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逃殺

逃殺

那不是舒緩藥劑,而是改變向導精神和身體機能的U-1藥劑。

體內的血液開始沸騰,顧時的頭又沉又暈,如洶湧海浪般将顧時吸入深不見底的漩渦。可這次卻遠沒有前幾次那般劇烈疼痛,只覺得意識慢慢被剝離,有一個新的東西迫不及待要鑽進來,試圖掌控他的思維、他的身體。

可頌離得最近,當看見顧時暈倒後她便第一時間沖了過來,她試圖去感應顧時的精神力,可無論她如何尋找都始終找不到。

太稀薄了。

而感受不到精神力的存在,也就意味着這個人很難再救了。

淩季緊張地看着可頌的神情從擔憂到疑惑,最後眼神中已是無奈,她搖搖頭,“恐怕不太行了。”

“不可能!”簫聿立刻質疑,“我不相信!蘇夢呢,蘇夢!”

蘇夢趕緊走過來,她探了一番後和可頌對視一眼,嘆氣道,“我相信可頌已經盡力了,顧時的精神力太弱了,除非有奇跡發生。”

淩季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他們又一次掉進阿卡納的圈套裏,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淩季眸中閃過一抹狠厲,對準阿卡納的頭打了一槍。

阿卡納反應迅速往旁邊躲去,子彈擦着他的臉頰向後飛去,直接中傷他身後的一個哨兵,額前中彈,當場身亡。

其他哨兵見狀紛紛站出來擋在阿卡納面前,同時舉槍對準淩季,只需要阿卡納一聲令下,無數子彈便可以将淩季打成篩子。

可阿卡納卻沒有如他們所願下命令,他摸了下臉頰,手指上鮮豔的血跡沖擊着他的視野,他已經很久沒受到這樣赤條條的挑釁了。

“別這麽緊張,那又不是什麽毒藥,要不了顧時的性命。”阿卡納輕松道。

淩季一擊未中,又有旁人擋住目标,很難再擊殺阿卡納,“這到底是什麽?”他咬牙切齒問道。

縱使可頌和蘇夢說顧時命懸一線,可他和顧時的精神羁絆并沒有減弱,這也就意味着顧時目前身體狀态穩定,就還有希望。

“不過是讓他變得更強的藥劑而已。”阿卡納望着暈倒的顧時,心中升起無限的期盼,他和老師的多年來的願望終于要成真了。

“這段時間我陸陸續續給他注射了不少東西,他的身體早就成為了一個容量巨大的容器,他自己則是最大的抗體,無論什麽藥劑都不會致命。”

阿卡納特別滿意這個由自己親手鍛造出的藝術品,“我讓他成為了戰力最強的向導,如果他能充分吸收藥劑,或許有朝一日能夠控制所有的哨兵。”

淩季忍得拳頭吱呀作響,他已經臨近憤怒的邊緣,“你們從前害了顧時還不夠,現在還要變本加厲這麽對待他,阿卡納,你早就該死了。”

阿卡納輕笑,“我們立場不同,你無法理解我,我也沒辦法說服你。不過……顧時等候擁有這麽強大的能力,他醒後一定會感激我的。”

他勾勾手指,對身邊的哨兵們道,“現在,我要你們把顧時搶回來,誰能完成這個任務,我就讓誰做總塔唯一的副指揮。”

這是一個極大的誘惑,他們跟随孔達和嚴則卻從來沒有得到任何重用,如果不是遇到了阿卡納,他們這輩子都無法出頭,而現在他們就有一個可以改寫命運的機會,他們必須抓牢了。

不斷的進攻、防守、再進攻,哨兵們殺紅了眼不會再退一步,淩季一方被全面壓制,不得不戰略後退。

“簫聿,你帶顧時上車!”淩季捂着正流血的左臂,卻依舊撐着一槍放倒一個。他不能停下來,否則哨兵們便會立刻壓上。

冬睿一個飄移閃到了簫聿面前,他立刻打開後車門,“聿哥!”

簫聿抱起顧時,躲開了槍林彈雨鑽進後排,并喊道,“淩季!快走!”

營地其他人也紛紛找到車,淩季和幾個人斷後,他們一通掃射暫時壓住了對面的火力,趁對面不備之際立刻跳上車,淩季道,“走!”

冬睿一腳油門踩到底,車直接沖出了栅欄,其他幾輛車尾随其後。

阿卡納那邊立刻下令追捕。

在行駛的途中,不停有子彈擊中車身,簫聿将顧時環在懷裏,避免後面的擋風玻璃碎裂傷到了他。

淩季坐在副駕駛,時不時探出半個身子朝後面緊追不舍的敵車開槍,他的槍法很準,命中了兩個正在開車的和副駕駛的三個人,大大拉長了兩邊的追逐距離。

“去哪裏?”冬睿問道。

不能這麽漫步目的的開下去,不然油量很快就會見底,到時候大家只能肉搏了。

淩季思考了幾秒,便下了決定,“去策山,策山裏山洞密集,他們沒有摸清裏面的具體情況,絕不會擅自闖入。”

冬睿算着距離和油量消耗,“太遠了,我們到不了。”

“最多能到哪裏?”

“玉珠雪山。”

“不行。”簫聿立刻反駁道,“最近下暴雪,玉珠山上極不穩定,一旦發生激烈槍戰,必有雪崩。”

“玉珠山雖然危險,但如今正是黑夜,他們不會冒然上山,我們趁這段時間可以暫且休整,恢複體力。”

淩季随意把繃帶纏在傷口上,他回頭望着毫無生氣的顧時,精神連接并沒有消失或者減弱,他安慰自己顧時只是暫時睡過去沒有知覺而已,他一定會醒來的。

“賭一把,輸了不過是一死,可只要贏了,我們便能活。”

……

另一邊,阿卡納從車上走下來,望着面前高聳巍峨的雪山,他的眼眸暗了暗。

“總指揮,他們已經上山了,我們是否去追?”

