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 (2)
而東部地區又是旱的旱,澇的澇,大部分的省份幾乎顆粒無收。
國庫空虛,宮內生活又奢靡無度,戰争耗財如火盆燒柴, 戶部幾次上報餘錢不足,幾乎無力負擔軍饷。
新皇本就脾氣暴虐,各種問題的積壓下,舊疾幾次複發。十餘天而已,便就憔悴了十幾歲。
重重壓力下,他還是硬着頭皮做出了一個将他推向不見底深淵的決定——調取幾近全部的上京守兵,再次西進。
這樣一來,新皇的兵力就只剩下了分守各個省份的駐兵。不少大臣勸谏,他卻執意如此,掀了龍案,斬了谏臣。一時間,風聲鶴唳,再無人敢說個不字。
聖旨一下,成則我主天下,敗則家破人亡。
然則,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新皇必敗無疑。
接到軍報的時候,江聘正在妝臺邊給鶴葶苈編辮子。瞿景倒也不背着她,笑嘻嘻地進來,把這事當成笑話給講了。
姑娘的頭發又長又密,黑油油的,很漂亮。她在窗臺旁邊含笑坐着,發上流轉着碎碎的光。
江聘從粟米那學會了很多绾發的花招兒,現在也算是熟手了,做的又快又好。
他一邊把嫩綠色的絲帶纏進發裏,一邊斜勾着嘴角罵,“要我看啊,那個勞什子的狗皇帝就是腦子進水了,還是臭水。”
江聘雖然人還在達城,手下的兵卻是早在幾天前就分出了半數。由幾個得力的将軍領着,東下高原,由四面八方深入內地。
新皇疏于籠絡人心,情報網早就被打散得破裂不堪。現在的情況就是,他對西部的情況朦朦胧胧,江聘和瞿景卻是對他的一切幾乎了如指掌。
他派了十五萬的兵力前來,達城的守軍剩餘也是十五萬。一比一的軍力,打勝仗并非難事。
孩子的搖籃就在一邊放着,江聘嘴裏又都是些不宜于小孩子成長的話,瞿景就蹲下來逗弄,說你爹爹這樣那樣,你們千萬不要學。
江聘生氣,擡腳踹他,手上動作之間扯痛了鶴葶苈的頭發。姑娘驚叫了一下,屋裏兩大兩小四個大男人瞬間就全都傻了眼。
Advertisement
她擺擺手還什麽都沒說,江聘就自己湊了上來,很心疼地摸摸頭發貼貼臉兒,又東扯西扯地承諾了一大堆東西給她賠罪。她說沒事,他卻只當沒聽見,繼續說個沒完。
還當着弟弟的面兒呢,鶴葶苈被江聘又摟又哄的親密弄得羞臊,臉兒就更紅。
江聘看了便更生氣,火發出來便連踢帶踹地把瞿景給攆出了門。可雄赳赳氣昂昂回來的時候,卻是不小心将手臂碰到了大寶的搖籃。就輕輕的一撞而已,眨眼間倆孩子的哭聲就震了天。
鶴葶苈剛才沒怎樣,這次卻是真的火了。細細的眉一蹙,揚聲喊了奶娘過來,精巧的下巴一擡便就把江聘也給轟了出去。
江小爺被姑娘罵得滿鼻子灰,蔫蔫地往外走。可剛出了門便就看見了一臉促狹笑意的瞿景,正靠在牆上揪他的花葉子。
