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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陳言清跟楚敘池是兩座有距離的冰山角,那麽李世就是擁有船槳可以破冰的船只,三人按照李世在中間的站位站在電梯裏,李世一直滔滔不絕。

要出電梯的時候,楚敘池說:“你緊張了吧。”

李世瞪眼:“才沒有,瞎說什麽。”

楚敘池笑一聲,跟着李世出電梯的時候,察覺陳言清正盯着自己。

他唇邊還帶笑,微眸一眨,那瞬間,陳言清竟然覺得自己被楚敘池給電到了。

風經過,吹拂楚敘池的衣角,他在好好走路,但陳言清卻盯着他的衣角遐想,這翻飛的衣角,好像停留在人心尖上的蝴蝶,過道有些昏黃的燈光給這幅畫面增添遙遠的思念之感。

陳言清是穿着拖鞋出去迎接的,他經過楚敘池跟李世中間,明明他也一米八的個子,但是此刻顯得有些嬌小,可能是因為他俯着身在介紹棉拖鞋吧。

結果棉拖鞋有點小,楚敘池跟李世穿上比較擁擠,他們兩個不覺得好笑,向胡嫣兒送禮的時候,李世說的話比較多,但有點磕磕絆絆的。

胡嫣兒看着他們的腳驚訝:“天哪!我現在去超市買兩雙吧?或者我叫個外送。”

李世說:“不用了,穿着挺好的。”他往前一走,後腳跟差點滑出去,楚敘池扶了他一把。

陳言清一邊穿梭一邊看坐在沙發上的楚敘池跟程光,他們兩個之間有距離,但是氣氛很和睦,他們在看電視,電視裏在放射箭視頻,程光笑着說了句什麽,楚敘池緊跟着回複了一句。

“哎喲,當心。”李世端着菜出來,差點撞上陳言清,陳言清低頭說了句“不好意思。”

楚敘池看過來,也要過來幫忙,李世忙說:“你擺盤吧,你就別在廚房裏轉悠了。”語氣好像還挺關切楚敘池。

趁着下次李世進來端菜的時候,陳言清問:“他在廚房受過傷有陰影?”

“肯定不是啊。”李世低聲,“因為胡嫣兒在啊,我怕他觸景傷情。”

陳言清沒明白他的意思,或許陳言清就是這般遲鈍。

一桌子菜幾乎全是郭同之炒出來的,胡嫣兒幹的活比較雜,主要是譚糖糖在給郭同之打下手,菜都被端走之後,郭同之問了嘴身後的譚糖糖:“剛才那豬肉炖粉條,鹽是不是放太少了?”

“我剛才放鹽了,你也放了?”譚糖糖捂嘴。

郭同之朝餐桌看去,楚敘池跟程光站在一側擺放玻璃杯,陳言清在他們對面擰飲料蓋子。

李世調好空調溫度後走了過來,胡嫣兒關上門走出玄關,手裏提着一個大袋子,袋子裏是兩雙男士棉拖鞋。

“你怎麽還是買了?”李世問。

胡嫣兒把鞋擺好之後仰起臉說:“我有強迫症,你們快來換上吧。”

吃飯的時候還挺和睦的,總之比上回他們在燒烤店裏要和睦,胡嫣兒半途去拿酒,郭同之調侃:“就你那酒量,可別喝了。”

胡嫣兒瞪他一眼說:“我不喝行了吧,但是學長們要喝呢。”

李世說:“我不喝了,讓楚敘池陪你們喝吧,一會兒吃完飯我可能得提前走,不好意思啊。”

他這話是對胡嫣兒說的,胡嫣兒一愣,說:“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誰沒點事要辦啊?”但是眼中卻有些失落,不過誰也沒看出來,倒是陳言清瞧過來,好像看出來了一樣。

胡嫣兒躲開陳言清的目光,她開酒的時候郭同之嚼着牛肉丸說:“你喝我可也就喝了啊,到時候咱們兩個酒蒙子別讓學長們看了笑話。”

程光伸手說:“給我也來一瓶。”

胡嫣兒吸吸鼻子,遞給了他們每人一瓶酒,除了李世,李世盡力控制自己不把視線放在胡嫣兒那邊,哪知胡嫣兒灌了一瓶酒之後指着他的鼻子說:“雖然你挺不錯,但是我有男朋友了,好可惜。”

楚敘池跟李世的目光立即射到陳言清臉上來。

譚糖糖低頭憋笑,郭同之扶額說:“女王,你是真直接啊。”

陳言清還沒發覺呢,郭同之的手藝挺不錯的,他舔舔唇邊的油漬,擡眼夾菜時,撞上楚敘池的視線,楚敘池看着他的眼神涼得吓人,他冰涼的眼神就在火鍋的霧氣騰騰那邊,他後知後覺看向胡嫣兒說:“別喝酒了姐,喝醉了光說胡話。”

胡嫣兒猛吸一口氣,說:“你們幾個男的身上好香啊。”

李世指楚敘池:“他噴了香水來的。”

楚敘池沒什麽表情,拿着酒瓶在喝酒,喉結突突突的,衣領軟軟的,但臉部線條硬硬的。

胡嫣兒要開始發酒瘋了,她先是扯過郭同之的衣領要親,被郭同之甩開,郭同之站在桌邊像失了魂魄一樣說:“太可怕了你這個色魔。”

接着轉頭,扯過陳言清的衣領,陳言清手邊的一杯酒全倒衛衣上了,他接住下墜酒杯的時候,胡嫣兒把嘴唇貼在了他太陽穴上。

陳言清飛快擡眼看楚敘池,楚敘池快速移開眼神,把手裏的筷子啪得放下,沉聲說:“我去下洗手間。”

