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脫困
脫困
阮貝塗不愧是天生的挖洞專家,她的方向感很好,依照着淩季畫的地圖成功從總塔外的樹林一路挖進了顧時的床下。
為了制造時間差,臨走前顧時特意出去轉了一圈,還和門外的哨兵聊了兩句,但哨兵不回他任何問題,顧時便進屋了。
他又找了條巨長的床單,正好多出來的部分剛剛好落到地面上,完美的擋住了床下的空間。他爬進密道後又把圓木板還原,如果不是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這裏還有被鋸過的痕跡。
密道裏他還遇到了北沃芙,她負責随時給阮貝塗送上食物飲水,另外在她挖累的時候立刻補上。
“淩季說你在總塔一天,就會多一天的風險,所以我們倆不敢耽誤,挖了大半個月終于接到隊長你啦!”北沃芙把最後一塊壓縮餅幹吃幹淨,引着顧時往前走。
顧時心中感動,“辛苦你們了。”
“沒事兒,隊長你把自己當人質送我們安全出來,我們要是見死不救,那真就不是人了。”阮貝塗走在最後面,時不時堆點土或者挖個坑做障礙,以免那群人太聰明找到密道追上來,這些障礙至少能攔小一分鐘呢。
“是啊是啊,隊長夫……不是,淩季他可擔心你了,為了給我們留夠充足的時間,他幾乎每天都帶人去騷擾阿卡納和喻決,雖說他們人多裝備也好,但論游擊戰,我們可不是蓋的。”北沃芙差點說漏嘴,連忙改口。
通過喻決和阿卡納這幾次來時臉色都不太好,顧時也多少想到了一些,“大家怎麽樣?又受傷的嗎?”
阮貝塗道,“還好啦,都是小傷,有可頌和蘇夢幫他們療傷,好的很快。”
“蘇夢是誰?”顧時問道,很陌生的名字。
北沃芙搶答道,“隊長你忘了?就是那個京煞大本營的向導,提議讓你和淩季身體結合的。”
顧時臉上微紅,他也沒想到這件事居然傳了出來,就連當時還在總塔關着的隊員們也都知道了。
還挺……有些不好意思的。
顧時沒說話,埋頭跟着北沃芙走,兔狲體型小,走在最前面探路。密道很長,有時候還會有上邊的土塌下來擋着路,北沃芙挖了幾鏟子便能繼續走了。
然而沒走多久,剛過一個拐角,一個白色的東西便沖了過來,直撲北沃芙身上。
顧時吓了一跳,定睛看才認出這是她的精神體北極狼。
北沃芙解釋道,“快到盡頭了,我們馬上就能出去了。”
又走了一小段路,看見了薩摩耶,五百米後看到了阿拉斯加,最後顧時對上了一雙睿智的眼睛。
哈士奇哈着冷氣突然舔了他一口,弄的顧時滿臉都是口水。
“……”顧時彎腰用它的毛擦臉,多少有些埋汰,但不得不說,确實也擦得幹淨。
“隊長!”是薩米的聲音,他伸出手去拉顧時出來。
“隊長,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薩米在看見他的第一眼直接淚奔了,眼淚嘩嘩地止不住,薩摩耶正巧路過,背上又挨了一手眼淚。
顧時想幫他擦眼淚,但身邊沒有紙,他就只好用衣袖勉強擦了擦,“我這不平平安安回來了嘛,別哭了。”
薩米抽噎了好幾下,“他們本來不想讓我來的,可我真的很想第一眼就看到你,所以我努力做康複,你看,我已經能正常的走了。”
說着,他就要站起來給顧時走兩步看看。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做康複訓練,已經可以做到用拐杖也能正常走路了,雖然不比從前那般快,但至少走的穩。
然而他太急着給顧時展示了,一不小心拐杖踩到了一粒石子,等他反應過來時,身體已經往一邊歪了。
“小心!”顧時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扶住他,“我都看到了,你做的很好,火蘭基地的人永遠都不會服輸的,我相信你。”
阮貝塗最後爬上來,挖着旁邊堆起來的土把洞口填好,另一邊北沃芙掀開一側的白布,露出墨綠色的越野車,“薩米,回去再說,先上車!”
