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12章
扁桃體炎引起的發熱，想退燒得先消炎，免得引起其餘症狀。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裴敘拿着單子去藥房那邊開藥繳費，然後等着護士過來給蘇西故插針。
蘇西故蔫蔫地坐在走廊長凳上，臉色不正常的紅。
眼珠子左右轉動，看着來來回回的病人和家屬，還有忙得幾乎顧不過來的醫生、護士。
看了一會兒，眼睛也覺得累，幹脆閉上眼睛，縮在寬大的外套裏一動不動。
眼睛看不見，但耳朵能聽到。
蘇西故聽到家屬安慰病人、家長哄着孩子，明明聲音不大，但他覺得鬧哄哄的，腦袋快要裂開。
聽到一陣腳步聲由遠至近，匆促的出現時，蘇西故的耐心歸零，煩躁睜開眼擡頭，從帽檐下露出那雙黑黑的眼睛。
他倒要看看，是哪個缺心眼的大晚上在醫院走廊裏走這麽快，得有多急。
真着急那就應該陪病人來醫院，事後諸葛算什麽——
“找到你了。”
蘇西故心停了一拍，然後越跳越快，比剛才還要吵人。
周時清還穿着平時去公司的襯衫西褲，卻跑得有些氣喘，像是從醫院大門口一路小跑過來，連平時往後梳的頭發也垂散下來。
比起平時金融精英的樣子，很狼狽。
周時清看蘇西故呆呆望着自己，愣了愣，然後解開領口的扣子，挽起袖口，走近一步，伸手貼在他額頭。
“護士還沒來？”
說話時呼吸灑在蘇西故臉上，他不自在地蜷起縮在衣袖裏的手指，點了下頭，“人太多，很忙。”
不知道為什麽，蘇西故才說完就問：“你跑來的嗎？”
周時清聞言道：“我很擔心你。”
不是正面回答，但臉上的汗和剛才出現那一瞬間的所有，都足以回答蘇西故的問題。
是跑這來的。
因為蘇西故生病發燒，一個人在醫院。
蘇西故靠着牆，又擡起一點頭看周時清，“哦。”
周時清的手從額頭來到他臉頰旁，輕輕地捏了一下，“我去護士站看看，你先坐着。”
才直起身走了一步，衣服被拽住。
周時清回頭看蘇西故，見蘇西故拉高衣服，半張臉埋進領口，手已經縮回去揣着。
“我是看你衣服有褶皺，幫你拉一下。”
蘇西故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行為，令周時清失笑。
“我很快回來，你在這裏就能看到護士站，我不會走。”周時清伸手揉了一下他頭發，正想說什麽時，眼睛掃過蘇西故披着的外套，臉上笑容有一瞬凝固。
外套不合身，他過來的時候就發現了。
但胸口的刺繡名字，是這會兒才注意到。
North，SKU的隊長。
“那你快去快回。”蘇西故搬出一樣的話，瞄一眼周時清。
“好。”周時清點頭，收回手的同時，微垂着的眼裏閃過沉郁。
這回阻止他去護士站的不是蘇西故拽住他的手，而是一道從另一邊響起的聲音。
裴敘跟在護士身邊，手裏拎了一個印着醫院logo的塑料袋，裝了不少藥，“不用了，護士來了。”
裴敘站在蘇西故的另一邊，轉頭把藥塞到他手裏，“開的藥，怎麽吃單子上寫得有。”
護士無暇去看在場三位外貌出衆的男生，拿着棉簽給蘇西故手背消毒，動作熟練又快速地挂好藥瓶，然後紮針。
蘇西故對于打針這事有童年陰影，這會兒大概是腦子燒糊塗，痛感遲鈍，沒反應過來一切就結束了。
完成一切，護士才有功夫看他們。
“家屬是吧？留個人在旁邊看着，有問題随時叫附近的護士，或者去前面護士站。”
周時清點頭，對護士道：“謝謝。”
護士離開，周時清沒有立即坐下，反而看向裴敘，“裴先生，麻煩你送他到醫院，藥費和挂號費等會兒讓西故轉給你。”
蘇西故撇嘴，正想說不用轉，周時清正好在朝他看過來。
“跟隊長道謝了嗎？大晚上的，丢下訓練陪你來醫院，忙前忙後，關系再好也是麻煩人家。”
聽完周時清的話，蘇西故瞪大眼，又反駁不了周時清的話。
周時清生在一個經濟條件不止優渥的家庭，從小接受的家教嚴格，向人道謝是基本的禮貌。
哪怕關系再親近，也要學會道謝。
心裏不太情願，但又想起裴敘一路上沉着的臉和四處跑的背影，蘇西故看向一直站着不說話的裴敘，眨了下眼，乖巧又認真道：“謝謝隊長。”
裴敘面無表情的臉上，在聽到蘇西故跟自己道謝的時候，眼神微動，“嗯”了聲沒多說什麽，只是看了眼在蘇西故旁邊坐下的周時清。
只有一眼，很快收回目光，重新落到蘇西故身上。
“走了。”
蘇西故驚訝擡頭，另一只手撓了下臉頰，“好。”
“到基地了給我說聲。”
周時清拿着手機打電話，是在聯系病房，空着的另一只手墊在蘇西故手下面，眼睛一直在看他。
“晚上吃的什麽？”
“炒飯。”
“那我讓他再買一份粥，發燒的時候體力消耗快，會容易餓。”
“能不能加肉？”
“雞肉。”
……
裴敘轉身離開時，聽到身後傳來的交談聲，盡快已經壓得很低，但他覺得很吵，仿佛整個走廊都是他們說話的聲音。
走出去幾步，裴敘停下，轉身看向兩米之外坐着的人。
“外套和帽子，等你回基地了再給我。”裴敘淡淡地說了一句，提醒蘇西故記得還自己衣服。
蘇西故靠在周時清肩上，聽到這句話，擡起頭答應，“知道了，一定幫你洗幹淨，絕對不會傳染給你。”
周時清的表情隐在黑暗裏，不太看得分明。
得到蘇西故回答，裴敘不再逗留，點點頭後轉身離開，很快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
從二樓下到一樓，裴敘走到門診大廳才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叫車。
解鎖屏幕，看見彈出來的消息，一邊走一邊打字回答。
【鄭哥：小蘇檢查怎麽樣？只是普通發燒還是流感引起的？】
【North：發炎引起的，已經在挂水。】
發完這條，他走到路邊正好有輛出租車問他走不走。
裴敘拉開後排的門坐進去，看到了鄭盛發來的第二條消息。
【鄭哥：那你今晚不回來，都在醫院待着？有病房嗎？要不要我過去看看？】
裴敘開着車窗，望向逐漸往後退的醫院。
【North：在回來路上。他家裏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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