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德雷雅：你們是我帶過最好的一屆

李維：真假？

德雷雅：真的，因為你們是我的第一批學生

李維：。

堇：。

胡椒：好耶！是在誇我！

“……由此，得出無窮的概念，接下來要重點講述，的，微積分建立在無窮這一、概念上。”

恍惚間聽到什麽聲音，李維猛地驚醒，一擡眼就看到自家大吸正在用那神仙一樣遙遠又淡然的眼神注視着自己。也不知道講到哪兒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慌亂中李維四下看去，主動提出想要接受所謂的“高等教育”的胡椒正睡得口水直流。

“大米……我的大米……”她夢裏也在嘀咕。

“我這是睡了多久？”看德雷雅沒生氣，李維放松下來，不忘伸個懶腰。

“不到三個小時。”在暗處一直注視着一切的影子晃動幾下，堇的身影逐漸浮現。

“呃，那你倒是叫叫我啊。”李維說。

李維把胡椒從種地的美夢中叫醒，胡椒從坐擁數萬畝良田的美夢中找回意識，尖叫着給德雷雅反複道歉，堇帶她去衛生間洗臉清醒一下。

“或許，你以前念過書嗎？”德雷雅問。

“念過。呃，大學。”像是被抽查作業的小學生，李維莫名感到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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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長說，你是新城人……新城，現在，是最發達的城市？”

“目前而言世界第一吧。”

“那，不該的。”德雷雅的眼神中多了一絲疑惑，她輕聲嘆息，“我在講的時候，你也不甚、有反應……已經忘記了嗎？”

難道要承認自己當年根本就沒學進去嗎？德雷雅坦然又真摯的眼神讓李維如芒在背，“可能是忘了吧，哈哈。”

“這次，我從、自然數開始講。”德雷雅擡了擡紮滿注射針的手臂，示意李維把手邊的高等數學課本拿走，“有勞你了。”

等到胡椒拍着臉回來病房，德雷雅再次開始講課。

學校裏教書都是教完計數法後直接教加減，再直接背乘法口訣，而德雷雅卻從數學起源開始講起，從實數的定義開始解剖。因為不習慣說話，德雷雅說話的節奏本就令人難以适應，講的內容更是晦澀，古人打結計數還沒講完，胡椒便再次失去意識。

“這次是你不好。”強撐着還沒入睡的李維說。

“這已、經是數學的基礎。”

“哪有給第一次接觸數學的人講虛數的，乘法口訣能背會就謝天謝地了。”

“是嗎？對不起……初等數學，我八歲就學完，印象不多，準備不充分……今天，先，就到這裏吧。”

李維盡力讓自己保持面無表情。

“是不是因為我太笨了，所以才老是睡着啊。”胡椒苦惱地問。

“學習是一個長久的過程，沒有什麽事情是一蹴而就的。”堇溫柔地回答。

“李維。”胡椒扭過頭，“移醋二舅是什麽意思。”

發誓再也不來陪胡椒上課的李維，今天依然按時集合，他此時正在懷疑人生，于是沒好氣地說，“她的意思是，你撒了種子得半年才能長出果子、一兩天的話屁都長不出來。”

“意外。”堇說，“也許你比博士更适合教書。”

當了一輩子差等生的李維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學識竟是該死的深厚。

過了幾道安檢，又做了好幾層準備後，三人再次抵達禁閉室，這一次，德雷雅沒有在床邊鋪開高等教育的課本，取而代之的是幾冊兒童繪本，封面上卡通版的小動物們刺得李維想轉身逃跑。

“啊，這個我看過！”看到繪本，胡椒倒是很開心地跑了過去翻閱起來，德雷雅伸手撫摸胡椒的頭發。

“德……德雷雅博士，”李維抱着最後一絲僥幸心理問道，“該不會你今天要拿這個講課吧？”

“我咨詢局長，說，這……更加合适她。”德雷雅的回答無情地碾碎了李維的期待。

“為什麽要讓一線科學家教兒童畫冊，這不是造孽嗎！”李維大叫。

“胡椒小姐，能看懂嗎？”堇上前問。

“不能耶，”胡椒幹脆地搖頭，“我不認識字嘛。”

“這次……我會直接從計、數法開始講起。”德雷雅說，“我會盡力的。”

十五分鐘後，還沒學會二十以後的數怎麽數的胡椒陷入了深度睡眠。

怎麽辦，這個時候是不是只要微笑就可以了。李維眼神提問。

堇保持着雷打不動的微笑。

“比上次有些進步。”德雷雅看了眼表，卻似乎沒有被打擊到。

“真的有必要繼續講嗎，她學不會就算了呗。”李維搓搓臉，讓自己清醒一些，“這年頭沒學問也不是什麽稀罕事。”

