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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落梧宮華清殿。

魔尊整理着手頭的卷宗,細細查看鳳栖山的各色人物。

“你到底在找什麽”

小木偶绛滿趴在大木偶朱煜的背上,一下一下勾着木偶朱煜的長頭發,問陸汀道。

陸汀專注看完手裏那一份,實在是沒發現什麽異樣,這才放到一旁又去拿另一份,頭也不轉地說道: “兇手。”

其實他之前就跟大小木偶說了,是在找殺人兇手的蹤跡。

绛滿問他兇手殺的是誰,陸汀把手指頭指向了他自己。

绛滿沒懂,便表示不信。

這會兒陸汀又這麽說,绛滿轉弄着朱煜頭發的手指頓住了。

他的腦袋湊過去,看着大木偶的眼睛,問: “阿煜,他說的是真的”

朱煜點了點頭。

绛滿愣了,擡頭去看陸汀。

“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陸汀把手裏的卷宗放了放,轉頭去看朱煜和绛滿。

重生之事雖然離奇,但也并不是不能為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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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朱煜和绛滿,一個是半神的後裔,一個是巫族巫師,見識非普通人可比。

再說了,放眼整個鳳栖山,不管是秦征的耳目,還是靖南王的舊部亦或是巫族族人,應該相信誰應該懷疑誰……

對于并不擅長揣摩人心的陸汀來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眼前這兩個木偶人,則是他完全可以信任的。

說出實情,也能讓他們幫着留意線索,出出主意。

所以陸汀壓根也沒打算瞞着,這時候聽見绛滿問,便琢磨着措辭,一五一十講述了起來。

“……就是這樣,等我再睜開眼睛,就發現回到了這五年之前。”

目瞪口呆的绛滿: “……”

朱煜倒是冷靜得多,問道: “兇器”

就算上官羽做過什麽手腳,讓陸汀在無知無覺間中了麻痹的迷藥。

但想要殺死魔力深厚的陸汀,三刀兩眼也不是那麽容易。

所以,朱煜就會很奇怪……那人是怎麽殺死陸汀的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天銀斬。”

陸汀一邊說,一邊回憶起當時的情景。

那時上官羽背着中了迷毒動彈不了的他,輕車熟路地進了山中密道,剛進密道不久,突然就頓住了腳步。

密道內漆黑一片,上官羽目不視物,對黑暗适應如白晝。

陸汀也看不見,卻在上官羽的背上察覺到了對面那股逼人的殺氣。

幽冥羅煞般的語聲在黑暗中傳來。

那人說他是奉了伏魔将軍之令,特來誅殺傾夜魔尊。

接着,一道炫光如閃電般一閃而過,照亮了那人在暗處的身影,同時朝着上官羽和魔尊而來。

上官羽反應很快,但那道閃電般的銀光更快,在他要閃身躲避之前,就已經穿透了他的肩胛骨,去勢絲毫不歇,徑直沒入了陸汀的心髒。

陸汀握着卷軸的手指繃緊,只是回想,那種瀕死的感覺也還是讓人感到窒息。

“天銀斬”绛滿在旁吃驚道: “那不是至尊神武嗎有人能用”

天銀斬不是一個招式的名字,而是一把武器。

據說這把神武無影無形,而是一道氣,會融入擁有者的神識和奇經八脈裏。

與人對敵,天銀斬的擁有者幾乎不需要動手,只用神識催動脈絡裏的天銀斬,就可以輕松發出雷霆閃電般的致命一擊。

只是神武之所以稱之為神武,是因為那原本是神族代代相傳的武器,神族湮滅之後,尋常凡人根本就沒有力量使用神武。

不光是神武,還有許多神族遺留下來的寶物,法器,甚至是各種陣法都是如此,不是誰得了就可以制霸天下,有沒有力量使用還是一個問題。

就好比秦征的那條困龍索,如果沒有一定的實力,拿在手裏就跟拿了一團麻繩差不了多少。

而那個人用的如果真是的神武天銀斬,那麽……

“也是哦,”小巫師也反應過來,說道: “不是天銀斬,普通的刀槍劍戟,也沒那麽容易殺掉你。”

對于這樣一件事,他覺得震驚不已。

“居然有人能夠要你的命”

而不是陸汀他自己入魔失控,瘋癫而亡。

“咳咳……”堂堂的雲洲北傾王,如今的傾夜魔尊覺得很沒面子,戎馬半生,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了,最後死得毫無反抗之力,實在是窩囊。

“還好你又活了。”绛滿慶幸道,想了下又說: “那你還不把上官羽給抓起來,好好審問不是他下藥害你,你也不至于那麽菜。”

這話倒是成功地安慰到了魔尊。

如果不是中了毒動彈不得,天銀斬對他來說又算得了什麽。

“我現在要用什麽罪名抓他”陸汀反問绛滿: “現在是五年之前,上官羽還沒有犯事,事情到底是怎麽個來龍去脈我也還沒有調查清楚,貿然把他抓起來,難道就不會打草驚蛇”

绛滿一聽也是,琢磨了半天又說: “黎墨說上官羽的腦袋裏有他的一縷魂識那為什麽還出了問題難道他的那縷魂識不想跟他的本體分享你,所以就背叛他了”

陸汀聽得一愣,随即失笑: “胡亂猜測些什麽呢”

绛滿從大木偶朱煜身上跳下來,轉到他眼前擡手要他抱,說道: “以後你別背我了,陸汀是讓人背着的姿勢被殺掉的,好可怕!”

