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第 8 章

第八章

時間像是飛輪轉盤，在快速旋轉間就跨過了千禧年。丹尼爾至今都記得千禧年的跨年夜，倫敦徹夜不眠，街上滿是歡慶的人群，名為倫敦之眼的巨型的摩天輪在泰晤士河畔靜靜的旋轉，燈光照亮了整條河，如同黑夜中閃爍着奪目光芒的鑽石項鏈點綴在倫敦的脖頸上。

無數煙火從漆黑的天幕上炸開，随即化為流火般的星雨，漫天都是明亮的星火墜落，鋪天蓋地，那些墜落黑夜的火花落不入掌心，卻定格在他的記憶中。

丹尼爾很喜歡這樣熱鬧的氛圍，他非常慶幸自己把艾倫從屋子裏拉出來一起融入歡慶的人群之中，感受這有別于尋常的熱烈的氛圍，浸透在歡樂的海洋裏。

“要不要來一杯熱巧克力？”丹尼爾對着手哈了口氣。

他又一次慶幸自己是個巫師，魔法真的便利了他的生活，至少他的鏡片不會在寒風中糊起來，令他看不清前方，更看不清他的伴侶。

艾倫轉過頭盯着這個被凍得鼻子都紅起來的青年，他默不作聲地給這個吵吵嚷嚷着外出的小子試了一道保暖咒。

“你确定你只是要一杯熱巧克力？”艾倫冷淡的聲音中透露出濃厚的懷疑，這一年來他已經深入了解到破特就是個騙子，他臉不紅心不跳就能把人騙得團團轉，甚至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在欺騙！

“或許是一杯熱乎乎的熱紅酒？”丹尼爾勾起了嘴角，他拉着艾倫向着馬路對面走過去，在人潮洶湧的地方總是不缺乏小商販們的蹤跡，而前方不遠就有一輛售賣飲料的車。

于是，一杯熱氣騰騰富有着柑橘和漿果香氣的熱紅酒和一杯撒滿了棉花糖的奶油熱可可，他們繼續結伴沿着泰晤士河岸走着。

慶典的煙花在晚上十一點準時點燃，一直盛放到午夜零時，屆時跨年夜的鐘聲将響徹整個倫敦大市。

到處都是人群，各種膚色的，頭戴頭巾和面紗的，還有的操着一口咖喱味英語的，甚至是來自東方陌生的語言，所有人都期待着這千年一度的時刻。

“我有點緊張了。”丹尼爾坦誠道，他尋找到艾倫的手緊緊握住，幹燥而溫暖的手給了他令他怦怦直跳的心髒安定了下來。

“這一年來我完全想不起來我過去是個什麽樣的人，但和你在一起使我忘記了那些不安，我感覺非常幸福。”他飛快地說着，就在這時第一支煙火嗖地一聲升上了高空，劃出一道金色的線後驟然炸開成金紅色的花傘，巨大的花傘包裹住大半天空，絢爛後如雨點墜下，像是要落入泰晤士河之中。

“我愛你——”千言萬語凝聚在口中，丹尼爾決定還是幹脆地表白算了。

但在他的愛意剛剛脫出口時，他的眼尾突然瞟到了一個小偷正在行竊，于是在聲聲煙火爆開的背景聲下，表白的話還未說完的丹尼爾便抛下了他的伴侶，沖過去将那個小偷就地正法，這動靜驚動了周圍不少人，人們紛紛将原本對準煙火的鏡頭轉向了這個勇敢的青年。

“那個笨蛋！”艾倫咬着後牙槽，他暗自抽出魔杖，使用了一道無聲的束縛咒将那個小偷束縛住。這才走向人群中的焦點，莫名又一次成為英雄的破特。

“這是你慶祝跨越千禧年的禮物嗎？”他冷漠地盯着把他丢在一旁的青年，像是一條張開巨口露出毒腺的毒蛇，只要青年點頭表露贊同，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咬下去。

“當然不是！”丹尼爾震驚地嚷着，随即低頭頭疼地看向躺在地上嗷嗷直叫的小偷，“我們先把他送給警方吧。”他撓着腦袋，原本他是準備趁着千禧年的煙火晚會求婚的，這下他怕不是搞砸了。

