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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你真正醒來那一天,是在昏沉的晚上。

許久未曾睜開眼導致視線有些模糊,你只朦胧的看到些影子,微微轉頭只見得身旁坐了個白衣裳的人。

你本以為依舊是你那夫子,只是他一出聲你便知你想錯了。

“醒了”他這話平平淡淡,只餘簡單二字的評判,并未夾雜着其他情緒。

你躺了不少日子,無聊死了。着實是有些怨氣的,面色苦巴巴地,只含糊着聲抱怨: “好難受。”

他伸出手,探了探了額間的溫度,溫聲道: “燒退了。”

你們二人之間向來話少,少了些尋常父子間的親近。他起身,囑咐婢女們把溫着的粥羹端上來。

“夫子睡去了。”他說, “這幾天,都是他守着你,精力疲憊。”

你淺淺應了聲。

接下來,他喂了你吃了些綿軟能入口的東西,兩人無話,你只微阖着眼他喂一口你吃一口,沒吃多少你便表示夠了。

他便讓人把碗收去了,打了些溫水給你擦身。

靜穆時分,你躺在床上,精力被這一番折騰已然耗去了,只閉着眼。忽而,含糊着聲問了句: “爹,我是不是很難養。”

他卻沒答話。

隔了會兒,才緩緩出聲說: “天底下的孩子都難養,都難長成。你長得這般大,已是萬幸中的大幸了。”

“爹,我以前總覺得死很可怕的。”你這般說着,聲音到後頭卻小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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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不怕了。”

他替你牽被的手微微頓了頓,最後竟是出聲說: “不怕了也好,不過……死去了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只是一抔黃土。”

你聞言,臭着臉左思右想,最後竟是哭了起來, “爹,你總欺負我。我以後再也不要理你了。”

明知道你最愛美。

還要恐吓你,你才不要死了後,屍骨腐爛和爛泥混在一堆。

他只是替你擦了眼淚,坐在床旁,緩緩講起了一個有點兒漫長,久遠的故事。

他曾祖父最早原籍是北邊的,是個還算殷實的家庭,後來有年蝗蟲泛濫,全家人逃荒,最後逃到了江寧府。

那年頭裏,實在空無二物,便把家中一個妹妹賣給了府城裏的一個大戶人家為婢。

靠着這錢,曾祖父走街串巷賣油,賣雜貨,有了生計之途,後來又在郊外的地區買了田,蓋了房子,一家人才真正紮根下來。

待他父親生出來時,家中已是小有資産,他母親便是買來作童養媳的。

你是第一次聽到他說道自己家裏的事。

因而聽得津津有味,全當聽個陌生人的故事了。你趴在床邊,聽着他說到他父親的不顧家,他母親的辛勞。

“我原本是有個弟弟的。”他說。

“他與你一般是個……可五六歲那年,他被我父親偷去不知賣到了哪裏。我回家時才知道此事,父母大吵一場。”

“後來,他又拿着那錢去與人賭錢,争執之下被打破了腦袋。對方還将我母親告上了官府,催我家還錢。”

“那年,正好是一位姓林的大人,他見我家孤兒寡母着實可憐,不但按律駁回了對方訴求。還判處對方賠錢……自那以後,我便終于有機會好好讀書了。”

他目光沉沉,不知望向何方,後來竟是停了好一會兒,才接着說道: “活着是很不容易的。”

“你想活的話,便要好好活。”

“不想活的話……”後頭的話,他卻是停住了,似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也學着他沉默,似在思考着什麽人生大事,最後實在玩厭了,便問: “爹,那你後來找到那個弟弟嗎”

他揉了揉你的額頭,道: “都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

你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昏暗的燭火裏,散着淡淡的藥味。

你合上眼,只說: “爹,我是覺得我有你們護着,沒人能惹到我。所以即使我真的死了,那也肯定是我不想活了。你不用難過的。”