她讓北極狼去給淩季送消息,駕駛室的是京煞的一個哨兵,他很熟悉路線。
……
天漸漸亮了,經過昨晚一整夜的激戰,總塔這邊的人逐漸有些力不從心。
“他們太陰險了,居然搞偷襲!”一個哨兵憤憤道。
“就是,都什麽年代了還挖陷阱,我們五個人都掉進去了,凍了一夜才被救出來。”說話的人哆哆嗦嗦裹緊棉衣,旁邊還有四個凍得話都說不出來。
又有幾個人附和,都在指責淩季和京煞卑鄙。
喻決盯着遠處的山丘,他派去搜查的人沒有一個回來,另外山裏面也已經有很長時間都沒有聽見槍聲了。
憑他經常帶隊作戰的經驗,他猜想淩季他們或許已經撤了。
撤了也好,累了一整夜,他現在迫不及待想回去抱一抱顧時。
當然,如果今天阿卡納不去3隊的話,他會更開心,可惜……阿卡納和北爾的交戰在一個小時前就結束了,他特意讓人來通知喻決自己去行動組了。
真煩。
“收隊吧。”既然對面已經沒有動靜了,再等下去也浪費時間,他們還需要重新準備等待下一次對方的偷襲。
“喻長官,阿卡納長官來了。”有個哨兵提醒他道。
喻決轉過身,卻看見阿卡納氣勢洶洶走過來,其他哨兵見狀都悄悄往後退,生怕惹到領導不高興反倒遭殃。
“你不是回去了嗎,怎麽又會回來了?”喻決不太想見到他,于是連帶着語氣也冷了幾度。
阿卡納一臉鐵青,“顧時逃了。”
“不可能。”喻決正擦着槍,聽他這話立刻也沉下臉色,“這麽多守衛,他怎麽可能逃走?”
3隊每天都會有數次檢查,也絕不可能有人溜進來,再在這麽多守衛的眼皮下把人帶走。
“我親自看過了,屋子是空的,整個特訓區都找不到他,就連監控也沒有拍到他的任何影子。”阿卡納在來的路上也依舊通過終端看監控,可人就是這麽消失了。
阿卡納的能力有目共睹,從來沒出過差錯,他既然說找不到,那就是真的毫無發現了。
喻決的心裏突然像絞得一樣陣痛,他不想去相信明明幾天前還見到的人就這麽憑空消失了,而且還沒留下任何一絲的蹤跡。
“立刻回去,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
……
這是顧時第二次到京煞的大本營,比他上次來的時候多了很多帳篷,他看到了幾個熟悉的面孔,是之前一起去策山的人。
見過顧時,哨兵們和他打招呼,顧時也跟着寒暄了幾句,不一會兒從遠處駛過來一輛車,有人喊道,“首領回來了!”
顧時急忙看去,簫聿跳下車把槍直接丢給身後的冬睿,然後疾步走來,可同時下車的淩季似乎比他更快,先一步沖到了顧時面前。
“淩……”顧時剛說了一個字,下一秒他就被狠狠擁進一個堅實的懷裏。
淩季的手止不住地顫抖,但他依舊緊緊抱着顧時,生怕一松手他就會不見了一樣,把他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永不分離。
“顧時、顧時……”他一遍又一遍念着他的名字,這是他一月未見的愛人,此時終于失而複得。
玄冥也在奔跑的途中逐漸縮小,變成九仔抱着顧時的腿不願意撒手。
簫聿生生止了腳步,是啊,他們是一對情侶,可他又算什麽呢?最多也只是朋友罷了。
顧時能感受到淩季加速跳動的心髒,仿佛在訴說着這漫長一個月的無數想念,他也一樣渴望想要見他、抱他……這種分別的折磨,他此生都不想再體會一次了。
可他也實在被勒得有些喘不上氣,“淩季,還有很多人呢。”他輕撫着淩季的後背,“我已經回來了,不會再走了。”
淩季習慣去嗅那淡淡的桂花,這會讓他真的感覺安心,好像顧時從未離開,無論是七年前,亦或者是現在。
“聿哥!”冬睿驚呼一聲,“你怎麽流這麽多血?”
