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斷舍離 (三合一9k )

第38章 斷舍離 (三合一9k )

許是這兩人的哭聲着實太催眠,司南心神消耗又大,心力交瘁。

竟是在這細碎的哭聲裏,撐着下巴,徹底昏死過去。

妙星玄哭了一陣,忽而覺得不對勁,連忙仰頭去看。

卻見司南撐着下巴,仰頭望着天頂漏下來的光,就這麽眯着眼睡着了。

妙星玄大驚,連忙去摸她的手腕:“師父……”

指尖的脈搏在強有力的跳動着,彰顯着司南蓬勃的生命力,妙星玄的心一下就安了。

“你師父只是昏睡過去了。”

一旁的妙行川開口,她離開司南的肩膀站起身,扭頭看向妙星玄:“我也沒多少靈力了,怕是抱不動她,你可以嗎?”

妙星玄點點頭,将手托在司南的後頸上,目光很堅定:“可以的。”

“那就好。”

妙行川起身,朝外走去:“此地不宜久留,先出去吧。”

“好。”

妙星玄擡手捏訣,借用靈力将司南打橫抱起,跟在妙行川身後,随她一起走出鎮妖塔。陷祝負

漆黑的通道異常寂靜,只有兩人的腳步聲。

妙行川沒有說話,妙星玄也不知道怎麽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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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在黑暗中,望着懷中司南沉靜的睡顏,終究還是鼓起勇氣道:“師父她,很擔心你。她對你……很愧疚。”

妙行川腳步不停,只輕輕應了一個字:“嗯。”

她娘性子其實有點寡淡,妙星玄是清楚的。

可對司南也寡淡,妙星玄就有些不平。

她抿唇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師父……為你的死,生了心魔。一度……想要入魔。”

“她入魔,是心魔脫體,想殺了本體。”

這也就意味着,司南的入魔,是殺掉過去的自己。

因為一個錯誤的判斷,對自己過往的一切,有那麽一瞬間全盤的否定。

她的道心在動搖,她的神魂也在動搖。

妙行川腳步一頓,終於扭頭看向妙星玄:“你和我說這些,是為了什麽?說你師父愛我,過得很不容易?”

妙星玄嘆息一聲:“我沒有這個意思。”

“你與我師父的事情,是你們之間的事。”

“可我師父這樣的人,是不會告訴你她為你做了什麽。同樣的道理,你也不會告訴我師父,你有多在意她。”

“你們都不是天神,無法站在彼此的位置上,看到你們為對方走過怎樣的路。”

妙行川沉默了。

妙星玄走到了她身邊,抱着司南與她平視:“我記得有一年,我在藏經閣念書,有一個萬器宗的弟子罵我是妖女,我告訴了師父,師父沒有親自教訓對方,反而将他扔給了那個弟子的山門師父教導。”

“她就是這樣的人,除了自己關心的人,從不插手旁人的事務。”

妙星玄說到這裏,垂眸看向懷中的司南:“哪怕是東方宗主的侄女有難,她救人也收了千萬靈石。”

“可對你,對我……從來沒有這樣過。”

妙行川順着她的目光,看向司南。

她想起司南贈送的那些琴弦,靈寶,靈石……抿緊唇瓣。

妙星玄繼續道:“她告訴我,她對我好,是因為我是她的弟子,她有責任教導我愛護我養育我,并且這種好不需要我回報她。”

“她還告訴我,如果因為一個人對你好,你就要為對方去死,這世上斷沒有這樣的道理。”

“那麽娘,在這世上除了愛還有什麽理由,讓一個人甘願為另一個人付出生命呢?”

黑暗之中,少女橫抱着司南,隔着一道光與自己的娘親對視着,一雙黑瞳清澈明亮。

妙行川望着她的眼睛,第三次正視她的靈魂。

好半晌,妙行川才開口:“你……真的是我生下來的嗎?”

不對,她真的生過一個女兒嗎?

