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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深暗領域中燈籠魚的數量比斯卡想象中要多了太多。

遇到第一條燈籠魚時,它們驚慌失措，扔出貝殼吸引了燈籠魚的注意後，忙不疊駕駛天空號溜走,生怕被燈籠魚盯上。

等到黑暗中出現的幽藍光芒逐漸增多，它們的态度也逐漸變得淡定,斯卡負責駕船、埃比負責瞭望,麥吉啵啵和多貝則分別站在甲板的兩邊,看見燈籠魚就立刻往遠處扔貝殼。

“深暗領域該不會也像海洋那樣,分了很多個海域吧？”多貝壓低聲音，尾巴不安地晃了晃,“而我們闖進來的這片領域是燈籠魚的巢穴，所以才會遇到這麽多燈籠魚。”

斯卡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維持船舶的平穩航行上，聞言,爪子撓撓耳朵，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可是燈籠魚的巢穴為什麽會跟起源珊瑚有聯系？”

“這些燈籠魚看起來就不太聰明的樣子,”麥吉啵啵很是心疼地摸了摸爪子裏漂亮的貝殼,用力抛擲，看着不遠處的燈籠魚晃動着扁平的身體追過去,很快那古怪而不協調的粗壯尾巴便消失在茫茫黑暗中，“它們真的有能力思考侵蝕珊瑚海域這樣複雜的事情嗎？”

雪鷹贊同點頭：“它們肯定不懂這些吧。”

埃比可不覺得獸神會把最寶貴的智慧賜予給燈籠魚這樣的深海生物。

“所以獸神賜予神眷能力的依據到底是什麽？”斯卡費解地嘟囔了一句,不由想起前不久海兔們抱怨過獸神對海洋生物的區別待遇。

多貝挺起胸脯,雖然已經經歷了不少挫折，但依舊對獸神信心滿滿：“獸神那麽厲害，祂無論做什麽都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我們只需要聽從就好了。等我們找到了獸神,祂一定能解決掉所有問題的！”

小龍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作為一只從破殼起就被斷定為不受神眷、因而遭到龍族厭棄的幼崽,它對獸神的觀感自然不可能像多貝那樣純粹，對于海兔們的遭遇也更加感同身受。

然而這并非目前亟待解決的問題，它也就假裝沒聽到多貝的話，悄咪咪退回船艙，跟玻璃瓶裏裝着的熒光水母小聲交談。

熒光水母之前随着天空號一起被縮小，封存在泡沫球中，自然而然地陷入了沉眠狀态。如今剛蘇醒沒多久，還暈暈乎乎的，抱住斯卡塞給它的大塊烤魚肉幸福狂啃，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在這充斥着海水的深暗領域，早已經不受玻璃瓶的舒服，可以自由地在半空游動了。

“你願意去甲板上嗎？”小龍跟它打商量，“從玻璃瓶裏出來，直接游過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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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光水母散發的光芒，足以照亮大半個船艙，游到甲板，也能幫助它們看得更遠，規避有可能發生的危險。再加上這深暗領域中的深海生物基本都視力堪憂，對待光芒并不像普通生物那樣喜愛，反倒避之不及，它們也不用擔心會吸引來打不過的深淵怪物。

熒光水母困惑地看着麥吉啵啵。

它畢竟不是神眷生物，更不像珊瑚小鎮的居民那樣擁有起源珊瑚賜予的力量，沒辦法理解太複雜的語句。小龍說了好半天，它才茫然地順着小龍比劃的方向往上游，游出玻璃瓶口，看到小龍滿意點頭，頓時僵住，整只水母都變得驚恐起來，以最快的速度重新縮回瓶子裏不肯動彈了。

它才不要離開這個包吃包住的神仙地方！

麥吉啵啵兩爪捂臉，崩潰地揉了揉自己的臉。

所以說果然是給熒光水母吃得太好了吧！這家夥居然都不願意走了！

外面正駕駛帆船前行的斯卡探進個毛絨絨的腦袋，耳朵歪了歪，關心地問：“我聽到你在嘆氣？有什麽事情嗎？”

“熒光水母不肯離開玻璃瓶，”麥吉啵啵無奈道，舉起爪子裏的圓口瓶，沖斯卡晃了下，“它聽不懂我的意思，還以為我們要把它丢回海裏。”

斯卡恍然：“這好辦。”

它把駕駛天空號的任務轉交給多貝，自己輕快地蹦進船艙，從海草琉璃箱裏翻出一塊香噴噴的烤扇貝肉，拎在熒光水母面前晃了晃。

“游到甲板，聽我們的指揮，這塊食物就是你的了，”它誘惑道，“好好表現的話還有獎勵哦。”

剛才還傻乎乎的熒光水母瞬間變得機靈起來，觸須快速擺動着，傘狀的身體一拱一拱，行雲流水般鑽出玻璃瓶，讨好地繞着斯卡轉圈。

斯卡把烤扇貝肉遞給它，水母連忙用觸須抱住扇貝肉，歡欣鼓舞地啃着往甲板游。

麥吉啵啵瞠目結舌：“居然這麽簡單！”