瞿景長高了不少,往那一站活生生是個俊秀的美少年。雅致俊氣,一副風流倜傥的好樣子。
江聘眯眯眼,心裏憋悶正沒出發火,這次撸了撸袖子就上去把他也給揍了一頓。院子裏吵鬧得不行,鶴葶苈推了窗子往外看,彎了眼睛笑。
雞飛狗跳的一個中午,卻是緊張備戰時期難得的休閑時光。
晚上的時候,她還收到了瞿景的一封親筆信。沒寫幾句話,卻是字字都在控訴江聘的不仁不義。
說他下午在軍營的時候話裏話外都在說他孤家寡人,十分傷人心。
鶴葶苈無奈,把信給江聘看。他倒好,一邊看兵書一邊随意瞄了幾眼,嗤笑一聲,伸了手過去卡嚓嚓幾下就給撕成了渣渣,再利落地扔到燈上給燒成了灰。
做完了,他把姑娘摟進懷裏,還一本正經地教育。說瞿景是嫉妒,此乃小人也。
閑暇的時間,江聘總是這樣和她鬧,靠着貶損瞿景來逗她笑。鶴葶苈說他不正經,他倒是委屈,把腦袋埋進人家頸窩裏像只貓兒似的磨蹭。
有人陪着,笑笑鬧鬧的,日子雖難了些,過得卻也是快。
新皇的軍隊來的浩浩蕩蕩,從城牆上看下去,黑雲壓城。
将士們早已做好萬全的準備,對方卻是遲遲未有動作。就只是駐紮在離城不遠不近的地方,連戰鼓都沒人敲,旗也是歪歪扭扭,一派懶散的樣子。
夕陽西斜,夜幕将至,他們倒是輕松,收拾收拾竟還要紮營做飯。炊煙袅袅地飄起來,風很小,幾乎成了一道筆直的線。
江聘擰着眉站在城牆上看了他們一天,臉色越來越沉。
他本以為這是個計謀,可現在看來,這群人卻像是真的來游玩一樣。不緊不慢,松松散散。偶爾甚至還會跑過來幾個士兵,當沒人看見似的,往城牆根底下撒尿。
一洩如注,許是憋壞了。
瞿景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眼看着天就黑了,他們正商量着準備要主動出擊,那些橫七豎八的旗幟卻是一根根都直了起來。
有人在揮着旗,上面明晃晃一個大字——馮。
江聘眉心一跳,正欲再仔細看看,底下便有一員大将騎着馬從駐軍地飛馳而出。未拿刀劍,只是挽了弓,上面是一支沒了箭頭的羽箭,插着一張信紙。
一箭破空,不偏不倚地射到江聘的腳下。他斂眸撿起,就着微弱的燈火與瞿景一同去看。
短短幾行字,卻是讓兄弟二人瞬間展眉。
兩人對視一眼,江聘随即揚了手,聲音是止不住的激動和顫抖,“傳令!開城門!”
69、章六十九 ...
本來是緊張的一場戰鬥, 所有的将士都已是做好了夜襲的準備了,到了最後卻是成了一場虛驚。
真是白廢了那滿腔的熱血,原來所來之人…是友非敵。
主将軍令一下,城門立即大開, 兵馬入內, 迎軍進城。
夜晚的達城街道原是蕭條寂靜的, 可因這十萬軍士的到來卻是變成了另一番景象。百姓們都披上夾襖出了門, 歡呼雀躍,萬人空巷。
甚至還有人在家門口挂上了過年用的那種紅燈籠,小孩子們蹦蹦跳跳,空氣裏洋溢着的全是喜悅。
意外之喜,不戰而屈人之兵,怎能不喜?
