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不求名分

第42章 不求名分

一路上, 宿玉哭過鬧過哀求過,可紀衣容永遠都是平靜且帶笑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不聽話的孩子, 等他哭鬧夠了,再含笑着說上一句,“阿玉,這都是你自找的。”

話語溫柔缱绻,可再沒了往日的纏綿。

最後, 宿玉還是被帶回了郾城。

馬車到達郾城這日, 風和日麗, 天朗氣清,吹拂而過的微風也剛好,一切都顯得那麽的美好。

唯獨宿玉一人心情不太美妙。

回程的馬車趕的并不急, 足足用了七天才到郾城,剛開始, 他還會抗議, 後來發現無用, 便自己一個人安靜的坐在角落裏。

紀衣容喚他,他也沉默以對, 用行動表達着自己的不滿。

紀衣容挑起一角,向外面的街道看去, 人來人往, 很是繁華。

她放下挑起的簾子, 收回視線,轉而看向獨坐在角落裏的宿玉, “阿玉,你看多熱鬧啊!”

她是笑着說的, 烏黑的眼眸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只有一片冷色。

宿玉不回,她也不在意,自顧自的繼續道,“阿玉若是有喜歡之物,只需告訴我,我會為你尋來。”

聽到這句,宿玉平靜無波的眼眸中有了動靜,他喜歡自由自在一個人,他想要離開。

可紀衣容不會同意的,他的眸中的波瀾過去,又重新恢複了平靜。

又行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馬車停了。

紀衣容率先起身下馬,她并沒有走,而是轉身,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阿玉,還不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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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等了片刻,她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淡,“阿玉是在等我抱你嗎?”

“是為妻的不是,為妻這就來抱你。”說着作勢就要上前。

“我,我自己下來。”

宿玉立馬擡起了眸,一臉抗拒的看着她。

紀衣容眼中的笑徹底沒了,他就當真如此不喜她的觸碰?

宿玉不敢再在馬車裏停留,他起身走出馬車,就要下來,紀衣容見狀,伸手去扶他。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手上,宿玉側身一讓,自己下了馬車。

紀衣容無所謂的收回了手,面上平靜,手一垂下,卻立即握緊成拳,昭示着她內心的陰霾。

她三兩步走到宿玉身邊,笑裏藏刀,“阿玉,這府邸你可喜歡?”

宿玉下意識擡頭,朱門黑瓦,富麗堂皇,處處透露都着不平凡,門口的兩尊石獅子也格外的威武。

他還以為,她會把送回從前的庭院,庭院尚有一絲逃走的可能,而眼前的府邸,高牆深壘,周圍還有人巡視。

宿玉眼中一暗,她這是要徹底絕了他的後路,将他困在高牆之後。

——

自住進來後,宿玉每天都在戰戰兢兢的,可紀衣容卻一連幾天都沒出現,不知是因事絆住腳了,還是将他遺忘了。

宿玉自然希望是後者,府邸的院牆高立,可他卻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一閉上眼,曾經被人逼着喝藥的那一幕,就在腦海中上演,高懸在房梁上的繩子,也不時晃蕩在他心間。

當時,他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他怎會不怕?

可為了不讓她為難,不讓她擔心,他暗自咽下了所有委屈,那段時間,他噩夢不斷夜夜驚醒。

如今想起,他仍心有餘悸。

這也是他會離開的原因之一,只要她還在他身邊,紀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可如今他又被帶回來了。

他孤伶一人,無依無靠,鬥不過任何人,他也不想再次回到這裏,被卷入到鬥争中。

紀衣容多日未出現,讓他有了片刻的喘息,叩叩裙絲貳爾貳五酒義四其 歡迎加入也讓有了時間去想想,日後該何去何從。

自住進來後,他便沒離開過屋中,吃食都是由府中下人送進來的。

一連待了多日,他也有些悶了,透過窗,剛好能看到外面的明媚天氣。

深思熟慮後,宿玉起身朝屋外去,再不曬曬太陽,他怕自己要發黴了。

門一推開,春光燦爛,宿玉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幾分。

他一踏出門,原本站在門口的下人站了過來,對他躬身行禮。

宿玉擺擺手,對着他們說道,“我随便看看。”

他剛走一步,身後的下人緊緊跟上,宿玉以為是他們沒聽懂自己的意思,複又重說一遍,“我就随便轉轉,你們不用跟着我。”

幾人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人開口。

宿玉覺得自己說明白了,轉身又向前走了一步,身後幾人亦步亦趨。

這時,他終于回過味來。

他站定,面色不太好看,“是紀衣容讓你們跟着我的?”