為何與她記憶中的模樣,截然不同。

妙星玄倒也不惱:“我與娘的情分淺薄,幼年的事也忘得差不多了。”

“師父和我說,我只是你生下來的星玄,你就當你沒生過我也行的。”

妙星玄抱着司南,往外走去:“只不過我覺得娘還是想一想師父的事,你明知道九曲連環陣,需要九個神魂獻祭。”

“卻在師父受傷,我半死不活的時候同意我們跟着。無非是覺得自己可以掌控局勢,我們師徒争不過你,只能眼睜睜看你去死。”

妙行川扭頭,看向那少女的背影。

只見她一襲紅裙,迎着光走出了黑暗。

妙星玄的聲音越來越遠:“你從進入鎮妖塔開始,就沒想過活下去。”

“不,你從醒過來,就沒想過活下去。”

“師父卻為了你的性命與清白,四處奔波,折損無數……”

“等她醒來,你若還想去死,她不知道多傷心。”

妙行川默然,好一會才跟上妙星玄,裝模作樣道:“你師父才不會傷心。”

“她道心堅定,無情無心,沒有什麽會令她亂心的。”

妙星玄卻扭頭看向她,很是篤定道:“不,她會很傷心的。”

妙行川挑眉,有些好奇地問:“那你師父傷心,都會做些什麽?”

妙星玄明知道她在套話,但還是好好回話:“她會和我說她很難過,然後連夜上昆侖山,劈了極樂宮。”

“呵……”

妙行川掩唇輕笑,妙星玄扭頭卻看,卻見笑意好似碎星,從她眼裏溢出來。

一閃一閃亮晶晶。

妙星玄目光也變得柔和:“所以阿娘,你要好好活下去。”

“你能好好活着,我師父一定會很開心的。”

她口口聲聲,每字每句,都不離她師父。弦竹負

妙行川斂了笑,問她:“那你呢,你會開心嗎?”

妙星玄很自然地回答:“只要師父開心,我就是開心的。”

她不提自己,也不提妙行川在她幼年時做過的荒唐事。

她的身上,沒有赫連無憂的痕跡,也沒有妙行川的痕跡。

她不像她們的孩子,她只是司南的徒弟。

妙行川深深望了她一眼,片刻後才道:“她把你教得很好。”

像是一朵盛開在火焰山中的紅玫瑰,永遠熱烈,永遠明媚,永遠張揚。

熱忱,真摯,無私,滿是赤子之心。

妙星玄也很自得道:“是,師父對我用了心,她教我什麽,我都記在心裏的。”

——————————

妙行川一出鎮妖塔,守在外面的修士迎了上來。

“行川……”

“行川……”

“行川……”

“師姐……”

“行川師姐……”

最靠前的樓逝之與司妙聖迎了上去,樓逝之一把握住了妙行川的手:“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方才鎮妖塔中地動山搖,妖獸在沖擊屏障。”

“我們擔心你出事,差點要殺進去了!”

衆人七嘴八舌的,只有司妙聖偏頭,看到窩在妙星玄懷中的司南,面色一驚:“星馳師姐!”

她邁步上前,一把握住司南的手腕,凝神把脈:“靈力耗盡……識海匮乏……”

她略一把脈,面色更加凝重:“心脈……”

衆人齊齊朝她看來:“怎麽了?”

“星馳傷得很重嗎?”

妙星玄也看向她,很是焦急:“司師叔,我師父怎麽了?”

司妙聖連忙收了手,斂下自己的驚慌,掩飾一般淡淡道:“無妨,就是靈力耗空了,昏睡過去了。”

“睡一覺就好了。”

衆人連忙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司妙聖收了手,看向妙行川:“行川師姐,如今星馳師姐昏睡不宜走動太遠,我們又難得聚在一起,不如在萬劍城的萬寶樓聚一聚如何?”

她話音落下,衆人附議:“對啊!”

“機會難得,不如聚一聚吧!”

“好!”

群情激動,重恩難消,妙行川略一思索道:“既如此,那我們就下劍山,前往萬寶樓吧!”

“好!”

如此這般,妙行川領着一群修士,浩浩蕩蕩地殺向萬寶樓。

她持司南的身份牌,闖入萬寶樓中,樓逝之手持鬼笛振聲:“今日我師姐從無盡海複歸,乃我妙音閣大喜。”

“我以鬼笛之名,宴請萬劍城所有的修士一夜,所有酒水都算在我名下。”

萬寶樓的修士拍掌:“好,鬼笛仗義!”

