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chapter7(修)
chapter7(修)
她突然想到第一次遇見陸岩的場景。那是兩個月以前,她也是這樣,結賬或者端菜的時候受到顧客的性騷擾。
但不同于一般輕微的言語騷擾,那人直接上手了,拉着她硬要去開房,她不走,還給了她一耳光罵她是雞。
“你跟開船的小雜種上床都不跟我上床?他給你多少錢?來!我也給!”那個耍酒瘋的男人從兜裏掏出幾百塊錢,砸在她身上。
冬梅感覺到周圍人的指指點點,卻沒有人願意出手幫她。
她捂着被打的臉頰,望着紅彤彤的鈔票,一種屈辱感遍布全身。
那件事她是被強迫的,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可是她太慌了,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所以一回家就狠狠地洗澡,淋掉了所有的證據。
冬青回來聽說這件事,二話不說就拉她去報警。但是什麽證據都沒有了,反而被開船的小雜種反告誣告,還找人一起教訓了冬青一頓。
他們姐弟倆從小相依為命,沒錢沒勢,只有受欺負的份。
那個客人還在罵她,用各種肮髒的語言。
陸岩就是那時候出現的。他是冬青帶回來的朋友,本來是想帶他來嘗全城最好吃的炒河粉的。
陸岩直接給了那男人一腳,手按着他的後頸往牆上砸。
冬梅被吓到了,害怕出事,趕緊過去勸架。
後來那男人再也不敢來這家小炒店,也再也沒出現在冬梅眼前過。
*
收拾好店面,冬青落下卷簾門,關上燈,後腳跟着冬梅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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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陸岩在客廳練射飛镖,冬梅進門的時候,他丢了一只過去,正中靶心。
“好厲害!”冬梅鼓掌。她取下圍裙帽子和口罩,露出一張幹淨的小臉,十分清純。
“呀,你的臉……”跟冬青一樣,看到陸岩臉的時候,都不約而同的發出了同樣的疑問。
她趕緊去卧室拿了藥箱出來,要給他清理傷口。
陸岩動動嘴角,其實已經沒有那麽痛了,就是嘴角有點淤傷。
冬梅讓他坐在沙發上,冬青跑上來,手裏多了個鍋,裏面是冬梅做的大餐。可惜早上他沒回來,現在熱過了,還能吃。
冬梅坐到陸岩身邊,拿出棉簽,朝他湊過去。
陸岩忽然截了她手上的棉簽,說:“我自己來吧。”
桌上有一張鏡子,陸岩對着鏡子,自己動起手來。
冬梅臉上閃過一絲尴尬,她站起來,指揮冬青,“你抱着鍋幹站着嗎?快去拿碗呀。”
“對對對,拿碗拿碗。”
冬梅把飯菜盛進碗裏,有鹵豬蹄,雞湯,還有炒土豆絲——陸岩最喜歡炒土豆絲。
冬青盛了碗飯,遞給陸岩。
說實話,在勤真那裏吃的飯,早就消化光了,畢竟是不飽肚子的白米粥,現在吃着香噴噴的米飯,陸岩還是很開心的。
管他什麽忌口不忌口,填飽肚子才有空想這些問題。
客廳的小電視放着一檔綜藝,冬梅把藥箱收起來,冬青坐在一邊的沙發上跟他聊天。
“陸哥,怎麽出了車禍啊?”
“路太滑。”陸岩扒一口米飯。
冬梅走到一邊,拿起遙控器調頻道,一邊叮囑:“下次開車小心一點,我聽說那邊現在還下雪哩。”
“嗯。”陸岩應下,喝了一口雞湯,味道鮮美,也難怪店裏的生意一直不錯。
電視調到新聞頻道,插播一個最新報道,配上警方的視頻。
冬青猛地站起來,大聲叫着:“陸哥!那不是楠哥嗎!”
他眼皮一跳,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你突然受傷……難道跟這個有關系?”這就能解釋為了他嘴角的傷更像被人打了,而不是他所說的車禍了。
陸岩放下碗,嘴裏咀嚼着食物,看了眼電視,庫房的背景一閃而過。
主持人的聲音響起:“今日淩晨,警方在X市破獲了一起走私野生動物……共計抓捕嫌疑人六名,還有兩名嫌疑人逃逸,警方正在全力追捕中……”
室內陷入瞬間的沉默。
冬青知道楠哥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他幹的那些勾當,道上的兄弟都知道。
他當初不想總受欺負,所以認了這兒最有頭臉的楠哥做大哥。說是認大哥,但人根本沒把他當回事,但冬青很會拍馬屁,也會看臉色,所以楠哥對他有印象。這條街的人有時會看到他走在楠哥後面,有時楠哥還會去他姐姐的店裏吃東西,看冬青的眼光多少有了些變化。
大家都想安心做生意,不想招惹什麽奇奇怪怪的人。冬青卻以為自己找到了大哥,誰知楠哥每個月都要他上交“保護費”。
他也沒辦法不給,只能表面笑嘻嘻,心裏問候楠哥十八代祖宗。
現在楠哥被警方抓了,說實話冬青是有點高興的。
當初楠哥當着一衆小弟的面一腳把他踹進河裏,他不會游泳,在水裏撲騰呼喊救命。楠哥罵他蠢貨,一面和小弟哈哈大笑。等楠哥那群人走了,陸岩出現把他撈了上來,從此成為朋友。
他對陸岩有點印象,平時就在河灘賣水果,有時候菠蘿,有時候甘蔗。
也是像他這樣,沒爹沒媽,為錢發愁的普通人。
楠哥喜歡飙車,冬青帶着陸岩去比試過,都戴着頭盔,楠哥險勝,從此留意了一下這個男的。雖說他本人不是很喜歡這個男的。
後來楠哥需要一個開車技術好的人,冬青就把陸岩推給了楠哥。
其實冬青一開始是勸告陸岩不要像他一樣進這個圈子的,但陸岩說,能賺錢就行,管它做什麽,他就想賺大錢。
“陸哥,你不會是因為錢被女人甩了吧?”
