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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梁九功的話說的有些滿了,四天後,康熙收到佟府的消息,說佟安寧在京郊的莊子上感染了天花。
其實佟府的人也不确定,佟安寧到底是在哪裏得到,怕在皇城引起混亂,就說是在郊外的莊子上感染的。
康熙一開始聽到這消息時,還以為聽錯了,強忍怒氣:“她不是一直在佟府嗎?怎麽去了京郊的莊子?”
現在這個時候,人怎麽能出城呢。
梁九功縮着脖子,小心翼翼道:“聽佟府的下人說,格格是去京郊看牛?”
康熙頓時眼睛微眯:“牛?什麽牛?”
梁九功搖頭:“奴才也不知道,只知道寧格格的小舅舅莫爾根找到了一只得病的牛,寧格格就馬不停蹄地去了京郊了。”
“啪!”
康熙狠狠地拍了拍桌子,“你去将莫爾根給朕拖過來。”
“這!”梁九功面色為難,“皇上,聽說莫爾根被他老子揍得起不來身,在寧格格感染天花後,莫爾根就被關起來了,擔心傳染了天花。”
雖說皇上已經得過天花,但是宮裏還有太皇太後、皇太後、承瑞阿哥、皇後……這些人總不能不顧忌。
“砰!”
康熙心中猛地起了一股火,一把将面前的東西掃了下去。
桌上的折子、筆墨紙硯、山水擺件噼裏啪啦地砸到地上。
殿內的衆人看他這樣子,紛紛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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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九功磕頭道:“皇上息怒!寧格格會沒事的。要不奴才親自去京郊一趟,看看寧格格到底怎麽了?”
“你沒有得過天花,去了也是送死。”康熙沒好氣道。
梁九功吓得渾身一抖,同時內心松了一口氣。
進來的趙昌見狀,跪在地上,“皇上,奴才得過天花,要不奴才去看看寧格格?”
康熙想了想,“行,趙昌,你替朕去看看她,順便罵一頓她!”
趙昌聞言苦笑,“奴才可不敢。”
別說他,他懷疑,即使皇上到寧格格跟前,能不能罵還是一個問號。
康熙冷哼道:“朕寫封信,看她怎麽說。”
……
下午酉時,梁九功和趙昌一同退出乾清宮,夕陽西下,昏暗紅光鋪滿了紫禁城,天際的紅日也将落幕,梁九功握着趙昌的右手,“趙弟弟,哥哥我沒辦法,誰讓我沒得過天花,只能讓你去見寧格格了,見到寧格格,替哥哥我向她問聲好!”
趙昌反抓住他的手,“梁哥哥,你如果想要去,相信皇上也會滿足的。”
“嘶,放……手!”梁九功眼皮直跳,用力想要撤回自己的胳膊,“趙弟弟,哥哥給你一聲勸,到了寧格格跟前,千萬要捧着,不要真将皇上的話當真,如果真惱了寧格格,将她的身體氣出個好歹,別說哥哥我沒提醒你。”
趙昌神色微愣,有些詫異道:“弟弟原來以為哥哥不喜歡我來着。”
他和梁九功都算是康熙的貼身奴才,平時為了争寵,耍的心眼可不必後宮的那些娘娘少。
梁九功将自己的手抽出來,笑眯眯道:“咱們都是皇上的奴才,都是為皇上着想,如果你将寧格格氣出好歹,後面哥哥我,估計也躲不過,為了大家好,在去的路上,好好想着如何和寧格格說話。”
趙昌同樣笑道:“多謝梁哥哥提醒了,等到弟弟我回來,請哥哥喝酒!”
說完作揖轉身離開了。
梁九功則是彈了彈袖子,嘆氣道:“不知道寧格格這次能不能逃的過啊!”
……
佟安寧得了天花的消息很快在後宮擴散,有人歡喜有人憂。
伊哈娜在永壽宮急的團團轉,她可知道天花有多可怕。
塔塔見她快急上火了,連忙将人扯到椅子上,“主子,您別轉了,您現在在宮裏,寧格格那裏您也沒辦法。”
伊哈娜:“她怎麽會得天花呢?那東西得了可是半只腳踏入鬼門關,原先她的身體就不好,這遭能挺過去嗎?”
