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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轉眼到了七夕時節,這一年你收到的信格外的多。

只是,有些真不知道是誰寫的,通通趁你未曾來時放在了你來國子監進學的書桌上。

你倒沒生氣。

通通收走了,不能浪費嘛。就算不喜歡,那也留着,以後與人說道時你多受歡迎,這可都是憑證。

若日後有人讓你不爽,你便從中找找看有沒有他的,使勁兒編排他。

“你怎的通通收下了。”姓梁的見你還真打算帶回家,急了,只說, “這不是給他們念想嗎”

“不收下,通通丢了也不好吧。”你平靜道。

“丢就丢了,管他們做什麽。誰讓他們偷雞摸狗,半夜就爬進來放這裏的。”他憤憤不平說。

“你怎麽知曉的”你略有疑惑,問他。

他頓時臉漲紅了,急忙補充道: “我沒送啊,是我身旁有朋友非要拉着我一同過去啊。我覺得他們簡直沒事幹,可不好拒絕。”

“哦。”你應了聲,說, “我挑着看看也挺好的,學着看看怎麽寫。有喜歡的就問問,說不定真有我喜歡的。”

梁啓謙氣的不說話了。

他在想,他那晚自己貼身放的那封信怎得就拿不出來。

“其實送與不送都無關緊要的,收下不過是避免他們遺憾啦。誰年少沒喜歡過人,可人這一生是會喜歡許多人的。”

你拿過其中一封信,将其用布料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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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說不清最後,怕是娶的又是旁人。最初你喜歡的那個人,總是要一點點的被抛下,淡忘,消失。”

“我不會的,我只會喜歡一個人的。”他突然激動起來,信誓旦旦說。

你只笑。

卻未曾開口打擊他的想法。

說與不說都無關緊要,他日後總會明白這點的。話本裏,口中的深情最是信不得的。

這月七夕,你在家中陪着大哥,你爹曬了家中藏書。日頭很曬,你搬了一會兒書,便累到了攤在一旁偷懶起來。

“還說要好好幫忙,結果還是在偷懶。”你大哥大聲笑你。

“累了嘛。”你躲在屋檐角落下,看着他們二人進進出出搬着書,頗有些優哉游哉的幸福感。

“偶爾也要多動動。”

你爹走過來時,臂上抱着好幾本書,只囑咐說。

“爹,你累不累。”你喊道,假惺惺地關懷着他。

他停步,望了你一會。難得開了個玩笑,有些淡淡笑着說: “累的話,你會親自來幫忙搬書嗎”

“啊!”你大驚失色,細細想了下。

你肯定懶得搬書啦,天氣這麽熱,你才不想出汗呢。

“爹,我可以叫小厮來幫你搬書的。”你鎮定回道, “你要是實在搬不動,就停下來休息下。”

誰知,他竟是真的坐你身旁了。

青石板鋪的臺階旁,他坐在你身旁,呼吸有些不穩。隔了下時間,才漸漸平靜下來。

他轉頭望了下你,說: “你長大了。”

你拉着他手,小聲抱怨着, “爹,我不想長大呢。雖然長大更好玩了,可是也有很多很煩人的事情。”

“什麽事情”他問。

“有很多人喜歡我啊。”你有些厭煩地說,語氣卻趾高氣昂。

“不好嗎”他輕輕将你嫌熱撸起的袖子放下,耐心說,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你若不喜歡,不理他們便是了。”

“唉。”你愁眉嘆氣。

“我不能喜歡他們每一個啊,真是煩人啊。”

你總要裝裝樣子的,你雖然不介意名聲,可你家裏人還是介意的。

你爹沒吭聲。

你大哥卻走過來,笑着說: “你倒是想的美。天底下哪有盡善盡美的事情。若想着旁人都喜歡你,總是得付出點什麽的。”

“……”

你恍然大悟,道: “我明白的。比如我想着姓梁的養的那條狗,就同他做了朋友。”

“還偷偷養狗”你大哥瞪了你一眼。

“讓你別和他混一起,少和他接觸,你倒好兩個人活生生湊成了對。上次我去赴宴,你們兩個就光顧着蹭吃蹭喝。”

你連忙起身,逃過一劫,只笑聲道: “我瞧他順眼嘛。他人很蠢啊,反正怎的都騙不過我。”

“我跟着他,一起蹭了好多次吃喝呢!”

