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章

第 53 章

從夢中驚醒，林希再無睡意。

下床去窗邊看了把頭藏在翅膀中睡得正香的小白，臉上終于浮現些許笑意。

推開窗，天還是深藍的。昨夜的雨不大，但是院中的地面飄落了不少桂花樹的枯葉。

林希開門走到院中，已然想不起方才還困住自己的夢有什麽內容了。

秋風涼，淩晨的秋風更涼。

林希轉身就要回屋，視線被石桌上的一個石頭還有石頭下的信封吸引了注意力。

過去拿起了信封，上面只有自己的名字。

石凳上還有水且有濕透的枯樹葉，林希拿着信回到房中。拆開看。

我走了，但我想你。

邊疆的生活确實沒有王城那麽好，因為沒有你在我身邊。我會很想你，也會把事務都處理好。你好好照顧自己，不奢望你也會想我，但希望你能時常想起我。

這次回邊疆，我不會逗留太久，趕在年前定會回去見你！

到時候你不要裝作不認識我，我會帶很多邊疆的特産給你，所以別忘記我。

我想你，等我。

呂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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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後，林靖拉着林希走到一邊，小聲說：“你今日不去太醫院沒關系嗎？還是你今日正好不用當值？”

“對，不是我當值，可以休息一日。”

“那就沒事了。”林靖說着摸摸胸口，“我還擔心你今天沒空怎麽辦呢。”

“我沒事，若是今日當值，也可以告假。現在太醫院中還沒有太醫院首。”

聽林希這麽說，林靖就皺起眉頭了。“為何遲遲不立太醫院首？那二哥何時才能離開太醫院？”

林希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家仆說，說顏家小姐已經到了。

林氏夫婦還有林家兩兄弟就去大門口迎接。

林靖跟在林希身邊，見他一如往日的清冷模樣，忍不住搖頭，“母親還想讓你與顏玉培養感情，我看你根本就培養不出什麽感情來。”

林希只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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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人剛到門口，顏玉已經從馬車下來了。林母熱切地上前握住了顏玉的雙手，一番噓寒問暖。

接着帶她來認了林父，然後便是林希。輪到林靖的時候，他只是随意地瞄了顏玉一眼。

姑娘家家的初來乍到，知道林希是自己的未婚夫又長得這樣一副好相貌，顏玉怯生生地對着林希喊了一聲：“表哥，多年未見，還記得表妹嗎？”

“記得記得！他怎麽會不記得呢，你們小時候可是在這院子裏見過面的。”林母熱絡地說着，然後拉了顏玉進家門。

前廳裏好不熱鬧，向來不怎麽說話的林父也配合着林母與顏玉談話。

從當年兩家給顏玉和林蕭定親，到林蕭意外去世，再來是顏玉一家出事，到如今的再度結緣。

林靖是兩手捂着耳朵，滿臉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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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希坐在林母的旁邊，而林母的另一邊坐着的便是顏玉。

這樣的位置是林母在大家進屋後就決定了的，現在林希坐在旁邊靜靜地聽着談話，好不認真。

只是他與雙親和顏玉不同，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個字，臉上也沒有絲毫笑意。

瞧見顏玉手中似乎攥着什麽，林母問：“侄女拿着的是什麽？”

“是香囊。”說完便拿出來給林母看，得到林母的一頓誇贊。

顏玉側頭面向林希，嬌羞道：“是我這一路上慢慢做的，想着許久與表哥未見了，想贈與表哥。但不知表哥喜歡什麽香料，所以這香囊中還是空的。”

“現在見到表哥了，想問問表哥喜歡什麽香料，我把香放進去就可以封起來贈與表哥。”

“都好，你做主吧。”林希淡淡開口。

“瞧！還沒成親呢，就讓你做主了。”林母笑得很欣慰。

顏玉對上林希的視線，又害羞地低下頭。“那做好了表哥可不能反悔。”

“怎麽會呢，他不會的。你看他多會疼人呢，不管你在香囊裏放什麽，他都會喜歡的。”

“伯母。”顏玉嬌嗔道。

林父笑道：“我看孩子們很合得來啊，這樣你們相處一段時日，就成親吧。”

林母樂得合不攏嘴，“是啊，顏玉，你看你表哥會疼你，你對你表哥也有心意。咱們如今也不是外人了，是一家人。就先把日子定下來，等你們相處好了，日子也就到了，成親的事水到渠成。你可有意見？”

“伯父伯母決定就好，我都聽長輩和表哥的安排。”

林希被林靖扯着衣袖，也懶得在意了。便是對雙親的安排再順從，成親的日子也不想太近。“表妹今日才來王城，很多事情都還不熟。就--”

“林希，一個月後你們成親如何？湊巧有個好日子！”

