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2
chapter2
所有人連呼吸都安靜了。
她走近兩步,從陰影裏顯露出來。
一張臉,高貴又清冷,昏暗的燈光降低了那眼底的威懾力,氣場比這二月的風還讓人倒吸涼氣。
陸岩手心微微出汗。
“你叫什麽名字?”周慕問。
雖然隔着稍遠的距離,但陸岩知道,她在審視着自己。
“我叫陸岩。”他無奈地解釋:“我是臭魚的朋友,但車哥不信我。我沒辦法。”
“車哥手下多,記不清小弟,在所難免嘛。”周慕的聲線溫柔,似是講理,眼神卻冷得不行,黑色的眼眸裏透着一股高傲而淡漠勁兒。
她勾起一個冷笑,話鋒一轉,聲音淩厲:“拿武器指着大哥,我周慕,可沒有這樣的小弟!”
周慕動動手指頭,就有人把酒精灑在滿身狼狽的胖子身上。
“你們想幹什麽?啊!好冷!……別!朱哥救我!”胖子掙紮。
陸岩看她拿出打火機在手裏把玩,嗤的一聲,冒出一團小小的火苗。
“我給你三秒鐘,放開阿車。”她直直地望着陸岩,好聲好氣卻帶有毫無商量餘地的威脅和警告:“否則,你們三個,誰也別想活着走出這裏。”
周圍的小弟一副随時戰鬥的準備,絲毫沒有先前的遲疑和躊躇。
陸岩喉頭發幹,他環顧四周,目光又落在了周慕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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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傘下的女人,火紅的火苗。似是察覺到目光,周慕擡眼朝他看來,滿是不屑。
這是一種看待獵物的眼神,她不覺得他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我放開車哥,你保證放我走?”車哥是陸岩最後的籌碼,他握着柄托的手緊了又緊。
“三。”沒想到周慕根本就無視掉他的周旋,開始倒計時。
“慕小姐!”胖子抹一把臉上的酒精,又看向陸岩,一邊磕頭一邊救命,“求你放走車哥,求求你!”
“二……”周慕半蹲下.身,拿着打火機在眼淚鼻涕糊一臉的胖子面前轉了兩圈,胖子像狗一樣腦袋跟着繞了兩圈。
“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害我?!”胖子覺得自己快被逼瘋,鼻涕流到嘴裏,卻沒心情去擦。他朝陸岩跪爬過去,一邊求救一邊磕頭,狼狽至極。
“一。”——
胖子身形僵住,精神已經崩潰。
周慕聳聳肩,就在她準備丢出打火機的千鈞一發之際,陸岩終于吱聲——
“等等!”
他松開阿車,把武器扔到一邊,雙手高舉,站到一側。
從束縛中解脫出來,阿車揉揉自己的脖子,轉過頭來,狠狠地給了陸岩左臉一拳。
陸岩悶哼一聲,他握緊拳頭,站穩沒動。
阿車揉揉拳頭,剛才的一拳并不足以洩憤。
突然,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的朱三撿起地上的黑.管,毫不猶豫地朝周慕的方向扣下扳機。
阿車随即撲過去,将朱三按倒在地,朝他的臉重重打了一拳,奪走武器。
小弟們緊跟,警棍對準朱三,将他圍在中心。朱三吃痛,沒有力氣,被打掉一顆牙,咳了一嘴血。
朱三方向沒有瞄準,只從周慕的臉側擦過,掉下一小戳頭發。
臉頰不幸開了一個豁口,冒出一條血痕。
“慕小姐!”随從震驚,活了這麽多年,第一次看到有人敢這麽不知死活。
周慕伸出手,指尖點了一點臉上的傷口,有血跡。
趁着騷動,陸岩下意識後退到吉普車門邊。
山間突然起了一陣陰風,吹得樹響,冰霜唰唰落在地上。
氣溫驟然下降,一團一團的冰雹應聲而落,砸在傘上、車頂上,啪啪作響。
衆人一陣騷動。
遠處的山間傳來汽車警報的聲音。
陸岩眸色一沉,觀察到不遠處的盤山公路,車燈在夜裏顯得極其明顯。
他環視四周,後退一步,正打算趁機跳上車逃跑。
可就在他要有所行動之際,周慕卻似乎已事先察覺到他的下一步動作,從腰側抽出一樣東西,對準陸岩。
衆人都是一愣。
胖子捂住耳朵。
朱三放棄掙紮,張大嘴巴,聞着滿口的血腥,眼睛瞪得老大,一眨不眨。
餘光裏,他看到陸岩跪倒在他面前,臉埋在泥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沒有人聽見響聲。
陸岩的意識逐漸模糊,直到眼前一黑,什麽也看不見。
“是消防車。”手下從路邊趕過來,在周慕耳邊低語。
“帶上他們,回基地。”周慕哼笑,坐回車裏。手下貼心地給她打好傘,輕輕關上門。
周慕嫌棄地拍掉肩側的冰渣。
冰雹還未停,周遭都變得嘈雜。
砸在車頂,聲音撥亂人的心弦。
朱三和胖子心如死灰,被押着上車。
消防車從服務站經過時,那裏早已寂靜一片,昏暗燈光晃着地上車輪留下的痕跡,仿佛無事發生。
*