塔塔也是一臉着急,“奴婢也不知道。要不奴婢托人去佟府打探一下。”
“對,對,你快去佟府,對了,将我庫房的藥材都挑出來,給佟府送去,問問他們還缺什麽,如果我沒有,我就去求皇太後、太皇太後!”伊哈娜急急道。
塔塔點頭,“奴婢知道,你先別急,奴婢打聽到,皇上派了身邊的趙昌去了京郊,相信很快就會知道消息。”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就是擔心。”伊哈娜失魂落魄地坐在那裏,她在紫禁城好不容易交了一個朋友,一個不介意她來自蒙古,為她着想的朋友,她不想失去。
塔塔上前抱住她,“格格,你要堅強,寧格格可不會這麽容易被打敗。”
伊哈娜喃喃道:“真的嗎?”
塔塔一臉肯定,“當然!寧格格一定不會出事的!”
……
慈寧宮中,太皇太後也接到消息,手中的佛珠轉動速度一滞,“天花!她既然沾惹到了。”
蘇麻喇姑道:“聽說是在京郊的莊子上得,現在佟府已經将莊子封了,就看她能不能闖過這一關了。”
“佟安寧!”太皇太後阖眸嘆氣,良久睜開眼睛,“佟府的人終究還是無福!”
佟佳氏在康熙二年崩逝,現在又輪到佟安寧。
蘇麻喇姑:“奴婢倒覺得,是因為有主子和皇上的福氣保佑,佟安寧才熬過了這麽多年,她今年已經十歲,想當年,太醫院的禦醫都推斷她會早夭。”
太皇太後有些惋惜道:“她也是個好孩子,雖說膽子大些,卻立了不少功,聽說現在太醫院忙的人痘法也是她提醒的,還有之前洪災捐錢,這孩子有大善,可惜啊!天不留人!”
“誰說不是呢!”蘇麻喇姑同樣嘆息道。
……
坤寧宮中,皇後赫舍裏氏站在院中,遙望西邊漸黑的天際,夕陽已經沉下,一抹黑暗從天際蔓延開來,将殘留的血色雲霞吞沒,最後的餘晖照在她臉上,面上常年不變的溫婉笑容變得有些詭異,“嬷嬷,你說本宮要不要去安慰皇上?”
喜嬷嬷恭敬道:“娘娘,依奴婢的愚見,這事咱們就當做不知道,如果皇上有所要求,您再安慰不遲。”
宮女紅霜小心地跑進來,走到赫舍裏氏身邊,小聲道:“娘娘,奴婢打聽到,永壽宮的派人往宮外送了不少藥材,皇上也知道了,不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您說,咱們要不要管?”整個後宮都是由赫舍裏氏管理,對于這種聯系宮外,擅自送東西的情況,赫舍裏氏可以管,也可以不管,但是如果出事了,就是她擔責了。
旁邊的綠柳掐了她一把,“你都說連皇上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還問娘娘如何做!”
“是奴婢錯了!”紅霜連忙跪下,她沖着赫舍裏氏讨好道:“娘娘,佟安寧得了天花,就算是病好了,也會留下後遺症,臉也毀了。”
赫舍裏氏抑制嘴角的弧度,語氣惋惜道:“是啊!确實可憐,女子沒了相貌實在是太可憐了!”
喜嬷嬷同樣惋惜道:“可惜了,不過如果救回一條命,對于她來說,已經是幸運了,還有什麽可期盼的,再者聽說佟府也打算養她一輩子。”
赫舍裏氏聞言,勾起嘴角,“那本宮就放心了,但願她能挺過來,否則皇上會傷心的。”
……
住在德勝門的阿克丹家中,此時阿克丹老爺子中氣十足地站在屋子外面喊話,“你這臭小子,到底說不說,寧兒讓你找病牛幹什麽?”