前幾日正好調出了一半的兵力往東行,現在這十萬人一來, 恰恰補上了那個空缺兒。浩浩蕩蕩的,兩軍的幾個副将一起指揮到了半夜, 這才全都安穩下來。
這邊忙忙碌碌的亂成一團, 城主府那裏卻是悠閑自在。
兩軍的首領和和氣氣地坐了一桌, 交杯換盞的好不惬意。桌上的菜肴飄着香,酒水更是香醇。窗外月挂高空,屋內燭火通明,談笑聲陣陣。
飯菜都是鶴葶苈親自安排的,她還特意把江聘拉出來問清了馮提督的口味,叮囑着小廚房千萬不要出一點錯處。
她做事細心又認真, 菜上的又快又好。馮提督見了很是意外,連連笑着說這是他幾月以來吃的最香的一餐飯了,笑言着受寵若驚。
江聘也高興。人家誇他,他剛開始的時候還謙辭着說了幾句哪裏哪裏。可到了後來,幾杯酒下肚,這臭顯擺的毛病就又犯了。
江小爺故作矜持地用拳抵了下唇,咳了兩聲,“唉,娶妻當娶賢嘛。”
在座的幾人都笑起來,他也跟着笑。一只手摩挲着杯子,一只手摸着鼻子,嘴角咧的大大。
馮提督是江铮遠舊時的部下,雖然後來不在軍中做了九門提督,可出生入死的情分卻是一如往昔。再加上他是江聘幼時的武學師傅,兩家的關系就更是親密。
新皇篡位時,馮提督性子剛烈,本欲立時率兵和他拼個魚死網破。最後的時候,還是江铮遠勸下了他。
說現在如此,無異于以卵擊石。倒不如假意逢迎,等到時機來時,再一舉擊破他。
新皇生性多疑,對這個原先忠于先帝的臣子是不信任的。馮提督本已近于心灰意冷,誰想到許多時日之後,倒是真的迎來了轉機。
前線軍隊大敗,再欲出兵,苦于有兵無将。新皇焦頭爛額,脾氣愈發暴躁。馮提督掐準時機,給新皇身邊的親信塞了些銀兩,讓他旁敲側擊地提起自己,再趁機請命。
新皇本不願,奈何戰機不等人。再加上朝中多數臣子都被馮提督或多或少地給了點好處,朝堂上偏風一吹,新皇心煩意亂的,也就允準了。
再後來,馮提督便就順利地領了十萬大軍,遠赴西疆。軍中人心散亂,他又善于經營,不多時日便就把幾位副将給籠絡到了一起。
新皇不得人喜歡,将士多有怨言。且他又拘謹于糧草和寒衣,士兵挨餓受凍,就更加怨聲載道。
馮提督趁着不滿之聲最重之時,巧設了幾個局。找了幾個借口把新皇的幾個親信斬殺掉,這降軍一事,便也就順理成章了。
江聘聽得興味盎然,心裏也是幾多歡愉。當即便就攜着瞿景連連向他敬了幾杯酒,江小爺嘴皮子溜,幾句話就把人誇得天花亂墜。
酒桌之上笑聲陣陣,算是皆大歡喜。
只是江铮遠借口身體有恙,未曾出席。未見到故時将領,馮提督嘆了口氣,有些遺憾。
而可憐在西津之戰中對江聘多有提攜的衛将軍,也未得着好的結局。
回京之後,新皇對他幾番懲戒。奪了官職剝了爵位,幾日之間便從一員風光的大将,變成了個人人嗤之以鼻的罪臣,衛将軍變得郁郁。
況且他也無法接受這樣改變的國家,這樣改變的朝政之風,半月之後便就刎頸自盡。
這是個悲傷的話題,話音落後,便就是漫長的沉默。
江聘斂眉往地上敬了三杯酒,未再言語。
不過即便是有幾段插曲,這次晚宴到底還是令人愉快的。畢竟新皇接連兩次受到重創,而己方軍力又大漲,這漫漫征途,算是成功了一半。
前途依舊未知,但來日可期。
回到家的時候,夜已是深了。江聘喝了挺多,走的還是昂首闊背,腳步卻是有些飄。阿三扶他,他不讓,就在那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說些什麽。
屋裏照舊是有燈亮着,被窗紙暈開,淡黃色,很溫暖。江聘醉成了個小傻子似的,蹲在牆根底下死活不起來,非說這是他家的床。
他把手空空握着,對着月亮很潇灑地敬了一杯。喝完了咂咂嘴,還笑嘻嘻地跟阿三念叨,“你瞧,我家姑娘的眼睛多漂亮啊。”
什麽眼睛?哪來兒的姑娘?
阿三茫然地跟着他的手指往天上看,只瞧到一彎月牙兒。很優美的弧度,旁邊是星空璀璨。
月牙嵌在墨一樣的夜幕上,清亮亮的,很美。仿佛有水在上流動,好像能聽到那溫柔的聲音似的。
“那是她笑起來時的眼睛。”見阿三不出聲,江聘惡狠狠地擰着眉,擡腿踹了他一腳。腿上沒用勁,語氣卻是不善,帶着威脅的意味兒,“不好看?”
