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8(改)

chapter8(改)

“你和周元不和,你想扳倒他,就從他身邊的得力幹将下手。所以基于某種時機,你透露了你在北山的基地,誘使周元命令他的手下去偷,之後你等他們把貨都運到目的地,再去追人。”

陸岩沉聲說道:“否則,以車哥的敏銳程度,偷貨這麽大的事情,他不可能絲毫沒有察覺。你讓我去阻止他們的交易,但我力量單薄,只能報警。警察繳貨,他手下被抓,交易失敗。老板那邊的人定會找周元麻煩,而你父親,自然會對他有所失望。就算我不報警,想必你自己也有其他辦法讓他們被抓。”陸岩才不會蠢到說他知道有另外的人報過警。

“整件事情,你最大的損失就是幾袋子貨。但楠哥被抓,他是周元為數不多所信之人,周元知道,一定會暴跳如雷。而憤怒,一定會讓他露出更大的馬腳。”

“但是你很不滿,因為七叔沒被抓。所有人,只有我跟七叔逃了出來。但是你現在抓不到他。”陸岩望着她清亮的眸子,“因為他已經偷渡回下甸了。”七叔給他留的地址,就是臭名昭著的下烏裏,那裏,才是他們的主場。

“呵——”周慕忍不住給他鼓掌,像開玩笑,又帶着一絲嚴肅,“不得不說,你的想象力可真豐富。”

關于事實真相,陸岩也不能完全确定,只能推理帶猜。就他現掌握的信息來看,周家子女衆多,但彼此之間都不和諧。

周義坤有過四任老婆,據情報表示,周義坤原名周坤,景城人,20歲那年錯手殺人,留下老婆與一子周頃,逃往下甸;随後陰差陽錯到某土司區域,進入該地區玉石行業摸爬滾打,由于能力出衆、為人狠厲,被土司長器重,兩年後娶了土司之女做老婆,同年生下周元。

可玉石行業大頭幾乎被政府壟斷,利潤有限,周義坤便把目光轉移到利潤更客觀、最流行的産業——罂粟。

當時下甸局勢動蕩,加之前王被俘,整個下烏裏地區一時沒了老大,各種大大小小的幫會趁機搶占市場,紛争不斷,誰有“實力”,誰就能當新的王。

周義坤憑借前期的積蓄和隊伍,殺伐果斷,心狠手辣,勢力一時不容小觑。不過當時的周義坤知道,僅靠自己的力量是很難迅速做大,必須要尋求盟友合并——于是後來的他與當地一首領達成合作,娶了地方的女兒做三太。自此開始,他的黑暗帝國逐漸做強做大,直到成為北部地區的龍頭。

他在下烏裏的事業逐漸穩定之後,便将景城的大兒子周頃接來,可惜發妻早已離世。周頃雖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兒子,但半路才被接回周家,道上的人在心裏都當他是僞大哥。

周義坤與三太育有一子一女,男的名叫周振,女兒剛出生沒多久就夭折了。

三太信佛,長居寺廟。

而四太正是周慕的母親,一個典型的裏國美人,如果沒有遇見周義坤,她可能會一輩子無憂無慮地生活熱帶雨林裏,每天研究大象昆蟲,自在且快樂。她是周義坤最愛的女人,只可惜,周義坤的愛可以分給很多女人。後期兩人隔閡漸生,周義坤終日在外花天酒地,四太在這期間被人綁架誘使吸毒,死的時候也不過30歲。

至于五太,準确地說是周義坤的情人,他的護士。四太死後,周義坤很長一段時間把心思花在工作上,久病勞累,住進了醫院,認識了剛從學校畢業工作的五太。她為人溫和,從不插手他的生意之事,唯一的愛好就是奢侈品和打麻将。五太也給他生了一兒一女,女兒叫周慧,周家三小姐;小兒子周禮剛過20,周義坤對他寵愛有加,還送他到英國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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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現在家大業大,兄弟姐妹之間雖然維持着表面的平和,但私下裏,卻是要鬥個你死我活。

這無疑是非常好的局面,因為任何一個豪門家族的沒落,都是從內部分裂開始的。

塑料兄妹情,誰會不知道呢?彼此恨不得彼此都下地獄才好。

周慕不會承認,陸岩一點都不意外,恐怕連外面站着的阿車,都不清楚她的真實意圖。不然,她也不會表演絕命追擊,一副要弄死偷她貨的朱三和胖子了。

“看樣子,你似乎很了解周元的性格?”周慕幽幽說道:“我看看,來南城的幾個月,你從未有過出入境記錄,是從哪裏了解的周元呢?”

