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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連數月，慕予希日日練習各種陣法紋路的繪制，原先對于她來說複雜難懂的五級陣法在這段時間的學習中，越發得心應手。

她已經能夠完全不依靠刻畫靈陣紋路的木棍幫助，只依托自身的靈力刻畫。

又一副五級陣法刻畫而出，慕予希刷了刷微微酸疼的手腕，她收斂了釋放而出的混沌靈力，扭頭望向坐在亭子內觀看的人。

“師尊。”慕予希指了指面前的陣法，請教風寧，“可還有什麽不多的地方。”

風寧腰身筆直，幾根手指虛虛搭在茶杯的邊緣，淺色的瞳孔中，是散發着乳白色光芒的各種線條，交織彙集成為一座緩慢轉運的陣法。

柔軟的指腹擦過杯口，沾染上幾分茶漬，風寧不在意地彈了一下，對着慕予希點點頭：“今日便到這裏吧。”

說罷，她揚起寬大的衣袖，藍色的。靈力瞬間将慕予希繪制的陣法打散，消逝在空氣中。

“這段時間進步飛快，休息幾日再學習六級陣法的繪制。”風寧望着朝她走來的人，單手拎起茶壺，倒了杯茶水推到另一面。

“好的。”慕予希自然地坐下，雙手捧着茶杯，抿了一小口，而後擡眸：“師尊想讓我幫忙繪制的陣法是幾等級的？”

“九等。”風寧指尖輕顫，未幹的茶漬點在石桌面上，留下不清晰的痕跡。

“九等……”慕予希重複。

“嗯。”風寧肯定。

慕予希低頭，茶面上揚的熱水不斷向上湧，模糊了視線，她漫步目的地點了兩下杯身，似是低喃又似和風寧說話：“好難。”

根據古籍上的記載，九等陣法所需要刻畫的線條超過萬條，且需要一次性刻畫完成，中途不能出現任何差錯。同時，還需要繪制者源源不斷的靈力供養，直到陣法完全刻畫完成。

其難度相較于八級陣法，難度不止上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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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僅需要耐心和對陣法的領悟，還需要充沛的靈力。

“你一定可以做到。”風寧寬慰中帶着堅信，“也必須做到。”

慕予希怔愣了下，她唇邊揚起一抹弧度，笑着道：“一定做到。”

她現在已經可以熟練繪制五級陣法了，以現在的進步速度，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繪制七級陣法，八級陣法，直到最後的九級陣法。

她相信她可以。

慕予希對自己有信心，更對風寧的教導有信心。

只是……

她眸光轉動，凝落到女人露出的小半截手臂上，冷白的肌膚上，一道暗紅色的傷疤蜿蜒而出，暴露在空氣中。

她的視線過于灼熱，以至于風寧輕而易舉地撲捉到。

“師尊。”慕予希按住風寧拉動衣袖的手背，握着那只微涼的手，起身繞過半個石桌來到風寧面前。

她半蹲下身，手指挑開蓋在手臂上的衣袖，慢慢地向上挽去。

風寧靜靜地注視她。

血肉快要愈合，徒留下暗色的痕跡，慕予希心疼地撫上那條橫貫小臂的傷口：“師尊，這裏怎麽回事？”

“不小心劃的。”風寧平淡地吐出一句話，她不在意地揚起半邊眉梢，眼底含着淺薄的笑意，“不用擔心。”

“是嗎？”慕予希眉心緊縮，直勾勾地盯着這條白嫩的小臂，那條傷疤的出現為女人增加了幾分妖豔之美。

暗紅，血色。

慕予希不放心地再次詢問：“有什麽東西可以劃傷師尊嗎？”

在她眼中，師尊是無所不能的，修為高深莫測。

“忘了。”風寧沉默數秒後道。

慕予希舔了下唇，她擡眼掃過風寧毫無表情的面容，擡起自己的一只手，劃開。

豔麗的血花在指尖凝聚成珠，她小心翼翼地塗抹在風寧的那條傷口上。

傷口愈合的癢意在慕予希塗抹的頃刻間傳遞而出，風寧偏頭看着她認真的樣子，古井無波的面容出現動容之色。

血液覆蓋住傷疤，慕予希拇指擦過劃開的手指，不過呼吸間，傷口愈合，她滿意地望着風寧的小臂：“等會應該就好了。”

“這樣好的人，身上怎麽能留下傷痕，破壞美感。”慕予希後面的這句話混着氣音說出。

但風寧的耳力何其之好，她額角狠狠跳動一下，脖頸上的青筋顯露出，她放下袖子，忽視對她來說幾乎沒有影響的癢意。

“沒那麽好。”風寧同樣用氣音回複。

只可惜夾雜了靈力的聲音，慕予希怎麽可能聽得見。

“師尊以後要注意點。”慕予希直起身，叮囑道，“下次若是再出現傷口，一定要和徒兒說，徒兒的血可以幫助師尊愈合。”

說着，她調皮地眨了下眼：“而且還不會留下痕跡哦。”

