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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陳最的出手令在場修士措手不及,玄生更是目瞪口呆。
築基後期向金丹修士出手,板上釘釘的有去無回。他的屏鐘已被黑雲劈碎,想到此處,玄生咬牙一瞬,執劍上前。
“榜一,我來助你!”
被簪花鏡靈氣撞得東倒西歪的朱伯見狀,爬起來躲在一角,探頭張望。其他修士跟在他身後:“朱道友,我們不去幫忙嗎?“
“怎麽幫,這可是金丹,我們去一個沒一個!”
春寒卻直直站立,手腕一轉:“朱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見煉氣七層的春寒都上前幫忙,衆人躁亂,朱伯看着身後明顯對他頗有微詞的修士,三角眼狠厲一瞪:“老子才不會去送死。要去你們去!”
修士稀稀拉拉,見狀都放棄了動作,躲在了朱伯身後。
陳最死死盯着如藏,簪花鏡光華頻閃,每次劃過空間都産生微微的扭曲感,一擊便将如藏牛首邊緣灼掉一片,在他頸間劃出一道傷痕,使得玄生都不敢貿然接近。簪花鏡順着如藏肩頸橫劈,如藏輕松避開當頭一擊,側首揮過一棒,陳最驚險躲過,鐵棒只是虛晃,一道淺藍的靈力勁氣随後抽向陳最。
她翻身捏訣,簪花鏡彈向天空,人影消散。
陳最鑽入簪花鏡中躲過這一擊,而後空中浮現兩人,馮玉同陳最一起出現。陳最還在半空,眼前一花,如藏牛首已出現眼前,
脖頸傳來窒息感,如藏身影躍至半空,五指卡住她脖頸,直接讓她掼進地牢裏間的密室。
“轟!”如藏一躍,也跳進密室。
馮玉和玄生連忙追上,片刻那密室機關掉落,石門轟然緊閉,其餘修士探手探腦,連忙附耳去聽:“這,我們怎麽辦?”
朱伯面帶喜色:“還怎麽辦,趁他們拖住那人,趕緊找機關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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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撿起方才戰鬥中掉落的羽扇,拍了拍其上的浮灰,望向那間密室,任由其他修士折騰。
密室內。
馮玉執劍:“放開陳最!我小師叔在哪?”
如藏不語,只是低頭看着捂住脖頸緩慢爬起的陳最。
簪花鏡周圍空間還在微微扭曲,靠近其的沙礫石子如同融化一般消失,那雙棕色的長靴停在自己面前,有一種厚重的壓迫,牛首面具“咚”一聲砸在地面。
陳最:“……?”
馮玉、玄生:“!”
“小師叔!”
“逐塵君?!”
宴賒月琥珀色的眼眸長睫斂覆,平直的低垂,遮住了眼底不明的神色,靜靜看着陳最,身上套着如藏破破爛爛的牛皮衫,脖頸間被劃破的傷口露出一點玉白的膚色,有種落拓不羁的潇灑俊美。
他低低應了馮玉一聲。
陳最愣愣地看着宴賒月,手背青筋突出,筋骨用力,指尖在地面抓出五道凹痕,破裂出細小的血絲,傳來痛楚,手掌才慢慢放松。
玄生也呆楞住,唯有馮玉不知宴賒月“身死”一事,兀自開心:“太好了小師叔,你沒事!僞裝成如藏,我差點就要動手了,咦,這怎麽有具屍體……”
那具屍體,才是如藏嗎。
陳最恍然知道了那屍體身份,緊繃的身體一下放松,臉上濕熱一片。
馮玉在宴賒月身旁繞來繞去,回頭一看陳最,吓得磕磕巴巴:“陳最?你這是,你哭什麽?難道見到小師叔喜極而泣了?”
玄生看了看陳最,收起法器:“逐塵君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他看着那具無頭屍體:“我們還以為你……”
“以為我小師叔怎麽了?”
