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翻看已經看過無數次的檔案,每處信息與疑點都已爛熟于心,“啪”地合上硬質的檔案夾,清脆的碰撞聲為這間靜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審訊室更添了一絲驚悚,擡手看了眼表,距離進入這裏已經過去一個小時,局長調整坐姿,讓自己看起來像剛來到這裏似的自然悠閑,“讓我們開始吧,博士。”
“好。”被稱作博士的女人回答。
“請先做個自我介紹。”局長翻開檔案的第一頁。
“德雷雅。”即使被多重束縛帶捆在椅子上,天文學家的神情依舊自若,“入夜二十一年,以天文學家的身份加入黑環遠征軍。”
局長語調輕快,“博士,先從你踏進禁區之前開始聊吧。”
德雷雅微微欠身,微小的動作立刻引來束縛帶更進一步的收緊。
“為什麽要報名參加遠征軍呢?”
“我渴望禁區蘊藏的真理,我是,我們都是。”
“然後呢?”
“沒有然後。”
“博士,聽說你和新隊友們最近相處得還不錯。”局長的話題突然一轉。
“是的。”
“怪胎很多吧,局裏的人都不太好對付。人與人産生關系性後,總是無法避免産生觀念的沖突,但無法割舍,”局長翻過了幾頁資料,紙張的一角閃過,德雷雅只從殘影便能斷定這些內容都是對她的生平調查,局長指着其中一個位置,語調浮誇,“比如你看這個,因為你的父母反對你參加遠征,你幾乎和他們斷絕了關系,進入內海前登記的正式遺書中,卻超過四分之三都與父母相關。”
德雷雅沉默。
“放心,這些信息對公衆當然是保密的,但為了執行遺囑,總得有人看。”局長擺擺手,“只是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麽讓你即使做到這個地步也要去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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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雷雅依然沒有回答。
在德雷雅的眼神之中一無所獲,而局長沒有縱容這份沉默維持得太久,她随手翻過幾頁資料後再次翻回了第一頁,說,“做個自我介紹吧。”
“內海遠……”
局長卻用情報部門對德雷雅生平的彙總強硬地打斷德雷雅的自我介紹,“內海遠征公開招募成員後,在博士導師的引薦下最終成為遠征軍的一員,根據調查,你最終對遠征軍中超過十人進行了蓄意謀殺。”
每一個發音都在壓抑的審訊室中不斷跌宕,局長觀察德雷雅對每個字的反應,而她像是在聽與她無關的人與事一般,在局長的聲音告一段落後,短暫地停頓幾秒,輕輕落下一聲“無可否認”。
“其中包括一位地質學家,兩位博物學家,後勤人員若幹,一位考古學家,”食指抵着檔案中的某一行,局長逐字逐句地念到,“哦,或許還包括你的博士導師與博士期間的師兄,對嗎?”
“我不記得。”德雷雅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她張開口,聲音還沒來得及在局長的腦內形成聽覺,貼在額前、喉部、胸腔等多個位置的狂厄壓制器便極速閃爍赤紅色的警報光。
摁掉幾乎立刻響起的監控室的通信,局長朝監控攝像頭遞過一個眼神,任由德雷雅繼續說下去。
“為什麽動手?”局長問。
“我不記得。”
“因為幻月?”
“不,那是……亵渎的真理。”
“亵渎啊……”斟酌着德雷雅的用語,局長追問,“祂告訴你什麽真理了嗎?”
“我想不起。”
“祂指引你什麽了?”
