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師與徒 (三合一 9k )

第29章 師與徒 (三合一 9k )

衆人的呼聲裏,萬燈海主以扇掩面,朝全場震聲道:“今夜是守擂夜,不以輸贏下注,而是以蜚能守多少場下注。”

她撤扇,指向擂臺中央上方那塊懸浮的透明晶板:“諸位,還請下注吧!”

她的話音落下,那塊透明晶板上滾動着一排排的赤紅數字。

第一排代表的是場數,第二排代表的是賠率,第三排代表的是投入的晶石。

萬燈海市的鬥獸場,乃是九州十四海中最大的一座賭場。鬥獸場上有罪大惡極的惡人,也有蜚這樣的魔獸,更有一對一對決的死敵。

無論是什麽樣的争鬥,在這裏都能看到。

蜚難得一現,今夜的決鬥必然是頂級好看,那塊晶石板上不斷往上加的晶石就足以證明。線諸夫

萬燈海主回眸,看向坐在一旁掰花生的司南,嬌聲問:“神君不下注嗎?”

司南掃了一眼上方的投注,發現前十投注之人寥寥無幾。

她随意掃了一眼,轉眸看向萬燈海主:“我猜是第八場。”

萬燈海主一怔,繼而笑道:“擂臺賽還沒開始,

神君就這般斷言,是否有些過於戲言啊。”

司南望着她,眼裏笑意不減:“是不是戲言,我下一注不就知道了。”

司南轉眸,朝趴在欄杆上的妙星玄喊了一聲:“玄兒。”

妙星玄當即回頭,朝司南看來:“怎麽了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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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朝她招招手:“過來。”

“好。”

妙星玄朝司南走去,司南将一枚納戒遞給她,對她道:“壓在第八場。”

妙星玄在雷擊木茶幾上看了一圈,最後将目光落在左邊的一個開關上。

她按下開關,那機括吐出了一把鎖。

鎖上有九行數字,妙星玄以靈力調到八的位置,鎖肚子打開,她将納戒放入。

那枚鎖就吃着納戒,蹦蹦跳跳地往機括裏走了。

哢噠一聲,機括吞下納戒,回歸了清淨。

萬燈海主将妙星玄打量了一番,很是驚訝:“想不到星玄道君,對賭場的機括,還挺熟悉的。”

妙星玄腼腆一笑:“幼時随家慈去過賭場抓人,見過。”

司南沖她招招手:“坐下來。”

“好。”

司南将剝好的花生交給妙星玄,與她溫聲道:“要開始了。”

“魔獸的戰鬥方式極為有意思,你多看看,多學學,大有裨益。”

妙星玄捧着手裏的花生,坐在司南身側,極為乖巧:“好,我聽師父的,認真學。”

萬燈海主掃了眼她師徒二人,重新将目光投注在面板上。

操控面板的女修朝全場喊道:“下注時間即将結束。”

“十,九,八,七,六……”

“五,四,三,二……一!”

“铛!”

鐘聲落下,水晶平板上滾動的字元也一瞬停止。

前十之中,唯有第八排醒目地落着一行,一千萬。

妙星玄扭頭看向司南,很是驚訝:“師父,那枚納戒裏面,是一千萬上品靈石嗎?”

她還以為是一百萬呢。

想到這裏,妙星玄有些懊惱:“早知道我就先查探一番了,這下好了,一輸就是一千萬,虧大發了。”

她師父得打多少鐵才能拿回來啊。

倒是萬燈海主扇了扇扇子,輕笑道:“賠率一比十六,若是神君勝了,就是一億六千萬上品靈石。”

妙星玄咬住下唇,好生糾結:“蜚那麽能打,怎麽可能撐不過八場……”

她扭頭看向司南,很是無奈:“師父啊……錢很難掙的……”

她師父現在還打不了鐵,使用上弦月都是耗費靈石的靈力,家底就算再厚,也經不起這麽糟蹋啊。

她這一副守財奴的模樣,讓司南極為好笑。陷豬付

司南伸手,輕輕将她頭推過去:“你放心,我從未輸過。”

“這一億六千萬,我賺定了。”

“好了,擂臺開場了,你快看吧。”

妙星玄握住拳頭,還想扭頭說些什麽。

司南抵着她的頭,溫聲道:“你快看。”

妙星玄深吸一口氣,好一會才道:“那你下次不許再賭那麽大了。”

司南也沒答應她,一旁的萬燈海主望着她二人之間的互動只覺得有些驚異。

這兩人不像是師徒,倒像是……

場中忽而響起了一陣女聲,震聲道:“賭注已止,今夜的擂臺賽即将開啓!”