“你倒好意思說出來。”你大哥正搬着書,罵了句, “你這般小瞧他。等那日,你翻溝裏去,旁人都沒法救。”

你得意極了,反駁說: “才不會。他很聽我話的,我讓他做啥他就做啥。”

他要不聽你的。

你就……算了,你和他也沒啥好計較的。他的事情也不是你能管到的。

你去了你母親那裏,她正同婢女們一同用五彩絲線穿針引線,做些小物件。她是學着做,做的慢。

你覺得好玩,便坐到她們身旁幫忙起來。

你母親把你拉起,說道: “你學這個做什麽,還真是無聊慣了。吃飯沒事做,萬一針紮到手了怎麽辦”

“那您是小瞧我了。”你顯擺說, “上次我還學着給人梳頭,畫眉,她們都說我畫的好極了。”

“你是愛玩鬧的。”

她把你拉到身邊,細細打量了會你,問: “瘦了些,近日吃的不好嗎”

你擺擺手,只說近來天氣熱,容易出汗,你是曬瘦了,平日裏都好好吃的。她身旁一貼身小婢卻戳穿了你。

“我聽小廚房的人說,少爺近來食欲不太好。”

“平日的量,都吃不完呢。”

你氣哼哼,也不敢說話了。只由着你母親摸了摸你臉龐,細聲囑咐道: “下旬,你還是來我這吃飯吧。”

你只能應了。

她拿出一枚白色玉佩,邊給你系上,邊道: “等天氣涼,再讓師傅給你多做幾身衣衫。時新亮麗的,年輕郎君穿的好看。”

你低頭,瞧了眼自己深綠色的衣衫。

好吧,你承認你頗愛些與衆不同,越是沒啥人穿的顏色,你越要穿。待到晚上,一家人整整齊齊吃了飯後,便要去觀月。

你提着燈籠,走到那亭子路上時,正巧穿過淺淺一片竹葉林。

那是主角住的偏院,昏黃燈火裏,影影綽綽,格外的清冷孤寂。你讓婢子在外等着,便緩緩走了進去。

他正在屋外背着書,聲音清清朗朗。

你走路輕,可他有武功,聽覺靈敏,所以你才剛剛踏進月洞門幾步,他便從遠處轉身望了過來。

“哥哥。”他輕輕出聲道。

“上次送來的糖水好喝嗎”你走近了些,問道。他淺淺應了聲,好喝的。随後,也沒有再吭聲。

你問: “我那畫是不是你偷的”

他聽了,很是驚訝,随即緩緩解釋說: “沒有的,哥哥。你的畫丢了嗎我可以幫你去找找看的。”

“不用了。”

“小賊偷了就偷了吧,随他去了。反正也不是我花時間畫的。”你很不在意說。

這日,你走進了屋子。

他随在你身旁,沒有吭聲。你便見到了那位夫人,她正坐在塌上玩着。身旁有個婢女看着她,陪着她玩。

她年紀不小了,眉目間依舊存着少許天真,純粹感。

你想,你的确許久未曾來見她一眼,或許恐怕要很久才能再見一次了。不過,她過得不錯你便覺得足夠了。

“我走了。”你說。

夜晚的風徐徐吹着,透過半開的窗子,忽得将那位夫人手心的絨球吹落了。她似乎有所察覺。視線緩緩移了過來。

她呆了一會兒才細聲問: “是雲兒嗎你來了啊。”

你輕輕笑了下,笑出了聲。

她也跟着,似小孩般學樣也笑了。

你走了過去,牽着她的手,在屋內走了幾步。随後,囑咐說: “偶爾,也要多動動的。對身體好些。”

婢女應聲。

她懵懂,卻也跟着點了頭。

你笑了笑,便準備離去了。這偏院是靠後頭的,不臨街,怕她有時候婢子一個不注意自己走丢了。

出屋子時,你提着燈籠,主角跟在你身旁走了些。

“哥哥,路上小心。”最後,他站在月洞門處,靜靜出聲說。

月色正好,空中灑下的餘光落在他清秀的臉龐處,古井無波,平靜的像高臺上的塑像。

你看的煩人。

遂走過去,伸出一只手捏了捏他臉頰,直看着他臉漲的發紅,眼睛輕顫,才出聲說: “讓你總是裝,好難看的。”