“好看…”阿三能說什麽呢,只能苦着臉答他。
他伸了手想拉江聘起來,可這散發着濃烈酒氣的一灘爛泥雖然軟,勁兒卻是大。還死倔,就在那靠着冰冷冷的牆角,死活不動。還閉了眼睛,一副想睡的樣子。
“将軍,咱回屋去吧。”阿三好言好語地勸,苦口婆心。江聘不理,就在那仰着頭呆着,手枕在腦後,懶洋洋,嘴裏含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阿三湊過去仔細地聽,這才明白,江小爺是在那兒等他姑娘回家。
“将軍,您家在哪呢?”阿三哭笑不得,問他。
“這啊。”江聘把眼皮兒掀了條縫兒,拍拍身下冷硬的地面,還用手指在上面畫了個圈兒。“你瞧,有燈光。我不管多晚回來,她都給我留着燈。”
“不過現在人哪兒去了呢?”江聘擰着眉沉思,半晌後又恍然大悟,“噢…肯定是去哄孩子睡覺了。”
他忽的咧嘴一樂,沖阿三挑挑眉,一臉的欠揍樣兒,“爺有娃兒!”
江小爺的神通廣大之一就是,随時随地都能一頓臭顯擺。不臉紅不害臊,還一副很驕傲很開心的樣子。
對于這種行為,阿三早就木然,只是随意敷衍了幾句,“嗯…行…您天下第一牛。”
江聘贊許地颔首,随即側過頭,不再理他。
阿三好無奈,他張張嘴,剛想再勸幾句,就聽着了門口簾子被掀開的響動聲。鶴葶苈披着夾襖走出來,看着地上的江聘愣了神,“将軍這是怎麽了?”
“……”阿三看着她,彷如抓住救命稻草。可聞言,措了措辭,卻是沒敢出聲。
他怕第二天早上江聘說他故意抹黑他…要揍人。他又不是沒幹過這種損事兒。
姑娘着了急,也不等他的回應了,趕緊過去扶。
“別動。”可這手才剛挨上,江聘便就煩躁地扭了扭,哼了聲,“我等我們姑娘呢。”
他用一種極為有男子氣概的坐姿蜷在地上。一只腿曲起,同側的那只手搭在膝上,慵懶随意。
這人也是有趣,眼睛不睜,鼻子倒是動了動,“唔…你的味道有些熟悉…”
鶴葶苈失笑,“你姑娘是誰?”
“葶寶啊。”江聘依舊哼哼唧唧。
“我是誰?”
“……”江小爺轉過頭,看了她眼便就笑了,扯着唇撒嬌,“葶寶。”
他利落地站起來,黏噠噠地靠在她的肩上,小孩子似的抱着姑娘的手臂搖搖晃晃,“你怎麽才來啊?”
“誰知道你醉成這個鬼樣子。”鶴葶苈小聲地責備他,摸着他冰涼的手,心裏有氣,更多的卻是不忍。
她把江聘的手攏進懷裏,拉着他往屋裏走,“下次再這樣你就睡馬廄吧,不要再進屋裏來了。”
江聘委屈巴巴地應了一聲,可走了幾步便把手抽了出來。垂在身側,避開她。
那麽大個人了,眼神躲躲閃閃的,像做了錯事的小鹿兒似的。鶴葶苈沉了臉訓斥他,“你為什麽不給我牽手?”
話出口,她便就被自己給逗笑了。江聘喝醉了,成了個幼稚的孩子,她怎麽也摻和進來了。問的這是什麽話。
江聘傻兮兮的,見姑娘轉身要走,還伸手扯住人家的袖子挺認真地解釋,“葶寶你別生氣…我就是怕凍着你。”
鶴葶苈仰頭看他,又笑起來。她把他拉到屏風後頭,給他更衣。江聘一如既往的乖,讓伸胳膊就伸胳膊,讓擡腿就擡腿。令到必行,沒有一絲遲疑。
姑娘去給他兌水,回頭見到他那副任人宰割的樣子,也起了壞心。她敲了敲浴桶的邊緣,故意沉了聲呵斥他,“蹲下。”
江聘懵了一瞬,無措地看着她。
鶴葶苈忍住笑,又說了一遍,“阿聘,你怎麽不蹲下?”
