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23章
趙炎安靜地吃着林業斐準備的早飯,一塊牛肉卷餅,一個煎蛋,還有一瓶牛奶。
林業斐則在竈臺前煲湯,一鍋雞湯被他用藥材吊着,小火慢煨漸漸溢出了香味。
林業斐盛出一碗湯,用毛巾将鍋蓋封嚴實,設了個半小時的鬧鐘。
做完這些,他端起湯碗放到了一旁的餐桌上。
趙炎吃完了早飯,只剩下牛奶沒喝,他聞着那碗有椰香味的湯,瞬間饞蟲大動,手中的牛奶也放下了。
“牛奶必須喝。”正在切水果的林業斐察覺了他的動作,溫聲命令道。
沒辦法,趙炎把牛奶仰頭一飲而盡。
林業斐端着一盤切好的楊桃還有蘋果放下,摸了摸趙炎的臉問:“什麽時候去奶奶家?”
趙炎在iPad上答:“哥哥會來接我。”
林業斐用叉子給趙炎喂了一塊蘋果,繼續問:“奶奶她......喜歡你嗎?”
趙炎昂着下巴,晃了晃腦袋。
得是多明顯的厭惡才能讓遲鈍的趙炎都有所察覺。
“不喜歡你為什麽還要你回去?”林業斐問。
趙炎神情黯了,他其實也很害怕回去,因為奶奶每次都會把小叔叔的牌位擺在餐桌上,而那個黑黢黢的木牌讓整桌的氣氛都變得陰沉無比,死亡的恐懼壓迫着趙炎。
他能直觀地感受到一個人永遠地離開了,活着的人便不能再為他夾菜,跟他說話,只有一張刻有名字的木牌代替他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哥哥說我們是一家人.....”趙炎把趙翊君的話重複了一遍。
家的概念涵蓋了趙炎的意志,親屬的血緣困住了他的自由,因為離群的候鳥大概率會死,所以趙炎不得不成為群居動物抱團取暖,哪怕相看兩厭,也要被艱難地捆綁在一起。
“那你想不想.....和我成為一家人?”林業斐眼睛赤誠,即使趙炎想不通沒有血緣關系的人如何成為一家人,也能從他的語氣中感受到這句話的分量。
趙炎猶豫地思考着,別墅的大門突然打開,趙翊君裹了件黑色的大衣走了進來。
他将衣服随手挂在了玄關的架子上,屋內溫度高得驚人,趙翊君扯松了領帶,又熱得脫掉了西裝外套。
“業斐,好久不見啊。”
趙翊君徑直走到客廳,笑着和兩人打招呼。
趙炎一見到趙翊君立馬推開椅子跑過去,趿着一雙毛拖鞋釀釀跄跄,趙翊君擔心他摔了,笑着迎過去抱了抱他。
“單手就能抱起的分量,也沒吃胖多少嘛!”
趙翊君輕輕拍了拍趙炎的肩膀,寬松的睡衣将瘦削的身材掩藏得很好,臉色看着也不錯,有了些紅潤的血氣,乖巧等待的模樣看起來怪可愛的。
趙翊君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說:
“等會去奶奶家,今晚要住那邊,山上夜裏風大,衣服記得多穿點。”
趙炎一聽要在那邊過夜,眼神哀戚地看了眼趙翊君,得到了肯定的命令後,精神頹喪地點了點頭。
“翊君,趙炎他容易失眠,還是讓他呆在熟悉的壞境比較好,如果你晚上沒空送他回來,我可以開車去接他。”
趙炎聽到這句話仿佛看到了救星,他轉身撲到林業斐身邊,抓起他的手握了握,用眼神向他讨要一個可以兌現的承諾。
林業斐便溫柔地點頭。
趙翊君轉身看到這一幕,對兩人的親昵感到十分詫異。
短時間內趙炎對林業斐展現出的信任和依賴,都快趕上趙翊君三年的努力了。
“業斐,你都上趕着當保姆了,怎麽?趙家司機的活你也想搶啊?”
趙翊君半開玩笑半是挖苦,趙炎怎麽說也是趙家人,雖然腦子不好使,但決不是一個可以任由外人操控的玩偶。
林業斐聽出了他話語裏的不快,他的本意也不是要幹預趙家的家務事,只是出于對趙炎的保護,他才解釋說:“翊君,趙炎的精神狀況不好,今天又是老太太的壽宴,如果他的應激症再次發作,造成的後果恐怕是你我都不想看到的.....”
