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異火

谷嵩掏出信號槍，朝着它腦袋打去！

磷火從皮毛上嘩啦啦地落下。谷嵩只看見這頭野獸可憎的面目，就明白自己不是對手。

谷嵩拔腿就跑。那野獸的吼聲震耳欲聾，竟将谷嵩耳鼻震出鮮血！它躍開便是十多米，一掌将谷嵩壓倒在地。谷嵩的骨頭劈啪作響，好像承受了千萬斤的壓力。就在谷嵩将死之際，是阿刀叫住了它。

野獸放過谷嵩，谷嵩翻過身子，看見黑影躍入玉石堆中，而阿刀一步步地朝谷嵩走來。

谷嵩擦掉嘴角的血。

阿刀居高臨下對谷嵩說：“你再給我一些時間。”

“什麽時間？”谷嵩問。

阿刀說：“它讓我守住這後面的秘密，它也給我不尋常的力量，但你回來了。它說十七年前就已準備好，這個印記應當是給你的。”阿刀亮出懷表。

現在它沒有嘀嗒嘀嗒響，仿佛也失去了應有的魔力。

谷嵩努力想看清楚懷表上的人像，但阿刀很快将它合上。他揪起谷嵩，厲聲道：“你要對着它承認，親口承認願意再借給我一些時間。”

“借給你報仇嗎？”谷嵩問：“十年前你的父母死于火災，而真相究竟是......”

阿刀說：“你不必知道。”

谷嵩道：“那我也不必借給你。”谷嵩掙開阿刀的手，阿刀肩上的箭支還未拔出來，阿刀不敢拔，他一定在等外面的警察離開，然後才等合适的時機療傷，一旦拔出箭來，他必定失血休克。

谷嵩與阿刀對峙着。

阿刀終是做出決定：“你走吧。”

谷嵩說：“你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麽，我不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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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刀嘆息：“你真是少見的固執。”

谷嵩道：“固執才能成功。”

阿刀說：“我只殺該死的人，那些毀壞我家庭的幫兇，我都不會計較，我只要找出主謀，并且要他血債血償！”

“這麽說，你目前為止一個人都沒殺？”谷嵩問道。

阿刀點頭。

谷嵩想想沒錯，曾經為難他的三個流氓，王雅狄、暴走族的那群小弟，他們确實一個也沒死。如果阿刀真是個窮兇極惡的殺人犯，他也不必撒謊了。難道罪犯真得另有其人？不知這是否是阿刀做出的妥協。

阿刀說：“我只能告訴你這麽多。”

就這樣，阿刀漸漸往後退。很快就消失在那詭異的世界中。而谷嵩也轉身離開，他離開那塊石碑，就仿佛回到了現實世界當中。

黑暗寂靜的隧道。

輕微而又猛烈的雨聲。

谷嵩走出隧道時，雨水就這樣打濕他的傷口。谷嵩有血淌進脖子，他抹開耳朵鼻子，還有之前被吼聲震出的血。

“啧，你竟然活着出來了。”

沒想到九叔在這裏等他。

“真是讓你失望了。”谷嵩道：“原來我們很久之前就見過面。”

“是的，是的。”九叔說：“我也突然想起來，你是來過這裏的小屁孩。”

谷嵩開玩笑道：“你不用上山防火？”

“讓它燒吧。”九叔說，“那是怪鳥引來的異火，根本防不住的。”

誰曾想到這隧道竟通往另一個世界？九叔說：“我幾次大難不死，我想也是它的緣故。它想讓我做個守門人這樣的，不要別人涉足這裏。而你既然進了隧道，它憑什麽放過你？”

“它十七年前就已決定好，決定讓我做什麽？”谷嵩自己也不大明白。

九叔眉頭皺得很緊。

谷嵩問他：“你知道嗎？它究竟想讓我做什麽？關于那通往‘章.....”

九叔讓他別說下去，“這是秘密，你不要說給我聽。”九叔岔開話題道：“阿刀呢？”

“他還好。”谷嵩道：“我看暫時死不掉。”

九叔請求谷嵩：“這件事能別和警察說嗎？阿刀也有他自己的苦衷，警察不能就這樣抓走他。”

谷嵩向他保證：“我不會告訴任何人阿刀藏在這裏。走吧。”

回到山腳下時，他們看見沖天的大火。谷嵩問九叔：“要不要通知消防隊？”

九叔說不用那樣麻煩。

山火都沒辦法撲滅。一般火勢稍弱的時候，他們還能将周圍的林木砍伐掉，讓火焰燒不過來。但現在只能由它燒了。蒼茫寶貴的原始森林就這樣被烈焰焚燒，一茬接着一茬。九叔拉動了山間警報，各家各戶都能聽到。

九叔說：“我們盡力了。”

谷嵩記得九叔曾經提到過什麽“異火”。

九叔對他講：“就是無論如何防範，每隔幾年都會因為各種巧合引來火災。也許是山野間那只獨腳怪鳥引起的。十幾年前我第一次看見它，誰知道呢，興許它是從隧道裏跑出來的。”

那只獨腳怪鳥谷嵩倒還記得。谷嵩只是嘆息。

九叔問他：“你嘆什麽氣？”

谷嵩道：“引發火災也許只是旁人的臆想，它出現只是提醒人們将有火災，而愚昧的世人就這樣把它與災難平白無故地聯系在一起。”

九叔道：“看不出來，你還挺多愁善感的。”

不久後消防大隊自己來了，他們忙活幾番，沒什麽大動作，只能和九叔說的一樣坐下來等火燒完。他們詢問九叔有沒有人放火，九叔說沒有，應該是打雷劈中的。

大火一燒就燒到了半夜。

他們看着猩紅發光的林子，就好像看着惡魔的爪牙在揮舞。

等火勢漸漸敵不過雨勢，越來越小，最後方圓幾裏剩下袅袅的青煙，消防大隊就走了。

谷嵩站在空曠的山野間，聽到空曠嘹亮的鳥鳴，聲音從山嶺間穿過，很快隐匿在烈火焚燒後青煙不絕的地段。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