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不速之客
谷嵩盯着鹿頭。
鹿頭也盯着他。
這分明是武力的象征。獵人挂上獵物的頭顱,就是彰顯自己的力量。
谷嵩也曾夢想着去荒涼的西伯利亞,在那兒獨自生活個幾個月,去獵殺巨大的冰原狼。但自從他在日本有了安定的生活,也沒法抛下家庭一個人去瞎混了。
“咚、咚。”顧橋澤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
顧橋澤說:“啊,這頭很吓人吧?”
谷嵩回答:“還好。”
顧橋澤道:“反正我是欣賞不起來,半夜裏看見它的輪廓總讓我心裏毛毛的。”
谷嵩看她大包小包的一堆東西。
顧橋澤皺着眉頭說:“原本我是計劃十分鐘就搞定的,可越理東西就越多,我感覺十個鐘頭也搞不定。這樣吧,今晚先在這裏住下,你能幫忙把壁爐裏的火升起來嗎?”
谷嵩問:“附近哪裏有柴火呀?”
“你找找看嘛,我怎麽知道?”顧橋澤說。
“你都不知道?”谷嵩說。
“好久沒回來了嘛,再說,這些本來都是仆人幹的活。”顧橋澤搔着發絲。
谷嵩着手去辦,原來旁邊有個大鐵櫃是專門存放木柴的。鐵櫃上面放着點火器,谷嵩剛剛點燃些許火星,那點火器就失效了。
估計放的太久,裏面氣體全已耗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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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爐的火焰升起來後,将那鹿頭映得通紅詭異。
難怪顧橋澤看見它就很不舒服。
谷嵩躺在沙發上,顧橋澤找來毛毯,他們就這樣依偎着。
困意席卷而來。
顧橋澤打着哈欠說:“不介意我就這樣躺到明天早上吧?”
谷嵩道:“你可別指望我,明天上學你自己找準點兒,因為我也拿不準會睡過頭的。”
顧橋澤眯着眼睛,似乎有什麽重要的心事卡在腦海裏,叫她無法安眠。
她忽然問:“你會喜歡上一個男人嗎?或者,你若變成女人,你會喜歡上另一個女人嗎?”
“這......”谷嵩講:“我不會。但我沒變成過女人,第二個問題我就無法回答了。”
顧橋澤把她鼻子以下全都埋進毛毯裏,只露出來一雙靈活的大眼睛,只是這眼睛裏此刻只有迷惘與迷惑。
“我還是搞不懂呀,不是只愛情方面的,或者也有,總之啊,你看萬物生長都是有其規律的。生物為了繁衍後代,總歸是男女搭配的嘛,同性之間會有性)欲上的偏好嗎?這豈不是違背了自然規律?”
“我見過。”谷嵩在日本見過許多,不過都是男人間的瞎搞,女人倒很少,至少他沒見過。
谷嵩說:“和男女也沒什麽不同,就是那樣,但是比男女的動作大很多,中間換了幾個費力的姿勢,弄得汗流浃背的,一次至少搞個40多分鐘。有人說這是不同性狀,遺傳來着。”
“嗯。”顧橋澤思索着:“但我還是搞不懂。你瞧,如果是刻在基因裏的東西,那同性之間是沒有後代的,如何能代代遺傳下來?他們只會越來越少,甚至絕跡吧?”
谷嵩想了想說:“他們只是偏好同性,并不是無法生育。加上總會有着遺傳後代的想法,古人以三不孝,無後為大。所以總會遺傳下來的。”
顧橋澤道:“我并不是讨厭,只是她真心的愛我,我卻不是那方面愛她啊。”
谷嵩笑着說:“是要愛你的呀。你不覺得自己頂可愛的?在你身邊總會充滿快活的空氣。”
“那你呢?怎麽想的?”
“我看,你把所有事情告訴王雅狄,原原本本和她講清楚,大不了算她失戀了吧。”
顧橋澤說:“我也是這麽想,希望她不要躲着我,覺得尴尬。诶!你怎麽知道她叫王雅狄?我可沒和你說過。”
谷嵩不得不承認,顧橋澤的記憶力是極強的。
任何發生過的細枝末節她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當然,谷嵩也沒有隐瞞的意思,“我的摩托車就是去她店裏買的。對了,你是不是到處失約,又給人約定如果失約就屁股長瘡,所以她才念着‘屁股長瘡顧橋澤’?”
“冷啊。”顧橋澤又把毛毯卷緊了些,她轉移話題說:“抱歉啊,水電都停了。樓上的卧房不開暖氣好冷的,還不如睡在這裏。”
谷嵩沒有說什麽,只是靜靜地躺在壁爐前的沙發上。
後面兩人一言不發。
火爐裏曈曈的火焰閃爍,那鹿頭也凝視着他們在沙發上睡着。
半晌,谷嵩好像聽到二樓有人走動,像高跟鞋踩踏地板的聲音。
他看了眼顧橋澤,還是睡在他身上,夢呓着:“好吃。”将手指頭吮到嘴巴裏去了。
可憐他們沒吃晚飯!
谷嵩便輕輕挪開顧橋澤,自行摸上二樓。
火光到樓梯附近就被擋住了,灰黑的一片......
“噠!”
又有響聲。
好像從那個房間傳出的。
門竟然半掩着......
難道有小偷?趁着宅子無人的時候鸠占鵲巢?
谷嵩蹑手蹑腳地靠近,輕輕推開房門,是間很大的卧室。
卧室有那些古典裝潢的大面鏡,透出窗外朦胧的月光,一個消瘦到可怕的女人竟就立在窗戶跟前。
她穿着長款的晚禮服,腳踩着高跟鞋,慘淡的光線下,映出枯瘦削長的身體。
這恐怕還不是小偷。
谷嵩覺得她有點眼熟,于是放棄直接攻擊的想法,而是厲聲喝道:“誰!”
女人先不動。
谷嵩道:“你不講話,不代表我可以無視你。”
此時,她忽然怒喝一聲!伴随着那嘶心裂肺的嚎叫,她以驚人速度沖向谷嵩!
谷嵩扛起身邊的金屬衣架,如長槍般抵在身前。
她狠狠地撞在了支架上,卻依舊張牙舞爪。
谷嵩看清楚她的樣子後,趕忙放下支架,将她雙手拉住,“您是顧橋澤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