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常風不瘋
雨勢只增不減!
非但視線受阻,猛烈的雨聲更是掩蓋萬物蹤跡。老黃轉換思路,與其他漫無目地去找常風,不如等常風來找他。何況在野外找人他可沒有軍隊在行。
常風就像受驚的小動物,本能地會逃去哪裏?就連野獸都明白的道理,逃到他的巢穴,他那殘破不堪的“家”。
老黃調轉車頭,朝白國立的宅子駛過去。
路上當然一個人也沒有。
雨實在太大了。
老黃幾次都差點摔倒,他已很久沒騎過摩托車。白國立住宅前面的那段路程更是草木崎岖,他只能推着摩托車走完剩下的路。
到白國立家裏的時候,他的眼珠幹澀酸脹,全身上下都能擰出兩桶水來。
他摸了摸包裹裏的“家夥”,自言自語着:“真沉。”
還好包裹是防水的,這東西可萬萬不能濕。
老黃總在幾個案發現場和醫院周轉,現在他能稍微休息會兒,因為就算是常風那樣的怪物,能不間斷地跑上整整一天,也不一定能趕到這裏來。
何況常風還受了傷,他也不會明目張膽地從大路逃跑,而是盡挑山裏的野路。常風對這一代相當熟悉,也許他有自己知道的捷徑,可以盡快趕到白國立家裏。
那個殺手可不知道。
老黃暗暗得意,一想又不太對勁。殺手怎會得知常風在醫院的消息?就槍戰現場來看,那殺手毫不猶豫,徑直朝着常風的重症監護室過去了。
難道有內奸?
老黃第一個想到唐傳英,可唐傳英畢竟是個警察,這麽做沒什麽好處。醫院的人也有嫌疑,怎麽偏偏死掉受傷的都是看管常風的警察?或是那些被流彈擦傷的路人,沒有什麽醫生護士被打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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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黃又一次感到強龍不壓地頭蛇的無奈,他對夜闌山這個地方知之甚少,就連過去待在夜闌山警署的幾年,也始終無法融入當地人的圈子。他總感覺這些人在隐瞞着什麽秘密,就像多年前震驚全國的夜闌山孤兒院事件,有些當地人的孩子被殘害虐待,他們都無人認領。
夜闌山表面上風景優美,內地裏卻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想到這裏,老黃身上愈發冰涼。
所以殺手也可能知道這次案件所有相關的線索,也可能來到白國立家裏等常風。老黃趕緊整理好東西,騰了地方,他甚至不敢升起壁爐取暖,只能披着屋裏的毛毯,躲在陽臺上面。這樣門前面的地方就一覽無遺了,常風住的那個溶洞已經被搗毀了,如果他真和白國立有直接關系的話,期待他能從正門口進來。
“烏漆嘛黑的,怎麽看得見?”老黃嘟囔着。就這時候,他能感到背後有人站着,那輕盈的呼吸聲,就在他耳後絲絲縷縷地回蕩着。
老黃舉起雙手,“你是很厲害,我投......”他猛地轉身,将那人摁倒在地!原來是大狗!
老黃開心地摸索着那條大狗的頭頂,“怎麽是你?老夥計。”
原來自從上次緝拿常風歸案後,白國立那條大狗一直還在主人的屋子裏徘徊。
老黃立即安撫它:“現在不是時候,你能安靜點就最好了,如果你能聽懂我的話。”
它卻咬住老黃的臂膀,咬得老黃都生疼!
硬生生拽着老黃下樓。
老黃見它非常着急,就随它出了白國立的屋子,附近也沒法騎摩托車,狗一直領着他跑,跑到根深蒂固的灌木叢裏。
老黃累得不行,“你到底帶我去哪裏?”
狗只顧跑。
老黃深感平時要多鍛煉鍛煉,在灌木叢深處,老黃驚奇地發現大狗居然和常風在一塊兒!
常風已經受傷昏厥了,大狗用舌頭溫柔地舔舐常風。
老黃當即把常風扶起來,可他卻發現常風的兩只手掌已經沒有了。血淋淋的手腕還在流血,是硬生生扯斷的,傷口可怕無比。
這點老黃很愧疚,因為怕常風逃走,他确實用大鐵鏈子鎖住了常風,沒想到常風為了逃走,居然将自己的手掌......當時醫院裏那麽亂,誰又注意到鐵鏈子鎖住的手掌呢?
常風猛地驚醒!他嗚呀哇呀地怪叫着,用肩膀把老黃撞開!又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老黃将他從泥地上抱起來,怒吼道:“我要殺你早就殺了!我是來救你的!”
常風奮力掙紮,轉手一肘子把老黃打得流鼻血,老黃還是緊緊地抱住他,沒有攻擊。
常風這才稍微冷靜一些,表情痛苦地瞪着老黃,老黃只能将他一步步地扶到白國立屋子裏。
常風嘴唇發白,腦袋上還有手術縫合的針,有些線頭都亂了,皮開肉綻。
身上都是刮擦出來的傷痕,他肯定從什麽近道包抄過來的,不然他就跑得比摩托車還快。
老黃不是專業醫生,只能做應急措施幫常風止血。
常風雙目無神,只是哀怨,噙着淚和血。狗在旁邊摩擦着他的大腿,安慰他。
作為一個普通的瘋子,他确實遭遇了太多,偏偏他身子骨這麽強,想死都難,只能活受罪。
老黃嘆息道:“但願你還撐得住。大雨天裏再送你回醫院,你只會死得更快,稍後我會通知部隊把你接進軍官醫院,沒人可以再傷害你。”
常風木愣愣地聽着他,老黃也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我跟你說話你又能明白嗎?可惡那些幕後兇手,還在逍遙法外!”
常風的眼神忽然像變了個人,他嘴裏不再是含糊不清的胡語,而是清晰的字句:“雨,我記得,那天也在下雨,這麽大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