陸汀: “……”

朱煜很聽話地伏身将小木偶抱起來。

绛滿調整了姿勢舒舒服服窩進朱煜的懷裏,瞅着行單只影的陸汀,不知在想些什麽。

過了會兒,才有開口說道: “這麽說起來,黎墨也挺可憐,辛辛苦苦忍了二十年,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跑來見你,結果還……是他利用神珠的力量讓你回到五年前的嗎”

陸汀眼神微微黯淡,道: “應該是的。”

绛滿又道: “那你們現在為什麽還不能在一起妖珠相斥”

陸汀: “嗯。”

小巫師便又嘆息不已: “二十年見一面,春宵一度又要分開,說起來你們也不比我們好多少,我還是不要羨慕你們了。”

說到這春宵一度,魔尊又不由紅了耳根,假裝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道: “那個家夥五年之後出現在山中密道裏,但如今卻在出現在北原。你們覺得,他是一直潛伏在我周圍,還是現在還沒混進山上來”

“跟着你。”朱煜說道。

他向來話少,但凡說出口的,幾乎就是很有把握的。

陸汀信他,也不問原因,只點點頭,繼續去看手裏的卷宗,查找可疑點。

绛滿卻想不通原因,就問朱煜: “為什麽”

朱煜道: “魔力。”

他這不是誇陸汀這人有魔力,吸引着別人靠近。

而是說陸汀體內的魔力,以萬妖丹為根基的那顆黑色妖珠所産生的巨大力量。

這份力量為許多人族妖族所觊觎,也不是沒有人對陸汀動過各種各樣的心思,只是沒人能得逞而已。

那個人的目的,大概率也是妖珠的魔力,那樣的話,他就應該潛藏許久了,一直在等待機會。也或許,是他自己創造了機會。

上官羽到底是怎麽回事,如今還沒有定論。

很難說是不是受了那個人的蠱惑之類。

绛滿則非常奇怪,問: “為什麽都圍着陸汀轉悠黎墨那邊是不好下手嗎”

說完他接着給自己一個回答: “也是哦,黎墨那麽精明,的确是不好下手,陸汀就比較傻,更加容易上當。”

陸汀: “……”

怎麽他就比較傻了

算了,他不跟一個木偶計較。

反正他誇了不過黎墨精明。

黎墨是他養大的崽,誇崽就等于變相誇他了。

绛滿将陸汀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裏,十分不屑, “切”一聲道: “你家黎墨精明又怎樣明知道你身邊有個危險分子,也不能過來陪着你保護你,他現在在哪兒啊為什麽連個傳音都沒有”

陸汀瞅了绛滿一眼,看他窩在朱煜懷裏兩只腳還悠閑地一蕩一蕩的樣子,知道他天天閑得蛋疼,就愛沒事找事,有事了還得變着花樣的翻騰事,當下也懶得理他,繼續低頭看卷宗。

绛滿還要再說什麽,卻被朱煜阻止。

“人,非人,都看一下。”他對陸汀說道。

陸汀愣了愣: “非人”

可他感覺那個人并不像是非人的樣子,起碼沒有妖氣,也沒有屍魂鬼魄之類的非人氣息。

朱煜卻對着他微點頭。

他知道二哥的論據總是有自己的道理,便答應下來,重新整理卷宗,把整個鳳栖山上的異族也都算了進去,細細展開探查。

這一查,就查過了秋冬,進入了春夏。

鳳栖山地處西南,四季如春,倒是沒有太明顯的季節更替。

如果是在故鄉北原,一定從秋山的紅葉,到皚皚白雪的蒼茫,再到山花爛漫的美景,都已經盡情賞玩遍了。

“尊上!”

一聲溫和的呼喚從身後傳來。

陸汀緩緩回身,就看見一身素衣,眉目清朗的上官羽躬身而立,手裏捧着一盞梅子茶。

“天氣炎熱,喝杯茶吧!”

