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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祈彥想過自己現在的身份可能非常顯赫,直到車子開進高門別墅,停在帶有噴泉的庭院中時,不免還是被眼前繁複華貴的這處地産所震撼到了。

深紅色的木質大門,上面雕琢着精美的圖騰,一時之間他看不出是什麽鳥還是鷹。

王慧芝帶着他上了二樓,別墅是三層複式,站在懸空的走廊之上往下俯視,有種居高臨下的既視感。

祁彥從未住過如此華麗的別墅,他上班後都是和別人合租,後來賺了一點小錢才有機會住小公寓。

“寶寶,你先好好休息。”王慧芝打開行李,把衣服挂在衣櫃裏,然後走到他身邊,摸了摸他有些幹瘦的臉,“這幾個月都沒吃什麽,看你瘦的,我一會兒給你煮點靓湯補一補。”

祈彥對于突然的親近還不太習慣,下意識歪頭避了避。

“沒事沒事,媽不逼你,你慢慢習慣。”王慧芝尴尬地收回手,繼續交代了幾句,下樓去熬湯了。

待她走後,祈彥打量了一下這間房間。

卧室裏的家具都是用了紅木,雕刻手法精細,卻沒經過任何二次加工,原汁原味體現了紅木的質感,似乎是找人獨家定制的,想必這棟別墅的主人十分喜歡帶着複古氣息的東西。

祈彥以前合作過一個客戶,喜歡這些木質古董,他為了投其所好,還專門去了解過一些。

連着的露天陽臺正對着庭院,陽光鋪在平臺上,低頭能看見噴泉和修剪齊整的綠叢。

房間裏雖然打掃過,桌子上擺滿的煙酒,衣櫃裏挂着色彩各異衣服,大概能體現出這間房的主人應該是個喜歡吃喝玩樂的纨绔公子。

祈彥走到穿衣鏡前,打量着鏡中的自己。

整個人都很瘦,面色也十分的慘白,昏迷六個月都知靠着營養針維持。

頭發幹枯,沒有營養,發尾處染了一片紅,半年沒剪發沒染發,頭發快要及肩,一半紅一半黑,看着非常滑稽。

他需要先整理一下自己的形象。

門口忽然出現腳步聲,祁彥聞聲回頭看,只見一個身材纖瘦的女生依靠在門邊,用并不善意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聽說你失憶了?”說出的話也并不善意。

祁彥沒有立刻回話,看着面前打扮十分漂亮的女生很随意地進出這棟別墅,猜想到這人的身份。

“你就是小妹?”祁彥問道。

在醫院時,王慧芝就提過自己還有兩個兄妹,大哥叫祁晟,小妹叫祁嘉,而他排行老二。

祁嘉疑惑地眯起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祁彥這次從醫院回來後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換作以前,她這種帶着嘲諷的語氣被祁彥聽了去,後者一定會跑到她面前罵人,混不吝的模樣特別像社會二流子。

她很不喜歡祁彥,且不說因為同父異母這層關系導致的敵意,就連他這副不務正業,每天和朋友鬼混的做派就讓人生厭。

她是瞧不起他的,連帶着也瞧不起王慧芝,一個用專靠美色上了老男人的床,生了孩子後入住別墅的小三,有什麽資格做她的後媽?

媽媽是小三,兒子是小癟三。

祁嘉恨不得讓這兩母子掃地出門,但父親祁明仁當家做主,她不敢做出太過分事,只能有事沒事冷嘲熱諷幾句,不給祁彥任何好臉色,說出的話幾乎句句帶刺。

祁彥也是個爆脾氣,根本不礙于自己是私生子的身份,對祁嘉向來也不忍讓,血緣上是兄妹,關系卻如同敵仇。

祁嘉每次嘲諷他,他都會回嘴,甚至有一次激動起來差點動手,當時被站在旁邊的祁晟給攔了下來。

所以,按照祁彥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叫祁嘉小妹,更不可能在聽見祁嘉嘲諷過他後還能如此平靜的面對她。

“媽和我說了,我有個小妹。”祁彥脫掉夾克外套,往祁嘉的方向走去,“你是來看我的嗎?”

昏迷六個月,祁嘉沒去過一次醫院,她甚至希望他因此斷氣。

祁嘉心想,還真是失憶了,她頂着會被扇的風險說:“你命還是真大,這都死不了。”

她覺得下一秒祁彥肯定會炸毛,對她挑眉毛瞪眼睛。

誰料,祁彥只是笑笑:“大難不死,才有後福,多謝小妹。”

祁嘉皺眉,有種拳頭打在了棉花的感覺。

祁彥表現得太平靜了,平靜讓人有點害怕。

“爸叫你過去。”祁嘉沒好氣地說,“在書房。”

“我換個衣服就來。”祁彥說。

祁嘉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走了。

衣櫃裏挂着得都是花花綠綠的衣服,不是貼着亮片的夾克,就是破洞漏風的褲子,是從從腿根露到腳踝那種,還不如不穿!沒一件正經點的衣服,他感嘆于原主人的品味和他實在不相符。

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件壓在底層的綿T恤,祁彥套上後,出了房間。在走廊碰上了端着湯的用人,詢問了一下,才知道書房在別墅三層的盡頭。

祁彥按着指路尋找過去。

他敲了敲門,裏面傳來蒼老沉穩的一聲:“進”。

祁彥忽然有點緊張,吸了口氣,擡手按上門把,推門而進。

祁明仁已經年過五十,雙鬓見了白,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清晰可見,可他擡眼時的那雙眼睛卻炯炯有神,經歷過千錘百煉的掌控者,身上的氣質獨特犀利,間接壓低了氣壓。

