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 45 章

日子距離你的婚事越發近了,家中給你準備起了一些嫁妝。

你原本是憂愁的,懶散地,疲憊的,時常發着呆,恍然不知時間的流逝。可距離婚期越近,你倒是漸漸的好轉了些。

你的臉色由蒼白轉而紅潤了點,神色也漸漸如常,看起來倒真的像是好的。

期間你那太子哥哥來過好些次,他陪同着你外出游玩,逛街尋樂,但凡你有幾分興趣的,覺得有點意思的他都找來,讓你能開心些。

他如今是你的未婚夫,來你這也是尋了由頭,怎麽也挑不出錯誤的。

其實,這樁婚事不是沒有受到苛責的。

首當其沖的便是你的母親,得知皇帝賜婚,你要嫁給太子之後,你母親強烈反對,她說不可以,絕對不行。

你若是嫁了便不要認他這個母親。

她說的純屬是氣話,說完後便夜裏跑過來見你。她試探着說你和太子其實不太合适,在宮裏沒什麽好的。

倒不如找個能夠體貼你,一心一意對你的人。

你說: “母親,世上哪有那麽多好事,太子哥哥不嫌棄我,我覺得很好的。您不必替我擔心太多。”

她面色蒼白,眼中隐隐帶淚,只是握着你的手說: “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你安慰了她幾句,她走時依舊腳步有些不穩,回頭過來輕輕望了你一眼。她此時還是不知道你壓根不是她的親生孩子。

所以她因為這場賜婚食不下咽,可後頭見你情緒漸漸好轉,也只能摁住不發。

皇命難違。

Advertisement

既然你那舅舅明明知道,卻還能賜婚,她只能祈求這只是一場還未收回的婚事。壓根不可能成婚的。

她只是這般祈求。

可事實上,的确如他所料。但究其根本原因,并非是你那舅舅反悔了,他是做足了準備,下定了決心的。

最早提出要娶你的的确是你那太子哥哥。可那時候,你那舅舅沒答應。

你是不清楚,那年普覺寺你遇到他們,随後下山。寺內他們父子之間卻是大吵一次,這對于你那太子哥哥很少見。

他向來隐忍,謙和,做足了孝順孩子的姿态。可那一日,多餘的人退下後,他提出他想娶你的心思。

你那皇帝舅舅只說: “不行。”

他知道你的身世,按照輩分血緣來說,他只覺這是胡鬧。

你那太子哥哥卻跪地,聲音失去了冷靜,溫和,執拗地說: “父皇,我能照顧好瑛兒的。我只會有他一個,我會對他一輩子好的。”

皇帝垂眉,望着腳下的孩子,他很年輕,氣盛,即便性子柔和,也依舊是少年意氣。

“你又是說些什麽話。”

“起來。”

“父皇。”

“你真心以為瑛兒喜歡你嗎他真的需要你嗎”皇帝嘲諷了句,很是不以為然。

你那太子哥哥沉默了一會兒。

忽而,他擡起頭,以一種了然,平靜的姿态,挑釁地說: “那父皇以為那個人會是你嗎”

啪!

皇帝下意識打了一巴掌過去,震怒: “胡鬧!”

他感受到臉部的刺痛,卻依舊靜穆跪地,接着硬聲道: “父皇心裏清楚,到底是誰在胡鬧。”

皇帝轉過身去,只說了句: “你還年輕,懂些什麽。”

此事這般就過去了,不知怎的最後是你那皇帝舅舅改變了主意,他讓太子娶你,但是他提了些要求。

距離你的婚事越發近了,所有的都準備好了。

你卻收到了一封長信,信是許久之前寫的,筆墨顏色有些散亂,執筆之人似乎心情不太好,半帶怨恨。

寫到最後,他似乎已然預料自己的結局,便恢複了平靜。

他寫着很散亂,不斷穿插着回憶,隐隐有着一種說書人的口吻,告知你關于他這個你只有一兩面之緣的陌生人的事情。

他同你一般是個侍人。只不過,他命不太好,出生在一個貧戶家中,家中有一個弟弟兩個妹妹。年幼時家裏便把他賣給一個大戶家中做了書童。大戶家中吃穿不愁,他也勉強随着侍奉的公子讀了幾年書,有幾分學識。可他是個仆人,随着公子讀書,游走書院中,漸漸有幾分企望。