“我想不起。”
“祂是怎麽介紹自己的。”
“我……”
“——遺忘在我這可不是借口。”
話音未落,局長雙手猛地掰過手邊的屏幕,如同渴望擰斷德雷雅的脖頸一般,冰冷的黑□□面投映進德雷雅的眼底,繁雜糾纏的曲線圖不斷地刷新,德雷雅還沒來得及看清每個界面所代表的含義,局長的聲音便沉沉地壓了上來,“瞧瞧,沒有心跳,檢測不到腦電波,而狂厄壓制器早就開始尖叫,你不該對我也說謊話,博士,如果你想活着走出去的話。”
說罷,沒等面前的學者做出任何的反應,局長再次坐回椅子上,如同剛走進來時那樣,笑眯眯地說,“請先來個自我介紹吧,博士。”
聽到這句話,德雷雅的手指微微抽動,但她再次順從地按照局長的要求第三次自我介紹,“德雷雅。”
“從你的謀殺開始講吧。”局長一次掀過十幾頁的資料,用筆在紙面上劃出巨大的響聲,“在殺害了你的隊友之後,最終被‘真理’深度侵蝕,以介于原生種與異化種之間的形态徘徊在內海,并不斷試圖脫離內海。”
“我不記得。”德雷雅的回答依然如此。
“廣義共厄效應對你也同樣生效,我們應該不是第一次打交道,雖然主要是FAC負責破碎防線,但實際上,我想你也知道,參與這項工作的部門很多。”
“我……”
“根據我有權限調閱的資料,單單近五年裏,你對破碎防線超過五百人進行殺害。”局長從口袋裏摸出許多各式各樣的徽章,逐個丢在桌上,金屬與金屬的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認得幾個?”
德雷雅逐一确認,“我對此沒有印象。”
在某個框內打一個勾,局長追問,“對采用的手段有印象嗎?”
“沒有。”
“簡要描述一下心理感受。”
“沒有。”
聽到這裏,在資料上圈圈寫寫的局長突然擡起頭,“那現在呢,也沒有感受?”
德雷雅第一次挪開視線,她想要反駁些什麽,瓷器般的嘴唇幾度顫抖,最後全盤默認。
“博士,我知道你聽多了對遠征軍的贊美,也對膚淺之人的嘲諷嗤之以鼻,”局長說,“但這裏是危機管理局,是災變應對框架之一,你,對我們來說,是殺人犯。”
“你在逼我。”德雷雅說。
局長說,“我在闡述事實。”
“你想讓我崩潰。”德雷雅說。
局長說,“當然,你可以否認,但你所造成的現實不會改變。”
“你想讓我崩潰。”德雷雅的眼神死死咬住局長的眼,她幾乎能肯定這個結論,一字一句地說。
聽到這裏,局長深刻地望進德雷雅的眼底,企圖在荒蕪的世界中找尋流動着暗紅色岩漿的裂谷,“還是說,你要否認這百年來的一切?”
德雷雅的瞳仁驟然縮小,上一秒還陰雲密布的眼神剎時雷雨交加,電光石火間,局長被赤紅的異能裹挾着砸向牆面,狂厄抑制設備瞬時對德雷雅形成壓制,德雷雅發出痛苦的哀嚎,警報聲伴随着地動山搖的襲擊響徹整個空間,碰撞聲和內髒的劇烈擠壓讓局長尖銳地耳鳴。
“停下!”局長背對着牆面砸下一拳。
“局長,檢測到受審對象的情緒劇烈波動!請您立刻——”
“停下!”局長又朝牆面砸下一拳,遍布回路的牆體中傳來電流的暗聲,局長怒視監控攝像頭,打斷監控室的聲音,威脅一般咬牙切齒地強求,“審訊繼續。”
“來吧,博士。”一拳砸滅告警設備的電源,審訊室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局長扶起椅子,深吸一口氣,轉換出那剛進門時爽朗的表情,再一次說出那句詛咒一般的話語,“請先自我介紹吧。”