“她既然想學，我就、沒有理由拒絕，”德雷雅搖頭，“我準備了殺、手锏。”

“什麽殺手锏？”

“局長說，學生犯困，我可以講自己的……內海的八卦。”

李維極速搖醒胡椒，“醒醒，聽八卦了，快點的。”

一聽到要聽黑環遠征軍的八卦，別說是胡椒，就連堇都忍不住看了過來，誰能拒絕歷史的當事人親自講述的歷史八卦呢，于是三個人眼冒金光地望着德雷雅，德雷雅有些受寵若驚，“大、家想，要了解哪些方面？”

“提問！你那個，那個，什麽海！那裏有地可以種嗎！”胡椒第一個舉手發言。

“內海，當年還被叫作禁區。遠征主要的、目标是殒星本身，及殒星所、誘發的災變，隊裏并沒、有農業相關的學者……所以我無法、準确回答你的提問。”

“欸……那就是沒有嗎？”

“至少，我們沒有嘗試，種植作物，在內海。”

“那你們吃什麽？”

“進入內海前，我們、攜帶了足量的壓縮食品，并且減員的速度……比預測中快了、太多，我們甚至丢棄部分食物，減輕負擔。”

“只是這樣？”

“是期待同類相、食嗎？”

“那倒沒有……好吧，有一點點，畢竟誰不喜歡奇葩的新聞呢？”李維的語氣中沒多少同情。

“但……進入內海，對自身行為的控、制能力，會被削弱，在未知的恐懼前，任何風吹草動所導致的負面情緒，都被放大扭曲……探索深入，情況會越來、越嚴重。”

“啊，這是狂厄污染啦，只要靠近就夠嗆，何況還是內海裏，你們能保持人性就很不錯了。”

“狂厄污染？是後世，科研的新概念嗎。”

“呃，應該是吧？”

“我會、去讀論文，這方面的。”

“那，那內海裏也有小動物嗎？”胡椒指指畫冊封面。

“有。”

“居然有嗎！什麽樣子的！”

“八條腿的……貓。”德雷雅回想，“皮毛光滑，每根毛本質上、是獨立的毛狀生物，具有類似蝸牛的齒舌，啃食肉類……進食速度非常可觀，成員的雙手在幾秒內、被吞噬，瘡口腐爛，只能選擇肢體切除，我推測，它們之間是寄生或者共生、關系。”

胡椒突然說不出話來。

“還有類似于人類，巨型生物，四肢纖長，腹、部巨大，五官也與人類相近。具備一定的智力水、平，對外貌相近的人類抱有善意，沒有展示出攻擊性……有獨立語言，但當年沒能實現有效、的交流。殺了三只，測試認定，肉的口感類似于——”

“打住！”李維一把捂住了胡椒的耳朵，“你對着小孩子說什麽呢。”

胡椒看向李維，“系繩？共繩？是什麽啊？”

“什麽都聽會害了你，快點給我忘了。”李維拍了拍胡椒的頭頂。

“不好意思了，博士，別看這樣，其實胡椒小姐沒接觸過什麽反人類的信息，麻煩你講一些兒童能聽的趣聞。”堇體貼地說，“這世上就是有這樣無知到幸福的孩子。”

“這範圍，我難以界定，目前……還是大、家向我提問吧。”

“其實我一直很在意……博士你是幾幾年的？”李維冒昧地開口了。

“真沒禮貌。”堇略有不滿。

德雷雅并不介意這個話題，她說，“按現行歷法，生于入、夜元年以前，殒星墜落那年，我在備考，大學。”

“嗯？入夜元年你都二十歲了？”李維大吃一驚。

“不，我十歲時，考上大學。”

“當我沒問。”李維自讨沒趣地撇撇嘴。

“元年以前……天吶，元年以前真的有活人嗎？”胡椒拖長了調子。

“當然。”

以胡椒的歷史知識儲備，甚至無法理解“入夜元年以前”是什麽概念，算力不足的大腦轉了半圈後，迅速放棄了思考。

本想再多講一些入夜前的城邦格局的事情，德雷雅看了眼表，計算了一下教課進度，決定打斷大家的提問，“好奇的話題，以後再做交流，現在，清醒些了嗎，如何？”

“清醒了！”聽了不少八卦，胡椒精神煥發地捧起畫冊，在椅子上乖乖坐好。

五分鐘後胡椒再次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