陸岩不吭聲,冬青一愣,完了,戳到痛處了。“是哪個瞎眼的,你這麽講義氣的男人都不要!沒關系,世界上女人多了去了……”
冬青還年輕,不懂義氣不能當飯吃。
——
“你安全回來就好了!”冬青一把握住陸岩的手臂,結果那是剛好是傷口,陸岩皺眉。
冬梅立刻推開冬青,“行了,毛手毛腳的!”
冬青摸摸後腦勺,誠懇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嘛。”
即使陸岩似乎不願意說發生了什麽,冬青也猜了個七七八八了,無論如何,他能平安回來已經很好了。
至于賺大錢,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等傷養好了,又是一條好漢。
他最近看上了玉石生意,正愁找不到搭檔呢。
想到這裏,冬青正要跟他商量一下,誰知——
“哔哔——”
樓下突然傳來汽車鳴笛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現在已過午夜,熱鬧的小吃街早已收攤,歸于寧靜,只剩招牌閃着霓虹燈。
于此相反,不遠處的河堤那邊,夜生活的下半場才剛開始,這邊依稀能聽到蹦迪音樂。
“誰啊,大晚上按什麽喇叭!”冬青翻了個白眼,本不打算理,樓下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按的時間更久,更刺耳。
“哇靠,這麽缺德!”冬青扔下枕頭,走到窗前,探出一個頭出去,見門店前停着一輛黑色汽車,車窗沒開,黑漆漆的,他看不清。
“操.你.媽有病吧?大晚上要不要人睡覺了?按什麽按?按你媽逼——”
陸岩站起身,走到冬青後面,推開窗往下看。
後座的車窗正好降下,周慕那張帶笑的臉頰落入眼簾。
陸岩眸色一變,放在窗玻璃框的手下意識緊握。
見着美女,冬青下意識吹起了口哨,一副二痞子樣,作死發言:“喲美女,吃夜宵呢?我們打烊啦!”
他雙肘靠在窗臺上,擡擡下巴:“叫聲哥哥就給你做好不好呀?”
話音剛落,周慕的臉就冷了十度,冬青一愣,有點被那眼神吓到。
但又不信邪,這女的拽什麽拽?
“進去。”身邊的陸岩突然說道。
“嗯?陸哥?”察覺到陸岩的視線,冬青微怔,難道是認識的人?
“發生什麽事了?”冬梅走過來。
陸岩搖頭,讓他們在樓上等。
他在冬青和冬梅疑惑眼神的目送中下樓。
……
陸岩走到後排,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不出幾秒,駕駛座和副駕的人都下來了,站在車邊。
冬青悄悄躲在窗簾後面偷看,但很快,就和車頭的阿車視線撞上。
阿車嘴巴動了動,做出打耳光的手勢,應該是讓他滾遠點。
冬青吓了一跳,趕緊拉着身邊的冬梅一起蹲下。
“怎麽了,你看到什麽了?”
冬青:“噓——”他什麽也沒看到。
車裏,周慕手裏拿着一把打火機把玩。
陸岩一坐進來,周慕就從煙盒裏抽出一只煙遞給他。
白皙的手,紅色的指甲,像一朵開在夜色裏的紅玫瑰,極其亮眼。
陸岩掐着煙嘴,接過來,說:“現在不想抽。”
“嗯。随你。”周慕口吻淡淡,不強求。
啪嗒——打火機蓋打開又合上。
車廂內一瞬的沉默,兩人都沒有開口。
“你說過會放我走。”陸岩突然說道。
“嗯?我說過嗎?”周慕笑了笑,撓撓耳後的長發。“我怎麽不記得了?”
陸岩瞪她。她好歹是周家二小姐,在道上做事,一點信譽都不講?
“生氣了?”見他這個表情,周慕倒不生氣,反而還覺得有些可愛。
“別急。”周慕安撫他的情緒,“你破壞了他們的交易,還讓其中幾個人被抓了。這是好事。”周慕開始計算他的得與失,頗有一副要獎要罰的意思,“但你害我的貨都被收繳了。”
啪的一聲,打火機合上。
該來的,還是會來。
她說這話的模樣,依舊不痛不癢,陸岩不清楚,她到底是要罰他,還是要獎他。
“你說過,他們的交易只許失敗。”陸岩硬着頭皮,“結果是,他們的交易的确失敗了。你的要求,我都做到了。”
“況且,”陸岩提到:“你的貨,并不多。”
“哦?”
“一大半都是木頭。”這個情報,以及有人報案的情報,是他剛回到樓上時,發現陳隊發到他另一只手機上的。
“哦——”周慕換了只二郎腿,朝向陸岩,“你好像知道的有點多啊。”
知道的多的人,一般都活不長。
陸岩聽出了她話裏的威脅。
“那說說看,你怎麽想的?”周慕單手靠在靠背上,湊近了他。
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周慕皺了皺鼻,又往後退了一點。
陸岩的視線落在她臉上,似乎是不經意的一眼,又似乎是打量。
她換了一只耳環。
今早還是長的,現在是短的,金色的環狀,挂在左邊耳朵上。
見他不語,周慕又動了動腦袋,歪向另一邊,在等他說話。
“你做了一個局。”陸岩說。
他看見,她的眼底浮現了一抹笑意,但很快就被渾身清冷的氣息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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