“第一場,黃風谷八大惡人挑戰蜚!”

話音落下,擂臺頂端的水晶面板投射出蜚與八大惡人的模樣。

守擂賽是根據報名的挑戰之人随機排布,鬥獸場的常客一見是八大惡人,驚呼了一聲:“我去,上來就是八大惡人。這可是去年的擂臺主,八大惡人都是煉虛期巅峰。”

“蜚現在看起來是重傷,能打得過嗎?”

“完了,虧大了!今天這把要崩盤。”

議論紛紛裏,妙星玄仰頭看向司南,很是好奇:“這八大惡人很厲害嗎?”

“怎麽沒有聽過啊。”

司南有問必答,只對自己的小徒弟輕聲道:“來這鬥獸場中的修士,要麽是一些賺取出場費的散修,要麽是一些要突破的修士。“

“這八大惡人在這鬥獸場中有名,但在九州十四海中只怕是籍籍無名,藏頭不露尾之輩。”

“你沒聽過,也不稀奇。”

“哦……”妙星玄颔首,将目光投注在擂臺之上,卻見金光一閃,那方圓五十丈的擂臺之上,傳送進來了八名身高不過三尺的黃土小人。

這八名黃土小人戴着黃鼠狼面具,圍繞着蜚展開半個圓。

場上有他們的支持者,立馬高聲歡呼:“八大惡人必勝!八大惡人必勝!”

下注了蜚贏的朝身旁的童子看一眼,那些童子搖旗吶喊:“蜚!蜚!蜚必勝!”

衆人高呼,人聲鼎沸。

又是一聲鐘響:“铛!”

一道淩厲的女聲道:“比賽,開始!”

——————

擂臺場中黃風湧動,八大惡人率先出手,朝八方滑鏟,掀起一陣黃沙。

妙星玄驚詫:“上來就用黃風陣,這是在封閉蜚的視線。”

“好聰明的做法。”

司南笑笑,指向臺下:“可不止黃風陣,你再聽聽。”

聽?

妙星玄凝神去聽,卻聽得場中傳來一陣又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那聲音極為擾人心神,凝神去聽,只覺得神識嗡嗡作響,腦袋一片昏沉。

妙星玄猛地甩了甩腦袋,仰頭看向司南,滿目驚異:“是炫鈴陣法!”

“在攻擊蜚的耳朵。”

司南颔首,望着黃風陣中那些若隐若現的混沌絲線,輕聲道:“不止,你再看看。”

再看看?

妙星玄垂眸望去,卻見那場中非黃沙之色,摻雜了一絲若隐若現的紅,驚呼了一聲:“是魔鬼天椒!”

“極致寒冰!”

“混沌絲……”

妙星玄扭頭看向司南,很是驚喜:“原來這些東西串起來,可以擾亂五感。”

司南點點頭,示意她看向擂臺:“蜚要出手了。”

“吼!”

只聽的一聲怒吼,場中掀起一陣劇烈的飓風。

飓風洶湧,一瞬蕩開場中黃沙。

衆人只見一只漆黑大手豁然從黃風中深處,準确無誤地抓住了一只小人。

那小人落在蜚滿是毛發的熊掌之中,好似一只可憐的小雞。

衆人驚呼:“完了,要被吃掉了!”

眼見那蜚抓着小人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往嘴裏扔,就在這時那小人陡然從蜚的掌中掙脫,狠狠地落在蜚的牛腳上。

替身小人!

與此同時,蜚的掌中爆發出一陣泥漿爆破聲。

如一團爛泥那樣,無數的黑色蛆蟲在蜚的掌中爆開,濺射到蜚的臉上,沾染了它的眼睛,鼻梁,嘴巴。

蛆蟲瘋狂湧動,穿透它的護身屏障從它臉上的每一道縫隙鑽入,密密麻麻地侵入它的軀體。

蜚擡手,瘋狂地去抓臉上的蛆,爆發出痛苦的嚎叫。

圍觀修士一陣膽寒。

“好歹毒的計謀,是魔屍蛆,這種東西都能弄到。”

“不愧是八大惡人。”

“蜚的身軀太龐大,對上這些小巧的修士,毫無還手之力。”

“要栽要栽!”