陸岩是被一盆冷水給潑醒的。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簡陋的房間,說是房間,不如說是隔間。地是水泥地,牆角堆着木材和大紙盒,面積很小,對面是一面單向鏡,可以看到另一個房間的一切。
他坐在椅子上,雙手被束縛住,縱使用力掙紮,也無法動彈。
陸岩冷得打了一個哆嗦。
面前站着一個陌生男人,冷眼瞧他,“別做無用的掙紮。”
見人醒了,男人扔掉手裏的桶,朝門口使眼色,“醒了。”
男人被叫走,隔間瞬間安靜。
陸岩望向自己還能活動的手腳,感受到脈搏和心跳,心有餘悸。
靜默了兩秒鐘,他開始大口大口喘氣。
沒死。
那個叫周慕的女人,打中他的腿。他記得,自己倒在了泥地裏。
陸岩活動臉部肌肉,他能感覺到臉頰上已經幹掉的泥濘。
劫後是求生意識最強的時候,陸岩的心重新快速跳動起來。
他甩甩腦袋,水珠順着發絲滾出去。
對面的隔間門打開,有人将朱三和胖子扔進去。
胖子的腿一直在打哆嗦,爬起來,躲在朱三後面。
陸岩睜開眼睛,精神高度緊張。
果然下一秒,他就看到了那個女人。
她脫掉了外套,只穿一件套裙。
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她換了一雙高跟鞋,白黑相間的花紋,鞋底沒有一丁點泥。
手下将朱三和胖子抓起來,按在鐵椅上,使他們無法動彈。
陸岩知道,時間并沒有過去多久。
他看着圈住自己的鐵鏈,任憑動作,沒有任何作用。
單向鏡子那一面,随從端着一個盤子站在一旁,周慕拿了一把刀出來。
胖子眼睛已經哭腫了,許是不想聽到他的嗚咽聲,手下給他嘴裏塞了一團棉布。
仿佛察覺到陸岩的眼光一樣,周慕突然轉身,眼神準确無誤地撞進陸岩眼裏。
有那麽一瞬,陸岩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周慕臉上的傷口已經做過簡單的處理,貼上了白色的紗布。
白色的燈光下,她的臉暴露在陸岩的視線裏。
那是一張蛇蠍美人的臉,眼裏透着融在血液裏的漠視和疏離。現在帶着幾分玩味。
陸岩心裏油然而生一種不祥的預感。
周慕側身,蹲到朱三面前,她聲線平穩,調子甚至很輕快,帶着一點蠱惑的味道。
“說說看,剩下的貨,藏哪兒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朱三死鴨子嘴硬。
既然之前敢攻擊周慕,自然也不是什麽經不起威脅的人。
周慕毫不意外,嘴硬的人,她見過不少,但能堅持下來的人,她還沒見識過。
“啊,總有人喜歡多吃點皮肉之苦,”周慕站起來,擺弄起手上的小刀來,“既然你喜歡,我自然要滿足你的,對不對?”
周家二小姐總是這樣,明明說着威脅人的話,說得卻好像滿足了別人的願望似的。
周慕手輕輕一揮,手下走過來,固定住朱三的腦袋。
“我的臉有一道。”周慕彎腰,“那還你幾道比較好呢?”
“啊……!”朱三慘叫。
周慕退後兩步,欣賞剛才的傑作。
朱三左臉已經有了三道刀痕,血流下來,臉部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
以牙還牙,三倍奉還。完全是周慕本人的作風。
“這點痛就受不了了?”周慕輕笑,“怎麽辦呢?這還只是開胃菜。”
朱三咬牙,額頭開始冒細密的汗珠。
“但我沒有時間跟你耗。”周慕丢開刀,砸在鐵盤上,發出清晰的碰撞聲。
朱三的心髒仿佛要撞出胸腔。
周慕盯着朱三,像在看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陸岩忽然聽到狗叫的聲音。
周慕走到牆邊,将鐵圍欄的幕布一掀,三條狼狗瞬間張開嘴撲過來,察覺到陌生人的氣息,朝朱三和胖子瘋狂狗吠,仿佛随時從鐵籠裏鑽出來。
朱三和胖子倒吸一口涼氣。
“剩下的貨在哪兒?”周慕已經沒了耐心。
小弟們押着朱三去喂狗。
朱三腿軟,夾住凳子也被拖着過去。
聞到獵物的氣息,狼狗們早已嗷嗷待哺。
距離近了,狗的口水都似乎噴到了朱三的臉上。
“……我說!”朱三瘋狂掙紮,奈何根本使不上任何勁兒,“我說!!”
他顫抖的聲音從喉嚨裏喊出來,汗水順着額頭往下流。
周慕好整以暇地看他,對于這樣的反應,她并不意外。
“德潤!我只負責把貨偷出來運到德潤!所有的貨都在那兒!”
他的臉和狗的嘴只差一點。
汗珠從眼皮掉下來,像是淚水。
“确定?”周慕反問。
“我确定!”朱三大聲回應,眼裏沒有閃躲,仿佛真的沒有說謊。
“好。”
周慕點頭,似乎很滿意他的回答。
朱三懸起的心終于放松了一點。
可是下一秒,卻聽見周慕冰冷的聲音響起:“把他的頭壓下去喂狗。”
“不!不要!救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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