這次的語氣就明顯弱了許多,還帶着淺淺的笑意。他們之間只隔了幾步遠,姑娘站在那,越來越忍不住,最後還是笑出了聲。
亵衣薄薄,漂亮的櫻粉色。襯得整個人都俏生生,鮮亮亮。
她眼睛彎着,未施脂粉,笑得開懷。江聘看着看着,忽的就想起了剛才天上的那彎月亮。
他的衣裳被鶴葶苈給剝了個精光,現在就赤裸着身子,露出腹上齊整整的八塊肉兒。小臂精壯,淺麥色的一身肌膚,頭發有些淩亂。
江聘也不說話,也不動作,就在那站着。眸色深深,像一汪化不開的墨。
見他這樣,鶴葶苈慢慢止住笑,咬着唇。她有點被吓着了,後悔起了剛才的調笑,想要補救,就用手指捏着袖子跟他撒嬌,“阿聘你怎麽了?”
嗓子掐的軟一些,江聘就吃這一套。
“沒什麽啊。”江聘搖搖頭,果真清醒了些。他啞着嗓子回她,邁了腿慢悠悠地往屏風那裏走。
未着寸縷的男子,随意揉着頭發,雙腿修長。胸口到腹間有一道漂亮的線,延伸到再下一點處,消失不見。鎖骨精致,眼神幽深晶亮。
醉了的江小爺,今夜分外撩人。
鶴葶苈下意識地便往後退,江聘卻是不依不饒。跟着她,慢慢走到牆角。再伸了臂将人圈在懷中,低頭看她的眼睛。
幾乎是鼻尖貼着鼻尖的距離,兩個人愈見急促的呼吸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再無退路,姑娘顫着眼睫瞧他,伸手去推他的胸。哆嗦着唇,說不出話。
剛才還傲得不行,張牙舞爪像只小野貓。現在卻是溫馴乖貼,綿軟得如同羊羔兒。
江聘輕笑,在她耳邊嘲她,“唔…見風使舵。”
鶴葶苈被他身上的熱氣熏得口幹舌燥,難耐地咽了口唾沫。偏過頭,垂眼不說話。
“不就是蹲下嘛…我蹲給你看啊。”江聘揉揉她的頭發,貼着她的身體一點點地矮下去。
手指卻是不老實地沿着腰線和腿一路下滑,最後狠狠攥住她的腳腕。纖細的不行的腕子,一只手就能握得牢牢。果真像只小羊兒。
鶴葶苈嗫嚅着唇,剛想說點什麽,到了嘴邊卻只成了一聲驚呼。
“你做什麽?”
“嗯?”江聘明知故問。
他力氣大,輕輕松松就将人給扛在了肩上,大步流星地往浴桶邊走。再痛快地剝了礙事的衣物,往水裏輕輕放下,自己也邁進去。
鶴葶苈抹了把臉,想逃走卻又不能,只得眼睜睜地看着那匹醉狼離自己越來越近。
“我今天剛學了一招新的招式,演給你看啊。”江聘彎唇,按着她的肩膀将人摟進懷裏。
“什麽招式?”姑娘有些緊張,問得顫抖。
“嗯…鴛鴦戲水。”
70、章七十 ...
日子過得快, 一轉眼孩子便就四個半月了。記憶好像還停留在他們是兩個小紅猴子的時候,可再低頭一看,已是個大團子了。
倆娃娃白嫩嫩的,愛哭也愛笑, 愛玩更愛鬧。性格讨喜, 誰來逗都要咧着沒牙的小嘴樂上半天, 活潑可愛的小樣子。
…喜歡除了他們可憐爹爹之外的所有人。
江聘總是琢磨着給哥倆兒取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好名字, 奈何肚裏墨水有限,實在是無能為力。但他在此事上又執着得不行,就連鶴葶苈和他說也不管用。
無可奈何,這大名兒的事就這麽拖來拖去,沒個着落。小名兒是姑娘給取的,有天被磨磨蹭蹭的江小爺給逼急了,下巴一揚就給定了名。
當時大寶正在她懷裏吃奶, 吃的飽了,張着嘴兒蹦出了個嗝兒。鶴葶苈踹了坐在床尾的江聘一腳, “叫咕嚕吧?”