說甘心是沒有的,說不甘心一時之間也無什麽出路,只想着有了錢贖身然後買個小院子,做點小生意足以。後頭,唯一出人意外是的許是他長得有些好看了,侍奉的公子把他拉上了床。這在書童圈子裏,倒也平常。他本是個侍人,若在民間也就搭夥過日子,如今被公子拉上床,怕是以後會被他納進房。他卻很不甘心,很是屈辱。可沒法反抗,或者說不敢反抗。

你看到這段時,隐隐有點想笑。他後頭不是做了嗎害的卻還是你和這個無辜的人。

難不成你看着就好欺負嗎

他在信中接着寫道,直到那日大水,洪水沖破了整個縣城,無數人流離失所。他所在的主人家因積蓄糧食,擡高糧價過分嚣張,便被一波無以生存的民衆沖進家中,搶糧的同時砸死了老爺和公子。主母平日裏很嫌棄他這等侍人。加上兒子,丈夫通通死了,頓時想要發賣一批人。他命不好,不知怎的糟了她的嫌,她尋了人誣陷他把他告上了官府,定下的罪名按律他會死。可就是那一日,他的命變了。

你暫且便看了下去,他接着寫道: “有個人問我,我想活下來嗎我自然想活,可我心中隐隐清楚定是有條件的。後來,我随同那個人來了京城。這個人長得很風流,他教會了我許多東西。唯一告誡我是的我得學會不說話。我是一面鏡子,一面用以觀仰他人的鏡子。”

除此之外,他接着寫了許多關于這個長相風流的人的事情。你隐隐有悟,這人怕是那個同你做皮影戲的藝人。

他怕是你那太子哥哥私底下的人。

信中,這個暫且叫做江應雪的人接着說,他本叫江平,後來有人給他改了個名字叫映雪,随後他就進了宮。

他說,普賢寺見到你的第一眼,便看出來自己這面鏡子是被主人用來觀仰誰。他原本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不在意。他說他這一生受過許多的苦,從未起過什麽多餘心思。如今否極泰來,可不知怎得,卻恨了起來。他活的一點都不快活,他只要想起你,便默默地恨了起來。

你見到這句時,有些樂了。癡情人總給自己添點理由,其實有什麽理由呢不過是他瞧你不順眼而已。

你接着往下看下去。

[我同你長得不像,在此之前教授我的那個男人這般說。見了你後,不管心中怎樣想可也不得不承認我們不像。]

[我從未見過那個真正在背後助我進宮,給我取了名字的那個人。可那一天,我一見你,見到他見你的眼神。我便明白了一切。這恐怕是我恨你的根源,我嫉恨你的一切,你所擁有的一切。如果我擁有你的出身,你的一切呢我想了許久,許久,最後我終于明白了,我只想讓你們痛苦。]

你看到這裏,半分興趣都無。

便将這信燒了。

真說道起來,他的确有幾分你的風範,自己不快活就讓別人不快活。可明明你才是那個最不快活的人。

于是臨近婚期的前幾晚,你那太子哥哥過來見你。那是個略有些陰沉的日子,雲霧蒼茫,你坐在窗前觀雨,青翠的竹葉滿是雨水。

他剛剛走到屋檐下,收起了傘,肩部還落了點水。他面色有點兒蒼白,依舊維持着溫潤謙和姿态,顯得清貴俊逸。

他左手還提着一些油紙包裹的吃食。

你心裏想,有人喜歡他也不是奇怪事。你便靜靜地,望着遠處的雨,突然開口說你知道是誰害得你掉落地宮了。

他頓時怔住,緊接着是一種極度的慌張。

你便看着他,冷冷地,最後浮起一絲笑意,不緊不慢地說: “我知道那個人怎麽進宮的了。”

這雨下着,他手中的東西墜落在地,他也分文不覺,他只是有些近乎絕望的看着你,聽着你一字一句的說着。

你說你恨他,永遠都不想再見他。

随後,你将他前段時間送來的同心玉镯丢到窗外,玉镯落在青石板的臺階上碎的四分五裂,不少掉進了院中的草叢裏。

“你看,碎掉的玉怎麽都拼不回來的。”

你這般說,随後走了,不顧及他在背後的呼喊。這雨是不詳之雨,這話便如此雨,是怎麽也收不回來。

于是這樁婚事便這般砸了,砸的徹徹底底。他回去後再也沒有出現在你面前。

你那舅舅也許很是滿意。

你私下裏猜度,他怕是将所有的都告知你那太子哥哥了。

你是他的皇叔。

他怎能喜歡你,怎能想娶你。這是一端無望的念頭,從最開始便是錯誤,一樁不應出現的錯誤。

當然這都是假的,一切源于你爹造的孽。他這個膽大妄為的臣子,可真是……怎麽來說的,格外與衆不同。

你很滿意。

總體來說,這個劇情還算合理。

後來,一日你在亭間同你爹下棋時,你懶得執棋,只念着走位,同他下盲棋。你本閉着眼,小憩着,忽然說: “爹,你說的挺對的。愛我的人,不一定就能對我好。”