陳最拿袖子一抹臉,魂才飛了回來,她吸了吸鼻子,感受到頸間的陣陣疼痛,才反應過來:“……逐塵君,你明知道是我還下這麽重的手?”
宴賒月抱臂打量了下陳最,歪頭露出修長脖頸上的傷口。
陳最:“……”
意思是這樣,已經是他對我手下留情了?
陳最在村民僞裝下的眼眶還一片通紅,她拍拍身上的土起來,迅速想到之前倉庫中的事情:“看來之前倉庫中的村民堕種,還有牛屍都是逐塵君清理的?”
宴賒月微微點頭:“墳牛村有一百多座倉庫,至少有五分之四的倉庫中有堕種池,每月會選四人來‘侍奉’牛神,獲得長生。也就是是被堕種污濁後的牛肉,變成孕育堕種的溫床。村民被選中之後,就看他們能撐多久了。”
“他們為什麽要兜這麽大的圈子?”
“牛吃下大量堕種同化,即為行走的堕種。村民食之,不僅不會堕化成堕妖,經年累月攝入牛肉還會以自身血肉滋養産生堕種,恐怕這就是如藏他們想出擴大堕種數量的方法。”
“鶴枭想要擴大堕妖的數量,威脅修真界。鐘洋和這村落不過是被鶴枭野心所害的産物罷了。”
陳最嘆氣。
“明日将重新舉行祭祀,門外那些修士都是此次祭祀的‘牲畜’。逐塵君出現可是有辦法肅清墳牛村?“
“此地已不遵循世間律法,既如此便按照此地規律辦事。”宴賒月看向陳最:“還要向你借一物。”
陳最滿眼疑惑。
什麽東西,居然還需要逐塵君管她借?
*
幾人推開石室門,門外修士忙活地熱火朝天。
“不對,是這樣!”
“怎麽還沒開?用力用力!成敗在此一舉!”
“朱道友,我們已經盡力了,就是打不開啊!”
宴賒月仍作如藏的裝扮,出來便唬了朱伯等人一跳:“你!”朱伯驚疑不定:“你們竟和他同流合污!”
真是服了這個朱伯,多疑膽小,見風使舵,明明自己貪生怕死,還倒打一耙。
“什麽同流合污,我們本來就是一起的!”馮玉白了朱伯一眼。
春寒上下看了幾人,突然一笑:“想必這位就是榜一道友所說的同伴,看來已經逃脫了,恭喜恭喜。”
雖說直覺這春寒問題不小,但好在他還有幾分眼力,一句話就朱伯造成的誤會解釋明白,陳最向他拱手:“沒錯,接下來只要衆位在祭祀當天配合即可。”
春寒颌首:“自然。”
朱伯三角眼溜了一圈:“你們打什麽啞謎呢?”
春寒攬過他:“朱伯兄,明日我們只要……”
宴賒月向幾人微微點頭示意,突然看向陳最:“陳最。”
馮玉和玄生雖不知宴賒月叫陳最如何,但也先避開去囑咐朱伯,切記方寸大亂。而宴賒月只說了一句話,便轉身離去,留陳最垂眸定在原地,靜靜思索。
宴賒月磁性的聲音清晰響在陳最耳邊。
“陳最,你為何總是抛卻性命全力以赴,如同世間了無牽挂?”
“了無牽挂……”陳最喃喃。
是啊,她在此地,本就了無牽挂。
*
翌日。
村民在宴賒月僞裝的如藏帶領下,來到地牢。陳最和玄生也隐在其中,二人對視一眼,默契地走向唯一的危險分子——朱伯。
“大司祝,是否要打斷牲畜的腿?”
宴賒月低沉回應:“有我在這裏,他們不敢逃。”
“是,大司祝。”
七名修士被推上高臺,宴賒月站到雙角牛首人身後。
“閣主,可以開始了。”
村民黑鴉鴉的聚集在臺下,雙眼盯着宴賒月同那雙角牛首人,僵硬的聲音回響在村落:“長生,我等祈願長生。”
聲音一起,吓得臺上被綁起來的修士驚慌四看:“那幾人是不是在诓老子……”
閣主聲音起起落落:“……得牛神青睐,将七名修士獻祭,請牛神笑納……”
“咵嚓!”