房間裏的莫爾根敲着二郎腿坐在房間裏,當做沒聽見。
他白天才被老爺子揍了一頓,現在身上還疼着呢,再說自己也不清楚小外甥女讓他打聽病牛是因為何事,不過他覺得外甥女應該知道自己找的是什麽,因為在讓自己尋找時,囑咐自己要小心,不要随便接觸。
可是為什麽小外甥女就得了天花呢?
……
其實佟安寧現在也慌着呢,因為睢縣天花的事情,所以她不清楚自己身上是牛痘還是睢縣的天花,為了保險,将自己的住的院子封了,莫爾根找到的那頭病牛也讓人放到隔壁院子裏,防止被人私下處置了。
同時派人将整個莊子都進行了消毒,佟嬷嬷和秋嬷嬷都沒有得過天花,所以不能在身邊伺候,不過因為兩人都是貼身接觸她,目前在隔離中。
佟安寧前些天看過那頭病牛,有八成把握确認是牛痘,也詢問過喂養病牛的人,确實有三個有過發燒的跡象,也有人長了症狀比較小的痘疹,因為症狀小,沒往天花方面想。
她也檢查過自己身上,胳膊上有一個擦傷,上面有瘙癢感,有丘疹狀的紅點,不知道在哪裏感染了,如果在莊子還好,若是在京城,說明天花已經在城中悄無聲息地傳播了。
而且自己身體一向不好,別說天花,就是牛痘,恐怕對自己也是一個考驗。
想到這裏,她更加難受了,還好自己從小生病到大,忍受力強于旁人。
就在她想着後續如何做時,外面丫鬟傳話,說是宮裏的趙昌公公來到莊子裏。
佟安寧詫異,趙昌怎麽過來了。
不過還是讓人将人請進了屋。
趙昌向佟安寧躬身作揖,“寧格格,皇上十分擔憂您,托我給您帶了信!”
說完雙手将信奉給佟安寧。
佟安寧接過信,看了一遍,啧啧道,“皇上表哥這個時候還訓人,知不知道會傷害我幼小的心靈!”
趙昌嘴角微抽,“格格,皇上也是擔心您,而且讓奴才帶了許多藥材,還帶了兩名太醫前來看護。”
佟安寧捏着下巴,感慨道:“看來我在皇上表哥心裏還是有點分量的!”趙昌心中嘆氣,何止是有點分量啊,寧格格有些妄自菲薄了。
佟安寧問道:“對了,宮裏對于‘人痘法’的研究有什麽進展?”
趙昌:“奴才不清楚,如果格格想知道,奴才也可以代替格格去太醫院問一下。”
佟安寧想了想,從抽屜裏拿了一張銀票,塞到他手裏,“那就麻煩你了,對了,我還有一些疑問,請你帶回太醫院,讓許太醫他們幫我解惑!”
她說的是自己整理出來的關于如何給天花病毒滅活的疑惑和建議,還有通知太醫院去玻璃廠去取一些實驗玻璃器具,都是她畫出來,讓玻璃廠連夜定制的,琥珀去看了,已經好了。
當然樣式不多,只是上輩子自己見過或者接觸過的東西。
趙昌接過她的手中文件袋,認真道:“奴才一定交給皇上。”
佟安寧擺手:“随便,只要讓太醫院的人看到就行。”
之後兩名太醫給佟安寧診了脈,确認确實沒錯,就是得了天花。
讓衆人的僥幸心态徹底沒了。
……
晚上,趙昌離開後,佟安寧坐在書桌前,寫寫畫畫,打算寫好封存起來,如果自己出事,就讓人交給瑤瑤等人。
關于牛痘的相關記錄她已經放在青黛苑的棺材裏,為了防止遺失,她還要再寫一份。
目前分不清自己身上是牛痘還是天花,加上自己身體不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何況以自己的身體,萬一這個概率都輪不到自己。
倘若她有個萬一,就算康熙和阿瑪對于牛痘之事存疑,還是有很大可能性去試,就算他們錯過了,瑤瑤懂一些這方面的知識,肯定不會錯過。
至于康熙、阿瑪疑惑自己如何知道這種方法,自己已經寫明,就是在書裏看到的,再說一個故去之人,他們總不能跑到地府去問吧。
……
趙昌在進宮前,先換了衣服消了毒,然後帶着佟安寧的東西到了乾清宮。
康熙打開密封的文件帶,看了看裏面的圖紙、使用說明還有建議,頓時皺起了眉,“都到了這個時候,她不好好養病,操心這些幹什麽?”
