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2)

令。

葉可贻捂着嘴巴,把哭聲壓得低低地,身子一抽一抽。

“對不起。”又是三個字,只是這回帶了理智,陳則言蹲下想要伸手去給她擦眼淚又怕吓到她,手在半空中徘徊了片刻,才無力的落下。

“則言?”葉可贻的身子還帶着後怕的本能,不停的抽抽。

“嗯。”

等那團黑乎乎的影子輕答出聲,葉可贻那顆受到劇烈驚吓的小心髒才緩下來,無名的怒火便蹭蹭的往外冒。

大半夜的,他吓誰呢!當下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猛地把陳則言推開,語氣兇巴巴道,“你來這幹嘛!”

這麽些天來,她多委屈,多氣憤啊!倒是他,消失小半個月,再回來一句解釋也沒有。

“你過得好不好。”陳則言一愣。

他想她了。

可是周秋然和葉可贻方才的情景歷歷在目,他看着他們擁抱接吻,那麽和諧,和諧到仿佛他才是那個外人。也對,葉可贻那麽好,只要和她接觸過都應該喜歡她才對,他憑什麽要求這樣的好姑娘只看着他,承受着他的怪脾氣。

陳則言扪心自問,他舍不得,心中五味雜陳,好似藏起來的寶物忽然被人發現。

不知道是酒精的麻醉,還是他為自己尋找的借口,當他把她壓在牆壁上的那瞬間,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抱她,吻她。

“你來就為了說這個?”葉可贻怒極反笑,起身撿起掉在地上的包,賭氣的譏諷道,“好得很,這麽久我也想通了,我長這麽好看,幹什麽非吊死在你這棵歪脖子樹上!”

“因為周秋然?”陳則言沒有起身,還保持着原來的動作,問的沒頭沒腦。

這算什麽?捉奸?他憑什麽,他以什麽身份!好不公平。

Advertisement

“對,你也看到了。”葉可贻佯裝輕松,黑暗中她咧開嘴露出一排大門牙,笑容并不真心,也不管陳則言看不看得到,“我可是很搶手的。”

接着頭也不回的轉身上樓,葉可贻咬着唇,腳步并不快,她心裏難過到有些疼:就這一回,我就任性這一回,只要你拉住我,我就留下。

身後沒有聲音,等葉可贻再回頭時,那人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

樓道裏漆黑一片,葉可贻坐在樓梯上,不知道被撥動了心底的哪根弦,從一開始的小聲啜泣突然變成放聲大哭。

她哭得稀裏嘩啦,包包被扔在一邊,口罩也不知掉到了何處。很快,樓道裏的幾家住戶開了燈,偶爾有明亮的光從微開的門縫中打出,葉可贻知道有人在偷看,狼狽如她,可葉可贻已經顧不得了。

三樓大嬸的聲音照例響起,“還讓不讓人睡了,你們這些租戶有沒有點公德心,年紀都這麽大了鬼哭狼嚎什麽啊!萬一我兒子……”

“你兒子考不上大學也要怪我嗎?你天天打麻将鬧的家裏跟賭場似的我說什麽了?”葉可贻終于在大嬸喋喋不休的抱怨中找到了突破口,哭的更歡實,“年紀大怎麽了,年紀大就不能哭了麽?年紀大就活該熱戀貼冷屁股麽?年紀大就不能任性事事委屈自己麽?你以為我想當租戶啊,我當年也是住別墅花園的人,我也是被爸媽捧在手心裏的,你讓我一回又能怎麽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翁玥紮着朝天辮,穿着睡衣就奔了下來,一把拎起哭的梨花帶雨怒斥蒼天不公的葉可贻,邊道歉邊拖着她往家裏走。

房門被砰的關上,翁玥轉身叉腰,看着坐在地毯上的葉可贻,頭發亂了,妝也花了,連鞋都掉了一只,模樣要多凄慘有多凄慘。

“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怎麽成了這副鬼樣子!”翁玥索性一屁股坐到她旁邊,怒道,“是不是周秋然那王八蛋欺負你了。”

