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情愫
顧橋澤在學校上完了最後一節語文課。
他們語文老師叫東哥,是個頂有意思的男老師。由于多名同學拖欠作業不交,他痛心疾首,一邊聲色俱下地敲着板子:“你們啊?竟然敢不交作業!我這麽用心對你們,你們的良心過得去嗎?”
班級裏一陣哄笑。
東哥發火:“不許笑!”
衆人安靜。
東哥又苦口婆心地教育他們:“這麽簡單的東西!我三歲就會背,你們呢?弱爆了!”
顧橋澤盯着東哥頭頂的挂鐘,擺針一秒一秒地走,東哥尚不肯罷休。
東哥拿出昨天的作文:“你看看你看看!這是誰寫的我不說,自己看看這病句病成什麽樣子!小明的爺爺九歲時就被日本人殺死了,可見日本人是多麽的殘忍!”
顧橋澤沒好氣地支着腦袋。
她寫作文比拉屎還痛苦,而且也完全沒法像說話那樣通暢。真不明白!明明大家面對面講話就好了,何必咬文嚼字?還要用寫的那樣悶騷。
她四處張望,看着大家都是無精打采的樣子,大多盯着牆上的挂鐘,期盼早點下課。
有個人除外。
是王雅狄。
王雅狄盯着顧橋澤,顧橋澤覺得她有些吓人。
就這麽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瘆得慌。
東哥意猶未盡:“鑒于你們的學習情況,明天我拿掉體育課和藝術課。”
Advertisement
講臺底下一片噓聲。
東哥說:“天氣不太好,加上最近出來個什麽殺人犯,我想還是早點放學吧,大家也要當心。”
衆人歡呼!
老鼠背着書包跳起來!不如說書包從下課的點開始一直挎在老鼠肩上。
誰料,東哥又講了半個鐘頭。
下課時滿教室人形如僵屍,再無回家的氣力。
老鼠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全身筋骨軟散,好像一灘糊掉的爛泥,随便走幾步路就該塌下來。他直接去找東哥,怒聲道:“明天我不來了!”
東哥驚道:“為什麽不來?”
老鼠道:“明天我病了!”
東哥怒道:“你病了?你知道明天會病?你還真是有病!”
老鼠要和東哥打起來,東哥忙應允道:“好,好,但後天你一定要來。不然我就通知你家長。”
老鼠松掉東哥衣領,“你敢驚動我家人,我饒不了你!”
衆人走得飛快,東哥最快。
顧橋澤将書桌上的東西全部收好,才發現大家早都走了。
空蕩蕩的教室裏只剩下她、王雅狄。
顧橋澤邀請王雅狄:“一起坐車回去吧。”
王雅狄沒有回答這句話,只是悶聲不響地走近顧橋澤。
顧橋澤剛要離開門口的時候,她就抱緊了顧橋澤柔軟的腰肢,迫使她停在教室門口。
顧橋澤笑道:“你幹什麽呀?我都不能走路啦。”她做出很努力往前邁步的樣子,兩條小細腿像白藕一樣擺動着,卻還是被王雅狄抱得緊緊的,寸步難行。
王雅狄開口說:“你猜猜我今天穿了什麽樣子的內衣?打從認識你開始,我就喜歡上了這樣的款式。”
顧橋澤有點害羞,“什麽嘛?我怎麽會知道?”
“是黑色的蕾絲。”王雅狄說:“它就像黑色倒三角,你還不明白嗎?”
顧橋澤臉紅得發燙。
她問:“你......認真的嗎?”
王雅狄堅定道:“我打出生起,沒有像現在這麽認真過。”她的手朝下撫去。
顧橋澤顫抖着抗拒她:“不行......”
終于她拆開王雅狄的禁锢,慌張地從樓梯下面逃跑了。
留下王雅狄落寞的眼睛。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
顧橋澤倚着公交車站,她大口呼吸着,身上都被雨淋濕,連傘也沒來得及打開。
她想在這裏等王雅狄,和她談清楚。
但王雅狄遲遲沒有來。
顧橋澤等了五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
看來王雅狄是不會來了。
顧橋澤想着,她們近期還會有見面的機會嗎?
公交車到站。
顧橋澤跑上去坐定後,滿心都是王雅狄的事情。
她與王雅狄認識一年有餘。
那時,她已經整理好生活步伐,打算認真學習了。卻偏偏闖進來王雅狄這個家夥,将她生活攪得亂七八糟。
但沒有她,顧橋澤的生活又算完整嗎?
顧橋澤可以把她當作推心置腹的朋友,但那方面......實在太奇怪,她絕不想欺騙王雅狄的感情。
“啊......”她雙手扶着前座,将額頭枕在自己手上。
她最近實在太忙,事情卻越來越麻煩。
真希望有個人可以在她身邊聽她倒苦水。
雨聲、風聲,全成了催命的鬼符,讓她心情每況愈下。
到站時顧橋澤才松了口氣。
她整頓心情,下車後天更黑了。
周圍唰唰的雨聲,行人稀少,她的心情也糟糕到了極點。
直到她看見站在對面的人。
顧橋澤狂喜地撲上去!
谷嵩道:“你好。”
顧橋澤從他胸膛鑽出來,低聲道:“我不好。我有好多事情想請教你。”
周圍寒氣凜然。
谷嵩提議:“要不然,回你姨媽那裏再說。”
顧橋澤點頭,“最好先回我家一趟。”
“你自己家?”
“嗯。”顧橋澤說:“雖然我好久沒回去過了,但我想整理下,畢竟那是我的家,我想不久以後我就得搬回去。”
顧橋澤的母親病危。
這麽說雖然殘忍,但卻是不得不做的。顧橋澤早已學會自己整理家門,掃除衛生、交水電費什麽全都落在她肩上。
谷嵩讓她坐在摩托後座,“我帶你去。”
“呀,真酷!你什麽時候買的?”
顧橋澤贊嘆之餘,又問谷嵩:“等雨停了,你帶我兜風好不好?我帶你去田裏看螢火蟲。”
谷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