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來自地下
老鼠也看到前面晃過一個人影。
谷嵩大步追上去,可惜在水裏行動不是很方便,沒追到那人的尾巴。
老鼠說:“可能是流浪漢。”
谷嵩道:“你從小在這裏長大,見過流浪漢嗎?”
“這......倒沒見過,可流浪漢到處都有,烏托邦社會嘴上說說而已,又不是真的人人溫飽,跑來山裏自給自足也很正常。”
谷嵩繼續走過髒臭的水潭,裏面不知有多少渾濁東西。“那你說,這麽冷的天,你都會生活烤幹衣服,他怎麽不生火取暖?如果他真是長期住在這裏的話。”
老鼠又說:“那也許他是半路上過來躲雨的。”
谷嵩道:“躲雨的看到我們幹嘛逃走?”
“你煩不煩?”老鼠怒道,“趕快走!這髒不拉幾的破地方你願意待,我可是一刻也呆不住!”
老鼠張大嘴說話沒注意,髒水進了嘴巴,弄得他狂吐不止,“呸!呸呸呸!操它丫的。”
谷嵩還真是佩服老鼠,他什麽都能操,操這個、操那個,卻光說不練。
老鼠又給自己壯膽:“哼,這裏都成廢墟了,還能有什麽危險?啊!蛇啊!”
老鼠差點一個激靈栽倒在水裏,連手裏沒火的木棍也丢了。那條蛇兩米多長,膽子很大,就那樣游過了兩人身邊,游過老鼠的時候還刻意游得很慢,仿佛在鄙視老鼠。
老鼠怒瞪着它,等它游過,前方的地勢也開始升高,大約是個平地往上30度的斜坡,這樣他們也總算跨過污水區,谷嵩見到了當年埋葬死屍的院子。
暴雨咆哮,驚天怒地。
滿院潮濕的泥土,一個個尚未填平的泥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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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警方把所有屍體挖走了,照理說這些泥坑無人管理,日曬雨淋,早該沖刷平整,可為什麽?為什麽偏偏還這樣暴露在谷嵩眼前?
就好像受害者無處申訴的冤魂,連野草也無法在這片邪惡的土地發芽生長。
人的記憶或許會随着時間而衰退,但他們所犯下的罪孽永遠是等量的。谷嵩喜歡某個國家的刑法,無論是未滿十八歲的孩子殺人、強奸;還是八十歲的老人犯了同樣錯誤,無一例外地都執行槍決。
谷嵩又希望自己活在古代,在那個人人背刀佩劍的年代,他背負血海深仇就可以用劍報仇,痛快!而不用擔心什麽法律。
如果說法律是為人而設立的,一切的出發點都為人。那為什麽幾百條法例都為某一共同群體所服務,為什麽冤假錯案能夠毀了別人一生,又為什麽十惡不赦的罪犯可以逍遙法外?
此刻,谷嵩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冷言冷語的少年。
他已成熟得可怕,就算心裏如海嘯般澎湃,可面孔仍是波瀾不驚。或許站在他旁邊的老鼠,只是好奇谷嵩幹嘛對着一個個泥坑沉默不語。
“死人坑你也看了,還走不走?”
谷嵩掃視周圍,四米高的圍牆,周圍也沒梯子之類的工具,之前那個家夥跑去哪裏了?這院子分明就是走廊裏唯一的通路。
圍牆上還有電網,當初電網上通了一萬伏特的高壓電,能把一個人瞬間擊毀。并且電網外部還纏滿了尖刺,想要趁着斷閘的時候翻過去,也得廢了雙手。曾經,谷嵩就見過某個硬骨頭不堪受辱爬上去,被電成黑糊糊的焦炭。
如今孤兒院雖被廢棄,但這堵圍牆還給他很不舒服的感覺。
他又聽到“咚、咚!”的重物擊打聲。
接連不斷,像是......從那死人坑傳來的。
谷嵩自來到夜闌山,總是出現這類幻聽或幻覺,卻看見老鼠驚掉了下巴,哆嗦道:“這、這這、這你你你聽到、到沒?”
那就不是幻覺。
谷嵩來到發出聲音的那個泥坑,老鼠緊随其後。
他俯下身子觀察,暴雨把坑裏的泥土都沖成泥漿,但稠度更稀,感覺就像泥水......
真奇怪啊,這院子下面沒有地基了,如果是純粹的泥土,只會變成一灘又一灘的泥漿,除非下面有什麽硬物,泥土極少,才可能沖得這樣稀薄。
谷嵩跳下去,他用手掌抹開泥水,感覺觸碰到某種冰涼、平整的物體,有金屬質感。
“拿着這個。”他讓老鼠拿手電筒,自己将泥水往外舀,果然泥土下面露出黑鐵的顏色,它就是一大塊鐵。
谷嵩甚至聽到有人的聲音,像在哭喊着“救命”。
這怎麽可能呢?
谷嵩正要搞清楚的時候,聽見槍聲!
有人正拿槍指着老鼠和他,是個年輕的軍人,老鼠見到他先是一頓嗆:“操你丫的,怎麽陰魂不散呢?”
軍人指着泥坑,因為他看不清楚谷嵩,所以要求:“雙手舉過頭頂!”
谷嵩照做,軍人才稍稍放松,叫谷嵩慢慢從坑裏出來。
軍人說:“你們不準動。”他來到泥坑旁,往坑裏面瞥了眼,看見裏面空空蕩蕩,只有泥水,還在谷嵩身上搜出護林員用的大砍刀,便質問谷嵩:“你們兩個在這幹什麽?”
老鼠給谷嵩使眼色:“就是這家夥,攪了老子興致。”
谷嵩說:“我剛才聽到有人喊救命。”
軍人肯定地說:“那底下不會有人的,就算有,早就窒息死了。”當然,這軍人也不會傻到俯下身子去坑裏聽誰喊救命。因為谷嵩和老鼠在雨夜裏挖坑,那指不定是毀屍滅跡,反正肯定不是好事,看谷嵩身板不差,到時候別被偷襲。
軍人拿着對講機,之後兩個同伴都過來了。
他們看見老鼠都沒好臉色,老鼠變本加厲地打嘴炮,感覺如果他們不是訓練有素的軍人,早被老鼠氣得扭頭就跑。
谷嵩說:“就算看看我是不是在幹壞事,請你們查看一下泥坑下面。”
軍人的同伴說:“搜查過了,附近什麽都沒有。”他們的意思是屍體,怕谷嵩殺了某某人,打算挖坑毀屍滅跡呢。
于是他們往泥坑底下檢查,只摸到那硬硬的大鐵塊,甚至趴在上面聽聲音,但如他們所說:“沒動靜。你們快回家,這裏戒嚴了,沒收到通知不準外出。”
也不管他們願不願意,這幾位軍人開着卡車護送老鼠的摩托,一定要他回到家。
谷嵩要求去夜闌山醫院。
老鼠就把谷嵩帶到附近。
谷嵩問老鼠:“你真得會回家?”
老鼠說:“才不。”
谷嵩一看那軍車還沒開遠,老鼠又一腳油門“呀——呼!”神氣活現地跑掉了。不知道有沒有人看過《北鬥神拳》,谷嵩感覺老鼠像極了那裏剃着莫西幹頭的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