趙昌躬身道:“格格心善,臨走前,囑咐奴才一定要将東西交道太醫院手上。”
康熙再次看了看東西,嘆氣道:“給太醫院送去,讓他們別忘了安寧的功勞。”
趙昌說道:“奴才遵命!”
……
第二天,太醫院院使張元親自去了玻璃廠領東西,玻璃廠制作好的實驗器材正好裝好,見張元來了,他們也省了心,走完程序後,玻璃廠的納管事囑咐道:“張院使,你讓人要輕拿輕放,為了制這一批東西,可是廢了不少材料。”
“多謝管事的提醒,老夫了解。”張元笑呵呵道。
他也了解玻璃這東西有多脆弱,不似其他器皿,而且寧格格提供的這批東西,透明無色,質地細膩,一看就是金貴東西。
納管事接着道:“張院使,這第一批東西是格格投資你們太醫院研究的,後面的如果太醫院需要,那就要在商言商了。”
張元也知道,輕捋胡須,嘴角翹起:“這是一定的,格格心善,太醫院也承她的情。”
他說的可不是客氣話,正是因為佟安寧,太醫院将重點放到“人痘法”上,如果真的研究出天花的解決方法,不單單是加官進爵,而且參與者更是光宗耀祖,未來可能載入史冊的大事。
不止皇上重視,就是他們也重視,有了這些器皿,相信對于研究會更有益處。
……
第三天,佟安寧已經昏迷不醒,高燒不止,讓許太醫疑惑的是,佟格格天花的出痘面積很小,只是胳膊上的零星幾枚,過往感染天花者,渾身上下,尤其面部脖頸都是疱疹,可是面前這位只有一點點。
這位佟格格經過他們反複診斷,确實得了天花,就是外在症狀較之一般人要輕許多,現在的昏迷不醒不知是天花的緣故,還是身體緣故。
京城的康熙和佟國維聽到太醫的彙報,心下更沉了幾分。
到了第四天上午巳時,佟安寧昏昏沉沉地醒來,感覺自己全身酸疼,每一塊肉都是疼的,腦袋也漲的慌。
她微微睜開眼,聽見床邊有小聲的啜泣聲,努力轉頭,看到秋嬷嬷坐在她身邊小聲哭着,佟安寧頓時睜大了眼睛,“嬷嬷,你在這裏幹什麽?”
秋嬷嬷見她醒來,看她嘴唇微微有些幹裂,連忙将準備好的藥湯遞到她嘴邊,“格格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會害怕,嬷嬷身體強悍着呢,沒事的。”
佟安寧掙紮着坐起來,抿了一口氣苦湯,嘆氣道:“如果嬷嬷因為我而感染出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秋嬷嬷眼圈發紅,注視自己從小養大的女孩,聲音哽咽道:“可是格格如果出事了,嬷嬷我也不想活了。”
佟安寧從小就由她照顧,說句僭越的話,她也算是她的半個額娘,看着自己養大的小孩從小在鬼門關來回闖,她的心都絞着疼,所以自己出來前就告訴佟嬷嬷,如果不讓她出來,格格出事後,她也不會茍活。
然後佟嬷嬷就将她放出來了。
聽完緣由,佟安寧想要抱一下秋嬷嬷,又擔心感染到她,只能克制。
她喝完藥,在秋嬷嬷的服侍下吃了點清淡食物,精神力才有所緩解,問起佟府的事情。
秋嬷嬷說道:“二格格知道你感染天花後,十分焦急,一直想過來,三公子也是,福晉擔心他們沖動,讓人時刻看着他們,聽紫雲說,福晉這兩天都沒有睡好覺,老爺也一樣,格格,您要撐住啊!”
“唉!他們啊!”佟安寧長嘆一口氣,“嬷嬷幫我備些紙吧。”
秋嬷嬷問道:“格格想要幹什麽?”