全然忘了幾個小時前,還在電話裏一口一個,小周哥。

“陳則言來了。”葉可贻抱着翁玥的胳膊,眼淚鼻涕齊飛。

“然後呢?”他來道歉?來哄人?這也不像啊。

“他親了我。”

“接着呢?”這走向不太對啊,翁玥伸手從沙發上勾了一團面巾紙給葉可贻擦眼淚。

“接着,他就走了。”

“……”

葉可贻哭的更兇了,手機鈴聲不是時候的響起,她淚眼朦胧的看着手中的陌生號碼,“喂?”

“可可?”對面是個女人的的聲音,有點溫柔,還有點耳熟,葉可贻大腦早就死機,一時半會分辨不出是誰,對方似乎也聽出了她在哭,有點不安道,“我是則言的媽媽,可可怎麽了?是不是則言欺負你了?”

“阿姨好。”葉可贻對着空氣低頭鞠了個躬,心裏更委屈了,心裏卻還記得他媽心髒不好,也沒亂說話,只憋的臉通紅,“沒,剛拍了一場哭戲,這會還沒緩過來。”

“那就好,阿姨還以為則言又惹你生氣了。”對方似乎松了口氣,又照顧起了葉可贻的情緒,“別哭了,哭多了傷身體,萬一你爸媽看見該多心疼啊。”

“嗯。”葉可贻抱着手機瘋狂地點頭,吸吸鼻子,聲音還有些堵,“阿姨打電話找我有事麽?”

“也沒什麽事,就想問問你怎麽沒和則言一塊回家。”

“我有戲要拍,導演死活不讓走。”陳媽媽似乎不知道她和陳則言之間鬧成了這副模樣,葉可贻張張嘴,不知怎麽就撒了謊,至于回家,陳則言從來沒有邀請過她,“剛剛則言才來過,走了沒多久。”

“沒關系,你們年輕人工作重要。”陳媽表示理解。

“對不起。”葉可贻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說對不起,“等我拍完這部戲,就和則言一塊去看您。”

“行,等你來了,阿姨給你做好吃的,可可想吃什麽?”電話對面的人聲音聽上去很開心

“酒釀肉丸。”

“好。”對面答道,許久沉默後,才繼續,“則言性子不好,你多包容包容他,他要是做錯事,你就罵他兩句,別真的怪他。”

“我知道的,他已經很好了。”

“可可,阿姨先在這謝謝你。”

電話被挂斷。

葉可贻抱着手機把臉埋在膝蓋中,肩膀哭的一抖一抖。

淩晨三點,寬闊的大馬路上少有車輛通行,佟夏在後視鏡裏看了眼癱靠在椅背上的陳則言,滿身的酒氣,眼中布滿了紅血絲,整個人都沒什麽生氣,頹廢不堪,“要換身衣服麽?”

“手術是幾點?”

“明早九點。”佟夏不知該怎麽形容現在的心情,只能努力把份內的事情做好。

“先回家,總不能這個樣子去醫院。”

“我要不再給葉可贻打個電話?”說好的去找人,結果卻一個人寞落的回來,佟夏不知道陳則言和葉可贻之間發生了什麽。

搖搖頭,陳則言又阖上了雙眼,他已經好多天都沒休息了,“她說得對,她那麽好,憑什麽非吊死在我這棵歪脖子樹上。”

“則言哥……”

“好好開車。”

這一夜,多少人無心入眠,葉可贻把手機裏的短信翻來覆去的讀了好幾遍,開心的難過的,都那麽真實,直到早上太陽升起,才昏昏沉沉的含着淚睡去。

這個時候,葉可贻還什麽都不知道,周身都被失戀的陰影包圍着。葉可贻想,如果上天可以重來一次,那晚她一定不會推開陳則言,也一定不會說那些傷了自己,也傷了他的話。

下午四點,熊華萌出現在了翁玥家的小區,他砸的門砰砰作響。

“怎麽了。”翁玥還在叼着餅幹趕稿。

“可可呢?”