陳星也開口:“酒水算鬼笛!那宴席算我頭上!”

“好,刀俠仗義!”

“別啊,酒水對半開,我也有份。”

“宴席大家一起出嘛,來嘛有一個算一個!”

“就是就是!”

趁着外頭的修士在吆喝,妙行川與司妙聖道:“你我随星玄一起,先将司南先安置到天字第一號房。”陷朱福

“是。”

三人護着司南,進入天字第一號房後,妙星玄将司南放在床上,擡手捏訣:“五靈陣,封!”

她封鎖住了房間,遮罩所有的靈力窺探,看向了妙行川。

妙行川站在床邊,對司妙聖道:“你剛給司南把脈,有什麽異樣嗎?”

司妙聖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司南,仰頭看向妙行川,反問了一句:“難道行川師姐把脈,沒有把出來嗎?”

妙行川一怔,很是不解:“什麽?”

司妙聖嘆息一聲,俯身在司南的心口敲了兩下,言道:“星馳師姐,是無心之人。”

妙行川與妙星玄都驚訝了,齊聲道:“什麽?”

尤其是妙星玄,她往前邁了一步,很是費解:“什麽叫做無心之人,我明明能聽到師父的心跳聲。”

她很是困惑,就差沒把“司師叔你在胡說八道什麽”給說出來了。

司妙聖與這對母女耐心解釋:“她的确有心,不過她的心,是一種隕鐵做成的機械心髒。”

“這種心髒,尋常修士把脈都能把出來。不過她的更加精細,更加的像是真實的人心,所以很難覺察到。”

妙行川擰起眉頭,望着躺在床上的司南,無意識握住了拳頭:“她是什麽時候失去的心髒?我記得,我與她分開前,曾捅了她心口一刀,那時候還是肉色的心髒……”

司妙聖沉吟道:“許是一年多以前吧。”

“她為星玄擋過一次問心劫,大概那時候被天道拿走了。”

妙星玄的面色“唰”地一下白了,她捂住了心口,下意識反駁:“不可能!”

“師父那時候失去的是命……”

命鼎二字還沒出,妙行川猛然朝她看來,她下意識噤聲。

司妙聖從她未出口的話語,已經猜到了司南被天道拿走了什麽。

她想了想,與妙星玄道:“我還記得她曾經去過一次東海,就是剛把你救回來的那一年。”

“除此之外,星玄師姐再也沒有出過七星峰。”

她說得隐晦,妙星玄卻一下就串了起來。

東海……龍骨……魔氣……

妙星玄往後退了一步,捂住自己的心髒,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司南,淚光迅速灌滿了雙眸。

她想到那日的晨光,是如此的和煦。

司南端坐在清光裏,與她溫聲道:“幸好你濟世師祖有一枚龍骨,植入你體內,鎮壓了魔氣,讓你可修道。”

那麽溫柔的一句話,竟然是一句謊言。

她師父,也是會說謊的。

那根龍骨……那根龍骨……是用司南的心換來的。

妙星玄強忍着眼眶的熱意,生生把自己心中的酸澀壓了下去,扭頭望向司妙聖:“沒了心,師父會怎麽樣?”

司妙聖一怔,據實相告:“心乃勾連識海與紫府的通道,沒了自己的心,容易滋生心魔,嚴重一點,甚至走火入魔。”

妙星玄了然,苦澀地笑了一下:“難怪了。”

她深吸了一口,在床邊坐下,伸手小心去摸司南的心口:“原來,師父壓不住心魔,還有這個緣由。”

妙星玄仰頭,看向司妙聖,繼續問道:“然後呢?還有什麽後果?”

司妙聖道:“過問心劫比較難。”

“因為是機械心髒,問心劫會以全然的理性思考。然而全然的理性大道,并非真我所感的東西。”

“也就是,真話會被腦子欺騙,說不出心裏的回答,很容易渡劫失敗。”

妙行川擰起眉

頭,抱着手臂望向司南,向司妙聖提問:“若是換上他人的心髒呢?”