四個下人,互看一眼 年長些的那個上前一步跪下,“大人說,只要公子出了屋,便讓我們寸步不離的跟着。”

宿玉無力的閉眼,又睜開,“我知道了。”

“我要見她。”

四人互看了一眼道,“大人她入宮還未回來。”

宿玉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那我就等她回來。

他擡頭望天,眼中是散不開的憂傷,他不是犯人,她怎麽能這樣對他?

天空明明是如此的晴朗,可他怎覺得冷呢。

這一等,便等到了下午,溫暖的陽光照耀在他身上,可也照不散他心頭的烏雲。

紀衣容一回府,便聽到宿玉找她,她連朝服都來不及換,便連忙過來。

她對他,心底還是含有期冀。

紀衣容眼中暗藏着歡喜,她快步走近,“阿玉,你找我?”

聽到聲音,宿玉木然的擡起頭,出神的看着她,穿着官服的她可真好看,可這也不是她囚禁他的理由。

宿玉幹澀着嗓子說道,“你不能派人随時監視着我。”

他沒有犯錯,他不是犯人。

紀衣容心底的期冀落了空,眼中神色也冷了下來,她還以為是他想通了呢,白白空歡喜一場。

“阿玉,誰讓你要跑呢。”紀衣容聲音殘忍,不帶一絲情意,“阿玉,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宿玉哽咽着認錯,“衣容,我錯了,我再也不跑了,你讓他們不要跟着我了,好不好?”

“阿玉,你學乖了。”紀衣容愉悅的輕笑一聲,随即俯身,手指溫柔的撫上他的側臉,笑着道,“可是阿玉,我不相信你了。”

宿玉一僵,眼神絕望。

紀衣容收回了手,語氣溫柔,“阿玉,我晚上再來看你。”

——

入夜,紀衣容如約來了。

她吹滅燈,徑直走向床,宿玉早已躺下,臉色蒼白,他知道自己反抗不了,便任由她為所欲為。

他死死咬着唇,可有時,紀衣容的動作太過大,細微的□□還是不小心出了口,此時便會引來她愉悅的輕笑。

宿玉只能默默的将牙關咬得更緊了些。

紀衣容入夜而來,天一亮便離開,一連幾天都是如此,宿玉不反抗,也不迎合,只像是木偶般任她動。

夜間她們抵死纏綿,可卻沒有一句交流,仿佛他只是她供她取樂的風塵男子,宿玉更絕望了。

他整日在屋中郁郁寡歡,心中有心事,吃的也少,人也消瘦了下來。

紀衣容夜間觸及他消瘦的身軀時,幾次忍不住想開口,讓他多吃一點,可看着他淡漠的神情,到嘴邊的關心,又咽了下去。

——

漸漸地,宿玉似乎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每日都對着窗外發呆。

木然的眼眸,也只會在有鳥兒飛過時,會煥發出片刻的神采。

這日,屋外很是吵鬧,這人習慣了安靜的宿玉很是不适。

他忍不住喚了人進來,問道,“外面何事如此熱鬧?”

“公子,他們在挂紅綢,無意打擾公子休息,我馬上讓他們小點聲。”

宿玉淡漠的點了點頭,随後又反應過來,紅綢?

一般只有在有喜事時,才會挂紅綢。

這枯燥乏味的日子,實在讓他太過無聊,他便多問了句,“府上有何喜事?”

“公子你不知道?”小厮很是驚訝的問道。

宿玉反倒不解了,他該知道?

自己整日待在屋中,又怎會知道呢?

遂搖搖頭,“我不知道。”

“可這是你和大人的婚事啊!”小厮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宿玉腦海中一片空白,被小厮的話砸得找不着北,什麽叫他和紀衣容的婚事?

