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樂觀

樂觀

此日一早，物資車便抵達了火蘭基地外，顧時一個小時前收到了消息，帶着拉嘉和北爾幾人在門口等候。

顧時簽好字，正準備和其他人一起搬運物資，卻不想迎面撞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嗨，顧時。”阿卡納反手關上車門，微笑和他打了個招呼。

顧時一怔，很是意外，“你怎麽來了？”

阿卡納禮貌地先和其他幾個人點頭示意，随後對顧時道，“當然是來看看你啊……你看上去瘦了不少。”

顧時挑眉，“有嗎？昨天稱體重我還長了三斤呢。”

阿卡納不這麽認為，“而且你的臉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最近是出了什麽事嗎？京煞的人又來騷擾你們了？”

顧時道，“都是小事，休息幾天就恢複了。”

阿卡納見他不願意說，于是也不再多問，“總指揮讓我多留一日，讓我幫你們看看還缺些什麽，趁這幾天讓總塔那邊再派發過來。”

顧時問道，“總指揮費心了，那你明天怎麽走？”

“明天會有路過的車隊接我回去，你不用擔心。”阿卡納頓了頓，“不過得麻煩你收留我一晚了。”

顧時輕笑，“火蘭現在可沒有空房間，你是想睡外面？”

“睡外面像話嗎？”阿卡納湊近他低聲道，“我們之前不也住過同一個宿舍嘛，難不成你現在屋裏藏了人，不方便我見？”

顧時對他的打趣早已習以為常，“你又開玩笑。”

“那就這麽說定了。”阿卡納很自然地摟着他的肩膀，“我還從來沒有來過你們基地呢，不帶我去轉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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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時并不拒絕，“走吧。”

天空又開始飄着雪花，這幾個月天氣逐漸惡劣，下雪的頻率上升8.8%，這就意味着将來尋找到能源礦的幾率慢慢下降，人類的生存更加艱難了。

由此看來，總塔迫切需要策山那處山洞的資源也說得通了。

顧時正想着，突然感覺頭發被人輕輕拂了拂，一轉頭便看見阿卡納剛收回的手。

“怎麽了？”他問道。

阿卡納替他拂去落在衣服上的雪，“你的頭發沾上雪花了。”

顧時避開了他探過來的手，“沒事兒，到門口拍一拍就掉了。”

一只哈士奇拖着物資箱飛速閃過，身後跟着的薩摩耶和雪幾乎融為了一體，只剩下阿拉斯加慢悠悠運送着物資箱，薩米大喊着“慢點！追不上了！”

阿卡納看着這場景，感嘆道，“我本以為你來了這裏會郁郁寡歡，沒想到竟會這麽歡樂，對你來說，應該很滿足吧。”

顧時道，“是啊，我很享受和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如果能這樣一直到老，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阿卡納：“可惜……”

顧時打斷他的話，“沒有什麽可惜，生在這個世界，說不定一醒來就是末日，我們将每一天當作最後一天來過，毫無保留去享受現在的生活，已經不覺得餘生有什麽遺憾了。”

阿卡納深深望着他，“你總是一個樂天派。”

顧時微微一笑，不作聲了。

火蘭基地內部稍許昏暗，阿卡納險些被絆倒幾次，但還好被顧時及時扶住。

“我以為火蘭基地條件差只是大家開玩笑的說法，沒想到居然是真的。”阿卡納離很遠便已經感受到了來自主機的悶悶鳴聲，“哨兵不會受到噪聲侵擾嗎？”

顧時否認，“他們已經習慣了，甚至完全可以忽視。”

阿卡納讪笑，“困境出奇兵，長見識了。”

顧時繼續帶着他參觀，期間遇到了餓了來廚房尋找事物的可頌。

可頌一見到阿卡納，隐約有些激動，“我見過你，你是總塔的首席向導，我之前聽過你的講座，那一次你講的是哨兵的藥物治療和耐藥分析。”

阿卡納和她握手，“謝謝你還記得。”

顧時輕咳一聲，“對了，可頌，向導素都備好了嗎？”

可頌猛地一拍額頭，“差點忘記了，還好隊長你提醒我了，那我就先去忙了。”說罷，她拿了幾個北沃芙剛蒸好的包子火速奔去了向導素安放室。

看着可頌離開的背影，顧時嘆了口氣，“目前基地的向導素儲備還是有些不足，我和可頌這幾天正趕着多提取一些。”

阿卡納問道，“若哨兵使用向導素次數過多，會産生嚴重的依賴情況，對他們本身會有很大的影響。”

顧時道，“我知道，但在沒有專屬向導的情況下，向導素是最好的安撫方法。”

他剛到火蘭基地的時候，就對所有人都做了适配度檢查，但除了他和薩米的适配度是43%，其他人都低至40%以下，而成為專屬向導的最低标準是70%以上。

但是可頌與他們的适配度卻都超過50%，甚至可頌和北爾的适配度高達81%。

幸運的是，顧時的精神力較為強大，在哨兵的狀态尚未失控的時候，他便能夠進入他們的精神圖景進行安撫。

換言之，顧時的向導素對于火蘭基地的隊員們來說，适用性遠不如可頌的大。只是由于可頌的身體原因，沒有辦法及時補充向導素，因而格外珍貴。

所以在非緊急情況下，大家會優先使用顧時的向導素進行初期遏制。如果遏制和精神安撫都失敗了，那便只好使用可頌的向導素了。

顧時說完，卻沒有得到阿卡納的任何回複，他本想回頭看一看他有沒有在聽，卻不想阿卡納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問道，“顧時，你有沒有想過……”