“屋裏……”

翁玥話音還未落,熊華萌就快她一步沖進了葉可贻的房間,“你們怎麽關機了?”

“我怕編輯催稿就沒開。”翁玥忙跟了進來。

葉可贻哭了整整一夜,這會眼睛腫的像個核桃,她看了眼黑屏的手機,估計是沒電了。

“陳則言那邊出事了,你快點穿衣服跟我走。”熊華萌飛快的打開葉可贻的衣櫃,找了幾件暗色的衣服直接丢到她床上。

葉可贻腦子一懵,忽然想到,昨夜他來找她喝了好多好多的酒,她從未在他身上聞到過那麽濃烈的酒氣,她眼睛瞪成銅鈴,死死地抓住了熊華萌的胳膊,雞皮疙瘩爬滿了整個後背,聲音尖銳道,“他怎麽了!他出什麽事了!”

“今早他母親去世了。”熊華萌被葉可贻掐得生疼,只忍着道,“連手術室都沒進去。”

所以,她快點穿衣服,現在記者估計已經把醫院圍得水洩不通。

“不可能。”葉可贻腦子一片空白,怎麽會去世了呢?明明昨晚她們還聊天的,一起說好了的,等她去看她的時候,陳媽要給她做好吃的酒釀肉丸。

則言性子不好,你多包容包容他,他要是做錯事,你就罵他兩句,別真的怪他。

葉可贻又想到了昨晚的那通電話。那一刻,或許陳媽就知道這次自己怕是撐不過去了,做母親的該有多不舍得,把兒子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這個世上。才在無助之下,淩晨三點給她打電話。

葉可贻覺得,她這輩子做的最正确的決定,就是在那晚撒了一個謊。

狗血淋頭

名世總院直播中, 快來圍觀!

八卦小小生的博上忽然冒出這麽一條直播帖, 在網絡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也太沒道德了!”

“真的是影帝的媽媽麽?激動圍觀!”

“@榮城警方,營銷號太惡心了,吃人血饅頭,你們不管麽?”

“PO主怎麽進去的!”

“@金木水火土小鴨, @潘家Bao,@沒吃飯別惹我, 寶寶們, 快來看!”

“我為什麽是黑屏?求幫助!”

名世總院早被聞風而來的記者圍得水洩不通, 毛俊峰和趙琦忙着應付記者, 陳勵拎着包站在門口,有些不忍的望向陳則言。又來了, 又是這副樣子, 就這麽乖巧安靜的坐在一襲白布前一動不動, 上次她見到這樣的陳則言,還是好多年前。

那時他不是家喻戶曉得金天鵝影帝, 她也不是業內出名的金牌經紀人, 她接到陳則言的電話匆匆從談合作的酒場上趕來, 他就這麽孤單單的坐在旁邊的板凳上, 面前是早已冰冷的屍體。

陳則言手裏死死的攥着一節白色的布料, 像是從衣服上扯下來的。一見到她, 憋了許久的淚就這麽唰唰地往下落。

他說:我沒拉住他, 我用了所有的力氣都沒拉住他。

那一年,陳則言還不到十八歲, 只是個半大的孩子,所有想要的未來,就在那一刻煙消雲散。

他沒能進心儀的大學,沒能讀想讀的醫科,他拼了命的賺錢給母親治病,給父親還債成了他唯一的支柱。

陳則言長得好看,有天賦又肯努力,陳勵覺得或許是上天從他那拿走了太多,所以心慈的贈予他了一點點的運氣。

而現在,他人生中僅剩的支柱倒塌了。陳勵看着陳則言的背影,寫滿了無措與迷茫。

一個人,一旦沒有了努力地目标,沒了精神的寄托,這個人的未來也就基本完了。

“則言……”

“我可能要晚些進組。”陳則言打斷陳勵的話,他細細的把白布上的褶皺撫平,帶着無比的眷戀,“我想把我媽送回老家,她已經好多年都沒回去了。”

從他父親離世之後,她就再也沒回去,她那麽想念卻怎麽也不敢。

“好。”陳勵點頭。

走廊裏都是經紀團隊的人,遠處的過道中,一枚小小的手機鏡頭對準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在這,但是我進不去。”

“卧槽,你不是叫小小生麽?怎麽是個女的?”

