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歷史：月亮（女神）

歷史：月亮（女神）

“月出，水退，

陸升，人降。”

月亮——提醒你，這可是個重要因素，如果你想學習點關于水原的歷史的話。即使你不想，它也挺重要的——你依靠它——耕作，制作月歷。依賴它照明。她是從東部的一個小山村裏出生的。想象一下那些漆黑無趣充滿了尋找你的成年人，說“塔塔！麻利地滾出來！”不然就要撕開你光吃不做地身體的夜裏，倘若沒有月亮作伴，那該多讓人難以忍受。塔提亞觀察過月亮。噢，她可觀察過不少事……她已經是只很老的鬣犬了，而月亮也聽了她無數月夜怪異的歌聲。她倒有些希望月亮聽不懂呢。

她觀察月亮，感覺月亮是個溫柔的存在——這一詞語表明這種品質很少出現在現實世界裏。在她離開出生的山區後，教會的傳教士們在訓練之餘給月亮多加許多符號，她大多是點頭附和，左進右出了：那不一定要是真的。月亮代表了女神——可能。月亮是女人的力量源泉——不是很贊同。但鬣犬部隊的女人對此沒有太多發言權，她們踮着腳走過女人和她們的孩子中間，聽見背後的竊竊私語說：噢，這些阿姨身上味道好奇怪。她們轉過身來，女人就領着孩子走了。你不該對一位女士露出這種眼神。她們互相責備。這話該對你自己說，泥地豬。然後她們哈哈大笑，發出那陣此起彼伏，已成慣例的笑聲：桀桀。桀桀。你得敬重月亮，教會的老師教她們，像尊重你的女王一樣。

當然，當然。

在蘭德克黛因，男人和女人的關系從來不融洽。歷史記載，最初招來月亮——萬民之母，蘭德克黛因大女神垂憐，賞識和同情以及随之而來的一系列切實福祉的當然是和她相似的——女人。當月亮靠近地面的時候，教會文獻事無巨細地記載男人是如何展示膽小如鼠，擔驚受怕的品質，飛也似地逃竄到樹林中，留下無所畏懼的女人在懸崖邊迎接月亮——男人。他們通常被描述為懶惰，狡猾，下流，倘若心有所想則極為專一殘暴，兼顧辯證和二律背反的懦弱無能，顯然最博學的學士也無法在女神對人的恩典和現狀中自洽中男人存在的理由，只能嗟嘆為天意對人的考驗。人外有人，月外有天。

月亮驅散了地面的水——之後，住在高山上的人帶着她們的孩子——沒用的男性同胞和所有的牲畜下了高山。最年輕，充滿精力的年輕女人去了水原中央，接受女神的教誨，她們回來之後建立了——學院（它的标志是一只鯨魚，象征鯨吞般的學問，其座右銘似乎隐約為“倘若能學女神一半多，也好！”非常困難。），法庭（标志是象。大法官，時常兼職宮廷總理內相通常被稱為“象王”，大約是出于人類女人治理男人，要是能像大象治理她們那群男子男孫一般容易就好。力量就是公正。）

還有鬣犬——你知道這是軍隊。為什麽不是狼呢？噢，不。狼的首領是雄性。同理還有獅子。老虎——你永遠不可能單槍匹馬打贏一場戰争。你一定要知道這一點。勝利是一群人的撕咬，戰争是所有人的游戲。只有鬣犬。蘭德克黛因的歷史就像水一樣動蕩，但只有鬣犬的忠誠：她們矢志不渝的犧牲，奉獻，烈焰般的殘酷和破釜沉舟的熔命為金，才幾乎是永恒的。人們總是這樣說，即使知道沒什麽是永恒的。實際上，當她讀到這些文字的時候，也不免被騙到一兩下呢！

（她想起昆莉亞了。那讓人心煩意亂。塔提亞決定今晚就回顧到這裏。她們明天就會到孛林，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她決定睡覺。）

鬣犬是夜間的腐食者，但她決定睡覺。因為，該怎樣說？

對于鬣犬來說自是本職工作，她心想，但我現在是龍了。可不是？

她決定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