司妙聖苦笑一聲,很是無奈:“那就更難了。他人的心髒,有他人的想法。除非是全心全意愛着星馳師姐,知她,懂她的人,不然的話,換上去也是個累贅,還不如這塊隕鐵心髒。”

妙行川仍舊不死心:“那換回她自己的心髒呢?”

司妙聖笑笑,嘆口氣道:“哪能那麽容易啊,她的心髒在別人身上十年了,都成別人的了,換回來也沒用。”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讓司南頂個鐵做的心活着的嗎?”

妙行川有些煩躁,說到最後語氣都不好起來。

妙星玄也亂了心神,望着躺在床上的司南,很是悲苦:“師父……”

早知道會這樣,她一開始……就不鬧了。

司妙聖見她母女二人這般傷神,連忙安慰:“好啦,其實這顆心就很好。”

“鐵石心腸,不容易動心,也不容易動情。”

“至少七情六欲之苦,星馳師姐是一點也不用受了。”

“她長不出情絲,只有人間大愛,早日渡劫成仙不好嗎?”

妙星玄扭頭看向她,哭得淚流滿面:“可你說她會渡劫失敗。”

她哭腔一開,司妙聖當即慌了。

司妙聖連忙解釋:“那是尋常修士,星馳師姐自然不是尋常修士。”

“她知行合一,她一定會……”

她慌裏慌張地解釋着,妙星玄卻“嗚哇”一聲撲倒在司南身上,哭出了聲:“我的師父,你的命好苦啊……”

她哭得傷心,直撲司南懷裏,不知道的還以為司南死了。

司妙聖一拍額頭,有些頭疼:“早知道我就不說了。”

妙行川伸手拉了她一下:“你先出去和她們一起吃酒吧。”

司妙聖掃了一眼她們三人,颔首道:“好。”

“我就不過多打擾了。”

司妙聖轉身離去,妙行川這才俯身,伸手敲在了司南的額頭上:“醒了就起來解釋。”

妙星玄聽到這句話,一下就停止了哭腔。

她扶着司南的雙肩起身,淚眼朦胧地朝下方的司南看去。

卻見司南蒼白着臉睜開眼,很是無奈地偏頭看向妙行川,長長嘆息了一聲:”唉……“

妙星玄看到她睜開眼,立馬緊張道:“師父……”

妙行川伸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很是不快道:“別唉了,解釋!”

司南只好起身,妙星玄見狀連忙去扶她。

她在妙星玄的攙扶之下靠坐在床頭,想了想道:“這事從哪裏說起呢……”

妙行川沒好氣道:“那就長話短說。”

司南看了她一眼,言道:“長話短說就是當時星玄需要蛟龍龍骨,蛟龍一族需要我的心。我就用我的心,換了龍骨。”

妙星玄的臉一下就白了,她握住了司南的手,滿目淚光:“果然是這樣,是我害了師父……”

司南頭暈得厲害,她握住了妙星玄的手,與她解釋:“不關你的事,是師父要給心的,師父不給,誰也拿不走我的心。”

“可是……”

妙星玄還想說什麽,妙行川在旁冷冷道:“對啊,你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

“蛟龍要心,你說給就給。哪怕你賣東方罄一個人情,她都會為你搶過來。”

“司南你什麽時候這麽沒有腦子,區區一根龍骨而已……”

司南仰頭望着她,目光很是平靜:“對啊,只是區區一根龍骨,為什麽要用我的心去換?”

“行川,你覺得是為什麽?”