“最毒婦人心,還要不要臉!”

“我送了一臺火箭炮,你能不能想辦法進去。”

“真世風日下。”

“呸,前邊裝什麽聖人,你不也進來了麽!”

“陳則言出來了!”八卦小小生的聲音響起,她把鏡頭調到最大,對準了陳則言,一身暗色的日常服,頭發垂在眉毛上,整個人都沒了生氣,絲毫不見頒獎典禮上意氣風發的樣子。

圍觀的吃瓜群衆已經超過二百萬人,就在大家都屏住呼吸準備随着八卦小小生一探究竟的時候,鏡頭忽然劇烈的晃動了兩下,下一秒就黑了屏。

“什麽情況?”

“沒電了?”

“被抓了吧,惡心的營銷號。”

佟夏拿着手機在臉前搖了搖,又點了點自個的手機,今天直播一開始,他就潛進去了,只是醫院長得太相似了難以分辨,所以才費了些時間,直到屏幕裏出現陳則言的臉,他才确定了這個把黑陳則言當做畢生事業的營銷號。

眼前的女人看上去有些眼熟,佟夏皺着眉怎麽也想不起來。

不遠處的動靜吸引了陳勵的注意,她有安慰了陳則言兩句,才踏着高跟鞋向佟夏這邊走來,鞋跟敲擊着地面,等她靠近了,帶着平面鏡的女人才趁機拽回佟夏手中自己的手機,轉身與陳勵對視。

“何編?”陳勵詫然,她記人有自己的一套,何安安也算是跟她打過幾次交道,這會看見難免有些吃驚,她擡頭看看佟夏,就見他比了個口型:八卦小小生。

“好久不見啊,勵姐。”何安安揮揮手,露出一副燦爛的笑臉,又探着身子高聲跟陳則言打招呼,“陳影帝,你好。”

“你這是幹什麽。”陳勵冷了臉,橘州娛樂是家大公司,她也在他們那發過多篇通稿,裏面大大小小的編輯她自認沒得罪過,“咱們一向沒過節,你黑的有些過分了。”

“沒過節?”何安安看着陳則言靠近,等他站在離她不足三米處,她才猛地往前跨了一步,“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陳則言垂頭看着眼前的女人,一米六多的個子,鼻子上架着一副平光鏡,怎麽看怎麽陌生,可是她卻孜孜不倦地給他搬黑料,連醫院都跟來了,頗有不把他弄得一身髒不算完的意味,這可不是一般的得罪。

“對不起,我真不記得了。”

“你當然不記得,你壓根就沒見過我。”何安安指着陳則言的鼻子,“你知不知道留在湘城晚報是多麽好的機會,你知道我為了留下付了多少心血麽,我每天努力地跑新聞起早貪黑,好不容易主任看見我,給了我這麽一個機會,都讓你給毀了!”

那是何安安第一次單人采訪,那年湘城晚報只要實習生不給轉正,正是因為她的敬業和認真,主任才破例向上級申請留下她,并給了她半張版面,半張版面,別說實習生,就是正式工也沒這麽大的機會,一時間辦公室各種羨慕。她也抱着巨大的希望,那時候陳則言剛出名,何安安正巧是他的迷妹,想采訪他寫一篇藝人的奮鬥史。

他們明明答應她了,她也做好了各方面的申請,領導的批示也到了手中。結果她從天亮等到天黑,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天空中下着小雨,她扛着機器站在酒店門外,她各種求他們,只換來了一句:不好意思,今天實在不方便,下次我們再給你們專訪。

那是她第一次接這麽重要的工作,也是她唯一一次給報紙開了天窗,之前的羨慕變成了嘲諷,主任把她罵的狗血淋頭,至于轉正的機會,更是不知道飛到了那裏。嚴重的纰讓她在紙媒界四處碰壁,她不得不改走線上傳媒。

而這一切都是陳則言導致的,他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她跟她的夢想擦肩而過,她怎麽能不讨厭他,她憑什麽不讨厭他?

