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暗哨

暗哨

總塔，會議室A。

“啪！”玻璃杯被人狠狠地摔在地上，巨大的聲音引得衆人紛紛一抖。

“其他人都出去。”總指揮咬牙切齒，眼底泛起陰郁之色，目光犀利瞪着對面來人。

幾個下屬大氣不敢出一聲，更不敢在此逗留，放好文件連忙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我說孔指揮，怎麽發這麽大脾氣？是覺得嚴某說的不對嗎？”那人把玩着菩提串，仿佛沒事兒人一樣。

孔達強壓下怒火，指着他一旁站着的喻決冷冷道，“你也出去。”

喻決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眸都沒擡一下。

嚴則道，“喻決是我的人，他只聽我的話。”

孔達不作聲。

嚴則笑道，“我知道你作為總指揮，手下學生很多，這幾年你将他們分到塔的各個要點基地，只可惜……數量上倒是客觀，可論實力，他們都是一群廢柴。”

“你最寶貝的那個哨兵淩季，即便是首席，但也不過是個普通哨兵，說到底還是需要依賴向導。”

他驕傲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喻決，“而我的黑暗哨兵，沒有短處，也不會有弱點。”

黑暗哨兵是哨兵群體中最強大者，他們的自控能力已非尋常哨兵可比，甚至可以自行操控情緒，不需要向導及向導素的安撫，更不會存在情緒失控的極端現象。

而正是因為其特殊的能力，黑暗哨兵格外難尋，是極珍貴品種。

孔達心頭一緊，他雖比嚴則晚一年進總塔，但前總指揮對他格外看重，十年前老指揮長卸任，孔達以一票之差險勝嚴則，坐上了總指揮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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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嚴則一直耿耿于懷，他不甘心居于第二位，于是開始暗中培養自己的力量，并且先一步将從考核中脫穎而出的喻決收入麾下。

這一度是孔達心中的遺憾，而這也代表了嚴則比他更多了一張王牌。

孔達已經平穩下了情緒，“這種争論有意思嗎？”

嚴則的眼眸中滿是野心，“怎麽沒有意思了？如今淩季失蹤，如果我現在奪權，你覺得你還能坐得穩嗎？”

孔達皺眉，“你大可以來試試。”

嚴則道，“我不屑做趁人之危的事，淩季不在，你拿什麽和我鬥呢？憑你那群不入流的義子？還是聖所裏的小崽子們？我勸你盡快找到淩季，我們正式比一次，就算他死了，我也要看到他的屍體。”

聽他提起淩季，孔達又煩躁了幾分。

嚴則又道，“阿卡納資質還不錯，就算你輸了我也會留下他，不過我記得你還有個很喜歡的學生，也是個向導，那孩子叫什麽名？”

孔達臉色一沉。

嚴則見他不說話，于是問喻決，“叫什麽來着？”

喻決垂眸，淡淡道，“顧時。”

“奧，對，你看我這個記性。”嚴則拍了下腦門，似乎真是因為忙而忘記了一樣，“我這人只喜歡第一名，就比如有了喻決，我不會再要淩季。阿卡納和顧時也是一樣，首席向導和區區B級向導，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嚴則站起身來，喻決很自覺地替他披上外套。

“顧時的級別太低，真搞不懂你為什麽會對他青睐有加？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再讓他繼續活着的，這純粹是浪費資源，不過……我的實驗室很缺小白鼠，顧時作為向導，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孔達怒道，“你敢？”

嚴則居高臨下望着他道，“不如你期待一下。”說罷，他丢在一張照片在會議桌上，哼着小曲離開了。

喻決緊跟其後，揚長而去。

照片上是阿卡納和顧時在火蘭基地門前見面寒暄的場景，另外還有幾張從前顧時開車回基地的相片，右下角标注了日期，最早追溯到了三個月前。

孔達緊緊捏着照片一角，下一秒将它撕成了碎片。

……

北爾主動留下來守在房間門口，時不時朝屋裏望去，監督他們有沒有打架。然而阿卡納和顧九仔正大眼瞪小眼，誰也沒有第一個說話。

顧九仔躺在地上，小腳一翹，樂滋滋地咬着胡蘿蔔，簡直就是個來享福的大爺模樣。

阿卡納托着下巴靜靜看着他，手裏轉着筆，似乎在想些什麽事。突然手機響了幾聲，顧九仔被吓了一跳，不樂意地瞥了他一眼。

在看到來電顯示時，阿卡納皺眉，随後打開了免提，“總指揮。”

正在吃胡蘿蔔的顧九仔也是微微一怔，耳朵動了動。

“阿卡納。”話筒傳來孔達低沉的聲音，“我已經讓最近的基地派車去接你了，你現在立刻回來。”