妙行川一怔,卻見司南轉眸,望着妙星玄一字一句道:“一開始,是因為星玄是你的女兒。”

“我用器物與人交換,賣人情讓人搶來龍骨,都會帶着孽債。”

“那是不乾淨的東西,如此換來的龍骨,也是紛争不斷的。”

“可是玄兒那麽小,她身上已經有許多恩怨情仇,我不想再讓她背負什麽。所以一顆心,換一根龍骨。”

“龍骨,在當時就是玄兒的另一條命。”

“在我的眼裏,她的命比一顆心還要寶貴。”

司南握住妙星玄的手,目光很是堅定:“将來有一天,她知道自己的龍骨是怎麽來的,就會明白,她在師父的愛裏重生了。”

妙星玄的淚一下就滴落下來:“師父……”

司南伸手,擦掉她臉上的淚,神色鄭重道:“所以你在師父這裏,生來就是乾乾淨淨的。師父愛惜你,發自本心。”

妙行川見她二人師徒情深,輕啧了一聲:“司南,你的愛好沉重啊。”

“這就得提到我換心的第二個緣由了。”

司南轉身,看向了妙行川,擡手指向自己心口:“十八年前,你在我心口劃上一劍。”

“我很生氣,甚至恨過你。”

她說得認真,一雙桃花眼很是嚴肅。

妙行川怔了片刻,腦袋嗡嗡作響:“你……恨我?”

司南望着她的神情,反問了一句:“你傷了我,我為何不恨你?”

“你與赫連無憂都有了孩子,我為何不恨你?”

她一連兩句直戳妙行川心口,言辭是少有的犀利。

妙行川渾身一震,想到過往面色蒼白。

她咬住了下唇,看着司南,滿目倔強:“是你先不回書信的。”

“你總是在煉器,忙於修道,無論我說什麽你都聽不見!”

“我問你為何要答應訂婚,你總是說些模棱兩可的話,不是大道就是大道,從未承認過你對我有過一絲半縷的私心!”

“我只是……”

妙行川本是言辭犀利之人,可在司南面前每每說不好一句話。

她抿唇,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就走:“我不與你争論,你恨就恨吧!”

“随你恨十八年,還是恨八十年!”

“最好恨到你死,飛升不成!”

她氣得渾身發抖,甚至開始口不擇言。

司南翻身下床,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到身前,俯身望着她,眼眶發紅。

妙行川被她牢牢抓着,仰頭望着她,眼眶裏都是淚。

她二人對視着,滿眼都是對彼此的愛恨。

妙星玄坐在床邊,看着她們對峙,默默縮到一邊,大氣也不敢出。

司南提着妙行川,深吸了一口氣:“你說我總是模棱兩可,可你從未與我說過一句,要與我行世俗之禮,讓我成為你的妻子。”

“我又不是你,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要什麽?”

妙行川被她一噎,話都說不出來:“我……”

司南也覺得很荒謬,索性一口氣全說了出來:“你總是赫連無憂,赫連無憂。左一個赫連無憂,右一個赫連無憂……”

“我也沒有事事洞察到,完全明白。”

“你以為你歡喜她,特別歡喜她!歡喜到了極致!”

“就算是這樣,我還是去了妙音閣!”

“我去救你,我們這樣的情分,你一劍刺我,你讓我如何不恨!”

“如何不恨!”

司南震聲,是從未有過的憤怒。

妙行川懸在眼中的淚掉了下來,“唰”地一下淌在了臉上。

司南頓時啞然:“我都還沒哭,你哭什麽!”

講不講道理了!

妙行川臉上挂着淚,看了她一眼,眼神裏滿是委屈:“你吼太大聲,吓到我了。”

司南頓時沒火氣了,她算是知道了,妙星玄會撒嬌是遺傳的。

她冷靜片刻,伸手拽着妙行川到桌旁坐下。先着富

兩人也不吵了,妙行川低着頭默默擦眼淚。

司南看不下去,伸手替她擦。妙行川端坐在椅子上,任由司南替她把眼淚擦乾。

好一會,妙行川吸了吸鼻子,伸手壓在了司南的心口,輕聲問:“還疼嗎?”

司南沒好氣道:“早就不疼了。”

妙行川順勢倒在了司南身上,将頭顱枕在了她的腹部,輕輕喚了一聲:“司南……”

司南不敢有所動作,只是輕聲應了一句:“嗯?”

妙行川用臉蹭着她的腹部,感受着她的提問,很是難過:“如果我當時和你直接說想和你成親,在人間歡喜,是不是會不一樣?”

