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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蘇照的智齒在一天天的學習中漸漸地緩和，沒有之前那樣的大流血了，但是柳塘新最少每天一個電話問候，借着醫生的名義做着男朋友該做的事情。

蘇照對于柳塘新的關心一開始讓蘇照有些憂慮，至少對于他而言，每天真的沒有那麽多的話題聊。

為了不寒柳塘新的心，蘇照每天打電話的時候都要将今天早上做了什麽，中午做了什麽，上了什麽課，吃了什麽東西一五一十的和柳塘新說。而柳塘新也會和蘇照分享近些日子來醫院看病的那些又去的故事，挑了說給蘇照聽。

蘇照覺得自己自己最近心情好了不少，連帶着飯量都變得大了。

柳塘新給蘇照拆線的那天，蘇照還是有些怕，不過好在柳醫生的技術不錯，加上一套有模有樣的哄人方式，蘇照的智齒上面的縫線總算完美的拆除了。

柳塘新一面洗手，一面和蘇照說：“你另外一面的智齒過些時間過來拔，先休息一段時間。”

蘇照捂着半邊臉道：“嗯，好。”

柳塘新回身看見蘇照還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上去把他的手拂下來，笑着說：“蘇照同學，你這邊的智齒沒事了，不用這麽擔心。可以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了，你看看你，瘦的不像話。”

這是第一次柳塘新直接說蘇照瘦。

蘇照聞言，掐了掐自己的臉頰兩側，說：“瘦，哪裏瘦了？我不瘦啊。”

柳塘新聽到他說話，愈發笑的肆意，說：“你就是瘦。”

蘇照眨巴眨巴眼睛，柳塘新笑着拉起他，說：“走，帶你去吃點東西。華哥最近剛學會一道甜品。”

“可是你好像還沒有下班哎？”蘇照說着，看了看被柳塘新忽視的實習生。

實習生畢恭畢敬站在兩人的身後，忽然頭頂一道毒辣的目光過來，實習生一擡頭，對上了柳塘新的眼睛。

實習生顫巍巍的舉起手，看了一眼手表，說：“額，現在四點了，距離，距離下班也就一會，我覺得，應該可以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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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塘新嘴角揚起弧度，道：“外面就一個大爺要看看，估計沒啥毛病，你看過之後自己下班吧。”

實習生連忙點頭。

蘇照有些擔心說：“提前下班的話，你們院長不會懲罰你吧？”

柳塘新脫下外面的衣服，邊說：“沒事。”

正在整理器具的實習生耳邊回想起院長早上才說過的話：要是還有人早退的話，扣工資！尤其是你——柳塘新！

柳醫生帶着蘇照同學大搖大擺的下班了。

蘇照坐上了柳塘新車，柳塘新開車往華徐墉的店去，他好似無意間問起：“最近還在畫畫嘛？”

蘇照腦海裏面頓時浮現昨天晚上熬夜畫的一副圖，主角當然是柳塘新...的手。

“沒，沒有畫，最近我要進學校的一個實驗室，然後課業比較重，就，就沒有畫了。”

柳塘新聽到話裏面的重點，忙說：“實驗室？什麽實驗室？”該不會...是他老爹整出來的那個實驗室吧？

“嗯，是一個很有名的教授帶領的團隊，和外面公司都有關系的實驗室，然後過幾天我就要去實驗室幫忙了。”

柳塘新搭在駕駛盤上的手指有意無意的敲打，他想了想說：“實驗室那種地方難道不是應該大三大四才能進去的嘛？你不是才大二？”

蘇照說起這個事情，笑了，他說：“實驗室的教授特別好，他特批我進去的。”

實驗室的教授...特別好...特批？

柳塘新飛速運轉大腦，過了一會，他嘴角再一次揚起：看來老頭也挺喜歡蘇照的，這好啊！到時候把人帶回家，老頭豈不是更開心！

柳塘新似乎還沒有意識到他和蘇照的年紀差距會讓一把年紀的教授懷疑人生...

柳塘新側過臉，看見蘇照心情很不錯，說：“進那個實驗室這麽好？”

“當然啊，那個實驗室在學校是重點項目，很多學姐學長擠破腦袋都想進去。”

柳塘新側臉看見蘇照的臉上洋溢着神采，如果沒有眼睛底下那一圈又一圈的黑眼圈就更好看了。

“你每天晚上幾點睡覺的？”柳塘新微微皺眉問。

“睡覺？我，嗯，不确定的時間。”

柳塘新一只手放在方向盤上，平視着道路前方，說：“你知不知道你的黑眼圈很重？”說完伸出一只手揉搓蘇照的臉。

“唔..唔..你先..別揉...了...”蘇照扒拉柳塘新的手。

蘇照的皮膚很薄，而且非常的稚嫩白皙。被柳塘新一頓揉搓已經有些紅了，蘇照有些吃痛。最近幾次，柳塘新已經很頻繁的上手捏他。

他們兩人幾乎可以說天天見面。柳塘新借口沒有人陪他吃飯，一下課就開車來找蘇照吃飯。蘇照本來在學校沒有什麽朋友，每次吃飯也是一個人，所以柳塘新只要來找他，他就會和柳塘新一塊出去吃飯。

