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為了她好

為了她好

阿欣如遭雷劈，她一時間幾乎無法思考：“你說什麽，你安排我嫁給其他人？”

霍辰點頭：“這一切你都不需要擔心，我會安排好一切。你将來夫婿我定會仔細篩選，必然是家世顯貴、才貌皆全、性情寬厚，溫柔體貼的人。”

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配得上阿欣。

“……”阿欣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霍辰這一番話，可以說是打心底為她考慮。

如果霍辰是她親爹，那麽他便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爹，她也會感動得要命。

可霍辰不是她的爹，霍辰是她本決心要嫁的人。

這番話，沒有讓阿欣心裏半點感動，反而是說不出的難過和憤怒。

她擡頭瞪着霍辰：“今日我們成親，你卻說要讓我嫁給別人？”

見阿欣眼底的淚光，霍辰心裏有點慌：“阿欣，我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好。如果你是蘇二小姐，那你便是我的恩人，你我成親，有些事情我注定無法給你，而你也無法生兒育女，兒孫滿堂。我只想你過得更好。”

“兒孫滿堂？”阿欣喃喃複述，“如果我在意這些，最初我就不會答應你。”

“你現在還小，很多事還不懂。将來你會知道，生兒育女是多麽重要。”

上一任的掌印太監，一生權勢在手，享盡榮華，可他死前最遺憾的事情卻是沒有子孫。

霍辰雖然現在想不明白，可他猜測人到了年紀大概便會如此。

他将來或許也會遺憾，可這對他已經是注定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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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阿欣卻不需要留下這個遺憾。

她可以選一個最好的男人，然後和這個男人生兒育女。想到這，霍辰心裏如同針紮，有些透不過氣。

他舍不得阿欣，可他必須為阿欣做打算。

阿欣半晌無聲，她忽然笑了一下：“行，我都聽你安排。不過不管我是不是蘇二小姐，我暫時還不能去蘇州。你不是派人去接了我奶奶嗎？等我奶奶來了京城，我還得陪她一陣子再說。”

阿欣同意了。

可霍辰一顆心卻跌落到了地底，他一點都不高興。

不管如何，婚宴取消了。

劉信派人前往各個賓客家中賠禮道歉，不多時，整個京城都知道，掌印大人的婚事告吹了。

對此，不少人喜聞樂見。

他們在人前不敢說，背後卻悄悄笑話：

“這就是天意，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一個太監，居然大張旗鼓娶妻，這像話嗎？”

“就是。太監娶妻做什麽？暴殄天物！”

“不過，這婚宴怎麽說取消就取消了，發生了什麽事？”

沒有人知道。

……

霍辰心裏很亂，他不想面對阿欣，當日下午便進宮了。

阿欣換下嫁衣，換回了一身尋常布裙，然後跟劉信說自己要出門。

霍辰離開前吩咐過劉信，只要阿欣不離開京城，想做什麽都不必阻攔。

劉信自然不敢攔她，只是讓不雪陪着阿欣一道出門。

阿欣直接去了杏花客棧。

之前她答應過安掌櫃要給她煮宮廷菜肴，她如今心裏煩悶，正好無事，便去杏花客棧透透氣，順便把答應了安杏娘的事情補上。

上回那個菊花豆腐安杏娘不喜歡，阿欣便打算做兩道口味略重的菜。

宮廷菜中不少菜的食材民間根本沒有，阿欣能做的菜有限。

她選了兩道菜，吩咐小安去買食材。

等小安一走，安杏娘就迫不及待問：“阿欣，這怎麽回事啊？你今日不是要和霍掌印成親嗎？你方才說不成親了？到底發生了什麽？這麽大的事情，怎麽說取消就取消了？”

“沒發什麽，就是霍掌印忽然反悔了。”阿欣看起來并不在意。

安杏娘卻不這麽覺得：“霍掌印這麽做也太過分了吧。婚宴大事，又不是兒戲，他一個不高興就取消了，你怎麽辦呢？”

阿欣嘴角露出一個笑：“大人說了，我嫁給他委屈了，所以會幫我找個不錯的男人，讓我能生兒育女，子孫滿堂。”

“……”聽到這個答案，饒是不拘小節的安杏娘都傻眼了。

“那他人還怪好的嘞。”居然要幫阿欣找個男人。天下幾個男人能這麽大度？安杏娘對霍掌印五體投地。

太監心都這麽大嗎？還是只有霍掌印這樣？

安杏娘心裏好奇極了。

很快小安回來了，阿欣便去廚房忙活起來，她不但做了兩道宮廷菜，還做了好幾樣小菜。

不雪和安杏娘想要一起幫忙，可阿欣不讓。

她将所有人都趕出去了，只留自己一個人才廚房忙碌。

在廚房忙活的時候，阿欣煩亂的心也漸漸安靜下來，她也不再去細想心裏那份說不明道不清的委屈和傷心。

阿欣在廚房忙活許久，天快黑時的時候，她準備好了一大桌子的菜。

今日客棧只有零星兩個客人，他們便在大堂用飯。

看着眼前桌子上滿滿的菜，安杏娘和小安一樣沒出息的流下了口水。

阿欣指着中間的兩道菜道：“這兩道便是宮裏的菜式，這個是金玉滿堂翅子，其實就是油炸雞翅。”