“多笑笑,多氣氣。看着才像點樣子。”你說。

“知道的。”他說。

你放開手,看了眼他。七夕時節,依舊穿着這般素淨的白衣,真是不同情趣,給你丢臉呢。

你在你母親那裏,可是換了套紅色新衣衫。

“大人的事情,關我們什麽事呢不必在意的,人過的舒坦,開心便好了。顧着自身便夠了。”

你從懷裏掏出一枚印章,遞給他。

那是前日子,同姓梁的逛書店賣時興話本時瞧見的,你瞧着那印章古樸大方,倒也不貴。便出錢買了,下來。

“哥哥,這是給我的嗎”他有些不太敢相信,低聲問。

“當然。”

你不在意,随口應道: “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平日裏随便用用。真要想更好的,得去鋪裏要塊好石頭,印塊私印。”

“哥哥,足夠了。”他于夜色裏淺淺笑了下。

此後,你回憶着那怕是你最後一次見他對你笑呢。不過,那日你還是很大度的,做足了哥哥的模樣。

“夠什麽夠。”

“下次,我若看見好料子,再幫你印個。平日裏出門交際,也不能太寒酸。”你很不滿意道。

“嗯。”

“哥哥,路上小心。”他最後停在原地,只對着你的背影說了句。

你讓小婢提着燈籠,就着月色走在青石小路上,一路上歡快的哼起了時令小曲兒。待到觀月的亭子時,你放柔了聲,輕輕嘆了句。

“你不該當真的。”

不可能有下一個的,永遠都不會有了。

────

你走過游廊時,只見那明月高懸,突然問起了身邊的婢女,說道: “假若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那婢女跟在你身邊有四五年了,是個眼色好,也貼心的。往日裏話很少,不太說話,人做事很細致。

你是慣用她的。

你沒等她出聲,只是淡淡道: “會的吧。這麽多年了,總有些感傷的。不過時間久了,便漸漸忘卻了。”

“挺好的。”

你笑了下,随即向不遠處等着你的大哥走去,路上依舊有些散漫浪蕩。

他問你為何這麽慢,你說走慢點好看風景,走快了人累的慌。

他笑道: “你若是上了朝,定是最後一個到的。”

你從亭內備好的零嘴中取了塊白玉糕,輕輕咬了口,說: “去的早,不如吃點好的。”

亭內只有你們兩個,加上幾個婢女,小厮,你問: “爹爹呢”

“他有公務,同清客,幕僚在書房。怕是一時半會都來不了。”

“這可真是的。”

“過節的日子,還拉着人談事,一點輕松都不給人。”你同他閑閑聊着。

夜漸深了,你大哥給你披了件外罩衣,說是擋擋風。你有些倦意,遂趴在那桌子上,眼睛有些阖住了。他依舊是在說些什麽話,前面的你聽清了,還有精力回幾句,待到後頭你睡着了。

他說了些陳年舊事。

他說你出生那年其實他還生着父親的氣,他有兩個月都沒和父親說話。那時,府裏剛剛娶了新夫人,他聽周圍街坊私底下說他父親命硬,克父克母克妻,怕是下一個就輪到他這個兒子了。

他那時反駁不了。

“哥,你那時肯定不喜歡我。”你氣鼓鼓道。

“是啊。”他笑了下。

“我那時從沒想過有弟弟的,只想着要個妹妹的。”

“你剛出生時,小小的一團。我見你幾次,每次都聽到你生病着。我那時候年紀小,總想着爹克子,怕是克到你頭上了。幸好你後來竟也這般磕磕碰碰長大了。”

“爹知道你背後這般編排他嗎”你偷偷笑着說。

“他沒時間管的。”

你微點頭,那倒也是。

你出生沒多久,便碰上東陽王叛亂,時局頗為不穩。皇帝和朝中臣子都忙着平叛呢。不過,你爹是不太急的。

你依稀記得,他時常過來瞧你。

你這身體,自小早産,生下來後體弱多病,有時候吃多了些,受了風,都要病上一陣子。怕是沒人想過你能活下來的。

你大哥接着說着過往,他說當年祖母是被流言穢語逼死的。當地有個大戶,上頭靠着着便是你爹得罪的權臣同黨。那人仕途不順,許是嫉恨,造出謠言說祖母同當年判祖父身死一案的大人,有着不少勾當。不然,後頭你爹怎的被他舉薦,資助,有機會去書院讀書。

祖母性格倔強,不堪受辱,便上吊以證清白。

你說: “若是我,我定要先拿把刀把他砍死,再赴死。”