銀白閃電以迅猛之勢接連不斷劈下,高臺霎那間四分五裂,天降雷電聲勢浩大,被波及的村民口唇冒出青煙,昏死過去。
陳最趁亂高喊:“天罰!”
“牛神舍棄墳牛村,降下了天罰!”
此前還虔誠站立的村民很快躁亂了起來:“閣主,大司祝,這是怎麽回事,牛神抛棄我們了?”
閣主跳下高臺看着那閃電劈過的焦黑痕跡,憶起那日逃走的幾名修士,牛眼黑沉,金丹威勢放出,人群感知到威脅,正要安靜。
玄生和陳最拉住身邊的村民小聲嘀咕:“上次那碗口粗的閃電也是在祭祀的時候,就是因為牛神不滿意現在的情況,才降下天罰!”
“我們不能失去牛神,快推翻這個祭祀!”
随起初分裂兩派,但骨子裏仍舊期盼牛神的村民開始惶恐慌亂,頓時蓋過了閣主帶來的壓迫,騷動如同海浪拍打,一層層疊在人群中。
“你們要幹什麽?”閣主高聲喊:“祭祀如常,都給我回去!”他話音落地,銀色閃電又接連落地。
村民仰目看那驚天之雷,劈開墳牛村厚厚晦暗,絲縷長風不透的陰雲,直直落在頭上:“牛,牛神發怒了!”
“是天罰!”
閣主眯眼,一下就發現了在人群中四竄的陳最和玄生:“原來是你們在搗鬼!”
“糟了!”
破碎高臺之上裝暈的馮玉連忙起身,召喚其他人,“起來起來!”
閣主騰然飛向陳最,身後傳來重重一擊,頓時半邊身體一涼,沉沉下落。宴賒月從他身後出現。
“如藏,你幹什麽?!”
“!如藏呢!”
宴賒月抛下牛首,執劍上前:“去了他該去的地方。”
閣主仰天大吼:“別被他們騙了,這根本就是不是牛神的天罰,牛神從未抛棄我們!”
村民猶疑,人群四散,但也對準了臺上修士。
之前同陳最交談的村民看向她:“牛神怎麽會抛棄我們,是你,是你胡亂揣測!”
這村民雖然愚昧,但是顯然不好糊弄。天雷仍舊發威,村民踟蹰不絕。
馮玉正要帶着高臺修士下去幫忙,卻被春寒拉住:“倒不用如此麻煩,稍等片刻。”
“等什麽等,再等下去,陳最他們就要被村民吃了!”
馮玉焦急,村落不遠的半空中一道白線越來越近。
馮玉睜大眼睛:“那是什麽?”
那道白線越來越大,竟是一排排年輕弟子,落地沖向村民。
宴賒月同雙角牛首人戰至一處,沒了如藏的幫忙,那閣主根本不是宴賒月對手,牛首已被劃開,半邊身子結出冰晶,喘着粗氣從空中墜落,宴賒月一道斬擊揮出,閣主沉重的身軀陷入地底。他正要抓住閣主詢問,已有一人先行出擊,羽扇一斬割下閣主頭顱扔向高臺。
陳最、玄生、馮玉愣愣看着此變故,一時莫名其妙。
宴賒月皺眉落地,盯着揮扇的春寒,眯起了眼。
墳牛村霎時被一衆白衣弟子控制住了場面。一弟子步出單膝跪地:“家主!”
家主,陳最細細看那弟子着裝,白衣圍青綠腰帶,還別着一枚小小的柳葉。
柳葉,不會是——
“拂露城,葉寒春。”春寒沖幾人拱手,随後看向陳最。
“榜一道友,在下親自前來,可否歸還在下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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