從壓制下找回神智,德雷雅已然失了瞳孔焦點,空洞無物的眼中只剩幽暗的光在漂浮的發絲下若隐若現,她依然保持着被束縛的姿勢,一動不動,似乎剛才的襲擊與她毫無關系,紅光在她面頰投下鮮血淋漓般的倒影。
德雷雅用觀察實驗現象的眼神打量着局長。
不管流言多麽不堪入耳,德雷雅自始至終都沒插一句嘴,仍由衆人評價着她和她的故事,她早已與這個世界劃開天塹,無論是作為人,亦或是作為“內海輻射區的特異點”,她或許曾在乎過,現下也沒了辯白的必要。
熒藍的冥冥之中,她曾對無數迷失在死亡之海的生靈叮囑過“回去吧”,贈予他們生的祝福,賦予他們光的指引,只剩她還留在原地。
她總是注視着失去了熱量的太陽,望着它在內海的邊際做着最後的、垂死的掙紮,最終還是絕望地溺死在深海之中,整個世界的光線黯淡下去,如同她的心。
德雷雅卸掉了渾身莫名的力氣,發絲在重力的牽引下翩然垂落,她的聲音輕柔又遙遠,宛如一場遙不可及的幻覺,像是說給局長,也像是說給自己,“是啊……我是誰呢。”
“看來我們可以正式開始了。”聽到這句話,局長終于在審訊桌前端坐身子,她望着德雷雅依舊遙遠且空洞的神色,大力錘了一拳自己的心口,企圖讓自己鼓起力氣。
“原諒我,博士,但我需要你面對。”
“我一定程度上理解你的立場。”
“你是什麽時候首次見到,或者說察覺到幻……‘亵渎的真理’?”
“在我第一次擡起頭看向星空時。”
“聽起來充滿人文主義浪漫,但這不是答案。”
“在我第一次看向天空時,我的終結已經定下,渴望真理,要如同生物渴望呼吸,我從那時起便被真理吸引,并将為之付出一生。”
“看來你是機械決定論的支持者。”
“這是你對機械決定論片面的理解。”
局長将資料揭到某頁,開始用筆有節奏地輕敲檔案夾的上沿,如同鼓點,“祂是怎麽介紹自己的。”
“如果你也聽到過那聲音,你便不會如此向我提問。”說着,德雷雅微微眯起眼,那在她的腦海中存在了百年的共鳴聲猶在耳畔,“祂是那個能給予一切真理的回應的存在,沒有人會産生質疑。”
“或許你有宗教信仰嗎?”
“我是唯物主義者。”
“祂是否對你造成過實質性的影響?”
“客觀來說,直到進入禁區,祂都從未能夠對我産生作用,”德雷雅說,“在察覺到這份異常後,我會定期進行自我觀測,各項生理指标皆無變化。而精神方面,在我對真理壓倒性的饑餓感面前,祂算不上什麽。”
筆在檔案夾的敲擊聲戛然停止,局長幹笑一聲,“我希望你接下來的回答,都建立在你已經知道你所處的時代甚至尚未定義‘狂厄’上。”
德雷雅說,“當然是的。”
局長又問,“那在如願進入禁區後呢,祂是怎麽誘導你的?”
德雷雅偏了偏頭,“從現象判斷,祂能夠極大程度地削減人腦對危險與時間的感知能力,同時多次強調禁區的深處存在人類所渴望的全部答案。”
“只是這樣?”
“已經足夠了。”
“還有其他人聽到嗎,還是說祂只選擇了你?”
“無從得知。”
“祂都告訴過你什麽?”
“這不在你的權限範圍內。”
未曾設想的答案讓局長擡起眼來,“誰下的禁令?”
“這同樣不在你的權限範圍內。”
“好吧,該死的。”瞪向監控攝像頭,局長真情實感地啧了一聲,繼續問下去,“按你的說法,我是否可以認為祂真的告訴過你——真理。”
德雷雅思考了幾秒,簡明扼要地回答道,“是的。”
這回答擲地有聲而出于意料,一時間局長沒能繼續提問,她花了漫長的時間來整理思緒,德雷雅并未打斷她,直到她再次開口,“所以你憑空獲得了真理。”
“我只是得到了通往真理的蛛絲馬跡,得以窺見真理的一隅。”德雷雅立刻否認。
“為什麽?祂沒有告訴你殒星的全部嗎?”