他不做聲。

隔了一會兒才問: “你開心嗎”你說開心,他便說那就可以了,其他的不必管了。

你落在竹椅上,搖啊搖,嫌棄熱的慌,脫了鞋,只側着身子看着他正襟危坐,攜着黑白棋子擺着你同他的棋局。

腳腕處的鎖鏈依舊蕩着。

“你不要愛我,要好好對我好,只對我一個人好。”你有些氣呼呼的,無比怨念的說。真煩人呢。

你才不想要什麽真心。

劇情順暢走着,你人也玩的高興,便足夠了。

他左手執棋,穩穩當當放好應有的位置上,随後淡淡應了聲,說: “我知道。”你便極為滿意的睡去了。

至于那未曾下完的棋,管它呢

這樁婚事告吹,你母親是極為滿意的,她甚至開始尋些良家子弟的信息,幫你撺掇着值得一看的兒郎。

坊間傳聞不斷,因這段原本大張旗鼓,卻忽得熄火的婚事。可皇帝心意已定,下了聖旨竟是也收了回來。

你那皇帝舅舅随後給你封了郡王,食邑三千戶。這已然超過了尋常規制,他卻一意孤行,只把朝堂彈劾當沒看見。

你是有些滿意的,漸漸地也如常了,把過往的一切都抹得一幹二淨。

期間你那夫子總算是走了。

這人間總是如此,人來人往,遺忘的與丢下的,總歸是要朝前看的。再多的怨,再多的怒,終究是要被撫平的。

他們的确不應當愛你。愛你是痛苦的起點,是步入絕望的根源,是怎麽也得不到幾絲回應的茫然無助。

所以,不要愛你。你這般告知他們,如同過往一樣。

月上中天,夜裏你無聊時便拿身邊的暗衛做樂子,白日裏除了吃喝睡外,也就同你爹下下盲棋,唉說起來有點兒無聊的。

所幸時間也過得快,翻過年來,主角回來了。

他這段時間去了別地的書院求學了一年多,順道養着傷,你是有很久沒見過他了。不過,他回來了,你也不會見他的。

你說過的,你恨他。恨他的以下犯上,恨他的賊膽包天。

你驕傲放縱,半點見不得別人看到你的怯弱。他看見了你所避之不理,只想全部忘卻的一切,你怎能不恨他,不怨他。

時隔兩年,給你畫過畫的李觀竟是來了京城。據說他游歷地方,走訪了許多名山名寺,過的好不悠閑。

你便把他請來府上。

其實你如今在坊間傳聞不太好聽,私下裏總有些沒名堂的說法。其實有些猜測是真的,只是婚事是你不想結了。

李觀來的倒是坦蕩,只攜了一箱畫具和畫。

他說他這兩年畫了不少畫,心裏念得卻還是那卷觀音圖。

你笑他,說別想了,遲早有天會現身的。怕是他骨頭爛了,那畫也依舊保留的好好的。他也承認這調侃。

他問你為何不……不嫁給你那太子哥哥了你說他不要你了。李觀是不信的,只望着你說也要找些合适的理由騙他。

你只好說你不想嫁了。他搖頭一嘆,只說本以為以你的性格,應當是婚後才開始鬧起來。沒想到,沒想到。

你便打了他幾下,說什麽啊,你哪裏有他想的這般誇張。他也頗為八卦問了些流傳已久的傳聞。

你半真半假的說些,路過游廊間的芭蕉時,你忽而問他,你說你是不是變了許多。

他說是,卻也不是。你讓他說清楚點,他直白說你變得更美了些,你笑話他這兩年美人還沒看夠嗎

李觀說沒有,他心裏依舊念着那副觀音圖。他說他來京城這些天,聽得最多的是關于你的事情,傳的同話本一樣。你說是真的,譬如你那皇帝舅舅喜歡你的事情是真的。他頓時吓得退了幾步,你笑話他怕些什麽。