陸汀目光靜靜掃過他的眉心,沒說什麽,擡手接過了那盞茶,送到唇邊飲了一口。

滋味甘甜中透着酸爽,是他非常喜歡的口味。

上官羽側頭靜聽,聽見魔尊将他親手沏的茶飲盡,末了還發出喜愛的咋嘆,這讓他彎起了嘴角,心內感覺異常得滿足。

“尊上最近好悠閑。”上官總管接過茶盞,溫聲問道: “不去山下轉轉”

陸汀搖頭: “不去了,吵得很,酒也不夠烈。”

上官羽表情微哂,又道: “那……要不要去後山遛鳥”

陸汀見他這樣,不由微笑道: “幹嘛怕我閑得難受,怎麽一直催我”

上官羽看不見他的笑顏,但卻聽得出他語氣中的笑意,聞得到他身上清雅的氣息。

總管微微垂了頭,臉頰溫熱,說道: “魔尊自從上次閉關出來,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

魔尊: “哦哪裏不一樣”

上官羽道: “不愛出去找人拼酒看熱鬧,也不愛別人上山來打擾。就連最鐘愛的曢日,從前每天起床都要過去看一眼打個招呼的,最近怎麽也不是很喜歡了似得”

陸汀擡眸看向他,那眉心處一閃而過的印記十分清晰。

秦征之前說過,如果他與上官羽之間的聯系斷開了,陸汀按照他教的法子運靈力,那枚印記會閃,反之,就是出了問題。

現在那印記還閃着,所以上官羽現在縱然是自己的魂魄自己的意識,但潛意識裏還是在聽秦征那抹魂識地控制。

陸汀倒是好奇,那縷神識給上官羽劃定的界限是什麽

每天盯着魔尊伺候魔尊

他沒多想,只是沖着上官羽說道: “這次閉關……悟到了許多以前沒怎麽想明白的道理。”

上官羽側耳傾聽,問: “什麽道理”

陸汀道: “就是這裏的酒不夠烈,人不夠野。”

上官羽: “……”

陸汀道: “還有那只鳳凰曢日,雖然它是我從前那只鳳枭的祖宗,但又不是我的祖宗。我每天起早去給它問安,小心翼翼供着,誰知它也不領情,自己飛上九天卻不帶我也就罷了,每次我去看它它都是拿屁股對着我……我閉關那陣兒也想了,它畢竟不是我的灼羽,又那麽讨厭我,我也就不去自讨沒趣了。”

上官羽: “……”

別人的魔尊閉關是要突破魔功第幾第幾層的境界。

他的魔尊……這滿腦子都在瞎琢磨些什麽

魔尊看起來是跟從前不一樣了的,比如現在。

陸汀對他擺了擺手,說道: “你去忙吧,我一個人呆會兒。”

若是從前,魔尊幾乎從沒對他表示出這種不耐煩的情緒。

看起來,他的尊上好像正在為什麽事情煩惱。

向來心無挂礙,潇灑自在的傾夜魔尊,會為了什麽而如此煩惱呢

暫時沒有被秦征連接的神識幹擾,有自己思維方式的上官羽,心中對魔尊的反常納罕至極。

等到他退開,徹底沒了蹤跡,陸汀才張開了手。

掌心處,一枚豆子大小的珠子漂浮起來。

原來晶瑩透亮的雪白珠子中間,有一絲黑色的氣息摻雜。

這是避毒珠,陸汀從墟囊深處翻出來的寶物。

這珠子裏的黑氣,就是他剛才喝下的梅子茶裏面的東西。

很久以前,陸汀時常把這避毒珠帶在貼身處,可以讓他百毒不侵。

但在入魔之後,單靠魔力他也能做到幾乎百毒不侵,便不再特意将珠子拿出來避毒用。

萬萬沒想到。

所以陸汀覺得,不管什麽時候,人還是不能太過自以為是。

梅子茶裏的這個毒他也已經讓小巫師幫着查了。

結果發現,這個毒,在一定程度上不能算是毒。

雖然它有毒性,但是單獨喝到肚子裏,存在身體血脈中,并沒有任何異樣,也不會對人産生任何作用,所以平時幾乎難以讓人察覺到。

但如果它在一個人的身體裏的量累積到一定程度,就會變成一種萬能之藥。

比如說,與這種藥搭配會致死,而與另一種藥搭配會致幻,又另一種的話會變傻……諸如此類。

上官羽大概是存了小心的,不會每次下得量很大,而是一次下一點點,間隔七天之後,再下一點點,如此累積。

陸汀的憤怒尚且在其次。

他的第一感覺是震驚。

為什麽在秦征的那一縷魂識還在做上官羽魂魄的主導時,他還會下毒

而且,這還是在五年前。

五年前上官羽就已經對自己下毒了

每天看起來溫潤如玉的謙和公子,到底是存了怎樣的心思自己一直那麽相信他,以為他是個仁心仁意的好人。

魔尊用力握緊那枚珠子,回身往後殿走去。

他覺得他需要再次閉關,消消滿心的怒氣!