“好……”風寧柔聲。

視線錯亂中，她瞥見不遠處靈田內新種上的藥草，之前那批被慕予希血液滋養的，在前幾天成熟被收割。

慕予希跟随着風寧的目光看過去。

“這些靈草過幾個月就會成熟。”她若有所思道。

有她的血液滋養，自然生長極快。

風寧沒有應聲。

“師尊還在好奇為什麽上一批靈藥生長的如此之快嗎？”慕予希笑着問。

風寧搖頭：“不好奇。”

她知道是怎麽回事，又怎麽會好奇。

有些事不戳穿，對兩人都好。至少目前是這樣。

慕予希聳了下肩，坐回到了風寧對面品茶。

午後，風寧有事出去了，慕予希悵然若失的同時，閑得無事，給靈田內的藥草松了土，澆了水。

當然，澆的水中混合了她的血液。

又去書房練了會字後，慕予希離開了啓寧殿，前去找洛兮等人。

禦劍飛行至洛兮所在的越神宗廣場，一眼瞧見位于廣場邊緣的女人。

她躍下混元劍，隔着一段距離，大聲呼喊：“洛師姐。”

慕予希的聲音過大，引得廣場上的人紛紛側目而去。

三年的試煉之地，讓宗門內大部分弟子都認識這位尊上座下的唯一的弟子。

“慕師妹，我們這麽多人在這，怎麽只招呼洛師姐啊，是對我們不滿意嗎？”一位師姐打趣道。

“可不是，虧我還經常出宗給你帶好吃的，都換不來一句月師姐的招呼嗎？”又一位師姐打趣。

慕予希在試煉之地與師姐和師兄們關系不錯，溝通起來自然顧及不多。

“齊師姐，月師姐好……”慕予希乖乖将一圈師姐和師兄喊了個遍。

還是洛兮幫她接了圍：“師妹難得出來一次，你們還欺負人家。”

說着，護短似的将人拉到身後：“她可是來找我玩的。”

“知道了。”齊師姐笑着拉着月師姐忙自己的事了。

慕予希這才有時間和洛兮說話：“啧，師姐和師兄們還是這麽熱情。”

洛兮輕笑，帶着慕予希往另一邊走去：“嗯，宗門內笑嘻嘻，宗門外板正臉，漠然得很。”

慕予希笑了：“這不是很好，很有愛的宗門氛圍，很喜歡。”

洛兮笑着點點頭：“這倒是。”

越神宗幾乎沒有出現過宗門弟子不合陷害之事，就算出現矛盾，也會有和平的解決方式。

“對了，你這幾個月怎麽一直沒出來。”洛兮從煉化的空間中取出一枚蘋果遞了過去，“尊上給你開什麽小竈呢？”

“啊？也不至于，就是這段時間一心撲在繪制陣法上。”慕予希接過靈果，用靈力清洗後咬了一大口。

混着含糊不清的聲音：“我現在已經可以繪制五級陣法了。”

洛兮聽得不清楚。

慕予希咽下果肉，重複道：“我說，我現在已經可以繪制五級陣法了。”

她洋洋得意地拍了下洛兮的肩膀，等待對方的誇獎。

然而，女人聽見這句話，先是愣了幾秒，随後眉宇間染上一層道不明的情緒，洛兮摩挲着靈果的表皮，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熱情洋溢的人。

“進步怎麽這麽快……”洛兮喃喃道。

“有師尊親自指導，自然進步神速，按照這個速度，二十年內，我應該就能繪制出九等陣法。”慕予希“嘿嘿”一笑，一想到馬上就可以完成師尊的囑托，心情更好了。

她大口啃着靈果，渾然沒有發覺洛兮發白的臉色。

“繪制陣法不急，你可以慢慢來，打牢固了再往下一等級的學習。”洛兮意味不明道。

“嗯。”慕予希也不知有沒有聽到心裏。

洛兮見狀，也不好多說，帶着慕予希前往試煉之地的“劍法間”。

長時間學習繪制陣法，以至于劍道未有長進。

慕予希召喚出混元劍，雙手懷抱住劍身，慵懶地斜站在一邊觀看正在練劍的師姐和師兄們。

洛兮從身後推了她一把：“看什麽呢？還不去請教。”

慕予希扭過頭，拍了拍身後并不存在的灰塵，做了個鬼臉，不等洛兮反應，抱着劍湊到了剛練完一套的許言面前。

“許師姐。”慕予希甜甜地喚了聲。

“咦，小師妹來了。”許言抹了把額頭的汗。

“來練劍。”慕予希擡了下混元劍。

“也好。”許言道，“先自己練練，我看看有沒有退步。”

“好。”慕予希拔出混元劍，走到一塊場地的中央，深吸一口氣，回憶之前的招式。

不多時，乳白色的靈力從手掌注入劍身，她提劍揮舞。

“還不錯。”許言挑眉。

“她現在已經可以繪制五級陣法了。”洛兮沒來由地說了句。

許言散漫的态度瞬間轉變，她猛地睜大眼睛，看向洛兮，随即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大，咽了咽口水：“你确定？這才幾個月？怎麽會這麽快。”

“尊上這段時間經常前往破損之地，上次我們去的時候，屏障就已經擴大了些，我怕尊上……”洛兮頓了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事到如今，我只希望那日能晚一點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