他只握住你的手,眉頭緊鎖,随即舒展開來,低低應了聲“好”。

你便安心的睡去了。

你是很煩別人傷春悲秋的啦,若是他人非要為了你要死要活,你只覺做作得很。失去了便失去了。

本就沒有結果,本就沒有結局……何必多想。

大概是過了半個月,你才能勉強起身,靠着枕頭,有些精力聽着你那暗衛替你讀話本。

期間,你那夫子來了一次。

他這個人性子也是怪的很,你不省人事的時候,他守得不離片刻。你真正醒來了,他倒是見不到人影了。

不過,他來的那次倒是給你帶來不少新鮮事,令人覺得分外有趣。

他說那位賀司業近日被個媒婆纏上了,正天天想着給他介紹姑娘。他被纏的不耐煩,都換了個住處。

你聽了,心裏只嘀咕着怕不是你特意找的媒婆吧。

當然面上,你只是點點頭說: “那也挺好的。”

他聞言,捏了捏耳的你垂,笑吟吟說: “你這小兒,我就曉得你上次是騙我的。說些什麽……喜歡他的話。”

“我看你就只是不想去他那裏練字。”

“夫子,我沒騙你的。”你有些委屈,解釋說, “我是喜歡他,又沒想過嫁給他。喜歡是一回事,嫁人是另一回事。”

他難得噎住,只道: “你這話說出去,怕是一群人說你喽。”

“天底下男子不都這樣我才不管那些虛僞的道學家的話,自己怕是家中納了八房小妾,還好意思管他人談情說愛。”你呸了口。

“有道理。”

你見他贊同,便接着道: “我喜歡他,便希望他好好的嘛。他又不喜歡我,我也不會同他在一起。”

“我見他一個孤零零的,只覺得若有個姑娘陪在身邊,倒也是樁不錯的姻緣。”

“夫子啊,你不覺得我是這天底下最大方的……我都是為着他好,為他着想呢。”你說。

“好什麽好!”

“他是個性情冷淡的,若真有姑娘歡喜他,也終是得碰壁的。”他不屑道。

他轉頭看向你,只道: “你就別自作聰明,胡思亂想了。我看來你那喜歡,不足為道。真正的喜歡哪有像你那般的。”

“那真正是的怎樣的我只是覺得賀先生有點可憐。”你說。

他沒有回答,只是道: “想這些作甚他這麽多年都過來了,我也這般過來的,有什麽要緊的。”

他輕輕捏了下你蒼白的臉,看着面頰微紅,有了些血色才笑了下說: “睡吧,好好休養身體。”

“夫子,我會好嗎”

“我想去踏青呢,想吃街頭的糖葫蘆,想穿好看的新衣裳……”你小聲說着,漸漸墜入睡眠。

“會的。”

那時正值午後,床幔圍住了床榻,配着紗簾的窗臺微微開着,不時有些輕柔的風浮進,随着那些滾燙的陽光。

他依舊是白衫,簡樸無華,只輕輕站在距離床榻較遠的窗前,無悲無喜地說了幾句話。

他以為你聽不到的。

“什麽是真的喜歡”

“……”

“自然是希望他心裏只有你,永遠都念着你。你死了他也想着你,要與你一同去地下。”

“不然,指望他沒有你也能過得好,看着他娶妻生子,一世和美這也能稱之喜歡笑話。”

