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蝴蝶謀殺案(4)
谷嵩問:“老鼠是你男朋友?”
顧橋澤道:“你吃醋了?”
谷嵩道:“我是,因為你竟然不找周潤發,而去找他。”
“哈哈,老實講,別看他那副樣子,以前我因為父親離開的那段日子,母親都在忙生意,所以很內向,經常受人欺負,是他幫過我。”顧橋澤還是對他充滿感激:“我還記得那時候他一個人站在十幾個人前面,臉上都是血,牙齒被人打掉幾顆,所以說話都不太清楚,好像喊得是別用髒手碰她,碰她。”
谷嵩可要對老鼠刮目相看了。
附近有不少人走動,兇手也不會當着衆目睽睽下手,谷嵩問:“我差不多幾點來接你?”
顧橋澤說:“嗯,傍晚五點鐘吧。我知道你擔心我,平常公車都是五點一刻到站的,讓你早點來。記得不要喝醉了,我要在朋友面前炫耀你的!”
谷嵩擺擺手,已然走遠了。
街上的警察離開後,附近仍然有不少人。
這批人當中記者倒是多了起來。
“這不離兇殺現場很遠嗎?怎麽都來這裏湊熱鬧?”谷嵩表示疑惑。
他将顧橋澤送到公交站後,自己就來人群裏面随便轉轉。
這時候有人回答他:“仁兄啊,你沒看見警察又發現重大線索了?”
谷嵩道:“我還真沒看見,你能不能告訴我?不然我吃不好飯睡不好覺。”
“哎!你這人像我,有無盡的求索精神BALABALA......”
谷嵩一邊聽他講,一邊心裏想:我只想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你卻在這和我吧唧半天講了自己大半生的英雄事跡。
終于他說到重點了“原來那具屍體背後殘缺不堪,有許多被切成薄片的肉片,薄到甚至能看見半邊透明的紋理。警方在路上已經發現了不少零碎肉片,希望能沿路發現線索,結果整條街上還真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不少肉片。”
谷嵩冒出個奇異的想法:像不像蝴蝶飛過灑下的鱗粉?
他不只模仿蝴蝶的軀體姿态,甚至還模仿蝴蝶飛過的場景。這下場面一下子從靜态的蝴蝶變成一條線,由一個點變成二維場景。
谷嵩又想到蝴蝶衰老的那幾天之內,它各處器官漸漸衰竭,翅膀飛不動了,鱗粉也在陽光下面逐漸蛻落......
他是想表達什麽?
這種兇手總将自己投射進他們想要的動植物載體,他是渴望變成一只死去的蝴蝶 ?還是覺得自己的死亡如蝴蝶凋零般靜美?還是自己的美麗正在漸漸衰亡、無法挽救而做出瘋狂之舉?無論如何,兇手将自己比喻成蝴蝶是極度自戀的。也許他不在意自己本來的形象,但在他人面前絕對會悉心裝扮,使自己像蝴蝶一樣優雅靜美。在這樣一個荒僻的地方,能有如此高尚品味的人應該不多。
另外,這個兇手不會穿單一顏色的衣服。
任何蝴蝶在大衆映象中都是五彩缤紛,他絕不會用單調掩埋自己的個性。
這時候記者提醒道:“好像剩餘的那些‘零件’就在這裏收拾完了,你看警察也走光了,哎,今天報導怎麽寫好呢?”
谷嵩說:“趁着別人報導這肉片線索的時候,你不如去查閱下這類犯罪案例,深度剖析兇手下一步會怎麽做。”
“嘿嘿!這個建議還真不錯,你就住這附近吧?”不等谷嵩回答,記者就迫不及待地遞出名片“這是我們報社電話,有什麽消息就通知我,我可以給你情報費用。”
谷嵩怕他纏人,直接收下了,并随口問道:“你們都很關心這次案件?”
“那必須的,幾十年了沒有命案,一出現就是連環殺人案,恐怕整個省的記者都趕過來了,不久後不止地方日報、其它省份的報紙都将登出,全國人民都會密切關注此事。”
真是,這片清淨的大山不知要給他們糟蹋成什麽樣子。
“別忘記有事通知我哈。”
記者已經走了,谷嵩稍微瞥了瞥名片:黎明日報——王建國,就将名片放進衣袋。
明明都快要到大夏天了,早上還是冷得叫人寒顫,現在七點多太陽升起來卻又太熱。谷嵩将大衣脫掉卷了幾下攬在手臂上,一邊信步走回昨夜來時的路。
附近建築稀少,也難怪刑警老黃會直接找到顧雪吟的民宿逮人。
大約只有十幾家飯店、民宿、旅館,還有兩間好像很荒涼的大宅院罷了。從公交車站到顧雪吟那裏,則是什麽都沒有了,要麽就是幾座路邊小屋。
那些小屋和豬棚似的簡陋,上面的木材栅欄都變成死灰色,仿佛三十年沒人動過。附近原本是農田的地方也荒廢了,只留下十幾畝玉米地。棚屋裏邊頂多放放農具,倒也沒稀奇的地方。
大約是蝴蝶謀殺案給這裏蒙上一層陰影,農夫也不一大清早過來幹活,谷嵩和顧橋澤雙雙路過的時候,那隐藏在稀薄霧霭中的玉米地還真令人毛骨悚然。
現在谷嵩已經走到昨夜那個他醉倒的地方。
他稍作停頓,還能看見被警戒線圈起來的案發現場,還有兩個警察在那留守。電線杆上的斑斑血漬,卻是黑血、腐血,說明死者早已沒了生氣。
路面上也沒多少血,兇手先放完了受害者的血才将他綁上去。
還有不死心的記者上前打趣兒:“抽支煙?”
警察比較正經,“不要打擾公務!”
記者問:“怎麽你們都是兩個兩個地辦事?”
警察回答:“為了對付這個兇手,上頭規定我們不要單獨行動。”
記者說:“我知道你們上頭,老黃不是?黃天嘯。”
“去去去。你不要回答他,越回答他越起勁問你。”一旁有經驗的搭檔實在看不下去。
“哦,原來如此。”記者看套不見什麽話兒,便去一旁面館吃面了。
谷嵩也沒來得及吃早飯。
他去面館裏邊匆匆吃了幾口焖肉面,要了克小籠包。這裏還擠滿了記者,所有人都是連夜奔波,吃飯也來不及。還有三兩個警察,記者們在這吃飯,也是想捕風捉影,比別人先快一步。
谷嵩有預感,仿佛是旅游季提前到來,夜闌山的生意要興起了。
這時候有人坐到他對桌,是個滿臉筋肉,肚肥人壯的糙漢,他用半只手遮着,神秘兮兮地對谷嵩講:“小子,你昨夜寄存的東西我給你帶來了!”
谷嵩有點糊塗,“你是誰?”
“我?我不就昨天賣你酒的店主?你不是花了五十塊把東西全托給我保管的,叫我明天有機會還給你?”
谷嵩臉色立馬一沉,是有這檔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