“哎呀我的美甲撅了!”胡嫣兒此時在喊。

陳言清用餘光看着楚敘池離開了,他一手拉拉衛衣下擺,一手去抽紙巾,斜對面的李世都快憋不住笑了,李世好像是在笑喝醉的胡嫣兒。

胡嫣兒回頭看見陳言清在用衛生紙擦衣服,說:“我的美甲是不是在你身上,哎呀我帶你去換衣服。”胡嫣兒打了個嗝,起身不穩。

譚糖糖走過來說:“我帶陳言清去吧,你的衣櫃我知道在哪裏。”

陳言清跟着譚糖糖經過了洗手間,裏面安安靜靜的,燈也沒開。譚糖糖從衣櫃裏拿出一件男士毛衣給他,他接過,狐疑道:“這是胡嫣兒的?”

“好像是她買來送男朋友的,但是這個牌子她男朋友不喜歡,所以就擱置了,正好你穿吧。”

譚糖糖出去後,陳言清換上了白色毛衣。他拿着衛衣出來,發現餐桌邊沒剩幾個人了,李世好像先走了,程光默默無言擦桌子,郭同之一邊碎碎念一邊端盤子進廚房,譚糖糖在跟胡嫣兒說話,胡嫣兒抓着腦袋說:“頭疼!”

楚敘池呢?正想着,一個陰影籠罩了他,他側目看去,楚敘池從他身邊經過,沒留眼神給他,楚敘池走到餐桌那邊幫忙收拾了起來。

陳言清也過來擺桌椅,他低着頭。

楚敘池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他穿着白色毛衣,顯得好柔軟,發頂一陣柔光,好像就等着讓人去摸一樣,在陳言清即将擡眼的時候,楚敘池移開了視線。

收拾好後,程光對郭同之說想打麻将,躺在沙發上的胡嫣兒搭腔說:“我也要打!必須加我一個。”

“媽呀你都醉了怎麽打?”郭同之看了眼在倒水喝的楚敘池,楚敘池微弓着腿,身形自然随性,郭同之又看了陳言清一眼,說:“讓學長打吧。”

胡嫣兒大喊:“不要!我就要打!”

于是他們開始打麻将,剩下陳言清跟楚敘池在沙發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能容納一個人橫躺,郭同之一邊搓麻将一邊喊:“陳言清,照顧好學長哦。”

這還要怎麽照顧?暖氣适宜,電視在放唱歌綜藝,茶幾上擺滿零食瓜果,楚敘池的面前,也有一杯他自己倒的水。

陳言清看向楚敘池,又開始打量他,他每次坐沙發的時候,好像都是斜斜的坐,還喜歡跷二郎腿,露出的腳踝骨不知道為什麽有點紅。

他沒看電視,左手在褲袋裏,右手拿着手機,大拇指在屏幕上敲了兩下,一只手掌很大,這樣顯得他的臉特別小,特別是他還低着頭,黑色的高領靠上他的下颚,他的眼睛被劉海擋住一只,他擡眼看了過來。

陳言清來不及閃躲,語氣忽然拘謹:“吃零食水果。”

楚敘池對着他搖搖頭,眼中流光閃爍,但莫名有點陰郁。

楚敘池收了手機,身子側了側,眼光大大方方落在陳言清後腦勺上,陳言清在看歌手唱歌,好像感覺到有股視線在盯着他,他茫然回頭,楚敘池跟他對視幾秒後,慢慢移開了視線。

過了會兒,郭同之喊:“趕緊換陳言清或是學長來吧,胡嫣兒她都亂出牌。”

胡嫣兒嘻嘻笑着下了桌,走幾步躺到了沙發上。陳言清看向楚敘池,楚敘池瞧向他,說:“你去吧。”

“我不怎麽會打。”陳言清推脫。

楚敘池眨了一下眼,說:“就當玩玩。”

與他對視僵持了幾秒,陳言清起身。

陳言清一上桌,郭同之的話更多,他們打牌打得特別熱鬧,連着陳言清也是時不時露齒笑,楚敘池看了陳言清一會兒,拿出手機來看時間,這時胡嫣兒發出小小的聲音:“學長。”

“嗯?”楚敘池看向胡嫣兒,胡嫣兒躺在豎形沙發上,努力後仰起腦袋,兩只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他。

“你要對陳言清好點的,他好可憐。”胡嫣兒叽裏咕嚕的說。因為不能被打麻将的陳言清聽見。

“什麽?”楚敘池側耳,他沒聽清。

“他跟我一樣,也欠債。”

楚敘池聽清了胡嫣兒說的這句話,眼光沉了。

“你可以搜南城那個什麽,就可以看見了,因為這家醫院有時候會有這種活動。”胡嫣兒說完閉上眼,“不過你可別說是我說的,陳言清他還不知道被刊登了呢。”

楚敘池低頭,在手機上操作起來,他看手機的時候,陳言清瞄了他一眼,陳言清心想,他是不是要走了。

忽然楚敘池起了身接電話,他拉開推拉門,走到陽臺那邊去了。

晚風陣陣吹,把楚敘池的眉骨吹露出來,他倚在欄上,看着星空問:“能不能用你的名義?”

正在處理公務的李世嚴聲:“婉拒。”

晚十一點半,大家都說要散。郭同之率先一步走到電梯裏,回頭沖楚敘池說:“不如學長送送陳言清?我們幾個都住校,但陳言清不住,我記得你們好像是順路的吧?”

陳言清剛要出聲拒絕,楚敘池說:“好。”

這下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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