這一次,等你能下床,真正有力氣做些活動時,已是兩月後。

你不用讀書,不用上學,只靜靜地曬着陽光,逗着那條姓梁的托你那主角弟弟帶來的小狗兒。

他是不敢上門了。

上次來時,還未曾進來,就在門口被你大哥打了一頓。

這着實可是那時京內的流行事呢,你那大哥溫良恭謙,今年春初殿試中了一甲進士,領了個職,往日與同僚朋友相處時,從未有過重話。

這麽一個好說話,品行好的人物,居然被逼着在家門口痛打人,那肯定忍不下去了,可稀奇了。

衆人一圍觀,被打的還是國公府那嚣張跋扈的梁公子,這簡直大快人心啊。

你從小婢那裏得知,便止不住笑意。

活該很的。

等你好了後,定要也去揍他一頓,罰他半年的月錢都用來請你吃飯,這才罷休。

因着這事情,你爹都特意囑咐你,還是盡量少與那姓梁的接觸,不過他倒是沒說人不是,只是說了點梁家的事。

說起來,你長大了不少,如今朝中幾個皇子也都成年了,時局頗不平穩呢

你爹這麽聰明的人,自然是八風不動,穩如磐石,依舊站在你那便宜舅舅那邊啦。

想當年,他中了進士,點為探花沒多久,在翰林院磨砺了兩年便被召到禦前為皇帝起筆诏書。

他那時性耿介,剛正不阿。

因一宗舊案與當時朝內權勢最盛的夏友臣起了争執,後因言觸怒帝心,一貶再貶,最後去了邊境。

他也正是那時遇見你那舅舅。

其餘皇子在朝堂上争來争去,他們兩個私下圖謀甚大,私底下招兵買馬,不然最後怎麽打上京城的。

當然,他們用的還是“清君側”的名義。

每每偶爾聽到年輕學子們談起你爹時,說他是忠臣,賢臣,朝堂上剛正不阿,兩袖清風。

你只能尴尬一笑。

真兩袖清風,你吃的,喝的,用的,那都是打西邊冒出來的。

兩個黑皮芝麻餡的人,一個扮紅臉,一個扮白臉,也就欺負無知學生不懂。

說起這皇權争奪,你自然是希望你那太子哥哥拿到,這樣你才可以有機會從太子妃晉升為皇後嘛。

可惜吧,劇情大綱不是這般走向的。

要說實際的,真實的,他這些年來,做太子那可真是真是做熟練了,做出經驗來了,任誰也挑不出錯來。

你那舅舅,雖說是不鹹不淡的對着每個孩子。

可其他皇子之所以耐不住那還不是太子太能幹了,能幹到他們等不住,害怕了。

當然,這劇情就是喜歡給人來個驚喜,來點意外。恰如世事巨變時,當事人總是摸不着頭腦的。

怎麽就會是這個樣子

你作為知道結局的人,每每想到朝野中正興致沖沖下着賭注的那群人,只覺特別有趣。

你這一場病,說起來也不是沒有什麽好處的。

比如你收到了不少物件,都是你那舅舅送來的,他人倒是不來了,該給的倒是一分不落下。

他刻意躲着你呢。

你那太子哥哥來時是在八月份了,夏天快要結束了。天還悶着,樹上的桃子都熟透了,有些來不及摘的,都爛了。

那時他剛剛從金陵地區回來,他之前因朝中一事去了地方。

他來時帶來了各式各樣的甜瓜,時令水果,還有一些當地小吃,當時你最嫌棄是他的帶來的一盒茶。

你又不愛喝茶,他可真是傻,連讨好你都不會做。

他非要泡給你喝,連泡茶的壺都帶來了。你實在拗不過他,便在玩着他帶來的小玩意,順帶看眼他。

後來,你回味起那茶味,嗯……聞着時候是真的苦澀的,你自是不願喝,他逼你喝了口,你才發現竟是甜的。

其實,倒也味道還不錯的。

你當時的心情恰似後來第二年你與姓梁的終是去了那城外的普賢寺時,卻恰好遇到了他時一般。

有些微微的驚喜。

你玩了一會兒,與他鬧了一陣子,忽而問道: “太子哥哥,舅舅怎麽都不來見我了”

他臉上本來帶着淡淡笑意,聽到這裏,竟是有些沉默了。

“他忙的很,我來了不就行了,不是嗎”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鑲嵌着綠松石,金箔片敲打成的小老虎雕像,問你: “好看嗎”

