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二十、愛管閑事的藍意歡

二十、愛管閑事的藍意歡

客廳角落那顆橘子樹越看越好看，它的枝幹跟葉子都非常繁密，用水泥制作的花盆呈灰色，線條平直，非常濃重的工業風格，上面一株生機勃勃的植物，完美。

時征帶着意歡去橘子樹原來的家露營，他指着那塊長滿雜草的地方，說就是這裏，當時他跟同行的人一共挖走三顆，還剩兩顆的現在都沒有了。

意歡說：“真的不是別人特意種在這裏的麽？結果都被人盜走了。”

時征聳肩，無賴道：“那只能等他找到我算賬了。”

其實那時他們就有猜測過，不過看周圍其他地方也偶有幾株，應該是一些人來游玩時把果核扔在地上，這裏土地肥沃、陽光充足、旁邊又是小溪，水分也兼顧到，所以自主發芽紮根成樹了。

附近不少茂盛的植物，還有一片棗子林。

意歡坐在小馬紮上擡頭看星星，周圍有不知名動物怪叫，不遠處紮着一個黃綠混色的帳篷，是一對情侶的，他們帶了很多面包零食，熱心地拿過來分享。時征在卡式爐上用平底鍋煎牛排，意歡拆了一包果汁軟糖，拿一顆抵到他唇上，他看她一眼張口咬住。

她小聲跟他商量：“把東西分一點給他們呗，他們就帶了零食。”

“行，反正有帶多的。”時征點點頭。

因為不太熟絡，都不是自來熟的性子，所以就打了個招呼各自回到自己的地盤。意歡給送去牛排跟意面時被小女生給拉住。

“姐姐你們結婚了麽？”

“還沒呢。”

她苦惱道：“我男朋友跟我求婚了，不過我身邊的女性都勸我不要過早結婚，說女人結了婚會失去自由失去自我，一輩子都被家庭拖累。”

“你們不是才大學畢業麽？”

“對，其實我們談了三年了，之前也一直說畢業就結婚，那時候覺得有個男生能這樣承諾是很浪漫的事情，但現在真的要這樣做又覺得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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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歡說：“其實你們還那麽年輕沒必要着急結婚，你們可以先好好工作，有一定的經濟基礎跟社會閱歷再考慮，那時候你們更成熟更知道該怎麽包容對方，這樣感情才能長久。”

“我男朋友不是東臨人，他想讓我去他家鄉發展，因為已經他收到了一份條件很不錯的工作offer，他說可以支持我做任何事情。”

意歡不太認同這樣的做法，皺眉問她：“你怎麽想的？”

她搖搖頭，嘆氣說：“我不知道，其實我還想繼續考研，去年報了名，但因為我爸身體出現問題，要照顧他，所以沒準備好。”

意歡小聲道：“我建議你好好考慮，考研無疑是對你自己來說最好的選擇，遠離自己的家鄉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我想如果你跟你男朋友好好商量，他會理解你的，如果他真的愛你為你們的未來着想，絕對會支持你的決定，讀了研你們也不過是二十四五歲而已。”

躺在帳篷裏時，意歡還是忍不住擔心，因為剛剛隐約有聽到争吵的聲音。

時征見她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舉起相機咔嚓的拍下。

“他們不會因為我吵架了吧。”她心虛道。

時征看着相片露出有被取悅到的笑，嘴角的弧度非常好看。

意歡惱怒推他，“你還笑！”

時征順勢倒下，把她也拉到懷裏，“把愛操心的毛病改改。”

上一次見面，在街上一個看起來只有八九歲的小女孩拎着一籃玫瑰花，走到他們面前對時征說：“大哥哥你送一朵玫瑰給這個漂亮姐姐吧，她一定會很喜歡的。”

他們對望一眼，不約而同被小女孩逗笑。

時征屈膝彎下腰，笑着問她：“好啊，多少錢？”

小女孩高興地說：“九塊錢。”

玫瑰花一些用塑料薄膜一些用花紙包裝，都紮着精美的蝴蝶結。

小女孩找了他一塊錢，甜甜的嗓音大聲說：“祝你們度過一個美好的晚上。”

意歡拿着一朵玫瑰花去看電影，兩小時後又看見那個俏皮機靈的小女孩，她的雙馬尾跟着腳步一跳一跳的。

意歡喊住她：“你好啊，剩下的都賣給我可以嗎？”

她很驚訝地問都要啊。

意歡點點頭，太晚了，小女孩一個人在外面總歸不太安全。

“那我可以收你便宜一點。”

小女孩心滿意足地把錢放進口袋裏，還用手掌壓了壓。

意歡問她：“你家在這附近嗎？要不要讓你爸爸媽媽來接你？”

“不用的姐姐，我認得回去的路，離這裏很近。”小女孩很活潑，驕傲地說：“我媽媽是花店老板，就是那家招牌漂亮的。她要看店，所以我就主動拿花到街上賣了。”

“那你很棒。”意歡稱贊道。

走了一會兒，小女孩指着前面的花店說：“就是這家，哥哥姐姐你們以後要訂花可以找我媽媽，我媽媽可以把花包得很漂亮。”最後招着手對他們說：“祝你們度過一個美好的晚上。”

時征幫她抱着零散的玫瑰花，所幸不多。問她：“你是擔心她賣不完太晚回家不安全吧。”

意歡答非所問，“你不覺得她的花很新鮮很好看嘛，我決定把花送給這位帥氣的大哥哥，大哥哥喜歡嗎？”