談話間,那八大惡人兩兩成對,趁着蜚對付那些蛆,猛然拽住九元天罡索,瘋狂纏繞在蜚身上。

短短一瞬間,九元天罡索就将蜚纏繞成一個大粽子。

鮮血從蜚的七竅湧出,它站在混沌的蓮臺中央,被八大惡人團團圍住,好似一頭引頸待戮的可憐老牛。

妙星玄見狀擰眉:“這八大惡人倒是有些手段,這蜚難道就要這麽死了嗎?”

司南抿唇,淡淡一笑道:“你再看看。”

話音落下,那八大惡人一拽九元天罡,擡手捏訣:“碎屍萬段!”

“砰!”

磅礴的靈力湧入鋼索之中,一瞬将蜚絞殺。

啥時間,場中血肉紛飛,血雨滂沱。

場中衆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蜚……就這麽……”

“死了?”

不僅是場上的修士,就連場中的八大惡人也反應不過來。

他們愣在原地,有些難以置信。

大乘期的修士,這麽好殺?

就在這時,八大惡人之首察覺到異樣,猛然扭頭看向老八的方向:“老八,快跑!”

“遲了!”

混沌之中,響起了蜚的聲音。

那是數十年未曾開嗓的沙啞之音,在老八身後響起。

老八下意識就要跑,可腳下的血一瞬凝固,将他牢牢鎖住。

他驚恐回頭,卻見一張血盆大口朝他咬來!

“啊!”

尖叫聲響起一半,就被一口咬斷,生生截斷。

幾乎是統一時間,所有的血魔張開大口,咬向所有沾了血的小人。

在這一刻,所有的小人都像是淋了草莓糖的小糖人,被兇惡的血色魔影一口咬碎。

血肉紛飛,神魂俱滅。

一招,只需要一招,所有花裏胡哨的陣法全部湮滅。

圍觀衆人打了個寒戰,望向場中血影,遍體身涼。

這就是大乘期修士。

能一招碾壓,絕不做多餘的招式。

妙星玄扭頭看向司南,仍舊有些心有餘悸:“師父早就知道蜚會贏對嗎?”

場中的血魔吞食了所有的小人,開始收集自己的肢體,逐漸彙聚成人形。

司南扭頭,看向妙星玄:“你知道魔為什麽稱之為魔嘛?”

妙星玄作為魔頭之女,自然知道為什麽魔為魔。

可她還是眨眨眼:“因為他們修魔功?”

司南搖搖頭:“不是,是因為他們和我們人形修士不一樣。”

“我們人形修士失去軀體,就要再找一個軀體。”

“這是因為,我們需要軀體來盛裝我們的神魂。”

“但魔不一樣,只要還有一滴血,它就能逃遁出去。”

司南轉眸,看向了臺上已經變幻成人的蜚,冷聲道:“世人都以為四大惡獸乃是魔獸,殊不知除了夫諸之外,其餘都是魔修。”

“它以魔獸之身示人,不知道使得多少對手輕敵,死於它手。”

“若不是這般狡猾,怎麽能逃出極樂宗呢?”

場上的蜚已經聚攏所有的肉塊,凝聚成原本的樣貌。

它振臂舉手,手腕上的鎖鏈叮當作響。

場上的修士高喝:“蜚!蜚!蜚!!”

買了後三十圈的修士情緒高漲,在鬥獸場中高呼“蜚”的名字。

仿佛在迎合衆人的興致,蜚頻頻振臂,展現自己完滿的□□。

擂臺場上播報女聲響起,為這場對決劃下了句號:“第一場,蜚,勝!”

“接下來是第二場,極樂宗蜚,對戰幽冥鬼域,天斬!”

————

大乘期修士輕易不出手,一旦出手,就是致命一擊。

大道至簡,所有花裏胡哨的招式,到了修行最巅峰,要麽是用來斬雷龍

渡劫飛升,要麽是用來殺敵的。

蜚的第二場對決,仍舊十分簡單粗暴。

在試出刀修天斬最強一擊之後,它以手腕上的鐐铐為格擋,而後轉身跳到了天斬的身後,一把鉗制住了他的雙肩,而後狠狠一撕——

“啊!”

