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當冤大頭
當冤大頭
溫戈覺得自己腿應該好得差不多了,疼的感覺沒有那麽厲害,反而有些酸脹酸脹的,很不舒服,但是又還沒到拆石膏的日子,他坐在位置上,聽着老師拖着腔調念古詩,只覺得煎熬。
他索性趴在桌子上,又覺得沒意思,單追那張拽拽地臉出現在他的腦子裏,溫戈不自主地琢磨,校霸不想聽課的時候幹嘛?
睡覺?那為什麽不回家睡?
玩手機?感覺單追不像是喜歡玩手機的樣子....
還有什麽呢?
溫戈用下巴撐在桌上,劉海有些長擋住了他的眼睛,他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脖子上的頭發,突然靈機一動——逃課啊!
可以逃課去剪頭發!
當慣了好學生的溫戈不知道,其實校霸逃課是不需要理由的,不想上就直接走.....
因為自己的機靈的想法溫戈激動地猛然擡頭,卻不曾想和語文老師正好對上視線,溫戈身子一僵,有種被捏住了後脖的感覺。
“溫戈,你來答一下這題為什麽不選B而選D。”
溫戈站起的同時,有人小聲提醒的聲音響起:“因為B在詩中沒有體現。”
溫戈當作沒聽見,梗着脖子跟老師對視。好在下課鈴響起,語文老師皺着眉盯了會兒溫戈就移開了視線:“坐下吧,下節課我們将完這張卷子後小考,大家準備一下。”
班上短暫地響起了一片哀嚎後,大家又幹起了自己的事情。在火箭班,這種強度大家都已經習慣。溫戈周圍的同學伸了個懶腰朝他問道:“你還是不舒服?”
溫戈把過長的劉海捋到腦後,露出一張精致的臉,那人誇張地捂住胸口又道:“你怎麽不是個女生呢,你要是個女的我一定追你。”
溫戈冷漠的開口:“滾。”
那人的女同桌拿着筆突然轉過身來,眼睛亮晶晶地補充道:“男的和男的也可以!”
“咦~”男生做出受不了的動作,而後用堅定地好像要入黨一般的眼神說道:“我是直的!straight!”
溫戈也警告地看向那個女生道:“徐瑩瑩你再亂說我就和老班舉報你看亂七八糟的小說。”
女生聞言立馬瞪大了眼睛随即轉回了自己座位,大聲地背起書來。
“不過,”男生對已經起身要出去的溫戈補充道:“我筆直,但我覺得你肯定在那個圈子裏也很受歡迎。”
溫戈回頭舉起他的拳頭,惡狠狠地說道:“我只會比你更直。”
坐在後座寫作業,但一直留意着溫戈動靜的徐潤澤聞言目光一暗。
溫戈的腳其實還是有些使不上勁,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只稍微慢下了步子,這給了徐潤澤追來的時間。
溫戈知道有人跟着自己,也知道跟着自己的人是徐潤澤,但是他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對方也只是沉默的跟着。下課休息的時間不長,但是走廊還是聚集了很多學生,溫戈刻意往人多的地方走,不多時,他就能感覺到徐潤澤和自己拉開了距離,他諷刺地笑了笑。
他自己走了出來,給了大家盯着他看的靶子,女孩子們的目光或直白或含蓄,溫戈的步子不得不更慢了,擔心走快了會帶着跛意,可走得慢了就更方便大家看了,溫戈藏在頭發裏的耳尖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可面上的冷意卻明晃晃地展露着他不爽的情緒。
好在預備鈴響起,大家依依不舍地各回各班,身後的那條尾巴又重新出現,也不說話,就這麽沉默地跟在溫戈身後,殊不知這種安靜讓溫戈更加煩躁。就在溫戈走到樓道拐角的時候,他終于出聲道:“溫戈,打鈴了。”
溫戈沒理他,心想我都決定逃課了,打鈴關我什麽事。
“溫戈,溫戈!”徐潤澤小跑上前,在溫戈準備下樓梯時先踩到了下去的階梯上,他微微仰着頭看着溫戈,露出一個溫潤的笑來,說道:“你之前沒來上課的筆記我都幫你整理好——”
“沒必要這樣,你知道我的态度從來不在你能不能在這讀完的決定性因素裏。”溫戈看着他這副無害的樣子就覺得虛僞,但更多的是對溫家的厭惡。
“不是,我——”
“要上課了,秦老師這節課要講重點,但是他最讨厭遲到的人,你再不回去就要錯過了。”溫戈面無表情地說道。
徐潤澤眼裏閃過掙紮,他明明笑着,但溫戈覺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很苦澀。
溫戈收回了視線,下一秒,徐潤澤動了,在他和自己擦肩而過的瞬間,溫戈聽到“你,你早點回教室吧,我會幫你整理筆記的。”
徐潤澤跑步的動靜掩沒在正式鈴聲裏,溫戈走下樓梯,他猜想自己可能遲來的叛逆期到了吧,又或者他一直都不是什麽好孩子,不過是面具戴久了。
受傷這麽幾天以來,溫戈第一次發現了腳傷的好處,那就是偷跑出去被門衛抓住時能夠忽悠到他放人。真正離開學校後溫戈頓時有些迷茫,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直到戴口罩碰到快到肩的頭發時,才意識到,哦,自己是出來剪頭發的。
他找了半天,終于在靠近四中的街上的那一排商鋪裏找到了一家轉着紅□□的老式理發鋪。
有時候溫戈都覺得這一帶是不是被分成了兩個區,是兩撥人在城市規劃,一中和四中就隔了兩條街,但環境差得不可謂不小。但仔細想想也能夠理解,畢竟一中有名且有錢。要想在這上學的只有成績不行,除了少數在高分檔霸榜的尖子生以外,想進一中要麽就是初中部直升,要麽就得符合一中的标準,要麽就要足夠有錢或有權。
畢竟高考說到底是只是應試教育,一中的教學資源足夠幫正常智力的孩子學進去,關鍵時刻再押押題,高校升學率對一中來說一直都不是什麽問題。
溫戈慢悠悠地朝理發店走去,路過一家書店時聽到那老板在忽悠人。
“我跟你說,這就這麽幾本,賣完就沒了,這可是一中最新的資料,來來來,我悄悄跟你說,這是他們老師給整理的!”