他又頓住不說了。

顧時疑惑，“想過什麽？”

阿卡納緩緩松開他的手，淡淡道，“有沒有想過做其他哨兵的專屬向導。”

顧時覺得他很奇怪，“這個問題你問過很多次了不是嗎？”

阿卡納道，“有些忘記了。”

“你的記憶力可從來不會出錯。”雖然這麽說，但顧時還是認真回道，“當時在總塔的時候沒有給我派任何安撫任務，可見我的向導素真的很差，估計也不會有什麽哨兵能夠和我适配上。”

他自嘲笑笑，“不過我一個人也沒有什麽不好的，至少不會将自己的性命和其他人捆綁起來，我只做我自己，我的命運也是由自己決定。”

哨兵和向導的結合分為精神結合和身體結合兩種。

精神結合只是暫時的安撫，而身體結合才是完整的結合。一旦進行身體結合後，哨向二人就此綁定，生死相随。一方死亡，則另一方也無法獨存。

阿卡納喃喃道，“也是。”

顧時見他心不在焉的模樣，以為他是生了病，于是摸了下他的額頭，“也沒有發燒啊，你的狀态和從前不太一樣。”

阿卡納不動聲色，“有嗎？”

“嗯。”顧時看着他淺綠色的瞳孔，“火蘭基地确實沒有你們總塔的待遇好，但也不至于那麽差吧，你只看一眼便不舒服了？”

阿卡納微怔，笑了一聲，“我沒有覺得不好，只是突然想到了別的事情，讓你多心了，我的錯，我給你賠罪。”

他表現的很輕松，顧時找不出什麽破綻，“不如你幫我一個忙？”

“你說。”

說話期間，顧時已經帶着他來到了房間門外，“山洞危險，如果真有緊急情況，我擔心可頌的向導素也難以壓制。你的評級是S，又是首席向導，一定比我們的更有效果。”

“留幾只你的向導素吧，權當幫一幫我。”

對上顧時滿是期待的目光，阿卡納一怔，“好。”

……

顧九仔舒舒服服地從睡夢中醒來，本想着一轉身抱住睡旁邊的顧時，卻不想撲了個空。

被子裏空空如也，屋裏只有它一個，絲毫不見顧時的身影。

顧九仔：？？？

門外似乎有人交談的聲音，它側耳聽了幾句，終于聽到了熟悉的嗓音，它扒着門邊，總算扒開了一條縫。

和它想的一樣，正是顧時在門口。

顧九仔激動地朝心心念念的人兒撲去，但在看清顧時旁邊的另一個人時生生住了步子。

顧時先一步發現了它，“你怎麽出來了？”

阿卡納順着他的目光往地上看去，一只棕色熊貓正弓着身子慢慢蜷縮到顧時身後，無比戒備地盯着自己。

“你怕什麽呢？”顧時彎腰将顧九仔抱起來，“昨晚你鬧得太歡，我以為你還要再睡一會兒呢。”

顧九仔昨晚熊來瘋上頭，咬着猞猁平日睡覺的墊子在房間裏沖來沖去。當時顧時正在收拾衣服，覺得無聊放了歌聽，許是顧九仔覺得不起勁，于是幹脆直接攀上貓爬架，叼着墊子在空中亂舞。

結果一個沒踩穩，摔了下來。

顧時連忙去查看他有沒有受傷，結果不等顧時靠近，顧九仔二話不說又爬了上去，換了個安穩的姿勢繼續蹦跶。

足足兩個小時……直到顧時強行拽他下來，往被子裏一塞，命令他立刻睡覺，顧九仔才作罷。

阿卡納看着在顧時懷裏還不斷偷摸瞟着自己的顧九仔，一時間來了興致，對它比了個鬼臉。

顧九仔立刻把頭埋進顧時的胸前，看上去害怕極了。

阿卡納覺得很有意思，問道，“這就是那只熊貓？确實很可愛。”

感受到顧九仔微微顫抖的身子，顧時耐心安撫着它，“這家夥昨晚不知道發什麽瘋，鬧了一晚上，不如你明天把它帶走解剖了吧。”

顧九仔尖叫幾聲，似乎很不同意。

阿卡納微微挑眉，“也好，我倒是從沒見過棕色的熊貓，正好帶回去做實驗。”

顧九仔沖他哈了一口氣，像是在警告：離爺遠點兒。

“九仔。”顧時低聲呵斥它一聲，“阿卡納是客人，注意禮貌，不然今天不給你做好吃的了。”

想着淩季從前在總塔訓練，估計也是見到過阿卡納的，瞧它這麽害怕和警戒的樣子，可見這兩人的關系似乎也不是多好，說不好其中還有仇？

……還是不要把顧九仔和淩季的事情告訴阿卡納了吧。他心想。

顧九仔瞬間安靜，明亮的眼睛盯着顧時，看上去仿佛等不及了。

阿卡納靜靜看着一人一熊，若有所思。

顧時将顧九仔換了個姿勢抱好，對阿卡納道，“走吧，帶你沉浸式體驗養熊貓的一天。”

阿卡納回以他微笑，“好。”

阿卡納走在顧時身後，正好能與顧九仔對視，他能輕易地感受到顧九仔對他的敵意。

呵，棕色的熊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