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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竟敢在我道侶儀式上大鬧!”

葉寒春羽扇制住薛點桃,眯眼轉頭:“來人,将她關起來,儀式結束後再審問。”

葉寒春想快速平息這場風波,完成道侶儀式,陳最偏不如他意,她攔住葉寒春,嗔了眉眼:“這女子是……”

一道聲音先一步而出:“這才是真的薛點桃。”

“葉寒春,你要裝模做樣到什麽時候?”

陳最眼眸睜大,看着身着流火春焰服的女子步入大門,直指葉寒春。

荀雅!

她連忙撇過頭去,荀雅顯然看到了她,卻不動聲色,只針對面色怔楞的葉寒春:“強娶女子,你還記得亡故妻子?貪圖安逸,可還記得葉家祖訓?”

衆賓客一頭霧水,都以為葉寒春要暴起将那女子打出去之時,葉寒春突然卸了力,不可置信一般迎向那女子:“雅兒!”

“別過來。”

荀雅掃視一圈正看熱鬧的賓客:“堂堂葉家主,還是自恃身分得好。荀雅不過小小修士,擔不得如此親昵。”她幾步上前,抓過陳最:“走!”

葉寒春臉色一變,薛如來當即上前:“不管你與葉家主有和牽扯,人你不能帶走!”

點桃看準時機,刺穿薛如來肩膀,道侶儀式一片混亂。

陳最反扯住荀雅的手,不再做遮掩:“你怎麽在這裏?我得把薛點桃帶走!”

賓客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初陽宗弟子?她要帶走葉家主的道侶,攔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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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修士伸手就要去抓陳最,一道冷冰劍氣森然落在他身前。

“你說帶走誰的道侶?”

葉家庭院半空,身着繞鳳白衣,頭戴銀翅發冠的青年玉質金相,琥珀眼眸冷冷瞥來。

一如初見。

*

拂露城邊。

“薛家主讓在下迎接各位,還請衆位,呃……”一修士脖頸噴血,悶哼倒下。

一雙黑金絲履踩入拂露城。

“葉寒春和宴賒月壞尊主好事,竟還敢大搖大擺離開。”

“連柳閣主和如藏都隕落在他們手上。”

“拂露城一個人都別想逃!”

“上!”

随即他身後出現滾滾黑煙蔓延籠罩住拂露城,城內綠植搖擺的莖葉剛一接觸,便迅速蜷縮枯萎成灰,城內修士訝異看上空如同燃燒一般翻滾的黑霧,眼中漸漸升起恐懼。

那煙霧中一雙雙猩紅眼眸若隐若現,虛影種種落地,盯住那修士彈射而去。

“救,救命!”

一人捏着發尾閑閑從拂露城門走入,柳眉高吊,男生女像,太陽穴各有一枚血色圓痣。他輕拈指尖,陶醉聽着耳邊慘叫,慢悠悠吟道。

“殺。”

從上空看去,拂露城被黑霧包裹,變成了倒扣的碗,密不透風。

*

葉家。

“你說帶走誰的道侶?”

青年琥珀眼眸清冷淬冰,那修士對視片刻頓覺失了力氣,色厲內荏道:“你又是誰?這是葉家主家事,輪不到你管!”

“嚓!”

那修士腳下一道裂痕,碎出冰渣,驚地連步倒退:“你!”

“逐塵君!”

婚服迤逦開,如同鳳尾拖拽,玄生跟在宴賒月身後,差點一頭栽下來,他把住馮玉:“你說這是陳最?”

馮玉扯回袖子:“當然!要不是你沒看住,陳最怎麽被迫跟葉寒春那個老頭過來!”

玄生眼中的陳最仍是青白臉,薄紫唇的榜一,如今眉眼姝豔,纖姿婀娜的陳最颠覆了他的印象,使他猶在震驚中無法自拔。

和宴賒月對峙的修士聽到“逐塵君”三字,又被身前劍痕威懾,直接退卻,葉寒春上前道:“就算是逐塵君,也斷沒有擾亂道侶儀式的權利。”

“若逐塵君是來慶賀,我自當歡迎。若逐塵君是在砸場子的,別怪葉某不客氣!”

宴賒月三字被葉寒春喝出,大廳之內的混亂頓時停止。

薛如來抱臂怒視站于葉寒春身後,薛點桃執劍同陳最一起,兩邊泾渭分明。

“你不客氣?我小師叔才要不客氣!你強搶我小師叔的……”鏡靈兩字被馮玉吞了回去,他看着在紅綢紅燈籠的映襯下猶有寒色的宴賒月,腦中浮現一個絕妙的答案。

“你強搶我小師叔的道侶!還倒打一耙!”

面帶怒色的葉寒春,兇狠谄媚的薛如來,眉心緊皺的荀雅,執劍而立的薛點桃,乃至一幹替葉寒春憤憤不平的賓客,統統失去了表情。

馮玉你要不要仔細想想你說了什麽?!

陳最在那一霎那如遭冰凍,為什麽馮玉口無遮攔,但遭殃的是她啊!

宴賒月面色如常轉過頭:“馮玉,你說什麽?”

這可都是為了救陳最!

馮玉瘋狂眨眼:“小師叔,葉家主欺人太甚,見你道侶陳最貌美強撸走以充薛點桃成婚,實在是下流無恥至極!”

一番賓客左看了眼呆楞不可置信的葉寒春,又看了眼寒霜蔓延的宴賒月。

“啊?”