溫戈笑了,一中是有這個東西,但是整理的知識點不是什麽機密,重點是老師們綜合各方面因素押的題,比如偏文科的就跟重大事件挂勾,偏理科的就從這些事件中截取理科角度出,又或者幹脆就不和時事相關,總之考慮的東西非常多,但一中總是能押到題,所以這只屬于一中學生的資源也就成了機密。
先不說這老板有沒有關系能搞到這個,而是今年的題老師們根本還沒搞出來!溫戈親耳聽到老班說的。
想着,溫戈幹脆停下慢悠悠的腳步,朝書店看去,看看是哪裏來的冤大頭在被忽悠。
這麽一看就正好對上單追的眼睛。
兩人俱是一怔。
溫戈心想,不愧是你。自己逃個課還要做心理建設,好家夥,這人就和不用上課一樣,每次見都在外面。不過逃課來買學習資料莫名有點好笑,溫戈抿了抿嘴,試圖藏住自己不合時宜的笑點。
單追則是有些尴尬,畢竟他知道溫戈就是一中的,所以即使他本來也沒打算買,是老板硬拉着他推銷的,但确實很容易讓人誤會,特別是老板還在大說特說這本資料的有多來之不易,明擺着就是在說這是以不合規的手段搞來的,早買收好,保不齊就沒了。
溫戈真怕單追當冤大頭了,他剛剛聽了報價,可不便宜。他在兩人的目光下走進書店,溫戈沒看老板,對單追道:“買資料呢。”
溫戈感覺老板可能意識到自己要攪黃他的生意,因為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善,在老板目光的騷擾下他盯着單追脫口而出:“你急嗎?”
“嗯?”
溫戈心想,你還嗯?都快被當豬宰了還不知道接腔,面上卻神色不變地說道:“陪我去剪個頭發。”
老板的目光瞬間變了,他看看溫戈又看看單追,眼神好像在說話,但溫戈和單追都沒空解析。單追将手裏一早選好的資料結了賬,随即跟着溫戈走了出去,下樓梯的時候還扶了站不穩的溫戈一下。
老板看着兩人的背影,手從櫃臺地下摸出了一本小說,有些惆悵地說:“不買資料,我這兒還有其他的啊。”
書封上赫然寫着“我的酷拽老攻”幾個大字。
兩人對老板的反應絲毫不了解,安靜地走在路上,單追在想怎麽跟溫戈開口借用資料的事情。
溫戈則是對單追聽話的行為很滿意,又想到他期末考不好會被退學的事,擔心他誤會自己阻止他買資料,溫戈開口道:“那個資料是假的。”
“嗯,我知道。”
“你知道還聽他在那裏吹?”溫戈瞪大了眼反問。
單追稍微邁大了步子将溫戈下一步落腳的地上的香蕉皮踢走,不知道該怎麽回他,幹脆保持沉默。難道說自己抱着僥幸?還是根本沒怎麽聽老板的吹噓,而是在想用什麽理由要你的資料?
溫戈瞧到了他的動作,雖說對這種細節照顧很受用,但他難免覺得單追腦子有問題,分不清主次,現在是踢香蕉皮的事情嗎?最重要的不應該是差點被騙買了假資料的事兒嗎?
單追看向溫戈時看見他微翹起的嘴角,但沒放在心上。書包裏沉甸甸的資料很有存在感,一直在逼單追正視自己的欲望。
溫戈也不再問,饒有興趣地看單追能沉默多久,眼看着就要走到理發店了,單追還沒有開口的意向,搞得好像就是陪自己走走一樣,他真的服了,難怪單奶奶說他是個木頭。
“欸。”
“溫戈。”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溫戈其實早就看出單追可能有什麽想說,一路上他醞釀了這麽久,搞得他好奇起來。
溫戈:“你先講。”
溫戈就看着單追将自己單肩背的包拿下來,從裏面掏啊掏,掏出了——一張獎狀?
單追将東西遞給了溫戈,溫戈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單追那張臉一點信息提示都沒有,溫戈在那一秒搜腸刮肚地想自己最近幹了些什麽好事,值得有張獎狀,但硬是沒想出來,但是不影響他耳尖紅紅,嘴角微微上揚。
他接過了獎狀,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見義勇為”四個大字。
溫戈腦子裏滿是疑惑,自己最近幹什麽了?
他猛地擡頭看向單追,單追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心髒一跳。
溫戈從單追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沒關系,他已經猜出來了,那位警官也是真有趣,明明就有獎狀,還要裝作一副自己沒有的樣子,這下好了,等他欣賞完了就可以送給小京玩了,那小子最喜歡這種東西了。
溫戈一邊露出笑臉一邊将獎狀被折疊住的地方展開,心說單追怎麽能這麽對獎狀呢?榮譽呢這是,有折痕多不好看吶。
單追沒有放過溫戈任何的反應,看着他一瞬紅光滿面的樣子有些詫異,他原來迷戀獎狀?看別人的獎狀反應都這麽大,那資料的事兒應該穩了,單追剛松一口氣就聽到溫戈用揚起的語調喊道:“單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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