何安安說的這些,陳則言一點印象都沒有,可是無所謂了,他對着何安安深深地鞠了個躬,“對不起,是我當年做錯了,請你原諒。”

“你道歉我就要原諒嗎?”何安安多年的委屈忽然湧上心頭,她揚着下巴,“憑什麽。”

“我沒讓你原諒,我只是為自己的錯誤感到抱歉。”陳則言說完,才直起身子,他眼眶下挂着兩團烏青,似乎好久好久都沒有休息了。

何安安不再出聲。

幾人就這麽無言的站着,許久後,外面傳來爆發式的嘈雜,熊華萌的聲音帶着焦急遠遠地傳來,“記者朋友們先讓一讓,讓我們先進去。”

陳則言眼神依舊黯淡,連肩膀都聳了下去。

何安安覺得,此刻的他,看上去十分可憐。

業界毒瘤

周圍的氣壓低的吓人, 葉可贻坐在陳則言身邊, 周圍的人來了又走,只有他,那麽安靜,仿佛今天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天。

葉可贻擡頭往前望去, 相框裏的女人笑得很好看,眉角處有着細細的眼紋, 昨天還在電話裏跟她說話, 一轉眼的功夫, 人就不在了。

生命在死亡面前是何等的脆弱。

從下午到淩晨, 葉可贻跟在陳則言身後,從名世總院到竹山的靈堂寸步不離, 好似他們之前什麽都沒發生過, 沒有争吵也沒有鬧分手, 一切看上去都那麽和諧。

陳勵不知道在外面跟何安安說着什麽,葉可贻不想問也不關心, 她伸手握住了陳則言的手指, 這麽熱的天, 他的手卻很冰。

他很難過, 葉可贻知道。

“你還有我。”葉可贻手上用了力氣, 她盯着陳則言好看的睫毛, 一字一句道, “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有什麽滾熱的液體落在葉可贻的手背上,直直地燙到了她的心裏。

陳則言依舊未言片語, 他反握着葉可贻的手蓋住自己的眼睛,淚水順着她的指縫流出,面前的男人抽動着肩膀,沒發出一點哭聲。

深陷性向緋聞的時候他毫不在意,爆出酒店開房醜聞的時候他一笑置之,哪怕為了救她落水住院,也不忘了安慰她。葉可贻認識他這麽久,從未見過這麽脆弱的陳則言,他的淚落在她的手心裏,沉重的讓她喘不過氣來。

娛樂新聞續不斷的轟炸,各大論壇的頭版頭條,陳則言母親的離世一時間成了廣大吃瓜群衆茶餘飯後的談資。

各種奇奇怪怪的傳言也應運而生,于是不少人想到了八卦小小生這個死咬着陳則言不放的營銷號,齊刷刷的去圍觀,開有沒有更勁爆的的新聞,結果卻失望的發現,自從那場直播被莫名的掐斷後,小小生就再也沒更新過博。

葬禮辦的很隆重,長槍短炮的攝像機不停地對着這場儀式拍拍拍。

陳則言權當看不到,他眼裏只有相框中的那張黑白照片,那是他親手照的,陽光下的母親美極了,卻從未想過這麽美的母親就這麽定格在了那一瞬間,至此以後,化作灰燼被放在小小的瓷盒中。