罷了，林希點頭。“好，母親做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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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中，林希過得很不真實，恍惚間總以為昨夜的噩夢還未醒。

事情還沒完，在以林希不能掌控也不想插手的情況下迅速發展着。

夜間，林母讓侍女送顏玉回房後，就對林希說：“成親的日子也定下了，我跟你父親就等着抱孫子了！”

“母親，這一成親，就能馬上有孩子嗎？”林靖明知故問地插一嘴。

“小孩子不要胡說。”

“母親說的啊。”

“你回房去吧，我們與你二哥還有話要說。”

看這架勢，自己不走還真不說，林靖就心不甘情不願地出去了。

只是走到門外後，就故意弄出越走越遠的聲音，接着扒在門邊聽屋內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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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要成親了，你母親擔心你，就為你安排一個通房丫頭。”

林母瞪了丈夫一眼，“明明是你自己說的。”看丈夫轉過身，林母就接着說：“那丫頭是自家養大的，就是你房中侍奉你起居的小圓。十六了，已經是個大姑娘。”

“母親這是在讓我納妾嗎？”林希不禁皺眉。

“不是納妾，小圓就是通房丫頭，等你成了親，小圓就打發到外頭莊子。”

“林家的祖訓裏是有那麽一條的，只能娶妻一位，不可納妾收外室。”

通房與妾有何區別？林希本不願耽誤任何人的，“那父親母親為何又要安排小圓做通房。”

“你未經人事不說，這找通房丫頭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整個王城每家每戶都會這麽做的，你一向懂事，怎麽現在卻不聽話了？”

林希堅定地搖頭，“母親，小圓雖是侍女，但也是個清白姑娘。我既要娶妻，又何必要通房？那小圓年紀到了就放她離家或是替她尋了親事便可，何苦因為她的年紀到了就要做我的通房。”

林父開口：“兒子不願意，就別逼他了。左右也是快有妻子的人，其它小事随他吧。”

“父親母親，明日我還有事要出門，先回房休息了。”

“好。”林母瞪着林父，“多事！”

“他不要通房就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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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昭從來都是不愛坐馬車的，他嫌馬車內空間小又晃悠悠的。不如騎馬來得痛快，但是他此時卻躺在馬車內，身邊是照顧着他的仲少離。

昨夜去見林希，從沒下雨的時候就在院中等他了，可苦等了許久，哀求了他許久，終究還是落得個被拒絕的結果。等回到王府，也沒有及時沐浴，随随便便地換了衣裳就提筆寫信。

拿着筆又不知道寫些什麽。

等筆尖的墨汁滴落到紙張上的時候，呂昭才緩緩落筆。

桌上有厚厚一沓紙，呂昭只用了一張紙，寫下了寥寥幾句。但足以表明他的心境，折好信紙就放進信封中。再去林希家時，已經不再下雨。

想了許久，呂昭将信放在院中的石桌上，還用石頭壓住避免風吹走。

返回王府時，差不多快到了出發的時間。呂昭就沒有回房休息了。

仲少離把手中端着的藥吹了又吹，直到不燙了，才看向昏睡的呂昭。想喊醒了讓他喝藥，但又怕吵到呂昭休息。

就在仲少離猶豫不決的時候，呂昭緩緩地睜眼。

“王爺你醒了！快起來喝藥吧，你發了低燒，好在帶上了上次林希送的草藥。”

“什麽時辰了？”

“子時了王爺。”

呂昭在仲少離的攙扶下坐起來，然後盯着藥碗愣了愣，就接過了仰頭一飲而盡。

良藥苦口，可呂昭此時卻感覺不到口中都有些什麽味。

“王爺，來，漱口。藥可苦了吧！可惜沒有蜜餞，不然可以解解苦。”

簡單的洗漱過後，呂昭換下了汗濕的衣裳。撩開車窗上的簾子看外面，“這馬車原是為林希準備的，可他不來。”

“唉，王爺，躺下歇着吧。王爺身子骨硬朗，估計明日就能好了。”

“林希于我，是不可替代的存在。可他為什麽對我時而冷漠時而關心？”

仲少離旁觀者清，卻屢次勸不動他。“王爺……”

“我知道我自從遇見林希開始，我就變得不是我了，可我不能沒有他。”

“屬下覺得王爺該忘記回到王城的這段經歷。不管別的，至少王爺不會再這樣難受。王爺太在意林希，所以在這件事情上占據了王爺太多精力。在屬下看來，這樣并不是什麽好事。”仲少離很認真地分析了其中利害。

呂昭苦笑道：“怎麽忘記，你說說看。”

“屬下這麽說可能王爺會不高興，但屬下還是要說。林希對王爺最多就是朋友間的關心與情分，并不會有王爺對他的那些感情。王爺只要想清楚，就該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