趙翊君也心煩,奶奶不喜歡趙炎,幾次三番說起要把他送去精神病院,是趙翊君的堅持才把人留了下來,也是他頂着奶奶的威嚴硬要把人帶去壽宴。
別的日子就算了,可是今晚的壽宴還有一個重要目的,便是趙氏股權的重新分配。
奶奶年紀大了,她手上的股權大部分都會交到趙翊君手上,但是幾個遠親的表叔和兄弟姐妹,為公司兢兢業業也算付出了不少,位分和股份都得給,大家才好同舟共濟。
論遠近親疏,沒理由別的兄弟姐妹都有,趙炎卻沒有,這一份股權趙翊君必須替趙炎争。
別人的蛋糕他不打算動,只需要把分給自己的股權出讓一部分給趙炎,這就是趙炎在趙氏家族站穩腳跟的資本,也是替他私生子正名的一個契機。
趙翊君把掏心窩子的話說盡了,林業斐現下也沒辦法提出異議。
趙翊君身為兄長能為趙炎做到這份上,任誰都會動容,林業斐也不例外,但他還是有些擔心地說:
“翊君,趙炎他目前還沒有實力去接受這樣一份群狼環伺的饋贈,深陷名利場的漩渦之中,懷璧其罪将會是他最大的危險。”
趙翊君搖搖頭反駁:“業斐你也是個商人,應該懂得想要收益就得承擔風險,這份財富會是趙炎以後安身立命的本錢。”
“可是……”
“別可是了……”趙翊君擺手阻止了林業斐再說下去。
“業斐,你看看趙炎這樣,在趙家除了我就沒人護得了他,我是可以養他一輩子,但是我不能照顧他一輩子啊。我本來盼着有人能真心地待他,但是趙炎他不解風情,也不會讨女孩子歡心,娶妻生子更是指望不上,我不給他鋪好後路,留下點保障,他将來怎麽自保?”
林業斐皺着眉,他看到一旁趙炎懵懂地圍觀他和趙翊君争辯,明明他那麽單純讨喜,卻總被人說得低劣不堪,林業斐便生氣地反駁:
“翊君,你給的,未必是趙炎想要的,說不定他寧願當個無憂無慮的小乞丐,也不願依附趙家,活得如履薄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你們用血緣綁架了他,逼他成為了家族的附庸。”
趙翊君無奈地嘆氣,林業斐的話讓他回想起了許多往事。
三年前他從父親那裏得知了趙炎的存在,又因為家族兄弟之間總是嫌隙摩擦不斷,趙翊君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堂弟,心中更多的是警惕。
偶然的機會他見到了被丢在鄉下種植園的趙炎,那時候他已經不會說話了,還帶着一身嚴重的傷病。
趙炎每天都在苗圃裏進行搬花盆,剪花枝的重複勞動,日子過得清貧卻很安樂。
趙翊君無意間聽說了趙炎被虐待的經歷,心生憐憫,有時候帶朋友來這邊度假,也會給趙炎帶點東西。
都是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和一些可以緩解趙炎頭痛的精神類藥物。
每次趙炎收到時便會投來感激的眼神,那是趙翊君第一次體會到不帶任何功利性質的手足之情。
他覺得趙炎挺溫和的,并不像別人口中所說的因為精神不穩定,才被關進這鬼地方。
一次趙炎躲到戶外停車場,在烈日炎炎下等了很久,只為送給趙翊君一盆自己栽種的仙人掌,一種長滿尖刺卻看上去毛茸茸的植物,大多生長于惡劣的環境才顯得生命力頑強。
趙翊君收下後,随手丢進車裏,泥土從包着的塑料袋裏灑出來,趙炎看見了,将仙人掌搶過來抱在懷裏,決定不送給他了。
趙翊君說完抱歉,卻沒了下文,在他看來趙炎是一個無需花心思應付的人,所以他連客套都不屑演。
他讓司機将車開出來,坐進去後趙翊君隔着車窗,看見趙炎的T恤舊了,顏色洗的發白但很幹淨,他雪白的臉上擦着幾道不明顯的灰色污漬。
出于同情,趙翊君遞給了他一張名片。
“需要的時候可以打給我。”