佟安寧扭頭沖着她佯裝調皮地眨了眨眼,“寫遺囑啊!”
“啊?”秋嬷嬷愣住了。
佟安寧沒有開玩笑,雖說她今年才十歲,可是自己名下的財産不少,不說那些年宮裏賜的東西,姑姑佟佳氏分給她的嫁妝,還有開辦的玻璃廠,自己的那些陪葬品……這些東西都要好好計劃計劃。
一個時辰後,佟安寧終于将遺囑寫完,為了保證有效性,她請莊子裏的兩個太醫作為見證。
許太醫:……
那太醫:……
之前就聽過宮裏的傳言,說佟府的大格格十分有趣,沒想到有一日,他們居然也能參與進來。
看遺囑上的內容,兩個太醫是啧啧稱奇,一般世人最避諱這種事情,;沒想到一個十歲女孩居然想起這事。
寫完這些後,佟安寧囑咐秋嬷嬷将對應的遺囑內容交給對應的人,然後就再次陷入了昏迷。
許太醫和那太醫趕緊搶救。
下午,趙昌再次奉康熙的命令來時,佟安寧仍然在昏迷當中,躺在床上,呼吸急促且虛弱。
兩個太醫沒辦法向他保證佟安寧是否能無恙,只能看她的意志,如果撐過這一波,可能就守得月開見月明。
秋嬷嬷見趙昌來了,将佟安寧交代的遺囑給他,請他幫忙交由皇上他們,佟府的人她可以吩咐人轉交。
趙昌一臉呆滞,“寧格格給皇上的遺囑?”
秋嬷嬷點頭:“不止皇上的,還有伊哈娜小主的。”
趙昌抹了把臉,遲疑地接過來,等到微涼的紅木盒子落到掌心,他瞬間想抽自己一巴掌,如果将這東西交給皇上,皇上生氣了,他就是第一個出氣筒。
想到這裏,他帶着三分祈求,“格格沒有在裏面寫什麽不好的事情吧?”
比如罵皇上?
秋嬷嬷強顏歡笑道:“公公誤會了,格格說,這是以防萬一,遺囑只有她死了後才會起效,等到她沒事了,或者無聊了,可能會再改,到時候這份遺囑就失效了!”
但願老天爺給格格這個機會!
“啊……呵呵……不愧是寧格格!”趙昌已經無力吐槽了。
寧格格果然讓他嘆為觀止,就算是現在闖鬼門關,也要折騰點事情。
這東西交給皇上,他已經無法想象皇上的表情了。
秋嬷嬷正色道:“當然,格格做事最妥當了。”
趙昌:……
這種事有什麽可驕傲的!
……
回到紫禁城,趙昌在乾清宮門口遲疑了好久,最終一咬牙,進了殿。
此時康熙坐在禦桌前看折子,梁九功注意到趙昌進來,連忙提醒道:“皇上,趙昌回來了。”
康熙放下手中的筆,合攏折子。
趙昌來到康熙跟前,直接跪在地上,雙手奉上紅木盒,“皇上,這是寧格格讓我交給您的東西。”
康熙見狀說道:“能和你說話,看來今日的情形好點了。”
趙昌将紅木盒舉到頭頂,恰好遮住皇上的視線,小心道:“奴才沒有和寧格格說上話,她已經昏了一天一夜,太醫說,如果寧格格撐過這一波,可能就好了!”
太醫不敢下保障,他自然也不敢。
康熙身邊還算輕松的氛圍瞬間降到冰點,他拉着臉,沉聲道:“你沒事舉着盒子幹什麽?”
