊的三條新裙子，想着藏到什麽地方才不會被臭丫頭找到，要不要以後不在家就把房門鎖上。

何欣坐沙發上看書，老太太進去了，剛好能關掉吵吵鬧鬧的電視。她怪罪女兒偏要逗她姥姥，“好了，你姥姥會當真的。”

意歡俏皮地聳聳肩，“不都說人年齡越大心越寬，姥姥現在比以前都要小氣。”

何欣對于女兒的變化感到非常開心，像是綁着兩條麻花辮的小丫頭又回來了，她滿足道：“很好看，這顏色顯白。”

“您不覺得缺了點什麽嗎？”意歡把兩邊的頭發都夾到耳後，非常明顯地暗示道。

意歡看到了小時候那個讓她眼花缭亂的百寶箱，裏面有很多戒指、項鏈、耳飾、手镯，那時候她總是巴巴地盯着裏面的東西，然後她拿了家裏的舊鐵皮糖果盒當作自己的百寶箱，一開始裝一些奇形怪狀的石頭跟狗尾巴草編的戒指，後來被各種顏色的塑料寶石首飾給填的滿滿當當的。

何欣幫她帶上一對珍珠耳飾，看女兒笑靥如花，自己也不自覺勾了勾嘴角，意歡問：“滿意嗎？”

何欣把桌上的小鏡子遞給她，意歡看了看，點點頭說：“嗯很不錯，謝謝何女士。”

時征依舊在單位樓門前的大樹下等人，朋友又來電話問他什麽時候到，他一口答應說保證到場，已經在路上了。今天有個朋友辦藝術展，完了順便跟圈子的人敘敘舊，他剛在歐洲回來，這次算是給往後的事業鋪路。

沒一會兒，就見一個長身玉立身着粉色及膝長裙、風姿雅韻、步伐穩健不緊不慢地朝他走來，烈日下她膚白勝雪，笑容跟燙人的陽光一樣燦爛，高跟鞋跟相親時初見那一刻一般，一步一聲敲動人心魂，只是相對比那時，今日的她多了幾分鮮活。

珍珠耳釘鑲嵌在她粉嫩的耳垂上，顯得優雅而神秘，跟着步伐一晃一晃在夕陽的照耀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他上去迎接她，握住她的手，不住往她臉上看。她問：“等很久了？”

時征搖搖頭，定住心神，“太曬了，先上車。”

上車後，意歡第一時間系好安全帶，卻見他坐上來後一直側頭看她，奇怪問：“怎麽了？”

“沒什麽。”他捏了捏她的手。

意歡心下生疑，不明他今天的異樣，只好揭下鏡子檢查自己的妝容，左看看右看看，沒沾到什麽東西，還是說妝化得不符合他的審美，這她可不管，再看看卷翹的睫毛，感到非常滿意。

時征看她嚴肅疑惑的神情後不停轉換的表情，眉開眼笑道：“真的沒什麽，很漂亮。”

意歡甩甩他的手，不想再廢話催促他：“趕緊走，等下保安大叔該來趕人了。”剛才她就發現門衛一直往這邊看，這不是臨時停車位，不給留太久的。

到達藝術館門口，已經有人候着，見到時征就畢恭畢敬地迎他們進去，聽到時征要先去某個地方找他朋友，她就說想自己先逛逛，待會兒再去找他。

沒藝術細胞的人來藝術館看藝術品，後來嘉嘉是這麽描述的，“山豬吃不來細糠，劉姥姥進大觀園——眼花缭亂、大開眼界、少見多怪。”

有一座名為‘蝴蝶少女’的雕像，是一具身無寸縷的女性裸體，背後長在一對翅膀或許是它名字的由來。意歡靠近去看作品簡介，“女性最美的瞬間”，再仔細看了看雕像上女性後頸處有手印的凹陷，身體上也有深深淺淺不明意味的痕跡。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會錯意，低俗地亵渎了藝術，但她還是冷笑出聲。

“喜歡嗎？”