那煉虛期的修士尖叫着,在巨力之下,化成血水,流淌在擂臺之上。

他的五髒六腑随着鮮血流了出來,恐怖得令人心驚肉跳。

妙星玄下意識轉身,避開這血腥的場景,躲入司南的懷抱。

司南微微蹙眉,将目光落在蜚手足的鎖鏈上。

這鎖鏈乃事五色石鎖鏈,也沒有禁锢神魂,也沒有限制力量……鎖了個什麽?

只是當個狗鏈子定位嗎?

若是君一真,也太不小心了。

又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撕扯,野獸般的原始殺戮,徹底點燃了在場修士的惡意。

“蜚!蜚!蜚!”

振臂高呼聲中,妙星玄蹙眉,與司南輕輕道:“如此血腥的場景,也不知道他們為何如此興奮。”

司南還未回話,一旁的萬燈海主搖着扇子,輕笑一聲道:“萬燈海市,人人戴着面具。四下無人時,最能見真我。”

“人性本惡,他們看的是一種代償。平日裏自己不能做的,看到別人做了,就以為是自己做的,自然也就興奮了。”

來萬燈海市的人,大多非富即貴,修煉有成的高階修士。

修為一高,心魔滋生,難免要回到幼年出生時,純粹之惡的瞬間。

妙星玄回眸,望着那些振奮的修士,心裏卻想虧大了。

早知道小時候就應該拿塊留影石,将自己經歷的血腥恐怖記錄一番,說不定還能賣出不少錢。

衆人的歡呼聲裏,開啓了第三場:“極樂宗蜚,星洲—浩然正氣!”

第三場開始,司南的目光投注在下方擂臺,神念卻開始一層層掃過大船船艙的六十四層。

這裏的每一層有八個座位,座位左右匹配着兩名侍女。

司南的神念從這些侍女身上掃過,依稀察覺到她們手上的老繭。

劍宗弟子?

不對……

她一層層掃了上去,最終将目光落在自己正前方那個位置上。

那是一個雪色狐皮大氅之人,臉上帶着同樣的白狐面具,右手拿着一把合起來的摺扇,輕輕敲着左手的掌心,看起來是一位極為閑散的富家公子。

司南掃了對方一眼,伸手将妙星玄拉了過來,将她抱坐在右腿上。

妙星玄一愣,回眸看向司南:“師父。”

司南單手摟着她的腰,扭頭看向萬燈海主,目光極冷:“禍鬥給了你多少報酬?”

萬燈海主愣了一下,片刻之後,臉上的笑意更盛:“也沒有多少,也就是一條地級靈脈。”

她話音落下,司南毫不猶豫地朝她出手,一掌朝她轟去!

掌風強勁,帶着摧枯拉朽之勢撕碎萬燈海主的身軀,萬燈海主掩扇輕笑,化作一團青煙散去。

青煙渺渺落下,一張傀儡符飄飄蕩蕩地落下:“區區禍鬥與蜚,神君肯定不在話下。”

“祝神君殺魔成功,我必将一億六千萬的上品靈石雙手奉上。”

随着萬燈海主的聲音落下,渺渺青煙一瞬彌漫了整座床艙。

“唰唰唰……”

同一時刻,所有的船艙落下擋板,一瞬遮擋住所有的視線。

場中響起冷冽的女聲:“第八場,極樂宗蜚,禍鬥,對戰萬器宗——星馳道君!”

話音落下,場中紛紛響起驚呼聲:“星馳道君?”

“她怎麽也來了!”

“天吶,她也要下場嗎?”

“第八場是這個!”

“太刺激了!”

衆人議論紛紛裏,那冷冽的女聲道:“大乘期修士争鬥,極為恐怖。”

“本海市已啓動最強的陣法,為各位保駕護航。”

“因此關閉船艙,将對戰以晶石投影的方式,傳送給各位包廂主人。”

“現在,請下注吧!”

那塊晶石螢幕重新出現在鬥獸場上方,瘋狂的滾動着。

妙星玄坐在司南腿上,望着那滾動的字幕,只覺得一片觸目驚心:“師父……”

她轉過身,看向司南,面露擔憂。

司南攬着她,目光看向對面唯一一間沒有關閉船艙大門的屋子,望着那身穿白狐大氅之人道:“不愧為極樂宗四惡之獸,就連我也沒反應過來,直接就上當了。”

禍鬥一展摺扇,輕笑一聲,很是謙虛道:“哪裏哪裏。”

“要算計星馳道君,我可是付出了全部的家當。”

司南中計倒也不惱,反倒很是從容道:“你廢了這麽大周章,只是想和我二打一?”