他接了這麽多戲,賺了這麽多錢,到底為了什麽?他為了給了母親最好了醫療環境拼命工作,可是回頭想想,自己又有多少時間是真正陪着她的,陳則言覺得一開始自己就走偏了,本末倒置,卻又後悔莫及。

周圍的鏡頭閃着光,把他的一切都挖給了大衆,娛樂至死,死亡也成了娛樂。

一雙小手忽然勾住了他的手指,陳則言垂頭,就見兩根手指交錯纏在一起,葉可贻的手很白皙,白的就像這靈堂內的綢布。

他這輩子,想要的都失去了。

陳則言擡頭,相框中母親依舊笑得慈祥。

什麽都沒了,鏡花水月,他還拼什麽呢?

這場葬禮,葉可贻全程陪同,網民在扒完陳媽的死後,又開始扒起來了葉可贻和陳則言中間的那點小九九。

有時候就是這樣,耳光不打在你的臉上,你永遠覺不到疼。

葉可贻以為陳則言是個有韌性的人,生活的苦難總會過去,積極地生命不會被壓垮。直到她因為好幾天沒阖眼,去休息了幾個小時前,這個認知産生了巨變。

陳則言跑了。

在他們把陳媽的骨灰送回老家安置好後,陳則言就這麽活生生的失蹤了,沒有留下只言片語。

毛俊峰和佟夏找遍了所有他們能找的地方,陳勵急的焦頭爛額,那麽一個女強人,整個人都都蹲在地上捂着臉哭,她跟陳則言認識了十多年,這是他第一次抛開一切離開,什麽合約,什麽名聲,全不要了。

葉可贻看着自己的掌心,明明睡覺前,她還握着陳則言的手,讓他等她醒來,怎麽一轉眼人就沒了呢?葉可贻坐在陳則言老家的陽臺上,看着血紅的夕陽慢慢落下,她翻了翻手機,卻發現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他的朋友,不知道他喜歡的地方,連想要找他都不知道從何入手。

她倒追了陳則言這麽久,好像從未真的去了解他,她只會問他喜不喜歡自己,勇往直前的去索要他的愛情。葉可贻翻着倆人間的對話記錄,過去的日子在眼前重新上演,他教她演戲,給她資源,她難過的時候陳則言會開導她,她做錯了事陳則言也從未怪過他,哪怕她闖禍給他帶來負面影響,他也是安慰她過去就好。陳則言從未跟她說過什麽甜言蜜語,可她就是喜歡他喜歡的不得了。

葉可贻曾不止一次的問自己:為什麽會喜歡他,為什麽會越來越喜歡他。

這一刻,她忽然頓悟,她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那種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那種感覺如春風細雨,漸漸地融入她的心裏,安靜而不動聲色,悄悄把她的一顆心滋潤的滿滿的。

“喂,葉可贻。”邱冰的聲音在電話中傳來,消息她也看到了,甚至知道的更多,陳則言的助理四處找人的事已經在小圈子裏傳開,葉可贻現在一定特別無助,“我剛趕完雙都的一個活動,我現在離你那挺近的,我過去找你。”

對着空氣點點頭,葉可贻按了免提,她已經沒有力氣舉着電話接聽,她很難過,難過到覺得自己的二十多年都白活了,“我是不是特別蠢?”

“你哪蠢,一點都不蠢?”邱冰這會沒有跟往常一樣張口就怼回去,她盡量放平自己聲音,“我見過那麽多人,你是頂好的那一批裏面的。”

葉可贻不知道邱冰說了些什麽,她好像從來沒有聽她說過那麽些話,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對自己的厭惡,厭惡自己的任性,也厭惡自己的自以為是。

縱然在別人看來,她并沒做錯什麽。

等邱冰到樓下的時候,這通電話已經打了四十多分鐘,她抱着手機三步并作兩步的沖到了陳則言家裏,屋內彌漫着缭繞的煙霧,衆人皆愁眉不展,熊華萌見邱冰來了,也沒多說,伸手點了點緊緊關着的房門。