“好看的。”你接過,細細瞧了瞧。

“你喜歡就好。”他眸中帶笑,淺淺的望着你,給自己斟了杯茶,清瘦的身子半倚在一邊牆壁。

你只顧着看手中的玩意。

他也沒說什麽,只是恍惚間有些疲憊,他望着你,忽而說了聲: “瘦了許多了,怕是之前的病重的很。”

“瑛兒,你啊……要多看顧些自己。”

你擡頭看了眼他,你好久沒見他了。

他長高了些,瘦了些。唯一不變是那副面孔,鳳眼瓊鼻,高潔典雅,風骨卓絕,明黃色衣衫他穿來半點俗氣都無。

“太子哥哥,你也瘦了。”你說。

自己都這個模樣,竟是還有功夫來說你。其實,你是清楚的他出去這一趟定是很艱難的,朝中不少人挑着他的錯處。

“我這算些什麽總歸是一時的事,會好的。”他嘆了句。

你與他第一次見面時,你才不到四歲,才剛剛會說些完整點的話。他那時九歲多,便已然是個小大人了。

他定然以為那些事情你都記不得了。

可你都清楚的。那年,他母親剛剛逝去不久,宮中依舊如常,朝野之中都想着着皇後定是要換了。

既然皇後換了,那太子指不定也得換了。

你那舅舅子嗣不算多,膝下有四個皇子,兩個公主。

你這太子哥哥按年歲排老二,是他的正妃李氏所出。李氏賢淑溫柔,性情和順,是內選時的良家女子,皇帝親口定下的親事。

後來,他又娶了徐家的小女兒,納為側妃,生下了他的第一個皇子。

說到夫妻感情,你那舅舅向來不是個東西……他與李氏說好聽點是舉案齊眉,難聽點就湊合着過。

他如今倒是愛些年輕人,可勁兒寵了。

你那時是被他硬拉去宮裏玩的,他因公事把你落下,你于園中貪玩迷了路,誰知便遇到了你那太子哥哥。

那園裏開了許多梨花,一地雪白。

你正撿着玩,走到一假山旁卻見到有個孩子,孤零零站在角落裏。

你當時想,還真有人與你一樣被抛下了,沒人管了,那可真是好極了。你依稀記得當時你說的是: “哥哥,不要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

他那時長得确實很好看的,可苦着臉有些難看。

你有些嫌棄。

他聞言,轉過身來,手指觸了觸臉頰,笑着說: “我沒有哭。”

他肯定以為你在說笑。

你走近了些,細聲說: “可我瞧着哥哥像是想哭的。為什麽不哭呢”

“我想哭時便哭了呢”說完,你把衣角小袋子裏的花,向上抛完了,留下最後一瓣,遞到他手心裏。

“你看,就像花兒落下了,就能結出好吃的果實。”

“哭了後,也肯定會很好的。”你振振有詞,不知是哪裏學來的歪理,說, “應該也能結好吃的東西。”

他被你逗笑了。

後來,他送你回去。路上的時候,他說他今天只是有點難過,他母親去世了。

你點點頭,懵懂的模樣。

“她定是去地裏享福了。”你說。

“是啊。”

他那時接了句,後面竟什麽都沒說了。這長長的回廊,他抱着你走到了殿前,直到那尋你的太監急的跑過來。

你們之間,最初的見面也就是這麽淡淡的。

後來接觸的更多了,倒是由于新立的皇後是你母親年幼曾交好過的朋友,說起來那姑娘年歲不小,遲遲未嫁。

不知怎的便被你那舅舅瞧上了,他便養在了那皇後膝下。

你母親後來時常帶着你去宮中,她與舊時朋友說這話時,你便經常去尋他玩着,漸漸的便熟了些。

你本在塌上玩着好好的,突然想到你那舅舅送你的一套玉镯子,很好看的樣式,偏偏是女式的。

你便抱怨說: “我知道,舅舅定是不喜歡我了。”連禮物都是你用不上的,怕是旁人挑剩下的。

"不喜歡也好,我喜歡便是了。"他難得開了個玩笑。

“可那不一樣。”