禍鬥輕笑一聲,與司南道:“道君也太小看自己了,想和你二打一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這是我推算出來,唯一能從你身邊拿走什麽東西最安全的方式。”

禍鬥已經修煉上千年了,司南是她見過的,修煉最快的大乘期修士。

越是這樣的天縱奇才,越是得天獨厚,背後有福緣支撐,觸摸天道者見到她都是繞着走的。

司南動怒,是會直接殺人的。

他們修煉到這個境界,最是惜命。

司南沉吟一番,冷聲道:“這場擂臺,你想拿我的徒弟做賭注?”

“真可惜,你打錯算盤了。”

司南起身,牽着妙星玄就往外走:“我從不拿至親當賭注,我沒興趣陪你玩,你自己玩吧。”

她剛邁出一步,下方的蜚就兇神惡煞道:“司南,看看這是什麽!”

司南壓根看也不看,可她身後的妙星玄聞言垂眸去看,卻見蜚掐着樓逝之的脖子,将自己的五爪狠狠深陷進去。

鮮血從樓逝之的脖子上流出,她仰頭望上看,眼中一片死亡的灰白。

此時的樓逝之,就好似半死的鶴,再也沒有威嚴,只餘下瀕死的悲涼。

妙星玄有些於心不忍,腳步一下就頓住了。

司南的腳步也頓住了,扭頭看向妙星玄,看到了她眼中的於心不忍。

司南毫不在意地與蜚道:“你只管将她撕碎好了,我不在意她的生死。”

蜚詫異極了:“她是妙音閣的首席大弟子,也是妙行川的師妹,你竟然如此袖手旁觀嗎?”

司南颔首,一邊從納戒中拿出星羅棋布小心放飛,一邊道:“不然呢?行川之死,我都未曾找你們報仇,何況是她的師妹。”

“我六親緣淺,毫無牽挂,你們的算盤打錯了。”

蜚瞪大了眼睛,仰頭看向上方的禍鬥:“禍鬥!”

這怎麽和你說的不一樣啊。

禍鬥淺淺一笑,對司南道:“星馳道君倒也不用如此戒備,我們要的不是星玄殿下本人,而是要她的血魔大法最後十重。”

妙星玄當即在腦海中對司南道:“我可以把最後十重給她們,讓她們放了樓師叔,這樣子師父就不用和他們打了。”

司南莞爾,在識海中與她道:“你以為她們這麽大費周章,想要的會是這麽輕易得到的東西?”

“除了搜魂,她們是不會相信你給的東西的。”

司南的眼眸一冷,與禍鬥道:“你的意思,是要搜玄兒的神魂了?”

禍鬥搖着扇子,笑眯眯的:“這世上還有比搜魂更有說服力的方式嗎?”

“我們總得知道什麽是真的吧?”

“更何況如今星玄殿下已是元嬰,搜魂於她而言,也不是撐不住。”

司南冷冷一笑:“撐不住,玄兒就是神魂崩碎,成個癡兒了。”

話已至此,司南的口風也算更改了。

禍鬥搖着扇子想了想,耐心地問:“那道君想如何,一個樓逝之不夠,那我再加點?”

司南還沒說什麽,那蜚就開始不耐煩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和她客氣什麽啊,妙星玄不就在哪兒嘛,磨磨叽叽的,直接搶就是了!”

蜚說着張開血盆大口,猛然朝樓逝之的頭顱咬去!

“流光!”

頃刻間,司南背後的巨劍化作一柄長槍,穿透清冷的月光,直直戳向蜚的血盆大口。

“咄!”

長槍穿透了蜚的腦幹,帶着巨力猛地将他貫穿在船艙華麗的柱子上。

與此同時,粘在上弦月的星羅棋布化作飛刀陀螺切開蜚的手臂,豁然張開刀葉,化作一丈大小的刀繭裹住樓逝之的身軀,驟然朝妙星玄躍去。

一靠近妙星玄,星羅棋布張開刀葉,将奄奄一息的樓逝之吐出來。

妙星玄一把接住樓逝之,撕開傳送符,對司南道:“師父,我們快走。”

切好這時禍鬥一摺扇朝司南切來,直沖她的咽喉。

司南一把握住妙星玄的手,足尖一點落在欄杆上,避開她這一擊,冷然道:“我從不受人威脅。”

“誰威脅我,誰就死!”