“我只想掙大錢。”陸岩面不改色,甚至有些自信的姿态:“既然要吃這碗飯,當然就得想辦法。”

他解釋說:“跟楠哥混得久了,多少會知道一些。”他曾從冬青嘴裏得知的。因為周元脾氣暴躁,總是罵楠哥,楠哥要發洩脾氣,自然就會找小弟麻煩。

雖然更多的,她家的資料都擺在局裏,只為少數幾人知道。局裏的信息從哪兒來的,陸岩不太清楚,只聽陳隊講過,在他之前,有過另外一個卧底,但更多的信息,陳隊就沒有透露了。

“那你呢?”周慕收了笑容,一副嚴肅的作态,“說說看,你充當着什麽角色?”

陸岩放下手中的煙,也翹起了二郎腿,湊近了周慕一點,說:“我一開始也想不明白。”

他閉了閉眼,目不轉睛地望進她眼裏,“直到剛才,我知道了。”

“你很缺人。”陸岩道:“車哥你是最厲害的手下,可他卻被我三兩下奪了武器做人質。你在隔間用刀子試探我會不會被吓得屁滾尿流,但發現我很能忍耐。後來意外接到楠哥的電話,所以你想試試我能力怎麽樣。”

“如果我真的破壞了他們的交易,沒有被警察抓到,還活着回來了。那就說明,我是你想要的人。如果我被抓了,那就說明,我能力也就那樣,這樣的棋子,不要也罷。”

話落,陸岩又湊近了她一點,“我說的對嗎?”

雖然表面上風平浪靜,但心裏卻還是有一點慌。

因為周慕,不是那種很容易看穿的人。她有很多小心思,狡猾且難纏。

空氣凝固,有什麽暗流在車內湧動。

兩人對視着對方,誰都沒有率先移開眼。

半晌,周慕嘴角勾起上揚的弧度,簡單評價道:“聰明。”

陸岩的神經卻絲毫不敢松懈。

這句聰明,不知道是在評價之前關于貨的猜測,還是關于他充當什麽角色的猜測。但總歸是誇他的話。

“你想讓我做什麽?”陸岩緩緩問道。

“做我的線人。”周慕也不拐彎抹角了。之前的試探已經夠了,陸岩是個有能力的人,武力值,腦力值都不錯,是她不想丢掉的人才。“我不管你用什麽方式,接近周元,做我的線人,我要他所有的情報。”

“如果我說不呢?”陸岩反問。

周慕似乎一點都不意外他這樣的回答,按下車窗,叫了聲阿車,很快,阿車遞過來一只手機。

周慕把車窗升上去,又把手機遞到陸岩面前。上面是一個視頻,是陸岩在基地和周慕的對話視頻,那些話,足以證明陸岩是周元的叛徒。

“不答應,就把這個發給周元,自有人清理門戶。”周慕拿過手機,關掉,“怎麽樣,選擇一下吧?”

陸岩露出愠色,卻拿面前的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要皺眉。”周慕突然伸出手,指尖撫上了他的額頭,冰冰涼涼,陸岩下意識腦袋後仰。

男人的皮膚溫溫的,雖然很快他就退開了。

周慕也不惱,她知道,面前這人肯定恨死她了。沒關系,她一點都不在意。

“收拾好東西,明天晚上,會有人在路口的亭子等你。”

“去哪?”

“下、烏、裏。”周慕轉過身,不再看他。

陸岩打開車門,剛下車,聽見周慕在喊自己。

“陸岩。”

他低下頭。

周慕丢出一只打火機,“送給你的。”