“可可?你在嗎?”邱冰小心翼翼地探進去半個腦袋,就見葉可贻抱着膝蓋坐在陽臺上,她悄步的走到她身後,生怕吓到她,“我來啦。”

“陳則言不要我了。”葉可贻一個轉身,撲住了邱冰,撞得她一個踉跄差點跌在地上,陳則言這回不只是不要她了,他是什麽都不要了,不知道躲去了哪裏。

“你們都找過了麽?”邱冰揉揉葉可贻的腦袋。

“能找的都找了,他把所有的證件都帶走了。”葉可贻這幾天熬得整個人都憔悴不堪,原本就尖的下巴現在更沒有多少肉,“勵姐說不能報警,不然事情鬧開就是斷了則言的後路,讓他想回都回不來了。”

“把證件都帶走了……”邱冰摸摸下巴,看了眼關着的房門,又想了想,索性起身把陽臺上的門一并帶上,“我倒有個辦法,但是不确定能不能找到。”

“什麽辦法?”葉可贻一聽這話,也不哭了,睜着淚眼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邱冰,就像電影裏那只等待着主人歸來的忠犬八公。

“我手裏有個號碼,特別專業,你呢多給他一些報酬,他可以給你想要的明星航班,無論高鐵還是飛機。”這個人是邱冰在自己的粉絲群裏潛水時偶然知道的,比一般的要價多五倍,但是可以在某位藝人為躲避粉絲買N多航班的迷魂陣中,準确的找到藝人本尊乘坐的航班或者車次,簡直是藝人的克星,業界的毒瘤。

“這不就是黃牛麽?”葉可贻眼睛瞪得更圓了,“你還跟黃牛買信息?”

“我前段時間不是看上顧科義了麽,就給自己暗中找了點機會。”邱冰雞賊道,“那黃牛到現在都不知道我是誰,他手上的消息百分百真,我親身體會。”

什麽叫奇葩界的一股清流,葉可贻看着邱冰,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你先別告訴陳勵她們,等信息到手了,你就跟着陳則言一起飛。”邱冰攬着葉可贻的肩膀,一副前輩的模樣,“無論是你要開導他也好,安慰他也罷,最好一個人,在這方面人越多越辦不成事。”

“嗯,等我跟上陳則言的步伐,到了地方,再告訴她們。”葉可贻學的倒是挺速度。

“哎呀!我家可可就是聰明,都快趕上我的十分之一了。”邱冰說着掏出手機,點開了另外一個號碼卡,“這卡是我的私人小號。”

嘟嘟——

“喂?悟空拒絕奧特…”一陣忙音後,對面傳來輕快的男音。

“是我!是我!是我!”還沒等對方說完,邱冰就快速的打斷了男人的話,她對上葉可贻狐疑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她是誰,邱冰啊,堂堂一個女神,怎麽能讓別人知道自己叫‘悟空拒絕奧特曼的小圓餅’這麽冗長而愚蠢的名字。

“顧科義後天晚上八點,永安長平機場飛周寧鴻鴿機場。”

“我不問顧科義!”邱冰尴尬的翻了個白眼,“大哥你能不能幫我查查陳則言最近有沒有航班或者高鐵車次。”

“你不是顧科義的死忠粉麽?”男人一愣,“這麽快就爬牆了?”

“我朋友要的。”邱冰也不知道那根筋抽了,扭頭對葉可贻道,“你叫啥?”

“戴假發的屠龍刀。”葉可贻張張嘴。

對面的黃牛一陣沉默,她倆就不能有個正常點的名字?

“行麽?”