阿卡納不解，“是總塔那邊出了什麽事嗎？”

孔達頓了頓，“你身邊有別人嗎？”

阿卡納看了眼裝聽不見的顧九仔，否認道，“沒有。”

孔達那邊松了一口氣，“火蘭基地附近有嚴則安排的暗哨，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下。”

阿卡納一驚，“什麽？”

顧九仔已經吃完了一根胡蘿蔔，卻并沒有繼續再拿，它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孔達将剛才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說，又嘆了口氣，“淩季現在不在總塔，嚴則那邊開始蠢蠢欲動，如果他真的使些下作的手段，我們的哨兵根本撐不住。”

雖然嚴則說從不用下作的手段，可誰敢真的百分之百的信任一個敵人？他手下的哨兵除了淩季，其他孩子們都難以與喻決抗衡，遠甚。

阿卡納想了想，“我知道了，車什麽時候到？”

孔達：“二十分鐘後。”

挂掉電話，阿卡納原地思考了半分鐘，然後站起身來去找了空試管，采好了血放進冷藏箱中。

顧九仔一直盯着他的舉動，在阿卡納接近冷藏箱時沖上去攔住了他。

阿卡納認真道，“淩季，讓開。”

他一早就看出了顧九仔的身份，或者說從進顧時直播間那次，他就已經有所猜想了。

後來從網友那裏得到了撿到熊貓的時間，通過總塔到火蘭基地的距離可以清洗推測出歷經時間，由此得出結論：

這只棕色大熊貓就是從總塔逃出去的淩季的精神體。

顧九仔寸步不讓，它擡頭與他對視，似乎早就想到了這一幕的發生。

阿卡納道，“你放心，我沒有和總塔的任何一個人說過，包括顧時。”

看着顧九仔盯着他手中的試管，阿卡納又道，“顧時讓我幫他準備向導素，但你剛才也聽到了，我沒有多餘的時間了，這些就只好讓他自己提取了。”

顧九仔好像還是不太相信，阿卡納只好道，“我不會做危害顧時的事，相信我。”

顧九仔搖搖頭，無比戒備沖他擺出戰鬥姿勢。

阿卡納無奈，“好吧，我為那次事情向你道歉，但那一次我也是迫不得已。”

淩季作為唯一能與喻決一戰高下的哨兵，從來沒有過任何在公共場合精神力失控的情況發生。

大家都誇他精神控制能力好，可誰也不會想到，淩季的精神力差到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之所以從不表露出來，是因為他暗中打了許多向導素來抑制。

這個秘密本應該除了淩季本人，便只有身為頂頭上司的孔達和做檢查的阿卡納知道。

然而，在一次和喻決的合作任務中，噪聲侵擾讓淩季險些失控，雖然他憑着意志力勉強扛了下來，但還是讓喻決發現了端倪，并順藤摸瓜，查到了真相。

喻決将所有淩季從前用的向導素全部銷毀，又設計讓他進入狂化，慢慢等待他自取滅亡。

為了讓淩季活下去，阿卡納不得不采取向導素戒斷強制，在沒有讓淩季慢慢适應自己向導素、且他對從前的向導素産生身體依賴的形勢下，将自己的一支滿滿10毫升的純向導素注射了進去……

說起了從前的事，阿卡納嘆氣道，“當時喻決步步緊逼，你的精神力又一向不穩定，我必須要進行幹預，這樣才能保護你。”

顧九仔靜靜聽他說，并沒有任何反應。

阿卡納憂心忡忡，“你從總塔離開兩個多月了，你應該知道，三個月一到，如果你還沒有結合，你一定會死！”

外面突然傳來了細微的聲音，阿卡納立刻止住了話語，側着耳朵聽聲音。

“晚飯？随便做就好，我不挑食。”外面的北爾不知道在和誰說話，但想來應該是準備去做飯的北沃芙。

阿卡納松了口氣，“向導素的作用微乎其微，只有結合才能救你。目前身體結合是最有效的，如果你真的介意觸碰別人，那精神結合也有一半的作用。”

“你是總指揮最賦予衆望的哨兵，你……”

話還沒說完，顧九仔沖他叫喚了一聲，“汪！”這聲格外嘹亮，惹的阿卡納不由得捂住耳朵。

門打開了，顧時笑着走進來，“離老遠就聽到九仔的聲音了，我還以為你們會打起來呢。”

阿卡納迅速回過神來，打岔道，“怎麽會，正在和它談心呢。”

“九仔有時候會兇一點，不過還算比較溫和，不會咬你的。”顧時開玩笑道，邊說邊關上了門。

“我知道。”阿卡納點點頭，深深望着顧時，“顧時，我可算知道你為什麽喜歡這只熊貓了，确實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