司南将妙星玄甩到傳送口,冷聲道:“帶你樓師叔出去,我殺了她們就來。”

妙星玄被她一甩到傳送口,快速地将樓逝之塞了進去。

傳送口一閉合,她回頭一看,卻見禍鬥手腕一抖,以摺扇擦向司南的面頰。

磅礴的靈力切碎了司南的護身陣法,在她臉上留下一道血絲。

血腥味蔓延,妙星玄驚呼:“師父!”

禍鬥桀桀冷笑:“傳聞你被天道拿走本命器鼎,看來是真的。”

“司南,你怎麽一點靈力都沒有啊!”

“看來你的徒弟,我們今天要帶走了!”

她又是一扇子掃來,司南側身避開,擡手召喚:“上弦月!”

“飛來”

上弦月一瞬飛到司南手中,化作了一柄長刀。

“破月斬!”

她舉起長刀躍起,對準禍鬥的後背一刀劈下。

這一刀,毫無靈力波動,來得悄無聲息。

禍鬥極速轉身回防,并喊道:“蜚!”

“抓住妙星玄!”

她轉身格擋,以扇靈寶反守為攻:“沒有靈力的攻擊,就是廢物攻擊!”

“司南,死去吧!”

“與天同壽!”

這是她最強的一擊,燃燒一半的壽命,只求将司南斬殺。

一招,只是一招。

洶湧的靈力好似洶湧的黑洞,鋪天蓋地朝司南洶湧而來。

司南立時被裹住了,生機暗淡。

那一剎那,妙星玄只覺得玉珏的另一端,天地傾倒,日月覆滅,萬古同悲。

妙星玄腦袋“嗡”地響了一下,心髒驟然空了一塊:“師父!”

她立刻紅了眼,神識大亂,魔氣沸騰,當場就瘋了。

就在這時,蜚抓住了她的胳膊。

妙星玄雙眸通紅,識海之中魔氣瞬間沸騰,幻化成巨大的魔影朝蜚吞來:“去死去死去死!”

那巨魔脫離了妙星玄的身軀,瘋狂地咬向蜚的胳膊。

妙星玄完全失去了理智,縱身一躍,朝禍鬥打去:“血魔吞天!”

弱小的君王之焰

拍在禍鬥身上,燃燒起了幽藍的魔焰。

禍鬥面色大變:“君焰!血魔君契果然在你身上……”

禍鬥連忙閃身去躲,就在這時,司南滞澀的那一刀破開了天地同壽,點在了她的摺扇上:“銀河墜落!”

“破!”

剎那間,靈力在司南刀尖爆發,化作一道耀眼的星河,轟然切開禍鬥的摺扇。

禍鬥面色大變:“你诳人!”

人字還沒說完,司南就一刀提起,将她從下到上劈成了兩半。

“砰!”

禍鬥的身軀爆炸成血雨,紛紛朝四周逃去。

司南淋着血雨而上,渾身魔焰滔天,又是一刀斬向蜚。

“截斷銀河!”

一刀下劈,帶着滔天的魔焰,撕裂蜚的身軀,在他們的尖叫聲中,粉碎得一乾二淨。

兩大惡獸化作血雨紛紛逃竄,怒聲大喊:“星馳,終有一日我們還會再……”

“來”字還沒說出口,天上忽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魔影。

“想走,做夢!”

妙星玄冷聲響起,那魔影遮天蔽日,籠罩住了整座鬥獸場,魔焰蒸騰,場中填滿了兩大惡獸的叫喊。

“君焰!是君焰!”

“赫連老兒!你死了都在算計我們!”

“你自己掌控我們的生死,你的孫女也要掌控我們的生死!”

“啊啊啊啊啊啊……赫連老兒,你不得好死!”

通過水晶圍觀的修士紛紛震驚:“這是什麽?”