“……”安杏娘瞥了一眼阿欣：“還是叫金玉滿堂翅子好聽。”

阿欣又指着另一道說：“這是紫竹金絲炖鴿，其實就是竹筍金絲菇炖鴿子湯。”

”阿欣姐，你別介紹了，我們都要流口水了。”小安拿着筷子，已經是迫不及待了。

安杏娘瞪了他一眼：“沒出息，這可是皇上太後吃的菜，一會兒記得要慢慢細細的品嘗……”

四人正準備開吃，忽然有人登門。

來人竟是周契。

原來今日周契本是要随馮道去霍府賀禮，不料劉信忽然派人來說婚宴取消。

馮道詢問來人緣由，那人自然是什麽也不知道。

周契下午沒事，便出門走走，正巧路過這裏，碰到阿欣她們。

這不得不說是一種緣分，一桌子菜反正有多的，阿欣便也招呼周契一起吃。

五人狂吃一頓，阿欣和不雪吃相還算矜持，其他三人吃得都眼淚冒光。

最後周契忍不住道：“阿欣姑娘，你要是能去我們東廠做廚子就好了，我們那個廚房的廚子，煮的菜煮都不吃。”

周契原本只是随口一說，主要是東廠衙署裏的飯菜實在是豬食，讓人食不下咽。

可阿欣一聽眼睛亮了：“去東廠做廚娘？月銀多少？”

既然做不了霍夫人，那就去做廚娘賺銀子吧。

周契吓掉下巴。

他雖然不知道阿欣和霍掌印倒是是怎麽回事，可阿欣去東廠衙署做廚娘，這怎麽說都不太可能吧。

“這個，我得回去問問馮提督。”周契支支吾吾道。

等周契走了，天色已黑。

不雪催阿欣趕緊回去：“阿欣姑娘，時候不早了，我們趕緊回去吧。”也是霍辰特意吩咐，以後不許喚阿欣夫人。

阿欣卻不肯走：“我今夜打算住在杏花客棧。”

阿欣要租安杏娘的客房，安杏娘剛吃了阿欣煮的飯菜，拉不下臉趕人，只得同意。

阿欣不肯回去，不雪只得順着她，也留在可客棧，不過她悄悄派人回霍府送了消息。

……

當夜，周契回到東廠衙署，将他見到阿欣的事情告訴馮道。

馮道稀奇得很：“阿欣從霍宅跑了出來，還要來我們東廠當廚娘？看來阿欣和霍大人這是真鬧翻了。”

“是啊。霍掌印忽然取消婚儀，阿欣被趕出霍宅無處可去，只得住在杏花客棧……真可憐。馮提督，要不咱們就讓阿欣到我們這裏……”

周契吃了阿欣煮的菜，覺得阿欣來東廠做廚娘簡直一石二鳥。

馮道卻遲疑：“不成。這事還得問問霍掌印，得經過他首肯。”

周契不解：“他們都不成親了，霍掌印一定是厭煩了阿欣姑娘，既然這樣，他怎麽會在意阿欣姑娘去哪裏？”

“你這種沒有相好的人懂個屁。男女之間有一種翻臉不是真的翻臉，而是打情罵俏，說不準阿欣和霍掌印便是這樣，今天吵架明天和好，我這個時候把阿欣收進東廠，霍掌印還不得給我穿小鞋啊。”

周契一臉恍然大悟：“馮提督，你懂得可真多啊！”他說完，又換成滿臉驚訝：“您……怎麽懂這個啊？”

周契雖然沒有相好，但他實實在在是男人。

可馮提督只是個太監啊。

他怎麽知道這個？

馮提督瞪了周契一眼：“男女之事，不就那麽回事，本督即便沒有體味過，也是十分了解的！”

周契五體投地！

……

這日霍辰進宮，并不去紫華殿，而是自己值房靜一靜。

他心尚未平靜下來，朱三便派人請他去了紫華殿。

霍辰忽然取消婚儀，這讓朱三、柳月兒都十分詫異，聽聞霍辰進宮，朱三自然要找他問個明白。

霍辰避不開，只得去面見皇上。

面對朱三盤問，霍辰并不提及其中內情，只說不想耽誤阿欣。

朱三皺眉，他盯着霍辰：“你不對勁。你又不是什麽大善人，你若是害怕耽誤阿欣，一開始就不會生出把她留下的念頭。”

霍辰嘆氣苦笑：“皇上就當臣轉了性，忽然變得仁慈了。”

朱三咋舌：“那真不容易。只是這樣，阿欣姑娘會難過吧？”

霍城回想起阿欣當時的樣子。難過不難過他看不出來。

不過他再次失信于她，阿欣看起來是生氣了。

可即便阿欣生氣，霍辰也不後悔，他這麽做，是為了阿欣長遠打算。

他是為了她好，她将來總會明白他的苦心。