他說: “你是圖一時爽快。祖母她是……念着爹的聲名。”

“人死了,去哪裏後悔呢他想着的那個人不在了,得到再多又有何意義。何況,父親不是那種人。”

你細細道來。

你大哥微微嘆了聲, “那事情,念誰也沒想到的。”

“哥,我來的路上,突然想到其實有天我也會死的。可想到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便放下了。”你說。

“說些什麽話。”他嘆了口氣。

“人死了便什麽都沒了,留給自己的摸不到,留給後人的不過一塊石碑。這是不值當的事情。”

你聽到這裏時,其實很是困倦。

便不知不覺睡去了,他後頭還說了些話,你是沒聽清,好像講的是些宮中的事情。待微微醒轉時,他人不見了,你爹卻來了。

“醒了”他神色有些疲憊,眉眼裏的肅然在你睜眼時便都壓了下去,只留下淡淡的暖意。

“夜裏風大,你也敢在這裏睡。”

“有簾子遮着的。”你反駁說,接着扣緊的背上的輕薄披風,只道, “風兒吹不進來的,可舒服了。”

“走吧,回去吧。”他道。

你從桌上拿了個酸烏梅,趁他不注意塞到他口中,笑着說: “甜嗎”你其實清楚他也愛甜口的。

只有你大哥慣愛酸甜酸甜的。

他隐隐皺了眉,卻沒把那顆烏梅吐出來,只是看着你笑着,鬧着。你得意地哼了句: “還沒賞月呢”

“我才不要就回去。”

他隔了會兒,才接話說: “回去路上,邊走邊賞,也是一樣的。”說完,他便牽起你的手,拉着你離去。

游廊處是紅木漆成,旁邊種了芭蕉,海棠,繡球,栀子等。這時節,海棠落了,恰是繡球和栀子盛開的時候。

冷白的花瓣一團團簇擁着,緩緩飄過來幾縷花香兒。

你瞧着地上你們二人的影子,突然說: “爹,我好像又長大了些。”你說是大了些,人也要學着穩重些。

你沒反駁,只是抿唇說: “我只是,忽的覺得爹也老了些。”

他把你攬在身邊,輕輕扶了撫你的背,只溫聲說: “難過些什麽人總是會老的,天下人都一樣。”

“天生尊貴命也一樣。”

你拉着他的臂,只說着: “倒也不是很難過,就是有點兒煩。”他難得哄了你一路上,直到你上了床榻才離去。

這日子也就一天天過下去了。

後頭,你有天散學時,姓梁的突然興沖沖地跑過來同你說: “我收到信了。”

原來,他真的每周都送了一封信去那尼姑庵,雖不知那信最後被收了沒,可今日竟是托小厮帶來了一封回信。

他連那信都未曾拆開,只顧着高興。你們出了國子監,正本約好了一起去近來新開的一家點心鋪。

你眼瞧着他身旁小厮臉色惶惶,你心裏知曉怕不是什麽好事。

車廂上,姓梁的坐你身旁,有些興奮地拆着信,只嘴裏說道: “她可能還是念着我的,都怪我爹這個混子。”

信剛剛打開,他見了一眼,便突然哭了出來。

你眼睛好,一眼便瞧見那信上只有四個字,不必送了。多餘的話,竟是什麽都沒有的。他忽得生氣将那信撕碎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拿這信出什麽氣生再多的氣也是害的自己。”你的語調有些涼涼的,似浸透了冰冷的井水。

他垂着眼,忽而将身體靠着你,什麽話也沒說。

這黃昏時分的落日餘晖淺淺落了進來,照在你們二人身上。你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只說: “你只是與她沒有緣分。”

“不必強求。”

“你知曉她過得好,她知道你過的好。如此一輩子,倒也算是不錯了。”

他突然怔怔說道: “我不求我的好,我只求她能認真看我一眼的。”