德雷雅說,“不可與夏蟲語冰。”
局長遺憾地說,“所以我們永遠無法理解真理?”
“不,不……我們只是為‘真理’賦予了太多不同的定義,沒能找尋到直接準确的切入點,甚至企圖用不夠有力的工具去驗明真理,也許正因為如此,我們才無法了解它的全貌。”
“你認為是工具不夠完備嗎?”
“數學不具有完備性,無法證明一致,也不可判定,物理理論實際上也并不絕對。先驅者本就是容易變成絆腳石的,當一種工具用不通的時候,推翻再重新構建新的工具就是。”
“難道只要有正确的工具、完備的條件和充足的算力,就能得知這宇宙中從初始到未來的一切嗎?”
“機械決定論已經不再是真理了。”德雷雅搖了搖頭。
局長決定終止這個話題,“介意聊一下異化之後的事嗎?”
“現在的話,沒關系。但,生理方面的信息,需要去環生物研究所按權限申請查閱實驗研究報告。”
看來這方面是問不出什麽了,局長悻悻地聳聳肩,“你保留有人格與意識嗎?”
“最初有一些,”德雷雅說,“随着侵蝕的深入,祂的聲音越發清晰明确,我便逐漸失去對意識的控制,只在不定周期時會恢複一定程度的意識。”
“你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只足夠讓我意識到我自己存在。”
“你與其他生物有過交流嗎?”
“盡管區別于人類慣用的交流方式,但如果你接受狂厄共振算得上是交流,我的答案是‘有過’。”
“你知道自己在靠近禁區深處的同時殺人了嗎?”
“嗯。”
“你知道防線的事嗎。”
“我感到……十分遺憾。”
“你知道是用什麽方法動手的嗎?”
德雷雅想了想,“基于狂厄異能的意識摧毀、內髒重創……與肢體拆解,我對這個領域并不了解,無法給你更加準确的回答。”
“抱歉。”局長咽了口口水,“深度侵蝕後脫離了人的身份,你還得到什麽答案了嗎?”
“沒有。在最後一刻,我拒絕了祂的真理。”
“為什麽?”局長頓了半秒,“明明你那麽渴望。”
或許是第一次被問到這個話題,甚至可能德雷雅自己都是第一次思考這個話題,她努力想着措辭,不自覺地微微點頭,“從人類誕生之日起,無數人耗盡有限的生命去探知無限的知識,甚至曾為真理付出血的代價。而真理并非是絕對的,什麽是人類所需、所能夠認同的答案,去追求,去選擇,并接受,這只有憑借人的意識才能夠決定。”
說罷,德雷雅原本空洞的眼底溢出苦澀的星光,“我想,我需要對歷史……對人類,抱有敬意。”
“最後的提問。”局長飛快地記錄,寫完最後一筆,她“啪”地合上檔案夾,不由得長出一口氣,一邊想着要怎麽開口,一邊伸手關掉審訊室監控的收音設備,“這只是我個人的提問,如果感到不适,你可以不回答。”
“請問。”德雷雅說。
思慮再三,局長終于問道,“德雷雅……你會對自己的人生感到失望嗎?”
這提問沒頭沒尾顯得可愛,德雷雅像是聽到了什麽童言無忌,“為什麽要這麽問?”