穿過大殿和後院,轉過一個拐角,魔尊聽到有兩個小丫頭在東家長西家短地拉家常。

他本不想聽,但一句話卻恰好飄進了他的耳朵裏。

“那個張寶要了她的身子,說好了三個月後去它家提親,誰知都快過去半年了,那張寶一去無蹤跡。”

另一個丫頭嘆息道: “那這九丫是被騙了吧”

先前那丫頭說道: “肯定是被騙了啊,男人的嘴母豬的腿,能信嗎怪也要怪九丫不守婦道,八字還沒一撇就那麽草草率率地把清白給了那登徒浪子,啧啧啧,她以後可怎麽嫁人呦!”

倆人正聊得來勁兒,忽然覺得一陣飓風吹來,将她倆吹得半點兒不由己,輕飄飄地飛了好遠,撞在落梧宮高大的院牆上才停下來。

傷倒是沒傷到,撞得也不是很疼,只是被吓了個半死。

“怎麽了這是”一個丫頭惱怒道。

“是不是鬧鬼了”另一個膽子小的丫頭都快被吓哭了。

不遠處的魔尊瞅着自己的手一臉難以置信。

他剛才……幹嘛了

兩個小丫頭說閑話而已,他為什麽出手把人給一陣風扇跑了

魔尊匆匆把橫掃出去的手收回來藏到了背後,繼續往自己住的內殿走去。

“都是上官羽,是上官羽!”

魔尊在心裏不停地對着自己念叨: “是被上官羽給氣的。”

一路回到寝殿,魔尊徑直走到了床上,盤膝開始打坐。

守元訣,清心咒,挨個念上幾遍。

最後一道紫氣爆出,将眼前的桌子板凳全部掀翻在地。

魔尊呼呼喘着粗氣,腦子裏還在來回盤旋着那兩個丫頭的對話。

“得到了身子,就了無蹤跡了。”

魔尊忙用力甩甩頭,甩掉這些雜七雜八的鬼念頭。

他只是因為上官羽生氣,才不是因為別的什麽。

體內的魔力亂沖亂撞,他呆坐了一會兒,慢慢擡起了雙手。

掌心中那兩個原本很是清晰的咒印,如今已經黯淡無光,馬上就要消失不見。

如果,給他加印的人再不出現,他就要像從前那樣,靠着卧南山來絕情斷欲了。

魔尊覺得,那樣也挺好。

卧南山的效果,要比這三個咒印好多了。起碼,他不會想起來,每天活得沒心沒肺,潇灑自在,比這樣不想記着,卻怎麽都忘不了好得太多太多。

那個小子,他說是去閉關了。

可他真地閉了好久。

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上官羽眉心的咒印還在,說明那小東西平安無事,真地只是在閉關而已。

而長時間的神識之間斷開聯系,可能對于上官羽的控制效果已經很弱,才會讓上官羽有自己的意志,從而給陸汀下了毒。

是這樣的。魔尊再一次勸說自己。

他在閉關,僅此而已。

不是忘了他,不是得到他的身子之後就抛棄了他。

如果真是的那樣,二十年前他就已經得到過一次了,何必等到現在才抛棄

即使這樣勸慰了自己,即使拼命地控制着自己想要給秦征發一個傳音螺的企圖。

畢竟,如果他真的在閉關,突然打擾是一件非常冒失的事。

魔尊站起身來,圍着被打翻的桌子轉了一圈又一圈。

最後還是無可忍耐,白影忽閃,從開着的窗子蹿了出去,禦風直上九霄。

屋頂上,一大一小兩個木偶疊在一起。

聽見勁風響,小木偶從大木偶懷裏擡起了頭,就看見魔尊一道閃電般沖天而去的背影。

“哦吼!陸汀終于瘋了!”

大木偶也微眯了眼睛目送那道身影轉瞬間越飛越遠,依舊不說話,只是拍了拍小木偶的後背,示意他接着睡。

沒辦法,木偶人嘛,沒有太多的消遣方式。

能這樣形影不離地抱在一起睡上一覺,已經是很惬意很幸福的事情了。

小木偶于是重新把腦袋擱在大木偶的胸口,滿足地閉上眼睛,喃喃說了句:

“那個傻子,都不知道自己得是的相思病。只是很想念而已,幹嘛要死不承認呢”

九天之上,雲間霧裏掩埋了魔尊的身影,誰都看不見。

淚水悄咪咪地爬上眼角十分沒出息的樣子。

陸汀無奈地想:

好吧!他承認,只是在重新見過了他之後,戒掉了卧南山,染上了相思病。

他真的,好想他。

坦誠自己的思念之後,萬千柔情湧現。

還摻雜着一縷癡怨。

黎墨,限你三天之內出現!

如果還不出現,我就……

我就再等三天╥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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