他偏着頭,神情沉寂,淺金色的餘晖中照出他看不清情緒的眸子,他只是靜悄悄地望了身旁的人。

他忽得想到那日桃林裏,他其實最讨厭吃桃子。

可他生氣,無聊。

他便爬上那桃樹,真的認真摘桃子了。他來時只見他坐在那塊青石旁吃起了桃子,心下就突然氣憤起來。

到最後,他其實也只是想:他能認真看一眼自己便可以的。

可是這一室的肅靜,滿地的落日餘晖,他便想着是不是如他所說,他求的不那麽多便好了。

───

從七月七到八月十五的中秋宴,其實除卻上學外,多數的日子都是歡快的。

你那夫子如今升了官,除去擔任祭酒外,還兼了其他職。偶爾要去宮中給皇子授課,講學。

你私下裏想他定是覺得不耐煩的。

而那位賀先生,他竟是被調到刑部了,當然跟着也升了官。同學們讨論時都十分震驚,說他如今還在京內。

如今街頭胡鬧的纨绔子弟都少了,因他斷案鐵面無私,不留任何情面。

其實這職位倒是同他挺搭的。

這一年中秋宴會,恰逢太後生辰離得近,更是繁盛,請了不少唱戲的。你是遂母親一同進宮的,來了許多夫人,親眷。

許久沒辦過這般宴會了。往些年前,因朝政弊病,國庫空虛。近些年修生養息,出去的也多,留下的不多。

你進了宮,想着去尋你太子哥哥的。

可卻沒法離開。

你母親拉着你,只同一些夫人們聊着家常話。說着,她們便說起了太子的婚事快要定下來了。

按年齡來說,你那太子哥哥是拖了好些年了。

尋常人家,定是早就娶妻生子。他那年十八歲時,朝中大臣便說起這事。偏偏不知怎的觸怒了你那皇帝舅舅。

這婚事便一拖再拖,無人敢提。

皇帝倒還是那樣子,說不上高興,說不上氣憤,對他的幾個孩子都是那樣了。

前兩年朝臣不免有些動作,可偏偏皇帝對太子又囑咐不少重事,看着倒也像是真正培養繼位人的模樣。

如今,前幾天提起婚事,倒真的是好事情了,不少人瞧着這歸屬怕還是太子。

你聽的不耐煩,那些夫人們偏偏又說起了你,同你母親道: “你家孩子也大了,真不知道日後要許配給誰”

“這頂頂好的人物,也不知誰配得上。”

你母親只是笑,說你還小着,什麽都不懂。等大了些,懂事了,再想這些也不遲。

你說自己想出去透透氣。

她同親近的朋友說着話,便讓你去了。只是讓那侍從跟着你,生怕你出事。不過這宮中,你雖許久沒來,但總歸有些印象的。

晚上的宴會還沒開席,倒是來了不少宮妃。你正巧走出來時,恰正好有人喊了句“是那位順妃”來了。

周圍宮女提醒了句,你才記起了這個有些陌生的妃子。

你只瞧見那人衣着華貴,雲髻朱翠,面色如雪,似夾雜着一股淺淡的冷香,衣襟飄飄,倒是個冷美人兒。

恰應了那名字,江應雪。

據說他本叫映雪,你那皇帝舅舅偏偏給他改了字,封了順妃。

你于人群間,淺淺瞧了一眼。只覺得比起你上次見他時,更好看不少。人靠衣裳馬靠鞍,地位不同,氣質也有了。

那人不知為何,竟是目光往你這看了過來。

你正覺得奇怪,身後卻傳來一聲輕笑,依舊是熟悉的醇厚語調, “瑛兒,你這是又偷偷抛下你母親,到處玩鬧了。”

“竟還是同小時候一般,怎的都沒變過。”

你轉身一看,原來是你那舅舅。他眉眼裏依舊隐隐帶着幾分硬朗冷峻,鬓邊也同你爹一樣有了幾縷白發。

你突然意識到,他們是真的老了呢。

“哪裏,母親有自己的事情,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做。”你反駁道。

“你能有什麽事情”他微微笑了下,只戲谑道, “怕是尋你的太子哥哥吧,他今日有事,怕是得晚些才來。”

“呸。”

“天天都有事,全是事,都不來看我一眼。只把我抛下了,不把我當回事了。”你惡狠狠罵了句。

皇帝面色微沉,後頭卻轉而哂笑: “近來朝務多,那倒是怪不得他。”

你聞言,氣呼呼地拉着他衣袖說: “舅舅,是不是人長大了就不一樣了了,他們都變了呢。”

“你不也大了嗎”他頗有耐心道。

“我不一樣,我是從來沒變得。”你憤憤不平,只說, “我才不想成家立業,才不想……”

說道後頭,你也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總之,好讨厭啊。”你小聲嘀咕着。

他拉着你往偏殿走,邊走邊說: “讨厭,就不理他們。你爹是丞相,母親是先帝親封的公主,你舅舅我是皇帝,這天底下你想喜歡誰便喜歡誰。”