這一小插曲過去後，他們改變了路線，走過了橋，去了泰晤士河的另一邊，人少一些，但不影響他們欣賞着漫天絢爛的煙花。

坐在河邊公園的長椅上，艾倫給丹尼爾帶來了一杯熱咖啡，他們雙手交握在一塊。

“我想繼續剛剛被打斷的話題。”丹尼爾張了張嘴巴，他的手心都汗濕了，腦袋熱得仿佛正在冒煙，腦袋裏如同煮沸的坩埚，只會咕嘟咕嘟地冒泡，一片空白。

艾倫扯了扯嘴角，“我正聽着呢。”他像是早就洞悉了丹尼爾的預謀，緊接着說，“但在這之前，我希望你聽我說。”

丹尼爾愣了片刻，之後那一如既往的冷淡的嘲諷像是北風刮進了他的耳朵裏。

“你是如此莽撞又毫無心眼，天真就寫在你的臉上，對人也毫無防備。我真的好奇你是如何活到現在——但事實證明，這全賴另一個眼瞎了的男人一直幫着你。或許我們之前的關系并不是情侶，我們也不相愛。不過今比昔日，一年時間足夠長到能夠改變很多事。”

“你想要和我分手嗎？”丹尼爾像條被抛棄了的狗狗，他可憐兮兮地看着艾倫，仿佛腦袋上耷拉着一對無精打采的狗耳朵。

“我做得不夠好嗎？”

“耐心，你就不能等我說完嗎，丹尼？”艾倫嘆了口氣，他難得用上了丹尼爾的昵稱，“我說了今日不同往日，我們在一起一年了。所以該考慮未來了。”

“未來？”丹尼爾嘀咕着這次，“你不是想要分手？”

“與此相反，但我現在不得不重新評估我準備說出口的話是否明智了。”艾倫自嘲了一句，但為了防止這個小混蛋繼續打岔，他緊接着說了下去，“但感情很多時候就不理智。”

“我也只是個普通人，遵循着這一點。難以控制自己的感情，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确實是這個時刻。我期許着你答應我的請求。”

“你的請求？”丹尼爾像是複讀機般重複着艾倫說的最後兩個詞。

“嫁給我。”艾倫勾起了嘴角，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笑容，當然——總算是搶在這個破特之前說出來了，這已經是他贏了。

丹尼爾瞪大了雙眼，“哦，但是——這該是我說的！我都準備了戒指了！你怎麽可以先說出口？”他連忙從口袋裏掏出了準備好的戒指盒。

此時此刻，天空中綻放無數愛心花束，心形的愛心充斥着天空，如同慶祝他們的求婚。

“你的答案呢？”艾倫緊接着問，語氣發沖，其中暗藏着的忐忑或許只有眼前焦急着沒能率先求婚的冒失鬼沒有注意到了。

“Yes！當然只有一個答案了，我不會拒絕你的！”丹尼爾笑着抱住了艾倫，他熱切地親吻了他。

最終在千禧年夜空中無數璀璨的星火下，見證了他們的新婚。

雖然英國還不允許同性婚姻，但他們并不是麻瓜。而艾倫的巫師常識又比丹尼爾豐富得多，所以在求婚成功後，他們便使用了結婚的咒語，在替彼此戴上戒指的那刻直至死亡都無法解除的牢固的誓約将他們徹底綁定，他們在魔法上成為了新婚夫夫了。

元旦假期結束後，丹尼爾忽然接到了來自警局的通知，原來在千禧年之夜他抓到的小偷居然是通緝在逃的連環殺人犯，警局決定給他舉辦一個表彰會。

“除此之外，我們考察了你這一年的工作情況，發現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要不要接受轉正并換個新的地方？”蘇格蘭場的警官朱莉拍了拍這個年輕有為的優秀人才的肩膀。

“新地方？”手拿着獎杯，頭頂着彩帶的丹尼爾完全就是今日的幸運星，他好奇地看向朱莉，他完全沒有預料到艾倫的嘲諷還有成真的一天，這可真是千禧年的禮物！

“比如說重案組。”警官朱莉給了意想不到卻又戳中了丹尼爾心髒的答案。

“哦，我樂意極了！”丹尼爾笑得像是被頭等大獎砸中的傻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