“太子哥哥一直喜歡我的。可舅舅不喜歡我了,這世上就少了一個人喜歡我。”你差點哭了出來。

“好了,好了。”

“世上人多,我尋個人來喜歡你,不就還是一樣的。”他嘆道,便揚揚手,叫進來一個藍衣的公子。

原來那人一直侯在門外的。

你本以為那是他的侍衛,可細看着相貌卻不像。這人很有點輕浮浪蕩面孔,可姿态舉止卻嚴謹有度。

原來他竟是個會耍皮影戲的藝人。

你看的津津有味,之前的話都忘得幹幹淨淨。直到日頭低下了,你還覺得不過瘾,問道: “明天還來嗎”

“小公子若想着,奴明日還可以來的。”那人低垂着頭,只這般說。

你得了趣,只叫好着,定是半分沒見到你那太子哥哥的臉色有些微冷,他倒是沒拒絕,只道: “看多了,也沒意思。”

“我讓他每周來一次,待你厭了,同我說聲。”

你聽了後,覺得很有一番道理,便說: “也好的。來多了,恐我爹爹又不許了。”

他走時,只走到你身旁,輕輕抱了下你,嘆道: “瘦了。”

你拉着他手,抱怨道: “我這個月吃的可好了,吃的我嘴巴都膩膩的,難受死了。”

“是得吃些好的,補回來。”他說, “等你全好了,元宵時節我們去放荷花燈,看燈火。你定會喜歡的。”

你應了聲,卻道: “過了許多次了,也沒啥意思了。”

你還念着那藝人的皮影戲。

于是接下來的一個月,那藝人便來了四次,每一次你都讓他耍些不同的戲法,只覺日子很是快活。

後來,你覺得厭了,便沒讓他再來了。

那藝人問他有什麽地方惡了你,你不願他過來了。你那時與他有些熟了,便直白道: “那是沒有的,只是厭倦了。”

你是個不長情的人,喜歡的東西有很多。

今日喜歡這個,明日喜歡那個,哪個更喜歡你都分辨不出來,所幸便全收下了,待不喜歡了丢了便是。

這事情便過了,期間那姓梁的托人送了幾封信。

他在信中先是向你道歉,說道你落水後他急的要死,偏偏他是個旱鴨子半點水性都沒,幸好你那便宜弟弟跳下水。

他在信中還罵了許多句你那弟弟,說這小子壞得很,私底下給他不少難堪。

他各種抱怨自己的慘狀。

你只回了句: “要不,你把這字練練是真的有些醜。”

你看的有點兒累,眼睛痛。他怕是被氣到了,竟是好些時候都沒回信,待到來年正月裏才附來一封信。

那字是真的很有些好看了。

你都有些意外,他定是懸梁刺股,沒日沒夜的練字,真有點可憐了。

不過,信中依舊是些沒名堂的話,不是說些吃的便是玩的,順帶送來了一盒好吃的點心。

日子過的也快,以至于翻過年來,你都有些恍惚。

你依稀記得,之前你與你那太子哥哥約好了元宵時節去看燈火的。

可到了來年的正月,你卻是什麽也沒看成的。你爹不許你出門,只說要辟邪。你氣的半死,他不知為何也沒來。

你沒辦法,便吵着鬧着要看燈火。

于是,那晚上你家裏便點了一夜的燈,你爹不知何時買了許多的燈籠,每個角落裏都挂上了。

他帶着你去家中池子裏放荷花燈。

你被他緊緊拉着,生怕你一個意外又掉水裏頭。你趴在他背上,問道: “爹,你寫了什麽許了什麽願”

“我寫了……明年小考第一,月銀加倍,吃更多好吃的……”你細數着,總覺得說不完了。

起初,他沒吭聲。

夜涼如水,池面隐隐墜着一輪明月。

他溫熱的手抓着你,只是望着水中,影影綽綽是的亭臺傾倒下的影子,隔了會兒才道: “歲歲平安。”

只願你歲歲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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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沒啥好說的,謝謝訂閱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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