阿卡納沒有說話,直到遠處一只丹頂鶴緩緩飛過來,他才緩緩開口道,“深夜上雪山,他們怕是不要命了。讓大家做好準備,等明天天一亮,立刻上山搜捕,務必把顧時帶回來。”

“那其他人?”

“……除了淩季,其他人都殺了。”

“是!”

“你對簫聿真是無情啊。”喻決在一旁悠悠道,“你們不是朋友嗎?”

阿卡納淡淡道,“老師曾教過我,沒有永遠的朋友,既然他窺探了秘密,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喻決挑眉,“這麽說,你将來也會對我出手了?”

阿卡納微微一笑,“當然,總塔只需要一個指揮,也只能有一種權威。”

“你倒是誠實。”

“我對朋友都很誠實。”

“是嗎?”喻決冷哼一聲,“那你為什麽不告訴顧時那并不是YN-2型藥劑?”

LC-6型是短期藥物,成瘾性因子的濃度并不強,只需要注射對應的舒緩藥劑就可以緩解,并在三個月內通過人體的清潔系統稀釋和代謝掉藥物成分,恢複正常。

而YN-2型致死數值高達98%,顧時對阿卡納還有用,他不會給真正注射YN-2型藥劑的。

“那是他自己蠢。”阿卡納不屑道,“他恢複了記憶卻不告訴我,他後來還告訴我心裏有了人,顧時瞞了我這麽大的秘密,我不過是讓他短暫痛苦一陣,收收利息而已,你緊張什麽?”

喻決寒聲問道,“U-1藥劑究竟有沒有副作用?”

“你打一針不就知道了?”阿卡納揶揄道,“你也感受一下顧時的痛苦,我相信你們會有共同話題的。”

喻決瞥了他一眼,“如果明天我們輸了,你打算怎麽辦?”

阿卡納還真的想了想,最後他輕笑一聲道,“輸了能怎麽辦了?那就一起死吧。”

“你真是有病。”喻決冷冷丢下這一句,便走開了,他可不想再和這個瘋子有太多的接觸。

阿卡納笑看他的背影,喃喃自語道,“單戀很痛苦吧,你也是個可憐人呢。”

……

天色微亮,北爾就匆匆來報,說是發現大批總塔哨兵的身影,他們在悄然靠近。

顧時依舊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淩季守了他一整夜,眼底的烏青可見,就連胡渣也長了一點。

“按照計劃,從兩側向中間歸攏,狙擊手隐蔽好身影遠程支援,精準射殺。”淩季的手臂傷已經恢複,他微微動了動已經麻到沒有知覺的腿,冷靜布置防禦措施。

他們的子彈已經快見底了,可對方那邊顯然還很充足,“搜集可用的槍支和子彈,就算從屍體上扒下來也可以,時刻戒備,去吧。”

簫聿早早帶幾個人趁天不亮就去埋伏了,他們以信號彈為號,一旦不敵便放信號彈通知其他人繼續撤離。

直到現在都沒有消息,應該能撐一段時間。

淩季輕撫着顧時的臉頰,“快醒來吧,我沒有你是撐不下去的。”

外邊的槍彈聲逐漸靠近,很明顯對方已經打過來了。淩季剛準備帶顧時離開歇息地,簫聿出現了。

“快走!前面撐不住了。”

冬睿褲子上漫着一整片血跡,不像是別人的血濺上的,不過已經幹涸,想必傷口也已經恢複。

他們急着往後撤去,可還沒走幾百米,一群哨兵沖過來将他們團團包圍,是總塔哨兵的裝備。

“站住。”喻決從人群後走出來,冷漠開口,“把顧時留下。”

淩季從容不迫道,“不可能。”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話音剛落,他持匕首沖向淩季。

淩季側身閃躲,可喻決的反應也不差,立刻反手刺向他,“你敢不敢放下顧時和我真的來一局?”

淩季冷笑,“你的激将法很有用。”他把顧時交給了簫聿,低聲道,“東面有條小路,你先帶顧時走。”

“那你呢?”

“我死不了,他不一定。”

哨兵們紛紛朝簫聿撲來,他們不屑對面只有兩個人,以為輕而易舉就能解決,卻不想一個冬睿就讓他們死傷過半,硬生生沖破了包圍圈。

灰狼在前面奔跑着探路,有了顧時相當于有了保命符,那群哨兵生怕誤傷顧時,于是只敢追,不敢開槍。

“砰!”一記子彈擊中了簫聿的腿,他一踉跄直直往側面倒去。

顧時也重重摔在了地上,可他卻毫無反應,仿佛死了一樣。

冬睿也在下一秒中彈,有狙擊手,這是他第一個想法。

“簫聿,你們要跑去哪兒?”阿卡納從樹後走過來,居高臨下看着痛苦的簫聿道,“東面的小路已經被我封上了,你們的探子沒告訴你嗎?”

他附身撩撥着顧時額前的碎發,“你不應該離開,如今他們死了,你要負全部的責任。”

簫聿想要治愈傷口,可無論如何都不見傷口複原。

“別掙紮了,這個子彈是專門對付哨兵的,一旦形成傷口,就不會輕易愈合。”阿卡納戲谑看着他,“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選擇,只要你現在忠于我,我可以考慮留京煞一條生路。”

簫聿冷眼看着他,“你休想。”

阿卡納眸底一沉,“那就抱歉了。”他把槍口對準簫聿,“那我就送你去地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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