趙炎雙手接過,對他恭敬地擺手,是這裏的負責人教的那種,對待客人的禮貌。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趙炎都沒有打來,趙翊君也很健忘,他每天忙得昏天暗地,再沒心思去度假。
同樣的,在趙炎最需要幫助的那天,趙翊君因為忙于應酬,挂掉了那通未知姓名的來電。
等到第二天趙翊君接到度假村負責人的電話,才知道苗圃因為前夜的暴雨沖倒了很多盆栽。
趙炎居住的平房頂上掉下來一個花盆,砸傷了他的頭,被人發現時,他已經因為失血過多奄奄一息了。
趙翊君見到了病床上生死一線的趙炎,他感慨的只有生命的脆弱。
可是當他翻閱完趙炎的通話記錄,便被一種排山倒海的愧疚徹底淹沒了。
除了一個他手機無法撥打的國際號碼,趙炎也曾經試過打120求救,因為他不會說話,更不知道自己的具體方位,最直接有效的求救方式到了他這裏實施起來就變得困難無比。
但是求生的本能支撐着趙炎想盡一切辦法去嘗試,所以最後他打給了趙翊君。
趙炎一直很懂事地不麻煩別人,唯一一次需要幫助的事,只是希望有人能救他的命。
可是趙翊君挂斷了趙炎最後的一絲希望,一條鮮活的人命可能因為他的疏忽從世界上消失,而這個人還是他的血親,趙翊君握着手機,變得前所未有的害怕。
幸好趙炎最後活了下來,雖然失憶了,呆笨了,但是他成為了趙翊君心中重要的親人,被接回了趙家。
也許當個小花匠遠離紛争是趙炎的心願,可是不再經歷那樣無人知曉的危險,能夠健康平安地活着,才是趙翊君對他唯一的期望。
“業斐……身處局中淪為棋子,客觀事實已經存在,你現在再說這些還有用嗎?”
林業斐不用問是誰做的局,誰下的子,他最不認同的便是他們只把趙炎當作一顆可以随意擺弄的棋子。
既然趙翊君的格局受限于趙氏全局之中,那他這個局外人,倒是不介意陪他完成這場博弈。
“業斐……”趙翊君頓了頓,還是決定将話說明白:“我們都只是趙炎的兄弟和朋友,他以後的路要靠他自己走,我們心裏都清楚,我們不可能陪他一輩子的……”
林業斐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覺察出非常有意思的一點。
他和趙翊君的觀念碰撞,仿佛一場家庭教育理念的對抗。
趙翊君主張孩子大了就應該自己出去闖蕩,挫折磨練才是最好的老師,可是林業斐就像一個溺愛的家長,總是想盡一切辦法保護好趙炎,更舍不得他受傷害。
林業斐擡頭看了眼趙炎,猶豫着是不是真的該讓趙炎吃點苦頭,才能長點記性。
那邊趙炎慢吞吞地挪到趙翊君身邊,把iPad遞過去,阻止了兩人的争吵。
“哥哥,我知道你對我好,我跟你回去。”
趙翊君把iPad推給林業斐,挑着眉問:“怎麽樣,這可是我弟,誰對他好他心裏有數。”
林業斐拿抹布擦了兩下桌子,順便把iPad關了,嗤笑這人的幼稚。
不過既然趙炎想去,林業斐也沒有理由阻止。
他把放涼的湯端給趙炎,轉身又盛了碗給趙翊君,取笑他說:
“這湯我花費一早上熬的,喝了記着我點好。”
趙翊君也不客氣,湯吹涼了送進嘴裏一口,好家夥,林業斐這手藝不開餐館簡直可惜了。
“業斐,就沖你這廚藝,什麽忙不是一頓飯就能解決的事嘛!”
“是嗎?那我房子也不找了,在這賴一輩子你答不答應。”
林業斐随口一說,一旁喝湯的趙炎卻豎起了耳朵。
趙翊君被他堵得嗆了一口,咳個不停地擺手拒絕:
“這可不行,不瞞你說這房子是我留給趙炎的,但是你開口了,就盡管放心,附近我新開的幾個樓盤,你有哪個看上的,我趙翊君說話算話,絕對給你最大的優惠。”
林業斐手撐在島臺上,沒什麽笑意地點頭說:
“行吧,我哪天有空去看看。”
趙炎拿着勺子一刻不停,麻木地喂了一嘴的湯,卻怎麽都咽不下去。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