司南回答得相當理性:“行川,這世上沒有如果。”

“心被傷了,可以好。”

“可錯失的姻緣,斷掉的緣分,是無法重來的。時光不會逆流而上,命運只會推着每一個人往前走。”

“我把自己的心挖出來的時候,就原諒你了。”

“我忘了你給我的傷,還救了玄兒一條命。玄兒的新生,就是我的新生。”

她顫唞着伸手,落在妙行川的頭頂上:“在今天,我與玄兒救了你一命。”

“我也希望,今日是你的新生。”

“行川,不要困在過去,繼續往前走吧。”

妙行川仰頭望着她,淚眼朦胧:“為何你總是能這麽理性地思考。”

“真是個鐵石心腸的女人,難怪換了心對你也沒影響。”

是在挖苦,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

司南笑了一下,與她輕輕道:“我并非總是這般理性的思考,只是大多數時候不這麽想,我會失去更多的東西。”

她唯一一次失去理性,就是拔掉自己的情絲。

那一次,她失去了妙行川。

妙行川嘆息了一聲,松開了司南,輕輕依在桌子上:“愛你好苦啊司南。”

“你這樣的人好是好,但愛起來太累了。誰愛上你,就是一場浩蕩的情劫,若非死別,不能放下。”

司南也退開了一步,俯身看她:“愛你也很苦,行川。”

她二人對視着,隔着生死,隔着數十年的回憶。

妙行川開始數落她:“你這個人,六親緣淺,自小孤獨,輕易不會為人敞開心扉。”

“一心向道也就罷了,偏偏又能為他人舍身相救,無端端地招惹了不知多少人為你魂牽夢繞。”

“私下裏,怕是不知道多少人生是為你,死也為你。”

司南毫不留情地反擊:“你也一樣。”

“父母不愛,你不信愛,偏偏又想要一份獨一無二的忠貞之情。”

“相信我的永恒,又在懷疑試探,別別扭扭的。”

妙行川起身,推開她的肩膀,白了她一眼:“說了那麽多,不就是說我們不合适嘛。”

“知道了知道了,反正我也不要你了。”

司南的目光始終跟随她的身影:“但我愛你。”

妙行川腳步微頓,扭頭看向司南,很是詫異:“你說什麽?”

司南站在她身前,一字一句道:“我說行川,我愛你。”

“我為你動過心。”

“我記得那種感覺,好似是七星峰吹來了東海的雨,所有的火焰都熄滅了。”

“在溫暖濕潤的海風裏,潮濕軟綿的土地上,開出了一叢又一叢的花。”

妙行川彎唇笑了起來:“但那只是

動過心,并不是亂過心。”

司南一怔,下意識問了一句:“什麽?”

妙行川仰頭,望着她的眼睛道:“你對我的愛,溫潤,和煦,淺嘗辄止。”

“所以你對我的一舉一動,都極為的隐忍克制。”

“這是動心,我明白,我這樣的人,誰見了都會動心。”

“但我卻沒有讓你亂過心。”

司南擰眉,微微不解:“什麽叫做亂了心?”

妙行川想了想,與她道:“像我對你。”

司南一怔:“嗯?”

妙行川一字一句道:“像我對你。那種感覺,形容起來就是我是萬器宗天極峰的一只鳥,每天都在萬器宗附近的山脈游蕩。”

“我知道不遠處有三座火山,但那離我很遠。”

“可是有一天,圖南山脈的火山噴發了,淹沒了七星峰,淹沒了萬器宗,翻湧向天極峰,洶湧地淹沒了我熟知的一切,也淹沒了我,滾滾湧向整個世界。”

“從此之後,我的心裏,眼裏,只有岩漿,翻江倒海,天塌地陷。”

司南呆呆地定在了片刻,好半晌才道:“那可真是一場浩劫。”

妙行川颔首,淡淡道:“可不就是一場浩劫。”

“你看,我們愛得不對等。”

“我愛你,并希望你像我愛你一樣愛你。”

“可你永遠做的,都只是你覺得我需要幫助的時候,才來幫助我。”

“可我不需要你説明我,我希望你淹沒我。”

妙行川轉身,朝外走去:“好好休息吧。”

“你的話我記住了,我會好好活着的。”

“司南,再見。”

司南望着她走到門口,咿呀一聲推開了房門。

無數的喧嚣聲好似浪潮湧了過來:“行川!”