馮玉越說越沉浸在自己編造的故事當中:“小師叔你一心想要遮保護美貌道侶,誰知被這膽大包天的葉寒春擄走,你一路追尋至此,就是為了救回陳最!”

一番賓客:“哦?!”

想不到,冷心冷情的逐塵君是個癡情種子!

馮玉雙拳一握:“葉寒春,還不将我小師叔道侶還來!”

玄生看着宴賒月腳下的冰霜已經漫上馮玉的小腿,默默地向一旁縮了縮。

“這麽說來,”一名修士撫須驚嘆:“傳聞逐塵君便是和道侶一同清剿的鵲首巷。”

“那人就叫陳最。”

衆賓客齊齊看向陳最。

陳最:“……”

陳最眼一閉:“沒錯!就是我和夫君!”

話一出口,剩下就十分順暢,陳最看向宴賒月:“夫君救我!”,手朝着宴賒月悄悄做了個揖。

知道陳最身份的荀雅瞳眸晃動,一點點移向宴賒月。

宴賒月看着陳最。

就當陳最要在那如有實質的目光下凍成冰雕之時,宴賒月唇角微勾,暗夜幽蘭般綻開一抹笑,躍下半空,玉白五指微張伸向陳最:“我來晚了,你不會怪我吧。”

說完,睨了眼葉寒春。

葉寒春從頭涼到腳,羽扇搖出了殘影:“逐塵君,一場誤會!”

笑話,要是逐塵君要搶他道侶他還能腰杆挺直,如今是他搶了逐塵君道侶——葉寒春瞥了眼地上的劍痕,連忙搖頭。

美色雖好,但命更重要。

荀雅只覺一場鬧劇,賓客卻覺得這喜宴不吃也很飽。

薛如來眼見情況直轉急下,心有只有一個念頭——這門親事絕不能黃!

“都是小女不好,葉家主認錯情有可原。點桃在此,道侶大典可繼續舉行!”

在場修士嬉笑:“葉家主認錯就罷了,你這個當爹的也能認錯?”

“道侶大典豈是兒戲!”

葉寒春撫扇而立,看了眼站在一起的宴賒月同陳最,眼裏閃過遺憾:“衆位既應邀前來,便再次吃飯吧。”

“另外,”葉寒春心裏閃過戚戚然:“還未恭喜逐塵君與此位結成道侶。”

宴賒月勾起的嘴角立馬掉了下去:“也恭喜葉家主眼眸恢複光明。”

衆賓客由葉寒春起頭,紛紛恭賀宴賒月,若宴賒月換上喜服,結成道侶的倒真像她兩。

陳最宴賒月一旁凍的兩頰微紅。

別恭喜了別恭喜了,她要凍死了!

陳最眼眸漂浮,搜尋到躲在角落的馮玉,狠狠瞪了他一眼。

後面突然傳來鐵器交接之聲,薛如來手掌高舉,蘊含靈力:“既結不成親,要你這逆女也沒用了!”

點桃不知何時已被他打中,奄奄一息流着淚。

“秋明!”

“是你和葉寒春害死秋明,我現在就要替秋明報仇!”

陳最将薛如來一鏡拍出,拉出點桃。

葉寒春微微皺眉:“秋明是誰?”

“那是我未婚夫,”點桃擦幹血跡死死盯着薛如來:“薛如來要同你結親,害死了他。”

葉寒春眼神一動,看向薛如來:“你從未說起薛點桃有未婚夫。”

“成親之事,父母之名媒妁之言,私定終身的算什麽未婚夫!”

“你害死我母親從未養育過我,算什麽父親?”

“如來兄,你應該早跟我說明,我便不會強拆姻緣。”

薛點桃眼神一頓,随即染上瘋狂:“葉寒春你又裝什麽好人?我三位姐姐嫁給你,年老色衰統統被你打發了出去,甚至命絕在外。現如今你說什麽我姐姐也不會活過來,任秋明也不會活過來!”

葉寒春娶親之事一向是拂露城雖明目卻不敢明說的桃色八卦。葉寒春以金丹修為坐上葉家家主一是因為十派中的彈音莊莊主是其父,拂露城城主葉四娘乃其姑母。在座修士仰其家族鼻息過活,總是要避諱三分,連帶對薛家也不可盡言。

而葉寒春自發妻留有一子故去之後便沉迷美色,無心家業的傳言越演越烈,甚至亡妻之子也離家而走。自此葉寒春更一發不可收拾。

如今被薛點桃赤裸裸道出,衆人都有意告辭:“葉家主,我等有事繁忙,下次再聚!”

“告辭!”

修士們人影散了幹淨。

葉寒春沒管,羽扇輕搖頗為輕松:“哦,你說那個。”

“薛點意同我護衛情投意合,無意與我,我成人之美罷了。”

“薛點意同我護衛情投意合,無意與我,我成人之美罷了。”

“至于命絕在外,那也是因為我侍衛喜新厭舊,辜負了薛點意。”

葉寒春面上帶笑,眼底一片寒涼:“我都已将她放去府去,一切是她自己選擇,你要我怎樣?”

薛點桃眼眶紅了起來:“你!”

葉府門轟隆一聲打開,先前告辭的修士一股腦闖了進來,形容枯槁地抵住門。

葉寒春擰眉:“你們幹什麽?”

下一秒他便知道了這些修士如此做的原因。

黑霧蔓延過葉府,留下一片晦暗,猩紅的眼眸逐漸從霧中露出。

葉寒春手中輕搖的羽扇終于停了下來,他面色蒼白喃喃:“這是,什麽?”

宴賒月擡首,眸光一片清冷。

拂露城徹底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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