江小爺當時是懵的, 他還沒明白他家姑娘在那咕個什麽嚕呢, 睡在他身邊的小兒子就挺着小屁股尿了他一身。
熱燙燙的尿順着他垂在床沿上的腿滴下去,他頂着張無奈的臉去換褲子和尿布,鶴葶苈卻是挺高興。她坐起來,扯了下江聘的褲腰兒,“那個叫呼啦吧?”
“啊?”江聘不明所以,見着二寶用手指頭沾了點尿就要往嘴裏塞, 趕緊應了兩聲過去阻攔,“行,葶寶說啥都行。”
鶴葶苈笑得更歡喜了。摸摸這個的小臉蛋,拍拍那個的小屁股,咕嚕呼啦地叫個不停。
江聘是在去沖了個澡回來後,才知道這幕人間慘劇的。
他玉樹臨風的兩個傻兒子,一個因為打了個嗝被叫成了咕嚕,一個因為撒了泡尿被叫成呼啦。
咕嚕一下,呼啦一聲。江小爺看着床上那個歡欣地像只小鳥兒似的姑娘,傻了眼。他怎麽覺得心裏嘁哩喀喳的呢…心碎了。
雖然對此頗為不滿,但江聘還是得聽他家姑娘的話。人家只要在晚上的時候,腰兒一扭,腿兒一勾,紅豔豔的小嘴巴一湊過來,他就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姑娘身上總是香的,還帶着股淡淡的奶味兒。該細的地方細的不行,該長肉的地方又是一點都沒差。
豐胸翹臀,柳腰纖指,細頸長腿,怎麽就那麽精巧呢?
而當她勾着他的脖子,嬌滴滴喊出的那聲“阿聘”的時候,江聘心都酥了。
月光朦胧,透着紗帳照進來,灑在旁邊的錦被上。他伏在姑娘的身上,頭埋在她的胸前,擡眼看她的下巴。
細膩光滑,有着漂亮精致的弧度,白皙的像是雞蛋清兒。
他動幾下,汗水順着頸流下來,沿着胸上的那塊贲起的肌肉,滑到下腹處。鶴葶苈偏頭,摸了把他胸前的紅櫻,捂着眼睛笑。
“你笑什麽?”江聘眯起眼,低啞着嗓子問。
他狠狠挺了幾下腰,俯身去咬她的耳朵。再用舌尖畫着圈兒伸進她的耳朵眼兒裏,手上掐住她的腰,稍稍用力。
麥色的手指印在雪色的肌膚上,強烈的對比下,一副靡.亂之景。
她受了疼,便就嘤咛着服了軟。輕輕用臉頰蹭他的,擡頭吻他的唇,讓他輕一些。別那麽深,她難受。
雙唇相貼,蜻蜓點水般飄忽一點而已,卻已是撩得人心都化成了蜜水兒。
那把好嗓子啊,說出的話落在人的心上,留下了不深不淺的一個坑兒。婉轉如莺啼,卻又帶着女兒家的嬌氣。
江聘嘆氣,臂下使力,将她摟得更加緊。
夜多美呀,月多美呀。她…多美呀。
氣清蘭蕊馥,膚潤玉肌豐。
無力慵移腕,多嬌愛斂躬。
汗流珠點點,發亂綠蔥蔥。
江聘很容易地便就被她壓得死死,誰讓那是他的好姑娘呢。說什麽都是對的,說什麽,他都得聽。
再後來,鶴葶苈抱着孩子繞着屋子裏一圈圈地走,點着他們粉嫩嫩的臉蛋喊着咕嚕和呼啦的時候,江聘也會跟着叫。
不像剛開始時不情不願的別扭勁兒,倒是很高興的那種,帶着為人父的驕傲和自豪。
外面的風呼嘯着拍打窗紙,屋裏卻滿滿都是溫馨和幸福。
燈火沒挑的太旺,只是暈黃。鶴葶苈就喜歡這種朦胧的感覺,看起來分外溫柔。暖融融的,一點燭光,滿室安然。
家啊,真的是港灣。就算已是累了一天,可回到家,他抱着咕嚕站在桌邊,她環着呼啦坐在凳上,四目相對,便就是最好的舒緩了。
在這裏,沒什麽是惹人心煩的。一切都明麗又可愛,尤其是那個她。
雖然他的那兩個小寶貝極為不争氣,一看見他笑,準是要哭。
但是,再好的家,還是要離開的啊。
71、章七十一 ...