你拉着他,讓他別走,同你一道去看看畫,這都是最近旁人送你的。他瞧見了,多看看,多學學,指不定日後便是一位留名千古的大畫家。

“不敢當,不敢當。”他說。

夜深時,你同他說些畫道上的事情,他偶爾聊些外地故事,都是些鄉野間的趣談,荒誕無稽的念想。

後頭,你突然說你想讓他幫你畫一幅畫。他只說畫了也沒用,畫了也是被偷的命。他抓不住的。

你說:我快要死了。

他吓得震住,你便噗嗤一笑,說他經不起玩笑,人有點傻勁兒。他沒說話,只是幽幽嘆了口氣。

第二日來時,他真的要給你畫一幅畫。他說管它呢,誰管這畫究竟落在哪裏了,他只是想畫罷了。你同他争論了許久,說要畫什麽,最後沒有結果。反倒是你自己起了心思,真的畫了一幅畫。

那是一幕田間雨景,遠處有個躲雨,賣着吃食的棚子。有馬車停駐,仆從坐在棚內。有個婦人正招待躲雨吃茶的人,不時間眼睛卻往這近處的亭子望着。簡陋的亭子裏,有兩人正下着棋。一男子捏棋,一少年側着身,帶着笠帽。男子衣着偏華貴,少年簡樸幹淨,笠帽露出的半張臉疤痕遍布,眉心也是一道疤,偏偏神情坦蕩,略帶笑意。

他問是在下盲棋嗎你說是的呢,這個少年是個瞎子,還曾是個美貌的瞎子。他說怎的不畫的更美些,這疤痕可惜了。你說這少年命不好,出生後身體很差,幹不得活,母親為了養大他汲汲于世間,時時看顧着。他唯一的優點便是長得好,可這唯一優點還讓他母親給毀了。

李觀說人美也不光在臉,這瞎子依舊美很的。這下棋人看似心中只有棋盤,實則心裏想的都是這瞎子。你叫了聲好,說他講的不錯。接下來便細細和他扯着這畫中人,你說那婦人獨自撫養孩子,城內住宿太貴。遂在城外安了家,官道驿站旁擺了個小攤,煮些茶水和吃食給過往路人。她同驿站裏某個管事的交好,因而也無幹擾。她那目盲的兒子,幹不得活,偶爾過來幫忙,也就同人下下盲棋,賺些零碎錢。一日,這男人路過此地時,恰好看到這瞎子同人下棋,便起了心思,看了許久的棋。

李觀笑了,只說你話怎的總是說一半,說不全,也不細說。非要勾着他,明明是這個大官……他嘆了口氣,只讓你說下去。你說一半一半,也不全是他想的那般。這男人心思沉,後頭來了幾次,只同這瞎子下棋。他笑,說什麽心思沉,明明是……他卻不說了。你有些得意,接着說這男人有些傻,瞎子從他那裏贏了不少錢。

李觀道怕是故意輸的吧。你說不是的,瞎子本不想贏得,這男人來了一次,旁人只對他娘更不敢得罪了。他哪裏敢贏這男人的,而且便是随便打賞的都足以生活。可這男人偏偏月餘總來一次,約有一年,瞎子嫌他煩,有一日便氣不過,贏了。可那男人反倒很是高興,給了他更多的銀子。

原來是貪錢。李觀嘆了口氣。是極是極,你應和道。你接着說,後頭有一日瞎子同這男人說,讓他別來了。他母親改嫁了,他也要走了。李觀笑,你畫個畫,還能扯出一本話本來。後頭如何你說那男人驚了下,迅速平靜下來,問道他要搬到何處。這男人嘴上說同瞎子下棋下的盡興。李觀笑的岔了氣,罵道:你怎的扯出這麽個人物。明明心裏念着,還要故作如朋。你躺在竹椅上,只說這個故事是真的,應當是真的。說起來,這瞎子真的時運不濟,本來他應是一世富貴。都怪這中途出了差錯,富貴通通沒了。李觀問你,出了什麽差錯。

你沒解釋,只說這差錯,唉只怪老天看這瞎子不爽。他問那後來呢你說那瞎子便走了,臨走前他同這男人講了一個故事。關于他原本的那一世富貴。講完後,他随母親改嫁走了,沒過幾天便死了。

那男人呢就這樣沒頭沒尾的。李觀急問道。你說本就是這樣的,你說那瞎子心眼也多,賊壞賊壞的。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便同那男人講了那個故事。後頭,那男人果然給他一世富貴。你說完這句,便停了聲。只嘆道:這男人倒黴,他若不遇到這瞎子,這一世便好好過去了。指不定,就沒有那更折磨人的一世了。

