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寂靜的街道上, 奔馳的馬蹄聲響在夜空下, 安墨白将馬停在侯府門口時, 一輛馬車同樣停在那裏, 門口守着幾名禁軍。
她甩下馬鞭就沖了進去,侯府的守門人識得她, 也未曾阻攔,路走幾步就遇到文博侯, 他同樣神色匆匆, 往南苑走去, 她知道那裏是安陽住的地方。
南苑的燈光點得很足,照得外面都格外亮堂, 沈默在侯府住了一段日子, 對于小殿下被喂的藥也心生好奇,醫者喜研究奇難雜症,縱小殿下自己嚴明不願意恢複記憶, 可他仍舊想試試。
只是方才被請來南苑,見女帝在此神色略帶驚惶, 入內來不及見禮, 就被女兒拉至榻前診脈, 聽她将方才所診脈象言明:“阿爹,阿年脈象奇怪,我未見過,她喚熱,可又不是風寒之症。”
沈默今日一身褐色衣袍, 看着女兒面帶羞愧之色,自己臉色與身上衣衫一色了,心中也不禁好奇是何脈象竟難住了她,隔着帷幔探脈後,亦是大驚失色,他站起身,咋舌道:“她這是飲了不該飲的茶水。”
“她不像中毒啊。”沈洛雲呢喃一聲,床榻內的安陽不安分地将身上被褥全都踢開,口中喚着要喝水,似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聲音。
其實她已經隐約猜到了,只是不敢确信,瞧清了爹爹訝然的神色後,她已經能肯定了,立即問道:“有解嗎?她這個樣子好像很痛苦。”
不是好像很痛苦,是真的很痛苦,藥物作用下,安陽覺得自己身處在火爐中,下面架着幹柴在燃燒,身上被褥是熱的,就連自己身上穿的單衣都是熱的,她揪住了自己的衣領,不耐地想撕開身上的衣物,驀地一雙冰冷的手抓住了她。
奕清歡握着她的雙手,擦拭着安陽眼角滲出的淚水,她的手很燙,燙熱自己冰涼的心,眼中蔓延着濃厚的心疼,有些不忍對上安陽迷惘的眼睛,低聲道:“沈大夫說這個藥無解,我命人去中州王府試着尋解藥。”
沈默是精湛的大夫不假,可總該試着去找下藥的人,不然誰都不會安心。
安陽臉色發紅,将被子踢到一旁,覺得身上每一處衣物都是累贅,隔着帷幔聽阿嫂說話,“我爹說小殿下中的藥……分量很大……陛下在此我們便出去等着……”
音未落下,就聽到關門的聲音,奕清歡心中一震,恍然明白了現在的處境,只是安陽性子極為倔強,此時若占有她,只怕藥性退下後,自己與她真的就是天涯陌路了。
安陽痛苦掙紮的模樣落在她的眼中,心被猛地揪住……
門外的沈洛雲拍着自己的胸膛,一顆心幾乎要跳了出來,月光走來幾人,她忙将人推出了庭院,安墨白探首望着明火的屋子,沒有顧及沈洛雲,仍舊大步走了過去。
“中州王止步!”
安墨白下意識頓住腳步,眼眶微紅,袖中的雙手攥成拳頭,冷聲道:“她飲的茶水有些問題,說是青樓女子催情之藥……你們放心她一人待在裏面嗎?”
沈洛雲面露尴尬之色,聽到這般直白的話,不知怎麽向侯爺解釋,躊躇須臾後,見到陛下身旁的執事站在廊下,見到自己這裏圍了很多人,趨步走過來。
秦淮不似沈洛雲慈眉善目,她略過侯爺眼中的擔憂,直接看向中州王,聲冷言道:“王爺應該想想今日若非陛下心血來潮,小殿下飲茶後,會有什麽樣的後果,你的人下藥,縱王爺聲稱不知情,難道您就能就此解脫罪責?”
安墨白急急解釋:“王瀾乃是我兄長送進府內的,我從未碰過她,她才會行此下策,孰料被安陽飲下,我……我真的不知……秦執事,安陽那裏我可以解釋的。”
許是中州王行事荒唐慣了,這話一出無人相信,不過文博侯的臉色已經很差了,知曉了大致經過,若是陛下今日未去,只怕事情會不堪想象。
秦執事許是瞧慣了宮內的肮髒事,冷笑道:“王爺應該想的是如何向陛下解釋,小殿下會原諒你與否,和你的爵位無關,若是陛下惱怒,安氏最後的王位許是就不存在了。”
此言只為恐吓威脅,現在這個情況所有人都惦記着屋內的人,不想與安墨白多言,只有先将她吓走,其餘的事情待明日天明再說。
安墨白聞言當真吓得後退幾步,她只想着安陽是否會原諒她,未曾顧忌到陛下會繼續待在此處,她戀戀不舍地看着那間屋子,腳步似黏在塵土上,她不過一個無權無勢的王爺,有何能力越過君主。
她想到此,心中鈍痛,失魂落地站在那裏。
文博侯似是不耐與此人說話,下命令将此人請出去,別提臉色多陰沉,他一向待安陽如至寶,不忍苛責一句,以前身份有別,無法正大光明地呵護,如今在他府內,怎會讓安陽任人欺辱。
人走淨了,屋外安靜下來,屋內的境況卻愈發糟糕。
安陽掙紮在崩潰的邊緣,自己神智被無止境的熱浪淹沒,忍不住在床上掙紮,身上的衣料摩擦着自己敏感的肌膚,讓她止不住顫栗。
奕清歡給她倒了杯涼水,置于她唇邊,手被她抓得很緊很緊,生生掐出了紅色的印記,她也顧不上疼痛,只是安陽看着水杯停頓下來,眼中存着幾分茫然。
她下意識順着安陽的目光看過去,手腕那裏鮮豔的紅色同樣也刺着她的瞳孔,水杯被打翻,安陽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狠狠推開了她,語氣孱弱卻透着狠意,“你也有這個……”
她的聲音帶着沙啞,推開奕清歡後,自己蜷縮在榻上,勉強睜開眼睛,自己一舉一動被藥性驅使,看向奕清歡的眸子不覺帶着些許嬌媚之色。
奕清歡心疼之餘,又覺得她有些孩子氣,自己半蹲在她身前,眼眶漫出幾滴淚水,壓抑着自己的哭聲,言道:“我……這樣……很幹淨,不好嗎?”