顧時一怔,看到了順着簫聿右臂一點點往下流淌的鮮血,染紅了一小片白雪。
“我去看看他。”顧時用點力氣推開淩季,焦急走到簫聿身邊,他想去檢查,可簫聿偏了偏身子躲開了他的靠近。
“中槍了而已,包紮一下就好。”簫聿由着冬睿扶着自己,而後對顧時道,“你剛回來,先去休息吧,還是之前的那個帳篷,我沒動,給你留着着了。”
他還是和從前一樣的語氣,可顧時能看出來,他眼眸中有明顯的疏遠。
“簫聿……”顧時輕聲喊了他一句,但簫聿卻直接越過了他。
望着簫聿離開的背影,顧時心中五味雜陳,“他是怎麽受傷的?”感覺到淩季走過來,他問道。
“被喻決狙到了,他當時沒告訴任何人,只拿了個布條纏着,開車回來的時候我見他表情不對,問了他才說的。”
喻決的狙擊很強,簫聿能躲開狙殺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我聽北沃芙說了,是你們主動發起攻擊為我争取逃出來的時間,還有讓精神體來給我送信,讓阮貝塗挖密道……我都知道了。”顧時鼻頭一酸,戰場子彈無眼,可以說是用命來搏,卻只是為了救自己出來。
這份恩情,他這輩子恐怕都無法還清了,尤其現在還把京煞給拉了進來,簫聿又受了重傷,顧時心中更是愧疚。
淩季在他額前蜻蜓點水般略過一下,“只要你能平安回來,一切都值得。”
“我知道,但簫聿畢竟還是因我而傷,我永遠都欠他一個人情。”顧時剛想說去看看簫聿的傷勢,結果沒說完蘇夢掀開簾子匆忙奔向顧時。
“不好了,顧隊長,首領有些狂化傾向!”她早就聽營地的哨兵們說起過,從前首領狂化是顧隊長幫他解決的,而簫聿使用顧時的向導素也已經是京煞公開的秘密。
顧時立刻跟着蘇夢趕過去,淩季邁了一步卻不知道什麽原因又退了回來,并往反方向跑去。
簫聿是突然發了狂,差點出手傷到了可頌,等顧時來的時候,他已經被北爾和另一個哨兵控制起來了。
見到顧時,簫聿的眼睛更是通紅,他低聲嘶吼,仿佛野獸想要一口咬斷獵物的脖子。
冬睿連忙拉住他,“顧隊長,求你幫幫聿哥,他的向導素用完了,現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如果放在從前,顧時一定會毫不猶豫救他,可現在……
“對不起,我沒辦法救他。”顧時突然心悸,他捂着胸口痛得要死。
冬睿着急,“為什麽?之前可以為什麽現在不行!”他上手抓着顧時,他不相信顧時的話。
顧時想起了那段不好的回憶,身子忍不住輕微顫抖,“我被阿卡納注射了YN-2型藥劑,是一種成瘾性藥物,融入血裏會對哨兵造成反噬,我現在已經不能算是向導了。”
衆人一驚。
顧時從口袋裏拿出一支針管,“我逃出來的時候從宿舍帶出來一支向導素,你們給他打上吧。但這件事還請你們保密,不要告訴淩……”
話沒說完,他的手就被緊緊攥住,顧時回過頭,看見了淩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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