陸岩關上門,阿車和另外一個小弟坐了進去,黑色轎車很快駛出這條小吃街。

陸岩低頭看了眼打火機上的圖案,一把槍,一朵玫瑰花纏繞着它,蓬勃生長。

暗夜的街道,陸岩凝重的表情緩緩變化,他嘴角上揚,似是冷哼,心情卻一點也不糟糕。

無心插柳柳成蔭。

整整兩個月,他連周元都沒見過,連他具體在哪兒都不知道。

沒想到,實在是沒想到。

從在服務站被她的車所劫,他看到阿車和周慕開始,一個計劃就在腦袋裏生花,原本只是為了先保命用的,卻意外掉進了周慕的“圈套”裏。

沒有人會拒絕有能力的人。而恰好,他就是。

*

其實,平常陸岩不住在冬青家裏。之前他住的屋子漏雨,一時間不好找房子,修好屋頂起碼要一周,冬青聽說了以後就勸他過來住。

陸岩覺得這主意不錯,也沒有推辭。

現在要走了,也沒什麽重要的東西可以帶走,無非就幾件衣服和自己的證件。

聽說他要走,冬青和冬梅一萬個舍不得。

“陸哥……”冬青站在門口,依依不舍的樣子。

“朋友一場,以後有事,随時call我。”陸岩收好東西,準備睡一覺,明天就出發。

“剛才車裏的女人是誰啊?”雖然冬青知道周慕很多事跡,但從沒見過這個女人,也沒有照片可以看。

那個女人那麽冷,應該不會是陸哥喜歡的人吧?

“不認識她最好。”陸岩言簡意赅。

“你要跟她走嗎?”冬青繼續追問。

“嗯。”

“去哪裏?”

“下烏裏。”

冬青愣住,那個地方在他眼裏一直是危險暴力混亂的地方,但機遇和危險是并存的。

“你要去……”

“別問了。”陸岩說:“冬青,這段時間,謝謝你。還有你姐姐。”他擡眼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門邊眼巴巴望着的冬梅。

……

這一夜,大家都沒有睡好。

陸岩收拾好東西,客廳的餐桌上擺着一桌子菜,他舀了一碗米飯,一個人坐在桌邊吃起來。

樓下小吃店很熱鬧,樓上都能聽到嘈雜的聲音。

以後去了那邊,可能再也吃不到這麽好吃的飯菜了。

當天夜裏,陸岩準時出現在街頭的亭子裏。

人還沒來,陸岩坐下,抽出一支煙來抽。

他看了眼打火機,打開,又合上,然後放進兜裏。

一輛黑色轎車駛到陸岩面前,副駕的車窗降下來,一個陌生的男人從駕駛座看過來,“陸岩?快上車。”

陸岩把行李放到後座,東西不多,就一個袋子。

他打開副駕的門,坐了上去。

陸岩換了身自己的衣服,黑色外套,黑色的內搭,黑色的褲子,一雙馬丁靴,幹練又簡潔。

他還專門戴上了棒球帽。

汽車發動,飛速向前駛去。

“你是誰?周慕呢?”陸岩詢問。

司機一記眼刀飛來,警告性地糾正:“慕小姐的大名不是你能直呼的。”

“好。”陸岩聳肩,心裏咒罵他們規矩真多,換了個稱謂:“慕小姐人呢?”

“她已經回去了。”

陸岩挑眉,其實從外界沒有她的照片就能看出這人行事的作風,嚣張卻又低調。就連陳隊提供的照片,都是不太清晰的輪廓。

看來這次為了扳倒周元,她是花了大心思,甚至是風險在裏面。

“你是誰?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我會把你送到河口,幫你安排了蛇頭。”

“我需要偷渡?”

司機點頭,言簡意赅:“楠哥為了立功,供出了你。”

“什麽?”陸岩神經緊繃。

“警察應該在去你朋友家的路上了。”

陸岩的眼裏閃過一絲錯愕和憤怒,但很快恢複神色,“坐船過去,需要多久?”

“很快,你繞過邊境,過了河,往東南的方向走,一小時車程,那邊是周家的地盤。”

天高地闊,這一帶除了茂密的樹林,就是寬闊的河灘,一路上也沒什麽多餘的車輛。

很快就經過一個檢查站,警察打着電筒朝他們揮手。司機和陸岩下車,警察車裏車外到處都排查了一個便。

這裏毒品猖獗,所以大大小小的檢查站數不甚數,每個過路的車輛都必須接受排查。

經過檢查站,司機拐彎,将車驅向一條小路。

夜晚靜谧,依稀聽見蟲鳴,過了不久,道路越來越窄,兩旁的樹枝劃過車窗,框框的響。

“到了。”司機停車,前方河口,一個男子坐在石墩上抽煙,夜裏那抹紅色星火很是明顯。

陸岩下車,天空像一只巨大的網,氣氛壓抑得過分。

“祝你好運,朋友。”司機倒車,很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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