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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你們斷樂涯還真小氣！”

“鑒寶雲認陳最為主，那貔貅閣就是陳最的了，你們居然還想把鑒寶雲要回去。”馮玉抱胸斜着眼。

斷樂涯長老和思及狂身子齊齊一僵，思及狂眉頭跳了跳張口：“怎……我們只是确定下。”

陳最捏了捏肩膀上的鑒寶雲：“這雲和貔貅閣什麽關系？”

那長老輕咳一聲：“鑒寶雲說來是塊可以尋寶定器的寶貝，但實際上更是內有空間的儲物袋。貔貅閣便是它儲物袋的具現化。”

“它肚內直通貔貅閣。鑒寶雲從貔貅閣走失已半月有餘，貔貅閣現在只進不出。”

“所以，老朽希望小友，”斷樂涯長老擡頭看了一眼陳最，突然頓住了。

“小，小友年歲幾何？已經金丹了？！”

陳最撓撓臉。

觀梳應該十八九，她自己的話……

“二十四。”

在場之人深吸一口氣。

陳最眨了眨眼，那斷樂涯的長老手已經握了上來：“鑒寶雲認你為主，你便是我斷樂涯的人了！我代藺師兄收你為關門弟子，從此以後你就是狂兒的師妹了！”

思及狂一下子蹦起來：“翟長老！”

陳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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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斷樂涯的長老怎麽回事？

翟至清把思及狂扒開，笑成了朵菊花：“怎麽小友，可是有其他顧慮？”

“小友有其他師門？”沒等陳最回答，翟長老包容道：“沒關系，斷樂涯功法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不介意小友博采衆長。”

“……在下并無其他師門。”

“那小友意下如何？”

陳最目瞪口呆，難以相信斷樂涯收徒——

“如此草率？”聞聲而來的玄生呆滞喃喃：“還有陳最，你竟然已經金丹了？”

“哪裏如此草率！”翟至清朝玄生身後的人影一拱手：“逐塵君和葉城主在此見證！”他向停在門口不明所以的葉四娘和微眯眼眸的宴賒月抱拳，慈祥道：“斷樂涯為五宗之一，藺不究藺師兄乃斷樂涯涯主，我為小友師叔，小友便同我等親生女兒一樣對待，小友意下如何？”

親生女兒？

觀梳也是觀擎的親生女兒，觀擎卻只想保全所謂的大義，全無親情。

陳最看着翟長老雖有急色，但憨厚期待的目光在心底一笑。

脫離初陽宗暫時避開了危險，卻也失去了庇護和資源，即使跟着宴賒月，他也總要回鳳鳴宗，自己沒有正當理由同他一直在一起。

更何況，她需要名正言順，不許躲藏的出現在修真界。斷樂涯的确是個好去處，雖不知他們現在目的是什麽，但陳最确信他們不知道她就是觀梳。收她為徒的确是翟至清本意。

陳最擡頭看了一眼宴賒月，宴賒月眸中閃過了然。

思及狂看他們二人眼神交彙，抱胸的手落下：“你，不是吧，你真打算答應？”

翟至清給了思及狂一下。

“承蒙翟長老慧眼，實不相瞞，我與貴派衆人一見如故，今能拜入斷樂涯實乃榮幸之至！”

陳最話落，翟至清笑開了花：“好，好，好。”他掏出一物遞給陳最：“拿着，這是師叔的見面禮！”

“多謝逐塵君和葉城主見證！”翟至清拱了拱手。

有了陳最的加入，今年大比，斷樂涯在百年榜上前十說不定又有一襲！

二十四歲的金丹！

逐塵君金丹之時也不過二十五！

翟至清收了笑容，捋了捋胡須：“今日陳最晉升金丹之事，還請衆位三緘其口。以免木秀于林。”

在場衆人還沒從這匆忙的收徒中緩過神來，茫然點頭。

“小師叔，你這，她，陳最不是認你為主了嗎？這，她就拜入斷樂涯了？”

“任憑她意願，我無從幹涉。”

“啊。”馮玉張着大嘴：“那她豈不是要跟着思及狂回斷樂涯！”

宴賒月皺眉看着臉色青黑的思及狂。

思及狂皺着眉念叨：“師叔，大比我一定能取得好名次，你也不必如此。”

翟至清狠拍了一下他：“少說廢話，給師妹見面禮！”

哦，緣是為了大比。

陳最回憶，斷樂涯百年榜前十只占其一，連以音律百聽技為主的清音教都不如。怪不得拉她入門，想來是搬救兵，穩住五宗之一的面子。

陳最接過面色別扭的思及狂遞來的見面禮——是一枚袖刃，小巧輕便，吹毛求疵。

她一笑，端正行了一禮：“多謝師兄。”

“哼。”思及狂仍是嚣張不屑：“我見你法器鈍得很，這把赤袖給你，免得你沒什麽攻擊力。”

陳最收好，葉四娘等人上前寒暄，薛點桃薛無折等人也來恭喜。

荀雅靜靜立在一旁，等人散了，才走到陳最面前。

離開初陽宗不過兩月，此次再見，二人眼中都有了不一樣的東西。

“拂露城最好看的花，盆多羅花，也是我小時候最愛的花，我領你去看。”