以前覺得文帝不碰她,對于她來說是莫大的恥辱,可後來覺得這樣很好,至少她與安陽是一樣的,都是幹幹淨淨的。
安陽迷茫着眼神,痛苦地喘息一聲,眼中閃過掙紮,幹澀的嘴唇緊緊地抿着,她看着奕清歡薄薄的唇角,身體裏的熱潮又在翻湧,忍不住湊上去,生澀地吻落在奕清歡的臉頰上。
少年人,血氣方剛,忍不住藥性也屬正常,奕清歡由着她的吻落在自己臉頰上,藥性似有着傳染性,覺得自己心裏也跟着熱浪翻騰。
然而安陽分不清眼前人是誰了,被體內的藥性與本能所驅使,她覺得自己跌落在溫熱的懷抱裏,同樣是身體,而那個人身上很舒服,馥郁的香氣讓她着迷。
平常帶着疏離淡然的人,她的吻竟這般炙熱,奕清歡心裏湧起淡淡的歡喜,見她身體下落,反抱着她,圈住了她的腰身,二人一同滾落在地板上,她很小心地将人圈在自己的懷裏。
然而失去理智的人将眼前的女帝當作到嘴的獵物,恨不得将這人揉進自己的骨血裏,她略帶癡迷的眼神落在奕清歡的泛紅的耳尖,她帶着欲.火的唇瓣輕輕啄着耳畔,摩挲着她頸間的肌膚,如此才覺得身體裏的那團火稍稍緩解。
酷暑的夏日遇到來之不易地冰,很舒服。
耳畔微微的喘息聲,帶着纏綿的意味,讓奕清歡如夢方醒,眼前的安陽不是清醒的,而自己對于她來說是一顆內心裝滿毒.藥的糖果,吃完就會後悔的。
這樣的念頭在自己腦海裏乍現,一股難以言表的痛苦在心口處炸開,克制着自己心裏的躁動,不能太過縱容她,心狠地輕輕推了推安陽,低聲道:“安陽,我是奕清歡,那個曾經要殺你的人。”
安陽怔愣下來。
奕清歡順勢将她敞開的衣衫穿好,蓋住了精致漂亮的鎖骨,側眸看向它處,臉上的紅意愈發深了,方才被輕吻的地方也愈發燙人。
“我知道你是奕清歡……”安陽迷糊地回應了一句,蓬松烏黑的發絲黏在額頭上,嘴角被自己咬出了血痕,眸中漫着水霧,帶着些許委屈。
奕清歡被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魅意所迷惑,自己正迷茫時,感覺着安陽被自己緊抱着的身體在掙紮,眼中熄滅的火焰又亮了起來,自己斂了心神,暗惱自己被這人騙了。
自己還是心疼她,将她抱上榻,感受到她體內的欲.望與痛苦,自己退了退,不敢再上前,言道:“我離你太近,你也痛苦,我在帷幔外守着你。”
安陽忍了很久,身上衣物都被汗水打濕,指尖狠狠揪着床下的被子,她閉着眼睛身子忍不住顫栗,下唇被她咬出血,淡淡的腥味在齒間蔓延,将口中的呻.吟再次吞咽回去,自己一人淹沒在猛烈的熱潮裏。
她擡眼看着外面深色的影子,終究忍不住出聲:“奕清歡……”
聲音軟弱無力,聽着讓人很心疼,奕清歡驀地想起安陽初來中宮時,神色怯弱,除自己外都不願與其他人接觸,每每尋不到她時,都會撇嘴掰着自己的小手,怏怏不悅地乖乖坐在榻上,待見到她後,嘴唇抿了抿,都會忍不住掉幾滴眼淚。
不是大哭大鬧,卻格外讓人心疼不已。
她默然嘆了口氣,心中很是自責,見到那名女子神色不對,就該及早察覺才是。
自己實在做不到留她一人,奕清歡掀開帷幔走過去,目不轉睛地看着榻上的人,哄道:“你乖些,我便過去陪你,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 這算是小小的福利吧。
如果不算那就算了,留言精彩的評論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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