就這樣，柳塘新完全摸清楚了蘇照的課表。

柳塘新放開手，蘇照有些不開心的噘着嘴，道：“很早睡，沒有熬夜。”

柳塘新看蘇照還鬧起了脾氣，不覺好笑，他說：“你知不知道小朋友要早點睡覺才會變得更聰明。”

蘇照還在吃痛捏自己的臉，氣呼呼說：“我覺得自己挺早睡的。”

柳塘新知道這小家夥在撒謊，懶得揭穿他，等到以後他有的是辦法治。

“到了。下車吧。”

蘇照下車，他最近跟着柳塘新來華徐墉的店好多次，已經非常的熟悉。可是今天店裏面好像沒什麽人 。

門開着，蘇照先進去了，柳塘新在後頭。

蘇照看見店裏面沒有客人，只有李路明在打掃衛生。

“李哥，怎麽今天沒有客人啊？”蘇照喊住正在打掃衛生的李路明。

李路明一看，是蘇照，說：“今天華哥不在。”

“不在？”柳塘新進來，剛好聽見。

“對，華哥本來今天要來的，後面又說有事耽擱住，就讓我來店裏打掃打掃衛生就可以了。”

柳塘新第一反應是華徐墉出去玩了，可是轉念一想，華徐墉出去玩就絕不會和人說有事耽擱。難不成他那個烏煙瘴氣的家裏面又有什麽事情？

其實華徐墉本來是家裏的長子，但是後面他母親去世之後，他父親帶了一個繼母，同時還帶回來一個比華徐墉年紀還大的兒子。。

華徐墉也不是傻，馬上就明白了過來發生了什麽。好在他自己也無意争奪家裏的財産，自己搬出來住，表示自己和家裏面分清楚。

可惜，他分清楚，家裏的後母不一定分清楚，在她看來，華徐墉的存在就是一個威脅。

三天兩頭的，他這個繼母就會來挑事，大學的時候，他這個繼母就曾經直接到寝室來找過華徐墉。

柳塘新說：“知道他什麽事情嘛？”

李路明說：“不清楚，華哥沒有說。”

柳塘新掏出手機，直接打電話給華徐墉，手機那邊的嘟嘟聲響了好一會，才接通。

“喂？”

聽到華徐墉的聲音，柳塘新松一口氣，說：“哪去了？不是說好今天讓我們嘗一嘗你的新品的嘛？”

手機那頭傳過來聲音，帶着點滋滋的電流聲，說：“啊，我忘了，那個我這邊有點事情，暫時回不去了。”

柳塘新問：“沒什麽要緊的吧？”

“沒事，你放心吧。”華徐墉的語氣聽上去很正常，估計正當沒有出什麽事，柳塘新放心了，接着說：“沒事就好，這回放我鴿子，下回記得補償我。”

“行行行，那個，不和你說了，我這邊忙着呢。”說着，華徐墉挂斷了電話。

柳塘新看着挂斷的電話，啞然失笑。

還是這樣沒規矩.

站在一邊的蘇照問：“華哥沒事吧？”

柳塘新說：“沒事沒事，他估計在什麽地方玩吧。”剛剛在電話那邊似乎人還挺多的，估計在什麽地方玩。

蘇照還有些失落，他現在是徹底被華徐墉的廚藝征服了。

柳塘新拍了拍蘇照的腦袋，說：“怎麽這麽失落？”

蘇照像是一條小饞貓一樣，說：“我超級期待華哥的新品的。”說完蘇照還有模有樣的嘆一聲氣，說：“我現在徹底被華哥的手藝征服了。”

柳塘新看蘇照一臉的崇拜，有些不爽，說：“我的手藝也很好的。”

蘇照有些不相信，看了一眼他幹幹淨淨的指節，說：“不太像。”

柳塘新說：“哪裏不像了，那是你沒有口福嘗。”

這時候一旁的李路明擡起身說：“我證明，柳哥的手藝的确不錯。”

蘇照依舊不太相信的樣子，看了看李路明，說：“真的？”

李路明說：“有一回柳哥來店裏幫忙，華哥還是打下手的那個。”

柳塘新看着蘇照瞪大的眼睛，他把手搭在蘇照的肩膀上，笑着說：“信了吧，我說了我手藝還不錯的。”

蘇照回頭，滿臉期待，道：“所以我有口福嘗一嘗柳醫生的手藝嘛？”

這麽突然？柳塘新被蘇照的熱情吓住了，他沒有想到蘇照這麽認真。他頓了片刻說：“那要看你是什麽身份了？”