“便是那人不喜歡,我也得把他綁過來,讓他離不了你。不然,你肯定是要難過喽。”

他雖笑着說,語氣很堅決。

“可那不一樣的。”你扒拉着手指,低垂着頭随着他走着。

“有什麽不一樣”他問。

“就像母親喜歡我,父親喜歡我,大哥也喜歡我。許多人都喜歡我,我也喜歡他們的。可是,有些喜歡不一樣。”

皇帝拉着你坐在內殿,讓內侍拿來糕果點心,還有熱菜熱飯,只說: “先吃點,等會上菜了都涼了,你是吃不得的。”

“哦。”

你勉強吃了點,食欲卻不振。

殿內點起了香,是靜神的香,可偏偏卻帶着幾分甜味,燥氣。他見你心情煩悶,便接着之前的話幽幽問道: “那你想要那種喜歡呢”

你說: “我要一個人全心全意對我好,心裏只有我。沒有其他,也容不下其他。我要他視我為唯一,永不抛棄,永不丢下。任我冷眼相待,棄如敝屣,他也始終如一。此心不變,不悔,不改。”

他深深看了你一眼,只說: “倒也不是沒有這般人。”

只是很少嘛。

你吃着飯,沒吭聲。

────

夜色幽涼,殿外話語聲漸漸多了些。時間過去了些,他見你吃好了,便想着帶着你去赴宴。

走在路上時,你突然問: “舅舅,我不能嫁給太子哥哥嗎我想當太子妃。”

皇帝心神一窒,難得啞聲問: “你剛剛不是說想要有人視你唯一嗎太子是不可能做到這樣的。當了皇帝後,更不可能了。”

你就知道,他現在果然屬意太子。

他怕是被你噎住了。

你想你臉皮又不薄,自然想說什麽就說了。

便道: “我是希望有人這般對我……可又不見得,我要同這人在一起。這種人很少見的,誰知道能碰的到嗎”

“你這話也只能同我說了。”他笑出了聲。

“你是我舅舅嘛,有什麽說不得的。反正你也不會打我,我怎麽都不會怕的。”你無辜耍着賴皮。

“淘氣很的。”他輕輕拍了拍你背,似是安撫,似是贊同。

待到地了,你說: “舅舅,我就不同你們湊熱鬧啦。”說完,便從他身旁跑開,利索的往你大哥那處兒走去了。

這宴會上,最上圍是太後,皇後等一幹宮嫔,就近的有不少大臣。

你往你哥這邊年輕人走,果真見到了不少熟人。多是些勳貴子弟,或是同內宮中有牽扯的。

不過你也沒坐你哥那,只随便尋了個空曠地處,便喝起了酒。

“哥哥,少喝些吧。”突然,有人在你身旁坐了下來,細聲說。你微側着身,只是指尖浸透在酒水裏。

在紅色燭火中望着,不知看向何方。

“不用你管。”

你閉着眼,只輕輕笑了下, “真說起來,我喝再多也你也管不着的。”你讓宮女給你倒酒,他只靜靜地望着你。

不料,這個宮女似是手抖了下,竟将酒水倒在你半臂袖衫上。她連忙伏地告罪,你擺擺手,只道算了。

那邊一個小內監帶着宮女卻走了過來,說是皇後宮裏的,要帶你去偏殿換衣裳。濕了總歸是麻煩的。

你想了下,嫌棄宴會吵鬧,便應下了。

身旁陪着你的人卻也起身,在你身旁,以一種牢牢地保護姿态,神色淡淡說: “哥哥,我陪你去吧。”

你看着他便來氣。

然而,于衆目睽睽之下,你卻不願意發火的,只能幹脆頭也不回利落的随那內監走了。他跟着你後頭,不緊不慢,偏偏比旁人近些。

因而,遠遠看着,只覺得你們兄弟兩個感情還是不錯的。

其實他們都沒想過的,只是一個宮女,一個太監,就騙過了所有人,便把你騙到了那地宮中。從此這一生就此折斷。往後的每一天,每一日,你都活在痛苦之中,無法釋懷,無法解脫。

你恨所有的人。

————————

寫到這裏,是轉折了。太長了,本來應該分章的,難受,但是人傻了,直接全發了。

弟弟其實發現不對勁,所以才跟上來的,但是他自持武功,覺得沒多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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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