早知道用食物就能輕松指揮熒光水母，它剛才就不用費那麽大功夫去跟熒光水母解釋來商量去的了！

斯卡看起來非常淡定，然而高高翹起的快樂尾巴還是暴露了它心裏的小驕傲。由于食用藍茵藻的數量過多導致毛發已經變成冰藍色的小狗晃晃腦袋，爪子輕拍地面，敏捷地蹦回甲板。

“先回甲板吧，”它愉快地說，“幸虧你想到了熒光水母，這下我們應該能看清外面的情況啦。”

它倆一前一後地跳到甲板上。

埃比在天空號的上方翺翔，銳利的鷹眼四處張望。

或許是當初不小心戳破水母留下的心理陰影，它謹慎地離熒光水母遠了些，只是透過熒光水母散發的光芒，努力辨認黑暗中或濃郁或稀薄的影子，試圖從中尋找到有用的線索。

觀察好半天，它有些挫敗地嘆口氣：“這裏看起來什麽都沒有。”

身處暗無天日的深海，沒辦法通過太陽的東升日落判斷時間，好在它們有一塊能夠顯示時間的六面體神眷寶石，不至于喪失對時間的感知。

而根據寶石的顯示，它們已經在這裏呆了大半天，除了遇到過不少燈籠魚之外，始終沒什麽收獲，甚至連回程的路都很難找到了。

“放心，我們有珍珠貝，還有多貝爪子上挂着的定位寶石，肯定能回去的，”斯卡安慰道，抱住熒光水母，把它當做燈籠那樣提起來檢查了一遍，疑惑歪頭，“你們有沒有覺得熒光水母的光線變得比剛才微弱了？”

埃比一愣，飛落到斯卡的腦袋頂上，跟麥吉啵啵和多貝一起睜大眼睛，觀察着熒光水母的情況。

在這黑暗的水域中，熒光水母那半透明的身體周圍呈現出夢幻般的瑩白色，暈染出神秘柔和的光環，這讓它身體表面抽離的那點光芒變得十分微不足道。

即使視力敏銳如埃比，都得湊近了才能看到有幾縷熒光像是水蒸氣一般離開熒光水母的身體，悄無聲息地飄向遠處。

麥吉啵啵連忙沖回船艙，拿到玻璃瓶，把熒光水母塞了進去。然而這并沒能阻斷光芒的抽離，那熒光輕松穿過玻璃，繼續向遠方飄去。

“你感覺怎麽樣？”斯卡擔心地問水母，“有覺得身體虛弱嗎？”

熒光水母的觸須晃動着，似乎很焦急地想表達什麽。小動物們擔憂極了，圍着水母猜了好半天，最後發現這家夥根本就只是嘴饞了，當斯卡試探性地拿出魚肉時，它立刻就不再左右搖晃，捧着魚肉吃得起勁。

“好吧，看來它暫時沒事，”斯卡伸爪捂臉，尾巴晃了晃，重新振作精神，“我們順着光線飄去的方向走！那裏肯定有線索，說不定偷熒光水母的光線的生物跟侵蝕起源珊瑚的生物是同一個！”

天空號調整方向，沿着熒光水母的體表所連接的那縷微弱光線，加快了航行速度。

如果說之前還只是猜測的話，在遇到燈籠魚的頻率逐漸變高，甚至一眼就能望見好幾條燈籠魚時，斯卡已經可以确定，它們正在向着燈籠魚的巢穴內部前行。

燈籠魚頭頂的微弱光芒在黑暗中閃爍，像是無數雙發光的眼睛，如幽靈般審視着它們，勾勒出一片朦胧而詭異的光景。

如果說遇到一條燈籠魚還可能反殺或者逃出生天，被這麽多可怖的燈籠魚一起盯上，那完全可以直接躺在甲板上思考自己是被清蒸好吃還是被紅燒更美味了。

船上所有可能發出聲音的東西都被妥善地包了幾層海草放在琉璃箱的最底層，斯卡、多貝和麥吉啵啵不敢再說話，連埃比都小心翼翼收攏了翅膀，生怕自己羽毛的撲騰聲引來燈籠魚的注意。

用來轉移燈籠魚注意力的貝殼幾乎消耗完畢，麥吉啵啵忍痛拆掉了自己之前編織的貝殼項鏈，繼續往遠處丢。

周圍的黑暗讓小動物們很難判斷它們走了多遠，漫長的行程後，它們終于看到了除燈籠魚以外的其他物體。

那是一塊巨大的礁石，礁石中央的裂縫像是山脈的外延，足以讓天空號順利通行。斯卡大着膽子把爪子探出去摸了摸礁石，觸感涼飕飕的，像是海底深處的冰塊。

“我猜這是一座冰山，說不定還是燈籠魚養小魚崽的地方，”它小聲說，左右看看，确定沒有燈籠魚能聽到自己的聲音，悄悄松了口氣，“走吧，我們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