他正在寫一幅毛筆字,上了年紀的人總愛一些能修身養性的事,祈明仁也不例外,反而他把寫毛筆字,投資木雕和古董當成了副業,當做在正式退休之前的一件事業。

“爸。”祈彥主動開口叫道,眼神從旁邊的祁嘉身上一閃而過。

祈明仁放下毛筆,看着面前大難不死的二兒子,多少有點感慨,總覺得對他有所虧欠。

他三十歲那年去香港出差,經人介紹遇見風情萬種的王慧芝,他承認自己不是一個一心一意的男人,他有欲//望,容易被美色所獲,逐漸衰老的男人遇見青春靓麗的女孩,幹柴烈火,不可收拾。于是他和王慧芝一夜銷魂,藕斷絲連,每每去香港出差兩人都會約會,久而久之,這段感情倒是也固定了下來。

後來王慧芝懷孕,祈明仁把她養在香港的別墅裏,這一住就是十幾年。後來,結發妻子因為癌症去世,祈明仁把王慧芝和祈彥接到別墅,這一舉動無疑驚動了很多人,誰也沒想到祈明仁在外面不僅有女人,還有一個這麽大的私生子。

起初,祈明仁确實想讓祈彥進入公司,等他做出一些成績後給他個名分,但祈彥不思進取,毫無本領,是個不知不扣的纨绔子弟做派,還把頭發染成五顏六色的模樣,讓人多看一眼都心煩。漸漸的,他也放棄了這個念頭,在大兒子祈晟的提議下,把他派去了祈氏影業旗下的一個小公司混日子——也就是宜正影視。

“身體怎麽樣?”畢竟是自己的兒子,終歸是要關心的。

“一切都好。”祈彥溫和地回道。

“這段日子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吧。”祈明仁說,想起被綁架撕票那天,他也心有餘悸。根據警方調查,綁匪在撕票後自殺,想必這并不是一件簡單的錢財勒索。

“謝謝爸。”祈彥點頭示意道。

祈明仁瞧了瞧自己的兒子,面前的人眼神溫和,氣質也柔和了起來,以前兩人見面,祈彥除了要錢就是要錢,很少有這麽乖順應話的模樣。

“你媽說你記憶方面出了點問題。”祈明仁說。

祈彥大方道:“不礙事,請爸放心。”他隐瞞實情,順勢說道,“只是記憶有點混亂,醫生也說可能是暫時的,不影響什麽。”

“那就好。”祈明仁點頭。

站在旁邊的祁嘉忽然開口道:“爸,你可不能放任二哥一直在家待着啊,公司還有一堆事需要他管呢。”

“你說宜正?”就連祈明仁都驚詫于這個子公司竟然還沒解散整合,“你把它處理一下,并到總公司吧。”

“那可不行。”祈嘉立刻說道。她可不能讓祈彥在家晃悠,雖說這個酒囊飯袋威脅不到自己的地位,總要把他放逐到無人在意的地方,她才能覺得安全,這也是她大哥祈晟告訴她的,一定要把祈彥困在宜正,不能讓他總是在爸面前待着。

“公司不能一日沒有領導,二哥不在這半年,都是我從總部這邊撥款過去發的工資。”其實祈彥在的時候,也是她在養這個公司,不然早就破産了。

但祈明仁不清楚子公司的事,他從來不管這些,集團的業務分為實業和影娛,實業是大兒子祈晟管理,影娛是小女兒祈嘉管理。

只是祈嘉似乎在做影娛方面并沒有什麽天賦,項目砸了一堆,賺錢的卻沒幾個,公司已經連續兩個季度都沒有掙到錢了,上一個季度甚至還虧損了一千萬。祈明仁甚至已經在考慮把影娛這塊的業務砍掉,但是祈嘉立下軍令狀,明年一定讓公司進賬三千萬,不然她就卸任總經理職位。

祈嘉也知道祈彥不愛上班,若不是父親逼他,他根本不會去公司打卡,現在父親松口了,萬一祈彥順着口風直接擺爛那可就糟糕了。

祈嘉還在擔心着,沒想到祈彥主動問:“宜正是做什麽的?”

“做影視的。”祈嘉忽然想到什麽,笑說,“二哥你不記得你去年還和你們公司的簽約藝人打起來的事了?”

那次在辦公室裏兩個人互揍,祈彥鼻青臉腫的說要把傅知言那個混蛋給開了,嘴上這麽說,無故開人是要賠錢的,祈彥後來蔫了,最後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祈彥愣住,原主的事跡比他想象的還要多。

竟然還能和簽約藝人打起來,實在離譜。

不過好在,影視行業是他的本行,以前他就是做這個的,給ip做風險評估後做投資,甚至還做過一段時間的制片人,經驗豐富,可以說是信手拈來。

“那和我打起來的藝人叫什麽?”祈彥又問。

“不記得了,應該是叫什麽傅澤言,還是傅知言?”祈嘉當時聽說祈彥和自家藝人差點打起來的事,還幸災樂禍取笑了很久,所以對那個藝人的名字有點印象。

祈彥的眼神微微一顫,一雙複雜又漂亮的眼睛浮現在腦海裏。

他記得這個名字,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

停頓了許久,祈彥正了正神色,問道:“請問,我什麽時候可以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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