你怎知接下來一世不是他心甘情願,苦苦渴求的。李觀說。你雖然沒講下一世,他只當聽個神鬼轶事,笑着說怪不得旁人。他還想多問你幾句,你卻指尖點嘴唇,示意不能說了。你今日心情不好,這才扯東扯西,講了這幅畫的故事。你同他說,可千萬不許告訴旁人。

你說這幅畫你要交予他保管,等他死了後他再幫他送給一個人。他一定不能給人看,只能憋在心裏,不然他會很慘。至于怎麽慘,你是沒說,只是嘆了口氣。他聽了做出保證,攜着那畫便悄悄走了。此後,四五年間他竟是一次都沒來過京城。

這便是你與他的最後一面了。

至于後來那年,你請主角過來一同喝酒。其實是因為你那太子哥哥大婚了,這次定下來的人家不說也罷。你不是很想聽,只叫了艘游船。你難得邀人,他自然來了。湖邊上你的這艘船排場很大,笙歌燕舞,莫不歡暢。

所謂的江湖黑道懸賞抓人是有的。只是,你有點心疼錢,你是不能告知主角的武力的。他如今武功這麽厲害,等閑人定是打不過,想到要花許多的銀子請人,你覺得太煩人了。最後,你只用一副過往随手塗抹的畫做抵押。來的是誰,你是不管了,反正走劇情是你的,不是主角。

你本意想讓主角喝下加了藥的酒後,便拉着他睡一覺以解煩悶的,他是個很會伺候你的。誰知道,竟是還真的有個人來了。你那時喝的醉醺醺的,全怪之前有個妓子同你喝酒時往你那酒裏加了點助興的藥。

那人來時,你正趴在主角身上睡着。你有些折騰的累了,聽到聲音時以為是你那暗衛呢他怕是很吃驚,什麽也未說。

其實你是猜錯了,其實來了兩個人。你最早胡鬧時,就來了一個人,你那暗衛便追了過去。按理來說,他應當很快就回來的,可他沒有。這第二個人來時,你緩緩睜開眼,略帶醉意問了句:是誰

房間內的燈火滅了,只剩下窗前透進來的淡淡月光。

謝尚來時只坐在船頂的,這夜裏浮浮沉沉的船上燈火好看極了,直把湖面照的波光粼粼。他什麽都不想說,不緊不慢地喝着酒。他這一年是整個人浸在了酒中,每每喝的大醉,什麽也不顧了。

他喝着酒,冷冷的看着湖面。

他忽然想起了許多,一時之間卻也說不清什麽滋味。

其實,他不是什麽善良的人,他只是偏執了些,只因他幼年時母親說過一句他壞,說他惡,于是他便執着于善。

那年他那個弟弟發瘋時,他是沒什麽好臉色的。可最後,還是留了他一命。旁人只以為他是顧念兄弟情義。

他心裏清楚,他不過是想告訴他那個弟弟。你就是永遠比不過我。

可這一念之差,謝尚只這般往後想着,心頭卻隐隐作痛。

那年,他曾問過的: “我如今是真不太明白當年,當年為何要……我倒情願帶他遠走京城,在江湖裏,也比這裏好。”

他有時候會想,為什麽不是他先遇見,他來養就好了,何必有這麽多事情。

可一陣沉默後,才有聲音回道: “總不過一些前塵舊事,何必在提。”謝尚坐在船頂,喝了口酒。

他那年落水,他其實瘋了一會的,他依舊記得自己所說的一字一句。

“好好好,你說的對。那你當初何必叫我上京,讓我趕過來替孩子治病。感情的事,付出了還能抛回去嗎盛子祯,你可真狠。”

那個孩子,他清楚嗎他知道嗎這黑夜裏,夏日鳴蟬,歌女彈琵琶的樂聲漸漸傳來,謝尚便再次喝了口酒。

“他想要什麽,我能拿到的都給他。他願意的,我怎能不如他的意。”

他的好友這般說。

明明他只是那個一旁說笑,看着他那好友養個小兒,只當做玩笑的朋友。他只是那個看着他的旁人。

那年,他同他說他喜歡賀映時,謝尚想當時他是覺得荒唐的,他怎能喜歡上旁人。他明明應當是誰也不喜歡的。

他氣的直接找上賀映,将其罵了個狗血淋頭。

“長得一副好皮相,專門勾搭起了學生去了。天天和我念叨你,說些什麽……喜歡你。賀文正,你也要點兒臉面。”

