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四具屍體
“都是過去、咳咳，過去的事！”老八趴在地上嗚咽着。
“我曾經多麽執着地想殺掉你，連做夢都扼住你的咽喉，看你哭嚎着死去。”谷嵩的情緒很少出現如此強烈的波動，“但你知道嗎？她在臨死前交代了什麽？”
谷嵩笑中帶淚：“那次，我沒能成功殺掉你，又受盡折磨後，她的室友找到我，交代了她的遺言。她曾希望我不要複仇，倘若我為了殺你而變成心狠手辣的人，也就等于謀殺了過去善良的自己，她不想看到這樣子的我，看到我變成堕入深淵的靈魂。”
“她......說得對，對，咳咳，你放過我。救我......”老八又恢複了一絲氣力，揪住谷嵩的褲管。
谷嵩收好槍，比對了差不多些尺寸的魚鈎，又往魚鈎尖端蹭着餘下的蛇毒，卷起老八的褲腿，朝着大腿穩穩地刺進去。
魚鈎獨特的形态，就像蛇牙奇妙的鈎回，将最後一絲達到致命标準的毒液注入血管。
老八再也不動彈，在他生命的最後幾秒鐘，只看到了來自地獄的眼睛。
谷嵩說：“她說的對，可我沒有聽。”
“惡魔......”老八死了。
死得透透的。
這樣一個惡貫滿盈，天誅地滅的人，卻也算活出了本錢。
谷嵩撐起卷簾門，揚長而去。
——老黃去醫院看了一遭，加派了人手，又交代好事情，就急匆匆地趕到兇案現場來。
老黃焦頭爛額：“又是死屍？”
可他看了看現場，只是具被扔到水溝的屍體。夜闌山比較靠近居住區的地方都會修建寬闊的水溝，用來應對暴雨天氣，水溝多在路旁，如今水溝裏橫着一具面目猙獰的屍體。
“真醜！他的臉被炮彈炸過呀？”老黃經過調查，完全肯定不是連環殺人犯所為，此人的面孔經過嚴重創傷，并且已經愈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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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看面相、還是看體型，這都是個狠角。能殺掉這樣一個可怕的人，兇手還要可怕十倍。
但是将屍體匆忙丢棄到這裏，兇手要麽還有急事。
看着記者們和馬蜂似的擁過來，老黃命人将屍體裝進屍袋扔上車，并組織人手排查周遭建築，看看有沒有其它受害者。
果不其然，他們發現了漁具店裏僵硬的老八。
初步檢驗是被蛇咬死的，但這也太古怪了。
老黃當然不信邪，但他看看老人掙紮的方向，也許蛇是從水溝附近的野林子裏爬出來的，老人被蛇咬後，沒有得到及時救治，當然就死了。可同時死掉兩個不明不白的人，未免太奇怪了。他仔細地檢查傷口，确實是蛇咬傷的樣子。
于是老黃叫來飯店主人和周圍人員進行排查。
“當時有沒有什麽聲音？吵鬧、搏鬥的動靜？”
“不知道。”
“有人和他有過争執嗎？”
“不知道。”
老黃氣不打一處來 ：“他和你們住的這麽近，你們怎麽屁都不知道一個？”
他們神色慌張。
老黃當刑警多年，光是盯着人們忽閃忽閃的眼睛，他又豈會不清楚？
但飯店都已開了多年。
他們也沒有害死老人的理由啊。
老黃記得唐傳英所說，好像所有事件都與夜闌山孤兒院有關。便将這兩具屍體先帶回調查，尤其醫院的野人還處于治療階段，幾次催促醫生，醫生都表示沒有辦法，急也急不來，只能等病人自行蘇醒。
這次警方動作快，記者只拍到皮毛。
老黃正有些揚眉吐氣，有人又過來報告：“有人在前面馬路附近發現兩具屍體。”
老黃扶額道：“把所有屍體先裝回去，讓法醫先檢查這四具屍體。目擊者呢？”
警員回答：“是個漂亮大妹子，據說還是報社上那些寫手來着，挺有名的，叫顏回。”
“我最恨那些寫手，整天瞎寫，把她叫過來！”
“這不行。”警員道。
老黃問：“怎麽不行？”
“我們也打算傳喚她做筆錄來着，可她說有些東西忘記拿裏，非去民宿裏拿好不可。”
老黃道：“你們不用去了，我自己去找她。”
“可是，” 警員道：“這不合規矩啊，證人一定要帶到局子裏盤問。”
老黃說：“去他嗎的規矩。”
他趕到顧吟雪的民宿，不由得感嘆：“好一個死亡之所。”
大大小小的案子總在附近發生，這是老黃第二次來，他也重新審視了這座民宿。它就是那麽普通，除了院子裏的花草樹木比別家栽得好，整個院子的格局也非常精妙，它也沒任何特殊的地方。就好比一個普通人，偏偏經歷了世界的毀滅和輪回。
老黃正好看見他們形容的那個女人，又長又黑的頭發，皮膚保養得很光滑。
于是他跟過去，發現她又回去屋子，好像匆忙收拾着什麽東西。
老黃與她撞個滿面，“我是警察，有事找你。”
“我也正要找你來着。”顏回說。
“你找我？”老黃搖搖頭，“你是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算了，你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然後報案的？”
“沒錯。”顏回講：“我老早就發現路邊草叢裏露出來人腳，我還當是喝醉的醉漢，往裏一瞧，竟然是個死人。”
老黃盯着顏回，“你真奇怪，怎麽不怕死人的？”
顏回問：“難道你怕死人？”
老黃說：“我是警察，多少年來見過多少屍體？一個比一個難看，我第一個檢查的屍體是在水裏漂了三天的浮屍，腫脹成巨人觀。肚皮鼓起來，眼睛瞪得和金魚一樣，滿肚子都是腐敗的爛肉味道。那感覺，我整整兩天沒吃飯。而你只是個弱女子，見到屍體都不害怕的？”
老黃又猜測：“除非，你早已知道那是屍體。”
顏回道：“你問完沒有？這麽小瞧女人，你別娶老婆了。”
老黃炸她無果，便問起詳細經過：“你幾點發現的屍體？”
顏回說：“造成五點多。”
老黃又問：“五點多就出來了？你幹什麽？”
顏回講：“平常在城市裏悶得很，好不容易來趟山裏，當然大早起來鍛煉，呼吸下山裏的新鮮空氣。”
老黃問：“你是這樣發現的第一具屍體，那第二具屍體明明是在樹林子裏的開闊地，你怎麽順帶發現的？”
顏回說：“我一開始大喊，因為我當然擡不動這麽大的男人，只好尋求幫助，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麽好心人。”
“結果你先望到了那具屍體？”
“是的，警官先生。”顏回問:“我稱呼你什麽好？”
老黃說：“你叫我黃警官。你回憶看看，當時周圍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人影？或者你能想到的與案件有關的事情？”
“第一個人慘死在路邊，我看他胸前都是血，我覺得是被人拿刀殺死的。第二個人手邊就有把獵刀，我看見蛇在他身上爬着，然後朝有水的地方游走了。”顏回頓了頓“是的，肯定是有條蛇咬死了第二個人。而第一個人也許是被第二個人殺死的。”
老黃問：“為什麽要殺人？我看也不是搶劫啊，兩個大男人也不應該劫色。又是什麽情感糾紛不成？惱怒殺人？你認識兩位受害者嗎？”
顏回表示：“這我就不知道了。”
老黃準備離開，卻被顏回抓住肩膀：“黃警官，現在輪到我問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