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田下真吾
作為日本人,他的中文不甚流利。
老黃說:“我可沒聽說有個什麽日本來的警官。”
田下真吾道:“我向你上司彙報過,他讓我直接過來,并提醒你打點報告。”
老黃道:“我最讨厭日本人!”
田下真吾問:“僅僅因為我們的祖輩曾經侵略你們的國家,你們便要牽怒于我們幾代人?在我們的國家,甚至有人為中國平反,而你們卻這麽對待每一個來中國的日本人。”
老黃說:“沒錯!更重要的是你把我煙弄滅了,我沒槍斃你算好的!”
田下真吾氣憤道:“如果不是牽連到他,如果不是為了他,我這輩子是不會到這個歧視嚴重的國家。”
“你知道歧視嚴重,那你還來幹嘛?”老黃就是對日本人喜歡不起來,就算是日本的大美女脫光衣服對着老黃,老黃也硬不起來。
田下真吾道:“我和你說好,調查、推理都由我自己做,只要你不要幹涉我。在我捉住那個人之前,我需要他的全部資料和動向。”
老黃問道:“你在說誰?”
田下真吾吐出這個名字,讓在場每個人都很吃驚。
——“谷嵩,這個嫌疑犯叫谷嵩。”
怎麽這麽巧?在場每個人都認識谷嵩,并且知道谷嵩是個怎麽樣的家夥。
杜蘇林張大了嘴巴,“不可能,我可是很了解谷嵩動向的,你且說說看,谷嵩為什麽是嫌疑犯?”
唐傳英問田下真吾:“你說谷嵩是嫌疑犯,我也覺得這家夥挺變态、挺可疑的,你有什麽證據?”
田下真吾脫掉外套,一邊說:“我知道這附近出現連環殺人案,但我說的這個谷嵩犯下的案件卻不是這個,當然也不排除他在這裏犯案的可能性。我說的是在日本,半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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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下真吾接着把裏面的衣服也脫掉了,顏回挑眉道:“你幹什麽?你的身材又不好看。”
衆人久久無法說話。
田下真吾的後背都是被高溫燙傷的小孔,密密麻麻,像小蟲子。在他脖頸下面有新烙下的痕跡,很明顯,是香煙燙的。
每個人都在想,這田下真吾曾經遭受過怎樣非人的折磨?
唐傳英問他:“是谷嵩幹的嗎?”
田下真吾冷漠地笑笑,說道:“他給我的痛苦遠勝千萬倍。我發誓一定要找到兇手,沒找到兇手的每一天我都會用香煙告誡自己,我将每天都這麽做下去,除非我找到了兇手,報仇雪恨。”
這可不是簡簡單單地拿煙頭燙一下那麽簡單。老黃可以想象到,這個名叫田下真吾的男人在黑暗的房間裏點上香煙輕輕滋住自己的皮肉,縷縷的煙霧、肉被烤焦的氣味。必須要燒完一整支香煙,才會造成這樣可怕的傷口。
日本人果然是很變态的。
老黃調侃道:“那你這麽急着找谷嵩,至于嗎?你能确定他是兇手?”
“喔,我追了他整整半年,他必須是,不然我所有的心血不就白費了?再說......”田下真吾将衣服甩在肩上,“我身上已經沒有可以燙煙的地方,再燙下去我就得朝臉燙。”
老黃驅散了一些人,杜蘇林等人都各自走了,房間內還留下唐傳英和田下真吾。
田下真吾說:“事情還得從半年前在橫濱發生的滅門慘案說起。”
橫濱地方小,人卻擁擠,在山下公園附近的獨棟公寓裏發現兩具女屍,其中一具死相很慘,身上多處傷口,有被切割、鈍器擊打的痕跡,樣子可以說是披頭散發,恐怖無比。“另一具,就是我的妹妹,咲。”田下真吾眼裏有淚,淚中又仿佛帶血。這是一個長期飽受精神折磨的人才會出現的恐怖表情。
老黃問:“一共兩位死者,其中一位還是你的妹妹,怎麽能叫滅門慘案?”
田下真吾道:“因為女死者已經懷有九個月的身孕,即将臨産。”
老黃想想,“這和谷嵩有什麽關系?”很快老黃就開始喃喃自語:“不會吧,他......”
“沒錯。”田下真吾補充道:“谷嵩就是死者的丈夫,也是那未出世孩子的父親。經我調查,他們是雙雙從中國移民來的橫濱,那被害的女人是位花匠,谷嵩則是橫濱醫院的醫生。”
老黃又一次被閃電劈中。這個谷嵩到底要藏多久?他究竟有着多少不同的身份?老黃忙問:“那他是哪科醫生?他擅長治療哪種疾病?”
田下真吾答:“他是多面手,內科,外科,無論植皮手術還是心髒移植,他都能勝任。”
田下真吾接着說:“還有,他平時會以個人名義出售昆蟲标本,在同行中很有口碑。綜合這些,難道他還不是兇手?他舉行了妻子的葬禮之後沒幾天就來了中國,我為了緝捕他苦學中文,想在中國找到他的線索。但他就像抹了油的狐貍,終于,讓我抓住了他的尾巴,他一定就在夜闌山!他又忍不住自己的怪癖開始作案殺人了。”
“等等......”唐傳英問:“谷嵩殺了你妹妹還能理解,但谷嵩為什麽殺他妻子?”
谷嵩應當有着人人羨慕的生活,連老黃也說:“我和谷嵩見過不止一面了,以他的性格,人不犯人我不犯人的那種,不該這樣。”
田下真吾道:“你們中國不是也有句老話叫作知人知面不知心?”
老黃說:“我可以帶你去見他,但不能因為你是日本調來的就可以胡亂拿人。”
“那,還等什麽?”田下真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