達城的冬天終于來了, 花謝了,樹萎了,有時候還會飄些小雪。太陽依舊燦爛着,天氣卻是很冷, 得穿上棉襖才好。
整個城都在為不久後的東進之事忙碌着。雖然各種事務多又雜亂, 但江聘和瞿景盡心地安排着, 進行得也是有條不紊。
不斷地有整隊的士兵出城, 人數成千上萬,馬蹄聲幾乎是從早響到晚。城門開開合合,城牆外的沙土被風吹進來,地面染上了一層黃塵。
江聘在軍營裏夜以繼日地與各位将領商量着布防和戰略,每個人的心都繃得緊緊。他回來的越來越晚了,也瘦了些,眼睛卻是愈發明亮。
誰都知道, 勝利似乎就在眼前了,只差那麽一層窗戶紙的厚度, 伸了手指便就能捅破似的。但越是到了這樣緊張的階段, 就越要當心。
最可惜的事情便就是, 功敗垂成。而這種事,決不允許發生。
大部隊離開的日子已經定好了,只在七日之後。在這之前,幾位将軍各攜一支軍隊出發,由幾個方向前進,最終所有将士到上京彙合。準備最後的戰役。
達城由江铮遠帶兵駐守, 也算是個好安排。
他的身子最近越來越差了,情緒也不好,總是一個人沉默地坐着,在屋子裏發呆。不過即便如此,他領兵作戰的本領還是沒人能夠否認的,這幾乎算是他的本能。
江聘和他的關系還是那樣水火不容,相對而坐時,空氣中只有沉默和尴尬。可也就這樣了,沒人想要再進一步去緩和。
江铮遠原本是有意與他修複的,但江聘倔強又執拗,對這個所謂的父親的恨從沒随時間而減少過。他苦惱,卻又陷入自己的難過情緒中無法自拔,便也作罷。
每次看着江铮遠孤寂的背影,鶴葶苈覺着可憐,可恨,卻也有些難受。但這樣的事情,別人想要插手,也是無能為力。
自己犯的錯,也就只能由自己去承擔。誰讓…你錯了呢。
她在家中也是有許多事情要做的,沒太多的閑暇時間。除了要照顧兩個愛動的小孩子,還要關愛那個忙的焦頭爛額的大孩子。
江聘做起事來一心一意,不願被打擾,也就總是斷了飯。鶴葶苈心疼他傷身子,便就洗手作羹湯,換着花樣地給他做喜歡的點心飯菜。
弄好了,再親自送到他的桌邊,看着他吃。這份認真和細致,甚至比對咕嚕和呼啦還要上心三分。
經了她手的膳食,江聘總是會抽出時間來用的。就算不多,姑娘見着了,也是高興的。
除了這些,她還要抓緊着時間多做幾套衣物出來。行軍的路上辛苦,正遇上冬日,又嚴寒。江聘不怕冷,她卻還是擔憂,總想着多給他帶一些。
用結實的棉布裏面墊上軟軟的棉花,穿起來暖和又舒适。這些事情繡娘也可以做,但鶴葶苈卻是一定要自己來。
關于江聘的事情,她總是會多想一些。她不理會那些軍務,但是生活上卻是事無巨細都要過問些的。一日三餐,衣帽鞋襪,沐浴時的溫水,束冠用的玉簪…
都是些瑣碎的小事,她做着,卻也樂在其中,不覺疲倦。能由她來完成的,便就不假他人之手,事必躬親,全心全意去做到盡善盡美。
或許這樣做沒什麽太多的意義,但她還是堅持。姑娘好說話兒,卻也有自己的小倔強。
上次江聘要離開她的時候,恰恰是在一年前。那時他們新婚堪堪兩個月,要面臨的卻是半年多的別離。
那次的心情,鶴葶苈還記得。那樣的苦澀,苦到心坎去了,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就連午夜夢醒時看着他安靜睡着的側臉,她都會鼻頭兒發酸。一想到以後的枕邊将會是空落落的、冰冷的,她便就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迷茫,彷徨,無助。