“行川師姐!”

“行川師姐!”

“來,快來喝一杯!”

“就等着你呢!”

在衆人的歡呼聲裏,妙行川關上身後的大門,從酒桌上攝了一杯酒,朝衆人舉杯道:“多謝諸位賞臉來萬劍城助我,也多謝諸位挂念。”

“這是我死後的第十二年,也是我重生的第十二天!”

“來,敬新生!”

衆人齊齊舉杯,震聲道:“敬新生!”

————————

外面喧嚣震天,司南嘆着一口氣,扶着桌子朝床邊走。

坐在角落裏的妙星玄,這才像是在她們二人的強壓之下松了口氣。

她當即反應過來,起身去扶司南:“師父……”

她攙着司南在床邊坐下,連忙握着她的手腕,關切地問:“你覺得怎麽樣了,身體還疼嗎?”

司南搖搖頭,望着她眼裏含着笑:“那你呢,還覺得愧疚嗎?”

“我……”妙星玄沉吟着,握着司南的手,垂眸輕輕開口:“我自然對師父愧疚,可是我想,師父不會希望我愧疚的。”

“師父愛我,所以會希望我愛惜自己。”

“我若多愛惜自己幾分,師父給出去的那顆心,就更加值得了,對不對?”

她仰頭看向司南,臉上已經換了笑。

司南嘆了一聲,擡手擦掉她臉上淚痕,嘆息道:“你長大了,師父很開心。”

妙星玄腼腆笑笑,她小心傾身,趴在司南胸口,輕聲喚她:“師父……”

司南應道:“嗯?”

她小心斟酌着開口:“你與我娘,就這般算了嗎?”

司南一派淡然:“不然呢,還能怎麽樣?”

妙星玄調整了姿勢,趴在司南懷中仰頭看她:“我以為你會帶她回七星峰拜堂成親之類的……”

司南忍不住笑了起來:“怎麽可能,這不符合你娘的性子。”

妙星玄蹙眉不解:“我不明白,你愛着她,她愛着你,為什麽就不是不能在一起?”

“在我見過的人裏,沒有人比你們更相愛的了,為什麽就是不能在一起?”

司南想了想,與妙星玄道:“原因很簡單啊,愛一個人,不一定非得要和對方在一起。”

“你娘個性灑脫,喜歡自由自在,所以時常游歷天下,秘境冒險。”

“師父性子沉靜,只愛呆在家裏。”

“若是真到一處了,必然也是兩地分離。”

妙星玄似懂非懂,她握着司南手,仰頭與司南道:“那師父會難過嗎?”

司南想了想,與她道:“我如今知道她一切安好,就不難過了。”

妙星玄想了想,與司南道:“倘若……倘若她移情他人呢?”

司南望着她,很是詫異:“我已經為這事難過一次了,必然不會難過第二次了。”

“哦……”

妙星玄沒由來地替妙行川難過起來。

她嘆了口氣,趴在司南心口,語氣低低地:“師父……我覺得我娘說的很對,愛你很苦。”

司南垂眸望向她,很是詫異:“你小小年紀,怎麽還有這樣的感慨?”

妙星玄仰頭望着她,滿眼都是無奈:“因為想要看穿你的真心很難啊。”

“你對誰都這般好,想要确認自己在你這裏是不是獨一無二的位置,需要花費十二萬分的努力才能知曉。”

“就算知曉了,還有我娘在前面擋着。”

“這麽一想,愛你好難,所以誰都不敢挑明愛你。”

司南抿唇沉默了。

片刻之後,她才答道:“可我也沒有央求誰來愛我。”

“我只愛自己愛的人。”

妙星玄狠狠點頭,握住司南的手:“所以愛師父很苦,但被師父愛着是很幸運的。”

“我娘是,我也是。”

“玄兒能遇到師父,真是太幸運了!”

她仰頭望向司南,滿眼都是敬仰與愛慕:“玄兒愛師父,師父也愛玄兒,這世上沒有更好的事了!”

司南莞爾,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溫聲道:“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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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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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