宿玉渾渾噩噩的,揮手讓小厮退下,好半天,他才理清話中的意思。

他幾時要和紀衣容成婚了?

宿玉眼神黯然,手摸向小腹,他絕不可能和她成婚的。

——

入夜,紀衣容按時到來,她推開門,卻看到了宿玉坐在桌前。

她上前,挑了挑眉,似乎心情很是不錯,“今日怎麽還沒睡下?”

“你要與我成婚?”宿玉水潤的眼眸,直直看向她。

紀衣容随意坐下,眼神不經意間落到他身上,“阿玉知道了?”

知道也正常,畢竟她也沒打算瞞着他,再如何瞞,成婚那日,他也是要出席的。

“阿玉不高興嗎?”

聽到她的話,宿玉心中一緊,手下意識的握住了腰間的雙魚佩,他怎麽能嫁給她呢?

她的人生正光彩奪目,怎能因為他一個風塵男子而染上污點呢。

宿玉起身,走到她面前站定。

紀衣容以為他要拒絕,也打定了主意無論他怎麽說,她都不會松口。

卻見,宿玉直挺挺跪下,頭低落到塵埃裏,淚水順着他的眼角滑落。

“宿玉出身風塵,自知配不上小姐,求小姐收回成命,宿玉不求名分,願跟在小姐身邊。”

紀衣容臉色僵硬,眼神兇狠的盯着他,若眼神能殺人,只怕他早已死上千百次,她冰冷道,“我給你名分你不要?”

“求小姐收回成命。”

“我再問你一次,你當真不要?”紀衣容鐵青着臉,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宿玉不求名分,願跟着小姐。”

她為了能和他成婚,這些時日,沒少奔波,可他是怎麽說的,好一個“不求名分”。

紀衣容的一顆真心,再次被他撕開,只感覺心中一陣一陣的發疼。

她給他名分,他不要,既然他要如此犯賤,她還憐惜他做什麽。

紀衣容烏黑的眸子黑的深沉,“不是不求名分的跟我嗎?那還不将自己脫光,來取悅我。”

宿玉匍匐在地,聽到她說的話,知道自己的目的達成了,可心也在疼的滴血。

他何嘗不想嫁給她?

可他何德何能,且如今沒了……,便是連做小的機會都沒有。

他不願耽誤她,也不想成為她的污點。

宿玉顫顫巍巍的擡起頭,臉色蒼白而又虛弱。

“是。”

“如此這般做什麽,你以前又不是沒做過?”紀衣容冷着臉,用最鋒利的言語刺向他。

宿玉千瘡百孔的心,再次被她的話刺的傷痕累累,可他沒有反駁,“宿玉已知曉。”

話出口後,紀衣容是後悔的,可看着他如此無所謂的态度,心中的怒火更盛了。

她與他,明明是有過美好的,到底為何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宿玉站起身,他努力讓自己變得麻木,手伸向腰間,到底還有幾分猶豫。

“怎麽?我比不上你以前服侍過的那些人,讓你如此猶豫?”紀衣容冷眼旁觀,再次說出冰冷且傷人的話語。

她帶着利刺的話語一出,宿玉不再猶豫,手一拉,衣襟散落,他深吸一口氣,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剝離。

直至身上再無任何衣物。

他身無一物,紀衣容卻衣冠楚楚,冷漠的看着他。

如此直白,宿玉到底還是有幾分羞恥的,明明心中是難受的,可面上卻還是忍不住泛起羞紅。

紀衣容烏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他光滑的軀體,眼中已有了欲色,可她還是覺得不夠,與是又道,“怎麽,青樓就是這麽教你站着取悅人的?”

宿玉心中一酸,眼角一紅,眼中淚又有了流出來的趨勢,他用力的擡起頭,應道,“是。”

他一步一步,緩慢走近,可隔的那麽近,終能走到頭,他顫顫巍巍的坐到紀衣容腿上。

仰頭去親吻她,手去解她的衣服,唇瓣相貼,這一次他的唇格外的涼,沒有了往日的溫暖,她亦在他唇上嘗到了鹹的淚。

可這一切,都是他的選擇,不是嗎?

這一晚,紀衣容沒有任何憐惜,只有疼了,才能讓他記住。

也才能讓人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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