時征失笑道：“我家沒花瓶。”

“這還不簡單，買一個就好啦。”她拍拍手，拉住他襯衫下擺往路邊的攤位走。

時征抱着她，看她眼球轉來轉去，十分靈活。知道她還在想人家小情侶的事，想起她學生時期的幾次做好事，還有因此受傷。

他不由分說地狠狠親她，“真的很多管閑事你。”

意歡錘他，辯駁道：“我這是好意。”

時征把她按到胸口上，“嗯。”只是後怕，因為熱心助人把胳膊都弄骨折了。

他忽然問：“你知道我第一次認識你是什麽時候嗎？”

意歡擡頭，狡黠地笑，“反正不會比我第一次見你要早。”

時征沒想到在相親前她也見過他，“嗯？說說。”

“兩年前吧，在長岸酒吧。”

“這麽久了還惦記着我？”

她用手指戳他，陰陽怪氣道：“夜店小王子嘛。”

他笑着把她手指握住收到手心，“別瞎說，難得去一次就被你碰見了，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意歡叱他，問：“那你呢，是不是也見到我了？”

她說的那次，時征并無印象。

“沒有，你高中時是不是上過報紙？”往她唇上咬了下，“還是兩次，見義勇為，真熱心。”

意歡一想确有此事，高一時碰到一個迷路的四歲小孩，小孩餓了指着路邊的飯店要她跟他一起吃鹵肉飯，後來吃完小孩說想起回家的路了，她覺得還是先帶他去找警察再說，萬一他父母丢了孩子報警了呢。

去了最近的警察局，真讓她碰上要找孩子的一對男女，不過那不是小孩的父母，是福利院的職工和報社記者。

記者是恰好去福利院取材，沒想到院裏因為少了一個孩子急成一團。

意歡不想登報，但警察老伯還一直勸她，說這是很光榮的事情。于是她頂着一頭油油的發絲上了報紙，記者用華麗的書面語把她簡單的幾句情況敘述給寫得天花亂墜。

第二次是因為救了一個溺水的小學生，小小的一只力氣卻大到離譜，所以把人拖上岸時，自己也筋疲力盡，就躺在路邊大口喘氣，小學生已經沒事坐起來了，但她還閉着眼，周圍的人都怕她死掉，就說快叫救護車，她能聽到的，也很清醒，只不過體力耗盡了而已，有人要給自己按壓做人工呼吸，她立馬睜眼，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幸虧是放學回家碰上，累到都站不穩了還記得把書包撿起來。她叼着一個阿姨給的棒棒糖回家了，渾身濕漉漉的還被藍菊英訓了幾句。

第二日上課中途，班主任突然到班裏找她，意歡被點名，吓了一跳，花了幾秒時間反省自己最近有沒有做什麽壞事。

她又見到了那個記者，還有昨天那個力氣大到要拉她共沉淪的小學生，身邊站着的應該是他的父母，見到她一把抓住她的雙手，不停地說謝謝。

她暗想，一家大小力氣都忒大。

原來現場有人看到她扣在校服上的銘牌了，于是找到學校來。

又是登報，這次輪到教導主任跟班主任勸她，說這是為校争光啊。行吧，聲音之小拒絕無效。這次不用她多說事發過程，因為記者已經采訪過現場目擊群衆跟主人公小學生了，所以報道寫得非常誇張。

時征想起她那只有兩只梨渦表達了喜悅，其餘全是勉強跟不情願的表情跟神态，大聲地笑了。

意歡很是羞恥地捂住臉，哀嚎：“不是你為什麽會看到。我那時就怕讓同學知道。”

“怕什麽，你是學習标兵。”

她不太想回想以前的事，耳朵貼着他，聽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所以就憑兩張一言難盡的照片認出我了？”

“其實是因為明悅，你初中時不是還參加了英語演講比賽得了金獎，她追了好幾期書刊，最後你得了金獎，抱着獎杯的那張照片她還剪下來貼到英語課本上。”

“真的？”意歡很意外。

“嗯，我就聽她時不時念叨你的名字，然後有一天我就在報紙上看到你了。”時征拇指跟食指捏她的臉，“你就是家長們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意歡從小到大很少受到誇獎的，她考了第一名、得了獎，藍菊英會說每一次都有才算本事，現在條件這麽好，不愁吃不愁穿不用她幹農活，考得好很應該。何欣很忙無暇顧她，周末不用上課她還會去福利院和養老院幫忙，通常在一陣子之後聽藍菊英提一嘴才知道。學校老師一貫進行打擊教育，一句繼續保持，哪個知識點還是短板一路走到黑。同學們覺得她不合群所以很少跟她搭話，班裏氛圍很壓抑，其實很多時候都把同學當作競争對手。

她埋臉到他胸口，悶悶道：“時征。”

“嗯？”

“我們以後多多稱贊對方，多點表達愛意、多點陪伴、多點耐心、多點寬容，好嗎？”

時征難受地咽了咽喉嚨，把吻印上她額頭，沉聲說：“好。”

還好第二天一早就看到小情侶恩恩愛愛地你親我一口我親你一口，意歡放下心來。

時征默默站到她身邊，探頭去親她嘴巴，“不用羨慕。”

意歡被鬧紅臉，推他，“別瞎搞。”

離開之前小情侶邀請他們一起拍照留念，意歡趁人不注意，悄聲問女生：“你們溝通過了麽？”

她點頭，“我決定考研了，他回老家工作，我們都相信能克服異地戀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