“陳則言的行程可不好查,他公司買航班都是全時段買啊,你根本不知道他什麽時間去哪?他的線同行基本都棄了,吃力賺不到錢不說,還挨粉絲罵。”

“多少錢你直說。”邱冰直接開口,現在估計陳則言不會買全天了,但她也留了個心眼沒說,“大哥你幫幫忙,我們家屠龍刀愛死他了。”

“兩千五。”對方獅子大開口。

周扒皮也沒這麽狠啊,邱冰不樂意了,又絮絮叨叨的拉扯了一段時間的價格,等雙方都滿意了,才挂斷電話。

葉可贻望着邱冰,嘴巴張的可以塞下一顆雞蛋,真心道,“講真,只當演員實在太委屈你了。”

你還有我

陳勵忙着調節陳則言近期的工作, 只說憂傷過度, 希望可以休息一段時間。她在圈子裏人脈廣,許多人也願意賣她個面子,至于那些實在推不掉的電視活動,便調了手上其他當紅的小生頂上去, 雙方也算是滿意,畢竟一個圈子裏低頭不見擡頭見, 誰也不想把關系搞得太僵。

這些事情, 陳勵能撐一時半會, 但是她也不知道陳則言到底在想些什麽, 他手上的合約豈止一個兩個,要真違約, 怕是得把陳則言這麽多年積累的整個身家都賠進去, 所以也別不敢大刀闊斧的尋人, 只盼着陳則言能想通,快點回來。

事情出現轉機是在三天後。

“你說他要去哪?”邱冰一大早就抱着兩個電話, 一頭連着黃牛, 一頭連着葉可贻。

“今晚淩晨, 溫萊宏都機場直飛斯裏蘭卡。”黃牛似乎也有些奇怪, 又仔細地看了兩遍, 才小心翼翼的八卦道, “這次消息好拿的我都震驚, 你說他去哪兒幹嘛?”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飯他。”邱冰咳了幾聲, 又絮叨了幾句,才挂了電話。

電話兩頭,葉可贻和邱冰同時陷入了沉默。

“我沒去過。”葉可贻對斯裏蘭卡唯一的印象就是錫蘭紅茶十分好喝。

那真不好意思了,邱冰撓撓頭,“我也沒去過。”

未知總是恐怖的,要是她們常去的幾個國家,邱冰或許還能想想辦,斯裏蘭卡啊,一個從未去過的國度啊,她能怎麽辦,她也很絕望,“你怎麽辦?那地方簽證好不好拿啊。”

萬一不好簽怎麽辦,何況還是今夜的飛機。

“萬能的淘寶!”葉可贻覺得與其廢話,不如趕快行動,要知道懶人都是餓死在去吃飯的路上的。

電話被挂斷,葉可贻愣了三秒鐘,深吸了口氣,毅然決然的打開了電腦,一邊去官網劃湘城機場到斯裏蘭卡機票,一邊在淘寶敲了一位賣家。

簽證費二百六,加急三百三,葉可贻毫不猶豫的發了鏈接過去,這種時候了,當然要辦理加急。

“加急多長時間?”

“收到護照掃描件三小時內出簽。”

離自己最近的機場已經沒有淩晨的機票,葉可贻想了想,買了提前三小時的一班經濟艙。

等到雙雙拍下,葉可贻才覺得,這輩子認識陳則言後,她真的是用盡了畢生的勇氣。

身份證,護照,現金,銀行卡,充電寶,葉可贻把東西全部掏出來扔到背包裏,又塞了一件厚衣服進去,剩下的便什麽也不帶了,她是去追夫的,不是去旅游的。

接着就開始焦慮的去催電子簽證,催到客服都有些冒火,

同類推薦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六年浴血,王者歸來,憑我七尺之軀,可拳打地痞惡霸,可護嬌妻萌娃...

凡人修仙傳

凡人修仙傳

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諸位道友,忘語新書《大夢主》,經在起點中文網上傳了,歡迎大家繼續支持哦!
小說關鍵詞:凡人修仙傳無彈窗,凡人修仙傳,凡人修仙傳最新章節閱讀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校園修仙狂少

校園修仙狂少

姓名:丁毅。
外號:丁搶搶。
愛好:專治各種不服。
“我是東寧丁毅,我喜歡以德服人,你千萬不要逼我,因為我狂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