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鴻雁難傳

第十五章 鴻雁難傳

好像是過了很久很久，一日，一陣清脆的自行車鈴聲在屋子外“叮鈴鈴、叮鈴鈴”直響。對于沒有高牆又密集的小村人家來說，村子裏的任何聲響都能引來屋內的人聽到而走出看熱鬧。況且那時有自行車的人家很是寥寥，誰家有自行車也不至于這樣鬧騰呀？于是一會工夫就有一些人走了出來，正是飯點時間多數人還端着飯碗。只見一身着綠色裝束、推着一同色自行車、車座左右側的布包裏鼓鼓囊囊的男人立在那裏。

“幹啥的？”有人問。

“郵差。”那人很幹脆地說。

“郵差？”人群裏有人跟着嘀咕，象是有疑問。

“牛二梁家在哪兒住？”他問人群。

“在……”那人剛要說出并手指去，卻拖了個長音咽下了後面的話！他被人群裏的“眼色”打斷了！人群裏一片沉靜，端碗的狠勁兒吃着飯恐怕再被問到。

大家是想起了兩年多前那個灰蒙蒙的傍晚！那個傍晚是牛燕把媽媽指給了警察！這事在善良的小村人看來好像是小村的恥辱，他們沒能阻止，拆散了一個家！這又要上演怎樣的未知？但大家已心知肚明肯定是牛燕媽媽的事！

郵差象是想起了什麽，從包裏拿出一封信舉在手裏說：“這是牛二梁的信。”他看了看上面又說“是某市女子監獄來的信。”

大家象是一下掃清了心裏的疑慮，“二梁、二梁！”的叫起來！有的還向他家裏跑去。

牛二梁在郵差本子上簽了名字，郵差有些艱難的推着他笨重包囊的車子走出了圍觀的人群。

“快拆開看看！”大夥催促着，象是比牛二梁還着急。不溫不火的牛二梁被人簇擁着用他幹枯如柴的手抽出了信紙。信紙折成了紙鴿子，上面還寫着“二梁親啓”。人群看到“鴿子”一陣“啧啧”聲。“念吧？念吧？”有人又催促。牛二梁有些遲疑，向前走間他擡眼向人群裏尋找。“狗留哥！”，牛狗留會意擠到他面前，牛二梁遞信過來。“這、這不合适、不合适！”，牛狗留說。牛二梁塞了“鴿子”，退出人群，蹲在邊上點上煙，吧吧的抽起來。人群短暫的安靜。牛狗留捏着被塞來的信左右不是！牛老太說話了：“他哥，讓恁念恁就念，就他識那倆字，他也不會念呀！”

牛狗留推辭不得，男人們各找了位置蹲下，抽煙的借個火抽起了煙。

“二梁，你好！

原諒我到現在才給你寫信，先說聲對不起！

家裏母親還好嗎讓她保重身體，還有大哥？

你一定不知道我怎麽被抓了，給你說，我在那邊犯了大罪。是罪有應得，等回了家再詳細的告訴你。

我在這裏很好，不要挂念。”

牛燕子沒有過來這邊的人堆，其實不難發現她一直在與牛二梁保持着距離。她獨自背靠在院子的大樹上，牛陽從沒有見過如此她的樣子！

牛狗留繼續念：

“我被判了十二年，這是很長的刑期，我努力争取減刑，早日出去與你團聚，與家人團聚······”

牛狗留繼續着，牛燕子哭了出來！但能感覺到她在努力的克制自己！“媽媽”在此刻才是這樣的近？這樣的真切？不曾與誰說起的等待、絲絲期待的等待等來的卻是空空！不想“媽媽”卻是這樣“殘忍”的推開了她或說是抛下了她！“十二年”呢，讓一個六七八歲的孩子聽來在心間會怎樣……

人群裏開始出現竊語及嘆息聲……

“我給你說一個重要的事，就是我們女兒的事，她太頑皮，在家時是我把她慣壞了，你多擔待一下！還有母親、大哥。她一定惹了不少事讓你們生氣了！等我出去一定好好報答你們，我的女兒，就交給你了······”

牛燕聽不下去了！她蹲下來，不再出聲！把頭低低地垂去地面，只見眼淚一顆一顆一顆落進了地面······

待人群散盡，牛燕子對牛二梁說：“爸，讓俺看看媽的信吧？”

“看什麽看？”

“有啥好看哩！”他怒目圓瞪。

牛燕轉過身默默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