意歡看了看來人，近處就只有她們倆人，應該是跟自己說話的，但不知道她為何要跟她搭話，于是只朝她笑了笑。

她上揚的眼線使得她的眼睛十分的有神，棕色大直徑的美瞳讓整個眼妝都有了靈魂，随着表情往上挑的眉毛跟正紅的口紅彰顯着她的美豔。

她很是善意地對意歡說：“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幫你讓負責人留着。”

意歡略顯局促，因為她以為這藝術展只是展覽，沒想到還是買賣現場。

“不用了謝謝。”

不知何時作品前面又多了個人，兩人湊一起自以為很小聲的說：“就算你給她打折了她也買不起。”

跟意歡搭話的那個女人非常不滿，警告地看那人一眼，後者仍嚣張不屑地掃量意歡。

意歡感受到明顯的惡意，往她們臉上看了眼就走了，壓根不想搭理美豔姑娘或真或假的歉意的眼神。

時征找來時，她正聚精會神看一副油畫，上面是穿現代衣服卻留着長辮的一群男人，畫面僅出現的兩位女性，一個端着茶水低頭跪在居高位男人的身後，一個是桌下擺着攀爬姿勢的女童，而一個看着與她一樣年紀的男童坐在桌面上手裏拿着筆杆。作品的名字叫——《家族會議》。

時征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輕說：“怎麽嘆氣？”

意歡回頭看他，搖搖頭，“沒什麽。”

“等下會去吃飯？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他詢問，還賄賂般道：“是海鮮自助。”

她聞言無奈地笑了，細聲說知道了。

去聚會地的途中，時征開車間隙看她，問：“剛剛看了這麽久，有沒有喜歡的？”

“怎麽，我喜歡你就送我？”意歡笑道。

“真有啊，你看起來不太感興趣我才問的，”他裝作很苦惱，很後悔自己多嘴的樣子，“你想要我也不是買不起，就是以後家裏放着幾百萬的裝飾品，然後我拼命打工還債，你養我。”

“為什麽不能再高價賣出去呢，中間商賺差價。”

“你認識有幾百萬閑錢買藝術品的冤大頭？”

意歡眼睛都彎成月牙形狀，笑意寫在她的臉上，溢着滿足的愉悅，“你是說買你朋友藝術品的人都是冤大頭咯。”

時征也笑，趁着紅燈間隙欣賞她盈盈笑意，“如果你真想要我會忍不住在背後想你是個冤大頭。”

“為什麽在背後想。”

“因為怕說出口被你聽到把你氣跑了怎麽辦？”他拿起她的手往嘴邊送，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印上一吻。

意歡‘切’了一聲，用自由的手去推他的臉看前面，快綠燈了，“花言巧語，再說明明這麽做是冤大頭，你別充大頭送我不就行了。”

“明悅說了女孩子的願望一定要盡力實現，不然過期無效。她說為什麽我跟她永遠只能是朋友，因為小時候她很喜歡我的許願石，我居然連讓她摸一摸的請求都不同意，說我這麽讨厭的人肯定會孤獨終老的。”說完看她，像在表決心一樣，“我可不想孤獨終老。”

意歡再次大笑，又問他是什麽樣的許願石。

時征用指關節蹭了蹭鼻梁，笑說：“其實是我在河邊随便掏的，因為看她很想要的樣子，故意說那是一塊能幫人實現願望的石頭。”

明悅剛開始是不信的，一塊光溜溜的石頭怎麽可能如此神奇，但時征說他考試前一晚許願數學能考滿分，結果就真的考滿分了，還有許願這周末時凜哥回家能給他們帶禮物，結果他們真的就收到了時凜的禮物。

明悅被巨大的震驚蒙蔽了雙眼和被時征忽悠得不太靈活的腦袋，比如其實時征本來數學成績就很好，除了上一次考試為了騙她幫他寫一個月周記所以故意少填了一個空考了98分，還有時征完全可以提前跟時凜說讓他給他們帶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