“因為德雷雅,你現在……”局長沒能把話說完。
德雷雅終于恍然大悟,她的眼神先落在身上緊捆的束縛帶上,又環顧被自己瞬間的暴動變得狼藉的審訊室。
即使她妄圖忘記一切,可身上的異樣感無時無刻都在讓她回想她的遭遇,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她無處逃避,德雷雅的時間似乎被帶了回去,帶回到她再也回不去的那一天。
這不是她的時間,所以她無所适從,所以她一遍一遍地在心底思索着構不成話語的問題,尋覓着沒有結果的答案,也一次次地看到那些早已模糊的人影無緣無故地存在着,在不遠處輕聲呼喚着她的名字,在哭她,在笑她,走向她,望着她。
德雷雅當然知道這都是自己想象的。可事到如今,手段用盡,只剩幻想還能慰藉她的內心,還能将她被侵蝕得滿目瘡痍的心髒撫平。
可總有一天,會連想象也有心無力。
伸出手撫摸局長的面頰,德雷雅的嘴角多了幾分溫柔的笑意,她輕輕搖了搖頭,“沒關系,唯有希望無法被黑暗吞沒,因為希望在于将來——而我現在,就在我的‘将來’。”
“聽起來蠻像奇跡的。”攥着德雷雅不再會有溫度的手,局長想說些輕松灑脫的話,一開口,卻只剩下空虛。
終于不再需要使用意識隔離裝置這樣笨重麻煩的設備,德雷雅自己走回了禁閉室,也許是太久沒有離開這間屋子,也許是說了太多的話,突然回到安靜的病房,德雷雅有些恍如隔世。
“幹嘛呢,敲你半天門了!”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沒等德雷雅回應,李維就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趕緊的吧,再不走就有安保來收車了!”
德雷雅一頭霧水,“發生什麽事了嗎?”
“怎麽,跟局長開了個會給你開傻了,不是說好了今天帶你去看天文臺嗎,大夥從上個月就在湊外出申請,可別現在了你才說你不去。”李維龇牙咧嘴地看着德雷雅。
努力從記憶中搜索,似乎确有其事,德雷雅任由李維從衣架上胡亂扯下外套背包,拉着自己就往出走。
在管理局主幹通道,堇和胡椒等候多時,她倆一邊緊張地四下觀察,一邊看着來的方向,一看到李維和德雷雅出現,胡椒立馬急得直招手,不敢大聲招呼,于是壓低了嗓子別扭地叫,“快點,快點的啊——”
德雷雅的視線定在了她們身下,努力尋找詞語,“這個學名應該是叫……”
“三蹦子。”李維答得飛快,“局裏不讓開車,能坐胡椒運肥料的破三輪你就偷着樂吧,等會安保來了三蹦子你都沒得坐。”
德雷雅一時間沒有适應場景,三個人配合默契地把她架上了三輪車,堇還貼心地用手腕粗的麻繩在德雷雅的腰上系了一圈充當安全帶,大概是覺得不夠美觀,堇在麻繩上別了一朵櫻花。
“快點的,點火,能不能行啊你。”看着胡椒好幾下都沒打着火,李維催促起來。
“別催了,你那麽沉我怎麽發得着,不然你下去推。”胡椒翻了個白眼。
李維沒多廢話,跳下車就推着車往前走,破舊的發動機從車底傳來一聲瀕死的慘叫,伴随着一陣浮誇地抖動,總算是啓動了,李維撐着車的圍欄跳上去,車和胡椒同時發出魚死網破的哀嚎。
“什麽破加速,還沒我推得快。”李維打量着這堪憂的車速,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被局長抓去罰款的未來。
“我第一次坐……這種車。”在一片黑色的車尾氣與突突的聲響中,德雷雅終于理解了現狀。
“這有什麽稀奇的,等會你還要第一次坐加長超跑,第一次見射電望遠鏡,第一次圍觀寫着自己名字的紀念碑呢。”對德雷雅的反應李維嗤之以鼻。
“我要捏油門啦!”
沒等大家做好準備,胡椒一轉手腕,一把将油門擰到底,德雷雅的頭猛地朝後一甩,她保持着歪脖子的姿勢,再次陷入了迷茫,早有準備的李維和堇也是第一次看到德雷雅有些狼狽的模樣,新奇地看着她的表情。
于是大家都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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