而那段真的沒有江聘的日子,鶴葶苈不敢去回憶了。就好像是心裏缺了一塊似的,無論處在多溫暖的火爐旁,還是會感覺到冷風。
在窗邊眼巴巴地盼望着他來信時的心癢,被人欺侮、受了委屈卻連個擁抱都得不到的心酸…每次躺在床上,雙手環抱着自己,卻還是覺得寒冷。
夜半睜了眼,耳邊好像還有着他輕輕哄着她睡的聲音。可側了頭,只有微微顫抖的幔帳。那時候,是真的無奈,能做的,也就只有嘆氣。
再後來,則是一路的颠沛流離,苦不堪言。只是一轉眼間,她就好像失去了一切。如一顆随風飄搖的草,風急雨大,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便就會被攔腰折斷。
鶴葶苈有時會想,若是沒有孩子在,她可能就真的撐不下去了。那是真的苦,難過到讓人無法想象去再經歷一次這樣的苦。
收不到他的消息,每日裏提心吊膽,要護着肚子裏的孩子,還要忍受無止無休的颠簸…身體的透支,內心的崩潰…全世界都在眼前一點點地坍塌。
已經記不得流了多少淚了。不過,還好一切都過去了。
她承認她被慣的太壞了,嬌貴,不經事,還有着小矯情。可她真的是不想再離開他了,那種感覺,太令人恐慌。
是真的怕了。就好像是經歷過一次不見底的深淵,以後哪怕只是看到天黑,都會慌亂。
這些事,鶴葶苈都未跟江聘提起過。
他們親密得像是已經骨血相連,幾乎是無話不談的,如同一個人般。但她還是習慣性地報喜不報憂,即便是早已過去的憂愁。
她享受江聘無微不至的關愛,卻也不願看到他心疼她時自責的樣子。他抿了唇,心裏難過,她便也就低落了。
更何況,江聘那日迎她進城時曾經應過她。說不會再離開她了,走到哪裏都帶着她。
鶴葶苈從沒懷疑過這句話。她一直以為,他會帶着她一起走的。
說好的,若非死別,絕不生離。他那樣好,怎麽會食言呢。
所以,當她意識到好像事情不是這樣的時候,才會那樣無措。她已經很久不哭了,那一晚,卻還是委屈地落了淚。心…都要碎了。
那次是他們第一次吵架吧,其實也算不上吵架。沒有針鋒相對,甚至沒人多說一句過分的話,但還是那樣地讓人傷神。
江聘在那日回來的不算太晚,鶴葶苈剛沐了浴,正坐在桌邊弄她的裙子。燈挑的稍亮了些,她披了件小襖在肩上,一邊捏着針線縫補,一邊安靜地等他。
她在把裙子改成褲子,一點點做的細致又認真。江聘回來後看見了,還笑着問了句,可在聽了她的回答後,彎起的唇角又慢慢僵硬在臉上。
“穿着褲子方便些嘛,行軍的時候總不能拖累你。”
鶴葶苈上前去幫他把外衣脫下來,還順手塞了個小爐子進他的懷裏,答的輕快。
她轉過身去給他拿熱毛巾,可是卻是遲遲聽不到他的回答,只有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在空氣裏浮動着。
江聘的手臂動了動,寂靜的屋子裏,布料摩擦的聲音分外清晰。
姑娘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