蘇照剛剛說話都是一時腦熱，這時候柳塘新說這個話，他有些一捧涼水澆下來的意味，他自己都不知道柳塘新和他的關系。

要說起來，只不過是醫生和病患的關系，只不過恰好他比較可憐，讓柳塘新動了恻隐之心，恰好柳塘新心地善良，對他各種照顧。可是這些照顧都是柳塘新施舍給他的，他有什麽身份，有什麽資格讨要其他的？

他接受柳塘新的善意太久，以至于他都快忘了，兩人的關系，蘇照不着痕跡拉開兩人距離。

蘇照忽然不說話了，柳塘新低頭看蘇照的臉色變得不太好。

“怎麽了？”

蘇照搖搖頭，自顧走出去。

柳塘新和李路明打了聲招呼，然後連忙追出去。

此時已經徹底進入了秋季，外面的楓樹伴随了涼風吹過沙沙作響，樹葉零落飄蕩。

蘇照覺得心裏面有些堵。他忽然覺得最近一段時間自己有些得意忘形。

柳塘新上前一把拽住蘇照，說：“怎麽了？”剛剛還好好的，這心情怎麽說變就變了。

這是頭一回蘇照在柳塘新面前展露自己的悲傷失落，之前拔牙也好，電話也好，蘇照一直以來表現出乖巧的模樣，就是在學校受到點不公平待遇他也不會把這股子難受表現出來。

可是現在，柳塘新很強烈的直覺告訴他，蘇照現在很難過。

柳塘新拉住蘇照，微微彎下身子，眼睛和蘇照平視，輕輕地問：“是忽然想到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了嗎？還是說我剛剛說錯話了？”

蘇照本來還能忍受，結果柳塘新這麽溫柔，這麽放低姿态來和他說話，他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蘇照不說話，柳塘新就不放手。

将近五點的秋天，天色已經到了黑白轉換的臨界點。秋風還在刮，過了好一會蘇照也沒有說話。

柳塘新嘆息一聲，把蘇照的衛衣上面的帽子給他帶上，說：“外面涼，我們去車裏面說。”

蘇照定住腳，沒動，反過來拉住柳塘新微涼的手，說：“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柳塘新沒有想到蘇照來着這麽一句。

這家夥想了這麽久就是在想這個事情？

“我想，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我好的。”蘇照垂着眼眸，淡淡地說。

柳塘新頓住了。

秋風攜帶兩片楓葉落在蘇照的肩膀上，道路邊的路燈打下昏黃的燈光，灑在蘇照低着的腦袋上，他看上去像是剛剛被人遺棄了。

柳塘新一時間不知道該是說心酸，還是說心疼，就覺得冷不丁的被人往心口上插了一刀。

柳塘新一把抱住了蘇照，抱的很緊。

良久，蘇照又問：“你為什麽每天來找我？我的牙齒會好的很快的，遲早有一天會完全好的，那時候你還會對我好嘛？”

柳塘新說：“會，每天都會找你。”他的聲音有些許抖，但是他也知道，這個時候的告白只會吓着蘇照。

蘇照有些時候看上去對什麽都不太懂的樣子，不肯上心，但是柳塘新知道那是因為蘇照害怕周圍的事物帶走他太多的感情。一旦付出了很久的感情流逝，留下來的不只是傷痛，還有戒備。

也許，我的腳步不能太快。柳塘新想。

蘇照在柳塘新的懷裏掙紮，柳塘新扣住人的腦袋，在他的耳邊說：“那就把我當做你的哥哥吧。”

蘇照沒再掙紮。

柳塘新松開人，蘇照擡起腦袋，看着柳塘新，說：“所以你把我當成弟弟？”

柳塘新看着蘇照的眼神，瞳孔映射出來的是透亮的求問，柳塘新嘆息一聲。如果是個情商高一點的人，一開始恐怕就能察覺柳塘新的目的，只有蘇照，現在才傻乎乎地求問。柳塘新硬着頭皮說：“嗯。”

這個答案似乎安撫了蘇照，蘇照說：“原來是這樣啊。”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是我？

蘇照還沒有問出口，柳塘新沒有再給他追問的機會，拉着他的手走，說：“趕緊回車裏，不然受涼了。”

蘇照想了想，還是算了，暫時不要問了。

兩人坐回車裏，柳塘新調高車裏的溫度。

柳塘新說：“還沒有吃飯，倒不如直接回學校，去食堂吃飯吧，好久沒有去A大的食堂了。”

說罷，柳塘新拿起車裏的一瓶礦泉水灌了幾口，礦泉水是之前的那個牌子。

“要不要喝水？”柳塘新拿着自己喝過的礦泉水問蘇照。

蘇照搖搖頭，柳塘新又喝了幾口，這個時候蘇照忽然對柳塘新說：“柳哥哥？”

噗！

柳塘新一口水差點沒有吐出來，他一臉慌張的看着蘇照。

蘇照說：“你不是把我當成你的弟弟嘛？我喊你哥哥怎麽了？”

柳塘新無言以對。車內又是良久的寂靜，過了好一會，柳塘新顫巍巍的說：“蘇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