趙昌據實已告,“這是寧格格給皇上的遺囑,聽聞還有伊哈娜小主的,奴才不敢做主,就都呈上了。”
康熙:……
“遞上來!”他說道。
一旁的梁九功連忙接過來,送到康熙跟前,“皇上,你看,寧格格還有心思和您開這個玩笑,說明心情還算歡悅,這人心情一好,就有利于病情。”
康熙想了想,“你說的沒錯。”
打開盒子後,裏面放着兩張紙,康熙放着兩個信封,一封寫着“皇上表哥”,一封寫着“伊哈娜”,兩封信都沒有封口,大概知道會有人看。
康熙先看了佟安寧給他的。
信裏佟安寧将琉璃廠的一成半股份給了他,讓他好好經營,不要被內務府的蛀蟲給貪了,要學會自己管理自己的財富,同時讓他別忘了承諾給自己的陪葬品,不要等自己下葬了,陪葬品還沒送到,還有她院子裏的一部分藏書也留給他。
同時提醒他,他的借條她立遺囑分給了佟府的人,別想着人死債銷,十萬兩的借條,她可是時刻記着呢。
康熙:……
至于伊哈娜那封,佟安寧将之前承諾給伊哈娜的首飾都留給她,同時還有玻璃廠的一成股份。
康熙有些不滿,他堂堂皇上,在佟安寧心裏的地位,居然和伊哈娜差不多,有點過分了。
趙昌見他拉着臉,更加不敢看他的了。
康熙将遺囑重新放到信封裏,“她昏迷前,還有其他話嗎?”
趙昌說道:“聽秋嬷嬷轉述,這份遺囑是暫時的,等到她醒來會随時修改。”
“那還好!”康熙将給伊哈娜的信遞給趙昌,“這份遺囑,你送給伊哈娜!”
趙昌連忙道:“奴才遵旨!”
出了乾清宮後,他長舒一口氣,還是摸不清皇上到底生沒生氣。
乾清宮內,康熙面色不爽地盯着給自己的信,開口道:“梁九功,你說,在佟安寧心裏,朕和伊哈娜誰重要。”
梁九功挺直胸膛,“當然是皇上!”
康熙聞言,拉着臉,“可是遺囑裏,為什麽朕和伊哈娜得到的東西差不多?”而且欠條居然給了舅舅。
梁九功輕咳一聲,“您看,皇上,格格将自己的藏書給了您,這是伊哈娜小主沒有的。至于首飾,給了您,您也用不上啊!”
說不定還會送給其他娘娘,以寧格格的脾氣肯定不願意。
康熙想了下,“你說的也有道理。”
“奴才可不會騙您!再說等到格格康複後,您也可以哄着她改了!”梁九功滿臉堆笑道。
康熙嘴角翹起,“就你嘴甜,下去吧。”
見人哄過來了,梁九功心中松了一口氣,滿臉笑容地下去了。
……
永壽宮中,伊哈娜看到趙昌有些詫異,“你怎麽來了?”
趙昌将包好的信封兩手遞到她面前,“小主,這是寧格格讓奴才交給您的。”
伊哈娜接過來,随口問道:“是什麽東西?”
趙昌言簡意赅道:“遺囑!”
伊哈娜呼吸一窒,心頭顫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趙昌連忙解釋道:“格格暫時沒事,她說,等到她好了,想起來就會重新寫!”
伊哈娜看完信口,眼淚就呼啦啦地止不住,将信扣在心口,“嗚嗚……安寧那麽好,老天爺要這樣傷害她……嗯嗚嗚……我不要這些,我只要她活着。”
塔塔在一旁安慰道:“主子,您別哭了,寧格格會沒事的。”
伊哈娜一把抱住她,哭着問道:“真的嗎?”
佟安寧得的不是普通疫病,而是天花,草原上最強壯的勇士遇到天花都無能為力,她一個小姑娘怎麽辦。
塔塔肯定道:“寧格格一定沒事!”
伊哈娜擦幹眼淚,決定從今天去,讓皇太後教她禮佛,給佟安寧抄寫佛經,祈求佛祖保佑。
……
至于宮外,佟府衆人也收到了屬于自己那份遺囑,其他人哭的一塌糊塗。
佟國維則是看着分給自己的單子瞪圓了眼。
大清皇帝康熙十萬兩借條一份!
什麽鬼?
寧丫頭給其他人都是真金白銀,到了自己這裏,就只有一張借條,還是皇上的。
還有,她什麽時候借給了皇上這麽大一筆錢。
佟國維看着這張遺囑是哭笑不得,想着等到明天下朝後,去問問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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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