賀映自是驚愕,同他說沒有的事。許是他過分激動,信誓旦旦,賀映便如常拉遠了距離。他是滿意的。

再後來,他有幾分察覺自己的心思,便避開了。他這個人,其實是不太敢承認自己心中的所想的。

直到他那個弟弟,同他說: “哥哥,我就知道的。”

“你喜歡的東西,我都想搶過來。你看,這次是我贏了。”他瘋狂大笑,脖頸處的咬痕刺目。

這個瘋子,謝尚簡直氣的心口發疼,聽着他說的那些話。他不想看,壓根就不想看。

找到人後,他是總有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的,他什麽都不求,什麽都不想要,只要他不要太怪他。

可是他說他恨他,一眼都不想見他。

那一刻,謝尚只覺自己指肉也掐出了血,壓根什麽都說不出,只直直站地,望着他。是假的吧。是在騙他的吧。

“夫子莫要說笑了。我這人自是貪心的,想要的太多了。”

明明他這個學生這般說過的,可為什麽不要他了,把他們的過往通通都毀了,一點念想都不留下。

這般想着,心口便接着隐隐作痛。謝尚丢了酒壺,迎着風吹了許久。他想到過去,想了許久。熏熏春日裏,他的學生曬着太陽時只懶懶的躺在椅子上,聽着他偶爾講一兩個故事,同他說笑,睡熟時像只懶貓兒。四下裏寂然,唯獨不安分是他的自己,遂只站在窗前,看着屋外那顆古木。

他是來折磨我的。

謝尚不僅一次在心裏這般念到,恰如此時此刻,他站在船上最頂的這間房,想帶着他離開時,聽到他說: “瘋子,過來。”

謝尚深深吸了口氣。

他那個弟弟,果然生來就是煩人的。他只立在原處不動,眼前這個人滿臉醉意,眼波流轉,一刻不眨的凝視着他。

“幹嘛啊,你不是喜歡我嗎你怎麽不聽我的話了,真是煩人。”

你是知道他來了,遂緩緩從床榻上起身。肌膚吹彈可破,是極冷的白色,毫無血色,擱置在床沿處的手骨節分明,微微凸起的青紫色血管浮現。

他不語。

你遂赤着腳,走了過去,有些踉踉跄跄的,邊走邊問道: “你去了地底裏,還想着我嗎我是不想你的,這會見了你倒有些想笑自己了。”

“你看,我喜歡的人不能同我在一起,這滋味真是……倒不如好好享受快活。”

你聽見他冷笑了聲,随即打算轉身離去。

你面上裝醉,心裏卻想裝什麽裝。真想走早就走了,你怎能拉住他衣角。你便有些倔強出聲問: “我好看嗎你那時明明喜歡我,喜歡的緊了,卻不敢見我。我這麽好看,太子哥哥卻不和我在一起。我可真像個笑話。”

“他是不是嫌棄我髒”你可憐巴巴問。

既然他來了,正好有個劇情要走。幹脆就他了,你已經有些累了,經不起折騰了。

你見他氣的不說話,便靠了過去,抱住了他,笑着說: “我是很髒呢全身上下,都被你這條瘋狗弄髒了。”

他忽得震了震。

你其實有些煩躁,這人可真是裝呢。你看吧,他明明嫉恨自己的弟弟,天天想着你,總是偷偷跟着你。

偏偏拉不下臉來讨好你。

真煩人。

你抱着他,依舊不依不饒,撒着嬌說: “你抱抱我罷。好累啊,像以前那樣。”

他要是不抱你,你真的想打他了。一點都不聽話,還不如他那個瘋子弟弟。他到底還是想着你的,便真的将你抱了起來。

你低着頭,笑了下,咬了咬他喉結,細聲說: “我就知道,你會聽我的話的。”

“瘋子,我不嫌棄你了。”你說。

哼。

你就是想氣死他。

他果然氣的渾身發抖,手臂微顫,薄唇緊緊抿着,只是緊緊地握住你的手。他将你抱上了床榻,随後忍無可忍的,很有幾分瘋狂地吻你。

你仰着頭。

心裏想着,幹脆點不就好了。

最後,一切都結束了。他近乎是缱绻地,輕輕吻了吻你的唇,低啞着聲猶帶着幾分深情的口吻說: “恨我吧。”

你只覺煩人,恨什麽恨,你明明快活的很。

————————

修了下視角,啊啊啊,頭禿,感覺還是第二人稱描述比較好笑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