“我去,不會是赫連極樂那個魔頭現世了吧……”

“好強的魔功……”

場中的司南回眸,卻見妙星玄盤坐在擂臺之上,擡手捏訣,眉間火焰般的魔紋若隐若現。

巨大的黑影從她身下的影子蔓延,不斷地往外擴展,化作魔焰将那些魔修的血液蒸騰乾淨。

濃郁的魔氣從她的身軀湧出,在魔氣侵蝕裏,她的嘴角開始流出鮮血……

沒一會,七竅都開始流血了。

司南連忙回身,落在蓮臺之上,擡手捏訣,将自己的靈力送過去:“不用勉強自己滅殺她們的神魂,能殺多少是多少。“

“實在是撐不住了,還有師父在。”

本已經失去理智的妙星玄聽到熟悉的聲音,松了一口氣。

她徹底放松心神,落在場中的兩大惡獸上,盡力滅殺她們。

————————

萬燈海主為了一個地階靈脈出賣司南,整了一場極為精彩的對決後,就不好再出賣司南的消息了。

因此在妙星玄煉化兩大惡獸後,她就關掉晶石投影,請賓客離場。

這無疑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對決,結果一出,很快傳遍九州十四海。

至此司南赫赫威名,更上一層。陷注服

“連戰禍鬥與蜚,星馳道君只怕已是大乘巅峰了吧。”

“我看不見得,禍鬥與蜚這些年被劍宗追殺,只怕也是傷痕累累。”

“不過也看得出來魔修對星馳道君的忌憚,想要她的東西都不敢搶,還得引誘她對決。”

“廢話,對決可以立天地大誓,切斷因果。要是搶別人的東西,就會結下仇怨,生生世世不得解脫。”

“也是……”

衆人的熱鬧紛紛裏,妙星玄與司南在鬥獸場足足呆了九九八十一天。

這八十一天裏,司南幾乎煉化了降臨兩億上品靈石的靈力,灌溉給妙星玄,用來滅殺這兩大惡獸。

第八十一天的晚上,場內最後一滴血被煉化之後,司南終於将手從妙星玄後背上撤開,長舒了一口氣。

無怪一些修士修仙許久未有長進,都去修魔了。

這魔修,好傷,但要殺,着實太難了。

若不是妙星玄血魔大法傳承裏有君焰令,克制一切魔頭,不然這兩大惡獸……

估計還得跑。

司南抖抖袍子準備起身,就在這時,妙星玄也從冥想中醒來。

她轉身,一把撲入了司南的懷中,抱住了司南。

空蕩寂靜的鬥獸場中,只有清冷的月光灑了下來。

司南坐在地上,被妙星玄抱着,有些無措:“怎麽了?”

妙星玄沒說話,只是摟住司南的肩膀,将臉頰埋入司南的脖子,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司南嘆了口氣,将她抱在了腿上,拍了拍她的肩膀:“怎麽又哭了啊,師父這不是沒事了嗎?”

妙星玄吸了吸鼻子,才繼續道:“我真的……吓死了。”

“禍鬥的天地同壽,我以為師父……師父沒辦法……”

“嗚嗚嗚嗚嗚……”

說到最後,妙星玄都泣不成聲。

司南撫摸着她的後腦勺,耐着性子哄:“修行就是這樣的,磕磕絆絆,總有損傷。”

“但所謂禍兮福所倚 ,福兮禍所伏。你看這一次,看似兇險,我們最後不也是殺了禍鬥與蜚,替民除害了?”

妙星玄怕極了,她抱緊司南,仰頭與她道:“可我不想殺他們,我其實誰也不想殺。”

“我不想替民除害,玄兒的心眼很窄,只裝得下師父。”

“我只是不想它們打擾我和師父,不想師父再受到傷害,所以才動了殺念。”

淚水從妙星玄眼角滑落,她坐在司南腿上,滿目都是害怕:“我從小娘不疼,母不愛,颠沛流離。只有夫諸爺爺照料過我一陣,待我好。”

“可夫諸爺爺在萬魔淵,離我最近的只有師父。”

少女炙熱的淚滴落在司南的衣衫上,司南望着她這副神情,心頭微震。

妙星玄抓着她的胳膊,哭得難以自持:“師父是世上待我最好之人,玄兒最愛的人也是師父。”

“這九州十四海太可怕了,到處都是要傷害師父的人,這天下不看也罷。”

“師父,我們回七星峰吧。”

妙星玄擦掉了眼淚,對着司南勉強笑了一下,很是堅定道:“回七星峰,就像以前一樣,師父煉器,我擊築。春日花開的時候,每日都讓小鹿折一枝花給你。”

“就這麽永遠永遠地在一起……好不好?”

司南啞然,好半晌,她才将妙星玄擁入懷中:“我的玄兒……”

“吓壞了。”

她嘆息着,将吻落在妙星玄的額頭上,很是疼惜:“這世間,是殘酷又美麗的。”

“不要因為可能失去師父而感到害怕,師父很強的。”

“我陪着你,我在哪,哪裏就是七星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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