陳最抿了下唇，跟上了荀雅。

二人的腳步聲在這新生的拂露城響起，路過百姓之處，簡陋的房上立着随風而動的風車，是幼兒的玩具，将難過的歲月悠悠轉過。

其下是呀呀絮語，和着晚風露出溫馨。

荀雅收回目光：“姑奶奶曾和我說，一城在于民。多虧了你，救了城內居民，拂露城才沒有倒。”

陳最看着那風車，聽此話有些怔愣，荀雅已經繼續下去：“我已書信給觀宗主，不再回初陽宗，留在拂露城幫姑奶奶，估計下次見面，便是我代表拂露城葉家參加大比之時。”

書信一封？那豈不是——

“放心，我沒提到‘觀梳’的下落。”

荀雅半側頭對上陳最：“我只見到了陳最。”

她面容嚴肅轉過身來：“你要小心觀擎，他想要你的命。如果你要參加大比，那更要小心何笙。她是觀擎的私生女，一直想取代你的地位，變成觀擎‘獨一無二’的女兒。”

陳最眨了眨眼，萬萬沒想到她會出口告誡，心下一松，露出個微笑：“多謝你告知，我會注意。”

“你不驚訝？”荀雅沉靜的面容出現了一絲疑惑。

陳最适當開了個玩笑：“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要脫離初陽宗。”

荀雅：“難道是我以前小瞧了你，你都是佯裝……”

不，那都是真的，陳最輕咳一聲，二人氣氛開始輕快：“也不是，我确實是想幹掉你，成為大師姐。”

在以前，荀雅還會在心底嗤笑就憑她，而現在……

她看着揚起下巴的陳最：“你做到了。”

“你現在，應該是斷樂涯的大師姐了。”

二人一路聊天，終于看到了荀雅救回來的盆多羅花。星藍色的葉子蜷縮在一起，想一枚水藍色的星星躺在搖籃裏。荀雅把它捧出來交到陳最手上：“這個給你，盆多羅花，是拂露城的好運之花。”

“祝你好運。”荀雅微微一笑：“陳最。”

*

“就此拜別。”玄生朝衆人拱手：“我這邊啓程回鐘家了。”

程自然抱拳：“我與鐘兄同路，便一起。”

“多保重！”薛點桃回禮：“我和薛無折留在拂露城，百廢待興，葉城主也需要人幫忙，而且，這裏是我和秋明生活的地方，到處都有他的痕跡。”

薛家薛如來不知所蹤，大多數子弟棄城而跑時被堕妖所滅，留下來的倒是和拂露城戰鬥至最後一刻的薛無折等人。薛無折衆望所歸成了薛家家主。

時是非早在幾天前便領清音教弟子回了竹林，向陳最留下一句：“大比見。”

各門派也陸陸續續走了幹淨，剩下的就靠拂露城的新生力量了。

馮玉吸吸鼻子：“你們都要走了，我們也要回鳳鳴宗了，大比就要開始了……”他歪頭看着陳最：“你，你，你真跟他們回斷樂涯啊？”

“黑！陳最是斷樂涯的弟子，當然回斷樂涯！”翟至清一瞪眼睛：“再說她也不是逐塵君的道侶，一場誤會罷了！”

馮玉看了看沒什麽反應的宴賒月，悶悶哼了一聲。

陳最一笑：“下次再見，我們就要同臺競技了，你好好修煉吧！”

她才看過修真界的一角就如此倉皇，所以她決定參加大比，真正的來感受下修真界的力量。

陳最轉頭看着眼眶微紅，瘦了不少的遙之言——他父母依舊沒有找到，多半是不在了。少年眼中還有對她的孺幕，陳最一時沒辦法拒絕，張了張口：“你同我一起去斷樂涯吧！”

“好！”

“什麽！”

本來蔫巴的馮玉和低落的遙之言同時出聲，馮玉來回看了看：“你要帶他去斷樂涯！”

“又不是帶你去，你那麽大反應幹什麽？”

“我！”馮玉幹瞪眼，他就是對這個遙之言沒有好感。

“我會帶他去鳳鳴宗。”

陳最一愣，看着宴賒月。琥珀色的瞳眸冷清一片，陳最卻耳邊響起了前一晚宴賒月跟她說過的話。

“陳最，你應該多些牽挂。所以，去斷樂涯吧。”

宴賒月的話，讓她相信斷樂涯一定是個比初陽宗要好的地方，也是她此時會答應去斷樂涯的原因。

“有逐塵君安排，那再好不過。”她轉向癟嘴的遙之言：“大比之時，我們還會在鳳鳴宗再見。”

她煉好的鏡子已經交付給薛點桃和荀雅，在她們的同意下，在鏡中都加入了彼此的精血，而如今鏡中空間的鏡子已經變成了三面——這樣她們都可以在危險時傳送到任一鏡子，逃離威脅。

她最後看了眼拂露城，許多畫面一閃而過。

重融城，千秋城，墳牛村。

思及狂睨了陳最一眼：“你不僞裝了？”他還記得陳最在拂露城變化了樣貌，想來不想以真面目示人。

陳最明眸微彎，眉眼姝豔，粲然一笑：“不了。”

今天起，她不再遮掩，就用陳最這個身份出現了。

“走吧，陳最。”

陳最踏上簪花鏡，前方未知的巨大陰影之下，有一條路筆直而堅定的向前，指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