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捉拿谷嵩

老黃帶着田下真吾來到山下，九叔打開門問：“有何貴幹？”

老黃說：“帶我去找谷嵩。白天我還認得路，但現在月黑風高、方向難辨哪。”

九叔問：“找他有什麽事？”

老黃搖搖頭，“反正不是好事。”

九叔說：“他也從來沒碰過好事，我活了這麽久也沒見過像他這樣的倒黴蛋！讓我稍微收拾一下，五分鐘左右。”

一行人從山腳出發，田下真吾總走在最前面，隔幾步就得停下來等九叔。

九叔偷偷問老黃：“你這位朋友是個急性子？”

“哼。”老黃說：“他可不算我朋友，他算是從日本來的高級警察，叫田上真吾。”

“田下真吾。”田下真吾糾正道。

老黃指指自己的耳朵，搞個無奈的手勢。

田下真吾冷聲道：“把案子交給一個名字都記不住的警察，你這樣的老糊塗早應該退休了。”

老黃青筋爆起，“當心老糊塗揍你。”

田下真吾憋着一口怨氣，但他還是很冷靜，覺得現在不是刺激老黃的時候，催促道：“請快一點，我迫不及待地要見到他。”

“見到他之後呢？”九叔接着問，“你想怎麽對待他？”

田下真吾道：“當然是找出真相。那混蛋殺了我唯一的親人，我絕不會......”田下真吾憤怒得将牙齒咬出血來。

“你不是都咬定谷嵩是殺你親人的兇手了，你還需要找出真相？”九叔調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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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下真吾很冷靜地聽着。

九叔接着說：“只希望你別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而無法看透真相。”

田下真吾道：“看來不是所有中國人都是那麽沒禮貌的。”老黃背對着田下真吾冷哼，田下真吾說：“只是我現在必須找到谷嵩，他是唯一活着的證人，至少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從他身上找到線索。”

火勢還在漸長，餘燼複燃，從這裏可以清楚地看到點點紅斑，那些紅斑不斷擴散，正與暴雨頑強抵抗。

老黃感嘆道：“這火真大。”

九叔說：“常有的事，你若能在夜闌山待個十年就不足為奇了。”

“得了吧。”老黃道：“他嗎的還要我待十年，我恨不得十分鐘之內就走。不過說起來，我以前待在這裏的時候也見過一場森林火災，可比這壯觀得多。你們不是撲救了幾天幾夜，到頭來屁用沒有，還是那火自己熄的。現在那地方早已燒成低矮的沼澤地帶，大約是......”

“那個方位。”九叔指出來。

老黃估摸着：“嗯，沒錯，就那兒。”

但對于整座夜闌山來講，不過是滄海一粟，誰會去注意那片被燒毀而又新生的叢林呢？

他們走上稍高的地段，更能看見騰騰的火焰，在他們眼裏只是小火苗罷了，但卻是又有幾棵十人圍抱的珍貴古樹被引燃。看着如此珍貴的木材這樣損耗，誰能忍心？

但它卻是不得不死的。

因為死亡，是生命的開始。

枝葉繁茂的參天大樹奪走了所有陽光，他們霸占着一切，甚至奪走自己後代成長的機會。這樣永遠沒有樹可以高過它們，永遠沒能争到最豐富的光線，永遠被深埋在枯朽陰暗的地底......

但一場大火奪走了無數大樹的生命。

第二天在煙霧騰騰的灰燼中，就有新生命拔地而起，大樹的灰燼就是它們成長的養料。

死，怎能不是生？

他們已經抵達那奇怪的神龛附近，“等等。”九叔盯着它發怵，是誰撫掉了上面的苔藓？他想用手碰，一陣歪風邪雨吹來。

陣陣陰寒、刺骨錐心。

九叔之前竟然都沒留心，或許它早已醒了。谷嵩畢竟喚醒了它，可它也沒有要了谷嵩性命。更不像之前那群家夥，比死更慘，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田下真吾問：“有什麽異常嗎？”

“啊，只是接下來小心點。你們找我是對的，我發覺谷嵩這小子并不簡單，我看見他自己打造了許多陷阱，留神腳下......”

九叔提醒沒多久。

“呃啊！”老黃竟被吊了起來，原來是捕捉什麽大型獵物的套圈陷阱。老黃被解下來後贊嘆道：“觸發機關藏在落葉下面，繩索就用的藤蔓，從外面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

九叔只說：“靠近水源和屋子應該有更多陷阱。”

田下真吾忽地往左一閃，半截釘樁就拍在他原來的位置，雖是用來打小型獵物的，但力道足矣釘穿他的大腿。

老黃道：“他這樣亂設陷阱，是他的職責範圍嗎？”

九叔道：“他的職責是防止那些游客往野地方亂鑽，比起丢掉小命，缺胳膊斷腿還好點兒。”

老黃問：“難道再往山裏還有更危險的東西？”

“是啊，噬人的猛獸，它每年都會吞掉許多人，你只在夜闌山待過那麽些時候，許多東西你都不懂。”九叔有點不願繼續說下去。

老黃想起來，當地人是總把警察排除在外，不是現在從外地調來許多人接手，恐怕讓那些當地警察查案子都會拖個好幾年。

田下真吾問：“谷嵩，就住在那裏嗎？”

稍高的坡上，小木屋裏亮着火光。

老黃說：“沒錯，他是住在那裏邊。這麽晚了他竟然還不睡。”

田下真吾道：“我想他和我一樣，自那天起，我們吃的不多，睡得更少，這點我們是心知肚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